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时雪(校对)第702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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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纲所献“十策”,其一便是“议国是”,大略为“今日之事,欲战则不足,欲和则不可。窃恐国论犹以和议为然,盖以二圣播迁,非和则所以速二圣之祸。臣窃以为不然。汉高祖与项羽战于荥阳,太公为羽所得,置之俎上者屡矣。高祖不顾,其战弥厉,羽卒不敢害而还太公,然则不顾其亲而战者,乃所以还太公之术也。为今之计,莫若一切罢和议,专务自守之策,建藩镇于要害之地,置帅府于大河及江淮之南,修城壁,治器械,教水军,习车战,使其进无抄掠之得,退有邀击之患,则虽有出没,必不敢深入。三数年间,军政益修,甲车咸备,然后大举以讨之,报不共戴天之仇,雪振古所无之耻。彼知中国自强如此,岂徒不敢肆凶,而二圣有可安之理矣。”
  其实李纲这第一策,是大可不必如此,原因就是大宋宰相李三坚早已确定了大宋国策,那就是决不与金苟和,胆敢轻言与金言和者,李三坚定不会轻饶。
  不过这第一策是李纲事先拟定的,同时李纲害怕李三坚,害怕朝廷抗金意志不坚定,因此...其实李纲也大可不必如此,李三坚的抗金意志比谁都坚定。
  其二就是“议巡幸”,大略为“”天下形势,关中为上,襄、邓次之,建康又次之。今四方多故,除四京外,宜以长安为西都,襄阳为南都,建康为东都。各命守臣葺城池,治宫室,积糗粮,以备巡幸。三都成而天下之势安矣。陛下用臣此策,其利有三,一则籍巡幸之名,使国势不失于太弱;二则不置定都,使夷狄无所窥伺;三则四方望幸,使奸雄无所觊觎。议者或欲留应天,或欲幸建康,臣以为皆非计。夫汴京宗庙社稷之所在,天下之根本也。陛下即位之始,岂可不一见宗庙,以安都人之心?愿先降敕榜,以修谒陵寝为名,择日巡幸。计无出于此者。
  李纲三策为“议赦令”,大略为“恶逆不当赦,选人不当尽循资,罪废之人不当尽复。”
  第四策为“僭逆”,大略为“张邦昌久与机政,擢冠宰司。国破而资之以为利,君辱而攘之以为荣。愿肆诸市朝,以为乱臣贼子之戒。”
  五曰“议伪命”,大略为“国家更大变,士大夫屈膝于伪庭者不可胜数,宜等差定罪,以励士风。”
  六曰“议战”,大略为“军政久废,宜一新纪纲、信赏必罚。”
  七曰“议守”,大略为“沿河及江淮措置抗御,以扼敌冲。”
  八曰“议本政”,大略为“崇、观以来,政出多门,阉宦、女谒皆得以干预朝政。所谓宰相者,保位固宠而不敢言,遂至纪纲紊乱,宜一归之中书。”
  九日“议责成”,大略为“靖康间进退大臣太速,功效蔑著。宜择人而久任之,以要成功。”
  十曰“议修德”,大略为“上初膺天命,宜益修孝悌恭俭之德,以副天下之望。”
  李纲十策确为定国安邦之策,但其中也有许多不妥之处,也有许多有待商榷之处的,因而在李纲在朝堂之上,大声献上这十策之后,诸臣是争论不休。
