大叛贼(校对)第406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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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伯已经八岁了,也许是朱怡成的基因好,又或者是营养跟得上,又也是朱怡成从小就注重皇子的身体锻炼,作为太子的朱伯的身高相比同龄人而言要高了半个头,其实不仅是朱伯,朱怡成的几个子女虽然养于深宫但都很茁壮,这点让朱怡成心中很是自豪。
  自几个月前,朱怡成开始每隔几日就让朱伯来养心殿一次,在养心殿朱伯不用做其他,只是陪同朱怡成,在他处理政务的时候在一旁看着。
  虽然他现在还小,但要知道这个时代的人一般心智都比较早熟,再加上朱伯的身份是太子,眼下他虽然限于认识和能力的各方面原因还远未到能够协助处理政务的时候,但用这种方法让太子开始接触政务,并且逐步了解朝堂和天下是怎么一回事,这对于他的未来是极为重要的。
  今日,朱伯就按时来到养心殿,先向端坐着的朱怡成施了个礼,然后称了一声父亲,接着就在笑眯眯的朱怡成注视下坐到一旁早就为他准备好的椅子中,随后陪同朱怡成处理政务。
  在这种时候,朱怡成处理政务的方式和平日不同,桌上摆着的奏折分门别类,这些分类是军机处早就整理好的,然后再由小江子提前放到各自的位置上。
  按照轻重缓急和各部不同,这些奏折也摆在不同的位置之上。平日里,朱怡成独自处理的时候会按顺序依次完成,但在朱伯在的时候就不这样了,他会先从其中各挑选出部分,随后让在一旁伺候的小江子读奏折中的内容,等小江子读完后,朱怡成再用简单明了的方式来为太子解释其中内容的含义。
  做完这些,对于军机处对奏折的初批,朱怡成也会告知太子,这时候朱怡成在告知太子的同时会询问太子对奏折中内容的询问,并且对于军机处又如何批示的用意又是什么进行思索。无论朱伯如何回答,朱怡成都不再意,因为这些最终批复的内容和结果并不是他的用意,他这么做的真正用意只是让朱伯从初步的程序和通过这些方式来直观地了解政务,并且培养他对政务独立思考和分析的能力。
  最后,朱怡成会对结果进行朱批,在完成朱批的时候朱怡成还会给朱伯讲解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安排,这样的安排有什么好处等等。这也是一种言传身教,用这种手把手的方式来引导朱伯。
  不得不说,这种方式效果不错,至少几个月下来,朱伯从一开始的懵懵懂懂和无所适从通过这段时间的接触逐渐对各项政务开始有了初步了解,更重要的是,通过这些各部各地送来的奏折,朱伯也从中渐渐明白了大明天下的情况,和朝政的复杂。
  不得不说,朱伯不仅好学也很聪慧,虽然眼下有时候面对朱怡成故意的询问,他所回答的一些想法有些幼稚甚至想当然,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朱伯有时候也会答出让朱怡成欣喜的闪光点,这样的进步正是朱怡成所期待和希望的,并且坚定了他这样做的正确性。
  就像今日,当朱怡成处置一份来自山西救赈的奏折,其中讲到如今山西基本已经稳定和控制,接下来布政使司的处置方案时,故意问了问朱伯怎么看,朱伯歪着脑袋想了想,开口说道:“父亲,历来九边是我大明要地,尤其山西更是重中之中。如今满清西走,退于长城之外,将来我大明无论西进又或者北上,山西之地更是紧要。儿臣想,既然地方打算接下来恢复山西生产,以固其地,倒不如多想些办法,直接打通山西同直隶要道,加强连通更为妥善一些。”
  “哦,这倒是不错的想法,不过山西虽离直隶不远,但道路难走,依你的意思是重建官道?”
  朱伯点点头,认真道:“这自然是如此,先生为儿臣等讲课时曾经说到当年始皇帝修天下驰道之事,当年始皇帝灭六国,一统天下,之后修筑驰道以连通诸地,朝发昔至,以压天下。虽后来秦朝二世而亡,却无法抹去始皇帝之功,而正是始皇帝此举才有后来大汉之强大。汉武帝之所以能打败匈奴,彻底扫清北疆,固然有三代汉帝休养生息之功,但当年秦时驰道依存,连通天下也是其一。故儿臣以为,未来山西是为我大明前线,无论屯兵存粮又或者调军攻清,山西其中可想而知。”
  看着小大人一般模样的朱伯侃侃而谈,朱怡成心中极是欣慰,虽然他说的这些仅仅只是很小的一部分,也有许多不足,更是有些想当然,可这对于一个八岁的孩子来讲已经很不容易了。更让朱怡成高兴的是,当朱怡成问他依他的看法是否要动用民力修建类似大秦驰道的时候,朱伯却说有更好的办法,现在南方不是在修筑铁路么,到时候直接在京师修筑一条通往山西的铁路即可,这不比驰道更加便利?
