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时雪(校对)第701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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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纲话里话外,对李三坚是颇有怨言...
  不是李三坚,李纲至今仍是流贬在外的,根本没有机会回到朝廷,回到大宋中枢,对此,李纲对李三坚还是较为感激的。
  同时李纲于建中靖国年间就跟随李三坚前往泉州。泉州发生的一切,李纲是看在眼中的,李三坚的理政、治军之才,是远胜常人的,对此李纲也是亲眼目睹的。
  李三坚为元符三年的状元及第,历任大宋泉州太守,福建路经略安抚使,礼部郎中,大宋秦凤路经略安抚使,河东、河北宣抚使,江浙闽淮宣抚使等官,战西北、平宋江、征方腊、治江南等等,此时李三坚的名望、资历、本事、功名等等是远甚于李纲的,无论从哪方面来讲,是远甚于李纲的,李纲也是甘拜下风。
  李三坚乾纲独断、独揽朝政,李纲能够在其兄长之下为官,无论怎样,也总好过蔡京、王黼、黄潜善、汪伯彦之流的,因而李纲才欣然前来应天府。
  而令李纲不喜的就是李三坚此时此刻的虚假做派,明明是想乾纲独断、独揽朝政,却装出一副荐贤的模样。
  你如此的虚情假意的,装出一副荐贤的模样,为何将自己推出来丢丑?李纲心中暗暗恼怒道。
  同时李纲为人虽忠直不阿,但也不是痴呆之人,也是明白朝廷目前状况的,若是李纲真的坐上了朝廷右相之位,那么要不了多久,李纲就会从哪来,到哪里去的,定会再次被贬。
  “李伯纪,当此危难之际,你就不必推辞了吧?”李三坚可不知道李纲心中有如此之多的想法,闻言微笑着对李纲说道。
  于是李三坚相劝相劝,李纲却是坚辞不受,半响之后李纲挚友延康殿学士许翰出班对李纲说道:“李伯纪李相公,为经术文章匠,何谓才疏学浅?李相国如此盛情,你就不必再三推辞了吧?”
  “臣所奏与李相国、许翰同!”
  “臣所奏与李相国、许翰同!”
  见有人赞同李纲为右相,于是李纲好友邓肃、翁彦国、傅亮等也是纷纷出班奏道。
  李纲闻言狠狠的瞪了许翰等人几眼。
  难道你们真的看不清形势吗?李纲心中暗道。
  “党锢之祸,祸在眼前也!”知制诰费景阳语不惊人死不休,出班一开口便将众人吓了一跳。
  “党锢之祸,自古有之。”费景阳随后缓缓的说道:“先秦焚书坑儒,任刑罚以为治,信小术以为道。遂燔烧诗书,坑杀儒士,致人心惟危,道心惟微,先秦历二世而亡,此为其中重要的原因;汉末钩党之狱,别相署号,共为部党,危及社稷,致汉室衰微;唐末牛李党之倾轧,致唐室分崩离析。先秦至唐,均有党锢之祸,难道我朝就没有吗?”
  为何要将李纲召回朝廷?给自己找了个大麻烦,费景阳简直是不理解李三坚的意思,不知李三坚到底是何想法。
  李纲是素有贤明,为忠直之臣,可越是如此,越是会给李三坚带来麻烦的。
  兄弟、从弟?在朝堂之上,在权利旋涡之中,是没有父子兄弟之分的。
  “夫朋党之兴,始于君子,而终不胜于小人,害乃及宗社生民,不亡而不息。”费景阳看了李三坚一眼,只见李三坚眼中现出了一丝赞许之色,心中大喜,知道自己已经揣摩到了他的意思了,于是费景阳接着说道:“我朝亦有党锢之祸,我朝党锢之祸盛于熙、丰,交争于元祐、绍圣,而祸烈于靖康。靖康之祸,奇耻大辱。金军直驱京师城下,破城之后,掳二帝等人北去。费某今日想说的是,金军真的是如此厉害吗?真的是如此悍勇吗?非也,金军并非是不可战胜的。我大宋黑旗军便数次战胜金军,金军之所以能够直驱京师城下,近看乃是朝廷犹犹豫豫的,议和还是抵抗,是争论不休,是瞻前顾后,犹豫不决,首鼠两端,优柔寡断,殊不知,朝廷在瞻前顾后,犹豫不决,首鼠两端,优柔寡断之时,前线将士是死伤无数,我大宋城池、土地亦是丢失无数,此何其悲哉!何其令人扼腕而痛惜哉!”