  大宋宰相李三坚端坐在黄缎锦座之上,认真思考着李纲十策,由得他们争论。
  绝党锢之祸,并非就是不允许争论了,有时候,有不同见解或看法,反倒是好事。况且绝党锢之祸,是根本不可能的,党锢之祸,自古有之,根本是无法断绝的,关键就要看执政者如何控制了。
  良久之后,李三坚在伺候在一旁的弟子丁伟元耳边耳语了几句。
  丁伟元颔首,便走出了宋临时宫殿。
  过了半响,丁伟元便将十余人带进了殿中,正在殿中争论的诸臣见状顿时就停住了争论,安静了下来。
  “臣邦昌叩见太后,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其中一名四十多岁的人,进殿之后纳头便拜。
  这十余人便是张邦昌、时雍、徐秉哲、吴幵、莫俦、范琼、胡思、王绍、王及之、颜博文、余大均、宋齐愈等人,这些人等皆为“议楚”之人,也就是拥立张邦昌为“楚帝”之人。
  李三坚命韩世忠领军前往开封府,就是将这些人“请”到了应天府。
  “臣死罪...”张邦昌一头磕下去,就再也没有起来,伏在地上泣道。
  “张邦昌等人该如何处置?诸君议议吧。”李三坚随后看着诸臣说道。
  “太后、陛下、李相国。”又是半响之后,汪伯彦出班奏道:“邦昌所为僭越之事,实属无奈也!邦昌于金营之中,闻金人欲立自己为帝,不喜反惧,曾大惊曰:‘赵氏无罪,遽蒙废灭,邦昌所不敢闻,必欲立邦昌,请继以死’。邦昌执意不肯为帝,数日被金人放回,城中百官父老哭告,令即权宜之计,救取一城老小,而邦昌答曰:‘身为大臣,岂忍篡逆耶?有死而已’,此刻邦昌仍是不肯为帝。太后、陛下、李相国,此时正是用人之际,当宽勉之,以不令人寒心。”
  “太后、陛下、李相国。”张浚也是出班奏道:“邦昌有罪,罪不至死。谋逆大罪,罪及九族,而邦昌僭越,一为金人所迫,金人曾言,限三日立邦昌,不立,城中尽行杀戮;其二便是邦昌受城中官吏百姓的恳请,可谓是骑虎难下,因而邦昌有罪,罪不至死。”
  要说张邦昌此人,实为一个悲催的人物,生性懦弱,胆小怕事的。宋靖康元年元月六日被拜为大宋少宰,十四日便跟随赵构入了金营。而正是因为张邦昌懦弱,因而金人就执意立张邦昌为帝,使其成为金控制宋之傀儡的最佳人选。
  张邦昌懦弱,胆小怕事,因此坚不肯为,可金人不断逼迫,是以死相逼,且以开封府城中百姓相胁,再加上王时雍、徐秉哲等人撺掇,因而就成为“大楚”皇帝。
  若是一般人,天下掉馅饼,一下子就成为了一名皇帝,多少会有些喜形于色、洋洋自得的,可张邦昌这个皇帝做得却是忧形于色、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绝一切皇帝礼仪,连暂时过过皇帝瘾都不敢,对于君臣大义还是心存敬畏的。
  不过到底是因为张邦昌是对君臣大义心存敬畏,还是因为其确实胆小,是无人知道的。但有一点可以确定,那就是张邦昌此人并未利令智昏到了忘乎所以但地步。
  李三坚等人拥立赵谌称帝,并命韩世忠率军相“请”张邦昌等人,张邦昌等人也心甘情愿的应召而来,否则,韩世忠也不会如此顺利的。
  “骑虎难下?骑虎难下就僭越称帝,为此大逆不道之事耶?”李纲随后大怒,出班奏道:“臣不可与邦昌同列,正当以笏击之,太后、陛下、李相国欲用邦昌,便罢臣勿以为官,无不可者!”