第998章
帝王不需仁德
  朱怡成夸奖了朱伯几句,不过又提出了一个问题,那就是对于铁路方面的情况。
  这个问题可以说大大超过了朱伯的知识面和了解范围,毕竟铁路这东西都新兴事物,而且大明的第一条铁路现在根本都没通车,还在最后的修建过程中。对于铁路这东西,朱伯只是在皇家学院中听说罢了,这铁路究竟是怎么样的,其选址到建造又到耗时耗资,然后到建成后的运力、运营、速度、人员、管理等等,都是一个复杂之极的过程。
  所以,朱怡成让朱伯可以找时间去详细了解下铁路情况,然后再写一个了解后的东西给他。
  当然,这样大范围和深层次的东西,以目前朱伯的能力肯定是完不成的,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搞明白,所以朱怡成没有给他什么期限,只是让他每个月向自己汇报一下进展即可,以用这种方式让朱伯去搞清楚铁路的情况。
  做完这些,朱怡成继续处理下一份奏折,而朱伯静静坐在一旁,提着笔在纸上记下刚才朱怡成所交代的事,甚至还包括前面对于奏折内容的对话和讨论等等。
  这同样也是朱怡成所要求的,这是用来培养朱伯对于国事政务一丝不苟的态度,而且这种类似工作笔记的东西对于他未来的成长也是极有好处的。
  “父亲,儿臣想问您一件事,可否?”殿中静悄悄地,除了朱怡成父子一个看奏折,一个提笔写字的声音外,没有其他的声响。
  过了片刻,朱伯放下手中的笔,抬头看着正在看奏折的朱怡成,不过他没有马上开口,直到朱怡成把手里的奏折看完这才开口说道。
  “何事?”朱怡成下意识地向朱伯问道。
  但见朱伯的表情有些迟疑,他想了想对着不远处的小江子看了眼,一直站在那边的小江子顿时明白,微微向他这边行礼,然后快步出了殿去。
  “说吧,有何事要问?”朱伯小小的年龄在这时候居然皱起了眉头,朱怡成心里很是奇怪,又有些疑惑。
  “父亲,前几日父亲因为满清之事处置了不少人,其中不仅有朝廷官员,更有一些士子。虽然朝野内外对于此事已有定论,但依旧有不少人觉得朝廷如此所为是否有些过了。毕竟这些人虽有些私心,也受了对方一些好处,但却未真有背叛我大明之意,而且这些人中大多都是读书人,尤其是有些人直接被削去了功名,这样一来未免有些……。”
  说到这,朱伯脸上有些不忍之色,随后停下不再说。
  朱怡成脸色微变,问:“这些是你自己想的?还是谁教的?”
  “父亲不要误会,都是儿臣自己所想,并无他人所教。”朱伯连忙解释道。
  听着朱伯的解释,朱怡成的表情这才缓和下来,随后笑了笑道:“我儿是觉得朝中对于这些人处置太过?手段太猛?又或者是责怪于我,不容于他们?”
  “儿臣不敢。”朱伯连忙起身,微低着头对朱怡成道:“儿臣只是觉得这些人虽然有错,但罪不至于此,如朝廷能网开一面的话,或许更好些,倘若如此,天下众人定然也会称赞父亲仁德……。”
  “仁德?哈哈!”听到这,朱怡成顿时大笑起来,笑声中透露出一丝严厉:“这所谓仁德是邬思道所教?”
  朱伯摇摇头:“邬先生倒未如此教,只是儿臣平日观书所见,这书中不都写着帝王之道当恩威并用,以仁孝治天下么?”
  听到这,朱怡成不由得暗暗摇头,自己这个儿子什么都好,就是太过聪明,而且像他这样的年龄又是对整个世界最为好奇的时候。再加上皇家学院的精英教育,也让朱伯有了各方面的接触,何况如今虽说大明大开工商,也提倡科学,但基础教育依旧是以百家姓、三字经、千字文这些启蒙,然后逐步再学习四书五经之类。
  这些传统的东西固然有好的一面,可同样也有糟粕的东西。比如说所谓的仁德忠义这些,对于普通人自然是好的,而且也利于统治阶级,可是有一点不要忘记,那就是朱伯的身份不同,他是皇子,更是太子,也就是大明的储君。
  作为统治阶级的一员,所看待问题是根本不同的,帝王之道和其他学说从根本就不在一个程度上,作为帝王其他的东西仅仅只是统治工具罢了,而不能把这些当成真理,一旦真陷了进去,对于帝王未来的决策和统治百害而无一利。
  想到这,朱怡成向朱伯招了招手,让他坐到自己身边,随后问:“邬先生可同你讲过当年成祖靖难之役?”