  费景阳此言一出,顿使众人是面露羞惭之色,费景阳之言已经触及了大宋最痛处,是痛彻心扉。
  李纲闻言也是大感心痛。
  此次廷议过后,费景阳便被升为中书舍人,而李三坚也贬黜了一些人。
  此为后话,暂且不表。
第五十八章
廷议(中)
  “集权,或曰乾纲独断。”宋应天府朝堂之中,知制诰费景阳接着说道:“人言李相国乾纲独断、独揽朝政,私议者多矣!今日费某倒是想说,乾纲独断有利亦有弊。我朝自崇、观以来,政出多门,阉官、恩幸、女宠,皆得以干预朝政,致朝纲混乱,朝令夕改,下却不知所从,从而贻误了政事、战机,三援太原之败,皆源于此。宰相者,上佐天子理阴阳,顺四时,下遂万物之宜,外填抚四夷诸侯,内亲附百姓,使卿大夫各得任其职也。朝廷之尊卑,系于宰相之贤否。唐至文宗,可谓衰弱,武宗得一李德裕而威令遂振。德裕初相,上言:‘宰相非其人,当亟废罢;至天下之政,不可不归中书。’武宗听之,故能削平僭伪,唐遂中兴。李相国元符三年,便状元及第,不及弱冠,便为我朝推官、判官,不及弱冠,便为一镇之镇守。李相国于泉州到任之始,便息水患、平海贼、兴水利;轻徭役、薄赋税,心恤百姓;除旧俗、换新颜,礼行平等;修路桥、兴水利,造福于民;大公无私、廉洁奉公。诸君,这些话可非出自费某之口,乃是出自百姓,百姓誉李相国为‘大宋李青天’。李相国治泉、治闽、治江南,体恤民艰,弊绝风清,创办社学,教民以德,政绩斐然。李相公所到之处,百姓皆欢欣鼓舞、额手相庆。李相国刚正不阿,不趋权贵,数次死谏今上,请蔽奸佞之徒,只可惜上为奸佞之徒所蒙蔽,而令李相国身陷囫囵。李相国统兵战西北、平宋江、征方腊、败金军,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如此之人,可谓贤良忠直之臣,可谓能臣干吏,可谓我大宋贤相,且应为我大宋独相,乾纲独断,如此我大宋方能中兴,方能收复故土,以雪靖康之耻。”
  “太后、陛下,微臣斗胆请废立右相之言。”费景阳向着太后孟氏、赵谌施了一礼后,又对李三坚说道:“费某也请相国收回立右相之议。”
  李三坚坐在黄缎锦座,微笑着点了点头。
  “太后、陛下、李相国,我大宋历任宰相者,保身固宠,不敢为言,以至法度废弛,驯致靖康之祸。原陛下察德裕之言而法武宗之任,监崇、观之失以刷靖康之耻。”众臣被惊得久久不语,良久之后李纲出班奏道:“费庭举之言,直切要害,臣附议。”
  众臣皆被费景阳震撼住了,同时费景阳深知乱政之害、党锢之祸的神秘面纱揭开了,或者说是揭开了大宋的伤口,血淋淋的,可谓是触目惊心。
  李纲也是赞同费景阳之言的,因此首先出班奏道。
  “臣附议!”
  “臣附议!”
  “臣所奏与费景阳同!”
  “臣所奏与费景阳同!”
  “臣请李相国收回立右相之议!”
  事情到了此时,无论是赞同还是不赞同的,都必须表明自己的态度了,否则李三坚秋后算账,那么前途就堪忧了。
  太后孟氏于珠帘之后点了点头,于是立右相之议作罢,并在今后的日子里,大宋一直是李三坚为独相,独掌朝政、乾纲独断。
  法理通达,则名正言顺。
  李纲为李三坚的从弟,且素有贤名,都坐不上朝廷右相的位置,那么何人还敢再提此事?提出此事便是丢丑,丢丑倒是小事,若为李三坚所恶,那就大事去矣。
  “既然如此,本相就暂窃据此位。”良久之后,李三坚看着李纲微笑道:“你想躲清闲?恐怕没那么容易。”
  李纲闻言狠狠的瞪了李三坚一眼。
  “太后、陛下,臣请旨,李伯纪素有贤名,可为尚书左丞。”李三坚随后转身对孟氏、赵谌说道。
  “哀家为妇道人家,岂知军国大事?一切就依相国之意吧。”若说李三坚此前为虚情假意的,那么此时请立李纲为尚书左丞,参知政事,就是真心实意了...因而孟氏才点头应允。
  于是李纲被擢为大宋新朝廷的尚书左丞,为大宋执政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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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弃尊号,居藩臣,以免引起金人猜忌,再次兴兵南下。”宋应天府朝堂之上,大宋吴国公、殿学士、开封府仪同三司、上柱国、左仆射兼门下侍郎、枢密使李三坚看了一眼黄潜善、汪伯彦等人道:“这是什么狗屁言论?我朝弃尊号,居藩臣,甚至放弃武力,金人就不会南下了?金人就能任我等逍遥了吗?金人狼子野心,昭然若揭!无论我朝怎样委曲求全,他金朝廷仍是会兴兵南下,仍是欲覆灭我大宋宗社。一味的讨好、取悦金人,换来的只能是,金人认为我的是软弱可欺,换来的只会是金人的更加变本加厉!”