  李纲说罢,是怒气勃发,真的持笏要向张邦昌打去。
  李纲忠直如是,眼睛里是揉不进半粒沙子的,张邦昌虽有许多苦衷,虽是被迫的,但确实是为了僭越称帝之事,因而李纲欲将张邦昌登入明正典型。
  “哎,哎,李伯纪,朝堂之上,不可动粗。”李纲挚友许翰慌忙拉住了李纲。
  李纲被人拉住了,宗子赵子崧出班奏道:“京城人士籍籍,谓王时雍、徐秉哲、吴幵、莫俦、范琼、胡思、王绍、王及之、颜博文、余大均,皆左右卖国,逼太上皇,取皇太子,污辱六宫,公取嫔御,捕系宗室,盗窍禁中财物。张邦昌未有反正之心,十人皆日夕缔谋,冀以久假。至僭号时,思献赦文,直用濮安懿王庙讳。“
  张邦昌惶恐不已,李纲又奏道:“虽欲避尧之子,其如畏天之威!伏望将此十数人付狱鞫治,明正典刑,以为万世人臣之戒。“
  “此事今后再议吧。”李三坚说道。
第六十章
有良心的孟德
  “李相国,太后有请!”
  李三坚等宋朝臣廷议,从卯时一直议到了酉时,几乎议了一整天,中间只喝了顿稀粥,休息了片刻,因而李三坚是较为疲惫,打算回去歇息之时,宫中内侍总管邵成章忽然追出殿外,对李三坚低声说道。
  “嗯,邵中官领路吧。”李三坚虽不知道是何事,虽然较为疲惫,但太后孟氏相邀,也必须得去,于是李三坚点头道。
  “李相国请!”邵成章闻言就领着李三坚向后宫走去。
  此刻的大宋所谓后宫,也就是应天府一处住宅的后院,根本无法与开封府皇宫相提并论的,与一般民宅大体相同,只不过周围有无数宿卫,护卫着太后孟氏及皇帝赵谌等人。这些宿卫皆为山魁、济空手下,皆为黑旗军将士,皆为李三坚的心腹党羽。
  军权李三坚必须牢牢的握在手中,太后、皇帝李三坚也必须控制在手中,因而此时的李三坚方才能够乾纲独断。
  权倾朝野,将大宋太后、皇帝、文武百官玩弄于股掌之上,说的就是此时的李三坚。
  后宫不大,不过其中是绿树成荫的,炎热的夏季,走在其中,倒也是较为凉爽。
  李三坚、邵成章很快就来到了孟氏与赵谌的住处。
  大宋太后孟氏正在一处院落等候,大宋皇帝赵谌还是个孩子,在朝堂之上坐了一整天,听众臣廷议,早已是疲惫不堪,因而回到后宫之后,吃了点饭食,就由宫女领着歇息去了。
  孟氏又换上了一身黑色道袍,背对着走近院中的李三坚、邵成章,此时夕阳西下,将孟氏的影子拉得长长的,显得有些寥落。
  “太后,李相国到了。”邵成章走到孟氏身后,轻轻的说道。
  孟氏闻言转身,看了李三坚一眼后,吩咐邵成章道:“将瓜果奉于李相国,之后你就退下吧。”
  邵成章躬身应了一声,就命两名小宫女将一些夏季解暑的瓜果端了上来,随后就退了下去,院中就只剩孟氏与李三坚二人了。
  “微臣李三坚拜...”李三坚躬身行礼。
  “你看现在是太后的模样吗?”孟氏抬袖掩口轻笑,打断了李三坚后笑道;“这里也没有旁人了,李大相国休要再装模作样了...天气炎热,快坐下吃些瓜果解暑吧。”
  “多谢太后...”李三坚谢了一句后,就老实不客气的坐了下去,拈起一片西瓜瓤放入了口中。
  甘甜而又异常凉爽的西瓜瓤落入腹中,顿使李三坚感到舒爽无比。
  “说了不要称太后,你偏要如此,故意的吗?”孟氏白了李三坚一样后嗔道。
  “那么称呼什么?仙师、仙姑,还是...?”李三坚坐在椅中,干脆翘起了二郎腿,手扶在膝盖上,一边欣赏着孟氏的轻嗔薄怒,一边笑道。
  孟氏与李三坚一样,已经是中年人了,已经为珠黄的时候了,可孟氏常年累月的修道,清心寡欲的,修得似乎是真的成为了仙姑一般...,容貌、风姿不减当年,看起来最多三十出头的模样,皮肤还是如以往一样的白皙、水嫩,还是显得较为年轻,举手投足间,也是显得较为优雅。
  李三坚与她想比,看起来却要年长于她。
  “随便你了,最好与当年开封府...”孟氏说道到此处,不由得脸上一红,随后走到一旁,取来一瓶自酿的果酒,给李三坚满上一杯,自己也倒上了一杯。
  当年两人冲破了世俗的束缚,在开封府畅游了整整一日一夜,其后又发生了许多故事,而媒介却是这杯中之酒。
  孟氏想到此处,心中又是一阵大羞,双颊红彤彤的,一层细汗已经布满了全身,心中也如小鹿般的乱撞。
  孟氏这一生,就如一潭死水般的,是波澜不惊,除了与李三坚在一起的日子,虽然短暂,但却是李三坚让孟氏知道了何为女人。
  “我说小道道啊...”李三坚喝了几杯酒下肚之后,笑着对孟氏说道;“今日你请我来,不是为了喝酒吧?”