  朱伯点点头道:“这个倒是说过。”
  “那么你讲讲,当年建文帝坐镇天下,拥有百万强兵,文臣武将也都不缺,更有太祖留下来的雄厚底子,按理说当时的成祖根本不是对手,那为何反是建文帝最终兵败身亡,大明天下落入成祖爷一脉呢?”
  “这……。”朱伯顿时语塞了,他虽然心里隐隐约约有些明白些,可因为他毕竟懂的还不多,再加上朱怡成问的问题实在太大,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回答。过了会,他只能道:“儿臣不知,还请父亲教我。”
  摸了摸他的脑袋,朱怡成笑道:“其中的原因有着许多,这些你都可以等往后慢慢明白,但是为父今日要告诉你的是,建文帝之所以失败其中最主要的是太过于仁德。”
  “难道帝王仁德不是好事么?为何父亲要如此说?”
  “仁德自然是好事,但作为帝王,仁德不能擅用。”朱伯叹了口气,简单讲述了当年建文帝在削藩时候的一系列举动,其中还包括成祖起兵后建文帝为了自己的仁德却特意下旨,要求带兵将领不得在战场上伤害成祖的那些命令,以至于朝廷将领打仗时缩手缩脚,根本无法使出全力,最终被成祖所败的经过。
  虽然朱怡成仅仅只是讲了许多方面的很小一部分,而且也只是说了一个小小细节而已,但就算这样也让朱伯明白了为什么他会说帝王不能擅用仁德的道理,而且会导致什么样的严重后果。
  “再者,这些官员包括士人以仁德之名而不顾真正是非,他们从一开始就错了。他们所错其实并非擅自和对方接触,这只不过小事罢了。真正的原因是他们企图用这种方式来影响大明,来影响我大明的天下包括未来走向。这对于朕对于大明未来的规划完全背离。我儿你想想,假如今日他们做这些朝廷不做处罚,那么事后自然就有更多的人以为这才是正确的。到时候就会有更多的官员和士子联合起来,以其所谓仁德来逼迫朕让步,而朕作为皇帝能让步么?自然是不会的,那么结果又会是如何呢?只有两个可能。”
  看着似懂非懂的朱伯,朱怡成叹道:“其一,朕退让后以其所谓仁德得到众人称赞,但朕之前所为就再也无法推行下去了,等那时候困难重重,他们的势力也会越来越大,皇权旁落,士族强盛,文官集团抱成一团,到时候我大明就会陷入内斗,从而逐渐失去进取,最终沦落到之前历朝的状态之中。”
  “其二,朕针锋相对,丝毫不让,那么必然朕会大兴牢狱,如同太祖一般以至屠杀功臣,落下一个天下恶名。而国家也会因为这种情况遭受损失,使得民间朝堂均人心惶惶,这对于国家而言更非好事。”
  “正是如此,所谓长痛不如短痛,有疾早治而不能拖延。眼下朕用强硬手段处置了他们,而且理由充分,根本不怕天下指责。同样,也是用这种方式告诉天下人朕的心意和底线,那么这些人自然也就会暂时打消念头,这看起来似乎些残酷,可对于绝大多数人却也是件好事。”
  朱伯静静听着,同时思索着朱怡成说的这些话,过了片刻他问:“那么这样的话就再无事了么?以后这天下就能按父亲所想继续?”