  孟氏几杯酒下肚之后,再加上害羞、慌乱,再加上李三坚又是...又是这么不着调,脸上是更加红了,显得异常的娇艳,左右看了看,见四下无人,方才低声说道:“我说小状状啊,你明知奴家不喜做这什么劳什子太后,为何要推奴家出来啊?”
  孟氏为道士,李三坚为状元...”
  “哈哈...”孟氏恢复了对李三坚此前的称呼,不禁引得李三坚是开怀大笑,凑近了些后说道:“国至危难,总要有人出来维持的。况且...况且你...这一生孤苦伶仃的,而我与你为世俗所缚,也是...不可能...不可能的...你明白吗?你坐上了我大宋太后之位,地位尊崇无比,最起码无人再敢欺辱你了。从前你孤苦伶仃之时,就连你娘家人都是落井下石的,而现在他们需匍伏在你脚下,这也是你最好的归宿,不是吗?”
  “噗嗤!”孟氏闻言不禁笑出了声,又与李三坚喝了几杯酒后,嬉笑道;“我可不想他们匍伏在我脚下。小状状,多谢你为我考虑得这么细致,我从前以为...以为...你也是在利用我,他们从前利用我,利用过后,就弃之如履。我就是...就是害怕...害怕你也是这样,利用过后,就弃之如履。”
  孟氏的如此悲惨遭遇,可不止一次,从前的太后高氏为了达到控制皇帝赵煦的目的,就选孟氏入宫,强行塞给了赵煦,并立孟氏为后。太后高氏死后,孟氏为赵煦所不喜,同时赵煦也是为了表明推翻高氏之国策,为了表明自己已经亲政,就废黜了孟氏。
  赵佶继位之后,太后向氏为了延续太后高氏之国策,又立孟氏为后,尊为“元佑皇后”。太后向氏死后,赵佶在蔡京等人的撺掇之下,为了施行“革故鼎新”变法之新政,又将孟氏贬黜。
  孟氏被贬来贬去,利用来利用去的,是苦不堪言,最后落得孤苦伶仃,就连家人都不待见于她。
  可高氏、赵煦、向氏、赵佶、蔡京等人何尝会在乎一名无辜弱女子的感受?
  此时李三坚又将孟氏推上了太后之位,尊为“元佑太后”,如此不禁令孟氏感到异常恐惧,再来一次的话,孟氏宁愿死去。
  “这是什么话?”李三坚闻言大怒,推开孟氏怒道:“你他娘的当我是什么人了?李某再不肖,也决不为如此下作之事。利用?就算李某利用你了,过后李某将你当做菩萨供起来如何?哎,太后小道道,你就放宽心吧,有李某在的一日,就绝不容此等事情再度发生的。”
  别看李三坚声色俱厉的,其实心中还是有些心虚的,李三坚是以声色俱厉掩盖其慌乱之心。
  李三坚确实在利用孟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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