  “哈哈哈,天下之事哪里有一劳永逸如此简单。”朱怡成摇头笑道:“朕为大明天子,君临天下,拥有四海,可也不是想干什么就能干什么的。这种事不是开始,更不是结束,如此所为在朕看来也只能太平些日子,或许过个几年就有会又有人跳将出来,用其他方式达到企图。”
  “那……这……这又如何办?”朱伯的眼睛瞪得大大的,觉得朱怡成说的也太复杂了,而且无法彻底解决。
  朱怡成冷笑道:“如何办?简单的很!每过些日子,只要有些苗头将出,就以雷霆手段给这些人一个狠狠教训,只要三番五次这样,他们自然就记得痛,时间长了,这种情况也会越来越少,等到你为大明天子之时,或许就不用如朕这样烦恼了吧……。”
第999章
同意洽谈
  “皇爷,有些话同儿讲还为时过早。”
  夜里,朱怡成躺在床上,身边是他的皇后李娟儿,也就是在这时候,朱怡成和李娟儿如同平常夫妻,再也不是皇帝和皇后的身份,说着一些外人不为知的悄悄话。
  听着李娟儿的轻声埋怨,朱怡成自然知道她指的是今日自己和朱伯说的那些话,虽然这些话宫中的太监不知宫女不知,外面的臣子不知,但是李娟儿却是知道的。
  因为作为皇后,对于自己这个嫡长子李娟儿一向很上心,每次太子陪着朱怡成处理政务后,她都会把朱伯招过去询问一二,这点朱怡成从未有反对,而且他觉得皇后这样做对太子的进步也是一种督促。
  朱怡成笑笑道:“早么?也不算太早。”
  “毕竟儿他还年幼,心智尚未长成,皇爷今日说了这些,令他困惑无比,他来妾处,妾问他的时候看得到他眼中的迷惘,所以皇爷,有些事还需一步步来,急不得啊!”
  李娟儿话倒也没有道理,朱怡成想了想微微点头,这倒是自己忽略了。
  其实,李娟儿还有一句话没说,那就是如此朱怡成的年龄正是鼎盛时期,他还有许多时间,太子年幼许多事拔苗助长并非好事,国家的问题可以一步步来,太子也可以一点点地教,急不得。
  今日说那些事,其实也不是朱怡成原本的意思,而是朱伯恰好问到了而已。而那时候,朱怡成面对太子的询问,再加上自己这些日子的思绪,这才忍不住同朱伯讲了这些。
  但讲都讲了,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而且朱怡成也不觉得自己这样真的有什么错,无论如何,朱伯不是普通的孩子,他是自己的太子,是大明的未来,自然要有着肩负重任的准备。
  满清所谓的去帝位称臣之事就以这种方式最终结束,朱怡成同样用自己的手段完成了他的两个目的。
  其一目的就是确定政治正确性,对于大明和满清之间的政治底线进行了划分。其二是利用这件事把近来朝野内外有些起苗头的儒家力量打压了下去,并且直接替换了一批官员。
  这样做,对于朱怡成对大明的未来规划是极有好处的,就如他和朱伯讲的那样,他可不想自己的大明在经过短暂的强盛后,又因为所谓的这些东西重新又回到历代王朝中兴亡的怪圈之中。
  朱怡成的眼光在这个时代无人可比,而且这么多年来,从监国到皇帝,他的政治能力和手段也早就锻炼出来了。历史的未来将如何,大明的未来又将怎样,朱怡成的心里比任何人都清楚。
  其实他这种做法在历史上也不是没有,远的不说仅仅说前明吧,太祖朱元璋登上皇帝之位后,为什么会大肆屠杀臣子,甚至不惜大兴牢狱,以至洪武年间几番腥风血雨。
  诚然,朱元璋这么做的目的有几点,一是为了太子和后来的太孙扫清障碍,二来是用这种方式打压位高权重的功勋集团,以加强皇帝的统治和权威。三来是出于对瓦解各方力量的需要,以确保大明的稳固。
  除去这些,还有朱元璋痛恨腐败、贪污、为官不仁等各项原因,这里就不一一描述。而现在的朱怡成这样做表面看似乎和朱元璋有些类似,但实际上却又有着不同。
  儒家文化的影响是中国封建社会结构的基础,但同样又是妨碍中国进步的障碍。对于这点朱怡成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也是朱怡成这些年一直扶持其他阶级,意图用这种方式削弱儒家的目的。
  可是就算他这么做,而且现在的大明风气也和以前不同,但传统的力量依旧是强大的。在这种情况下,朱怡成必须还要在一定程度上加以约束,以起到拨乱反正的效果。
  当然了,朱怡成也并非对儒家持全盘否定态度,儒家也有儒家的优秀之处,这点无可非议。而且朱怡成也知道,别看眼下其他阶级,尤其是现在逐渐兴起的资本还异常弱小,但是他却清楚资本一旦最终成型,以资本为基础而产生的资产阶级的力量之强大。
  所以说,也许在未来的时候,朱怡成反而会扶持儒家,对于过于强大和发展迅猛的资本力量进行压制,这自然也要看到时候的情况如何了。
  说起来,皇帝作为统治者,除了国家策略的制订外,无非就是搞平衡和牵制。这是所有皇帝都应该做到的,凡是这点做的好的,国家就能兴盛,君王也会被称为明君,假如做的不好的,那么自然就是反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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