  朝堂廷议之时,大宋宰相忽暴粗口,顿将众人是吓了一跳,一群文人士子在心中均是暗暗摇头。
  你李三坚目前可是大宋宰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再怎样也不能如此粗鄙不堪吧?不过一众武臣倒是大感痛快,大有同道中人之感...
  不过李三坚是话糙理不糙,实际情况确实如此。
  “因而本相决不与金人苟合,决不与金人不谈和字。今后但有人敢轻言和者,本相决不轻饶。”李三坚随后一字一句大声说道:“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兵者,不详之器,非君子之器等等此等道理,本相岂有不知?但这场战争乃是金人强加在我大宋的头上的,我等是不得以而抗之,我等必须与其抗争到底,奋战到底,必须与金人誓死奋战,就算战至最后一人,也决不屈服。”
  “李相相国所言大是!”
  “与虏贼誓死奋战,决不屈服!”
  “血战到底,不破楼兰决不还!”
  “李相国,你就说吧,怎样与虏贼作战,下官、小将等甘愿为李相国马前卒!”
  姚舆、赵元镇、许翰、邓肃、翁彦国、张浚、傅亮、张所、费景阳等朝中一干主战之人,纷纷出班大声吼道,挥舞着拳头,是群情激昂。
  大兄他果然没变,一直是那么的强硬,一直是那么的不甘屈辱,此刻李纲终于满意得点了点头。
  今日李三坚宣誓似的说出这些话,就是为了震慑朝中文武百官,罢欲和谈之人的念想,忽战忽和,犹犹豫豫,瞻前顾后的,如此便会不战先败,大宋吃的这些亏还少了吗?
  “虏贼,豺狼虎豹也!”李三坚摆摆手,让诸臣安静下来之后,接着说道:“虏贼大举南下,劫掠我大宋国器、财物、人口等,烧我房屋、毁我良田,杀我国人,淫我女子,是烧杀掳掠,无恶不作,令人发指,其恶行罄竹难书!诸君,强盗已经闯入了家中,难道我等还要与其把酒言欢吗?”
  “江山如画,岂容虏骑践踏?我大宋热血好男儿,当奋起与其抗争!诸君,兵马龙争兮可论,飘零床头最堪悲,难道刀剑加于我等头上,我等还要委曲求全吗?”李三坚接着说道。
  “不,决不!”众臣一起大吼道。
  “杀!杀光虏贼!”此刻宋帝赵谌也是握紧了拳头,稚声稚气的说道。
  赵谌可是在金营之中亲眼见到金人是如何欺辱宋人的,因而也是异常的愤怒。
  太后孟氏闻言拉住了赵谌的小手,轻轻的摇了摇头。
  原来他...是这样的人...孟氏此时此刻方才领教到了李三坚蛊惑人心的本事,仅仅几句话就迅速的聚拢了人心,使得从前言和之人羞得是无地自容,今后估计也不敢再言“和”字,令满朝文武一心一意的准备抗金,准备与金作战。
  他其他的本事且不论,就凭他这个本事,怪不得他手下军队如此能打,如此能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孟氏心中暗道。
  “战争是金人强加于我等头上的,是强盗闯入了我等的家中。”李三坚随后接着大声说道:“也许何时发生战争是金人决定的,但何时结束战争,却是由我等说了算,也必须由我大宋决定。强盗不分青红皂白,强行闯入了我等家中,烧杀掳掠的,想全身而退,甚至想继续劫掠,没那么容易,本相定让他们有来无回。和平,本相所愿也,和平美好的日子,为我等所愿也,为天下百姓所愿也,但和平向来不是乞求而来的,而是以战换来的,在这世上,只有胜者才有话语权,只有胜者,才有立足之地,只有战胜了敌人,才能换来和平,才能令天下百姓过上和平美好的日子,此为亘古不变的道理。”
  “战!战!战!”众臣一起挥舞着拳头大声吼道。
  其后不久,宋新朝廷便连下两道诏令,其一便是号令全天下与金誓死奋战,言“不惜一切代价,与金抗争到底!”,言“宋无论何人,皆有抗虏之责!”,为“讨虏檄文”;第二道诏令就是“杀敌者重赏,通敌者重处!”
  两道诏令很快就传遍了大宋各地,顿使大宋各地,特别是沦陷于金人之手的路、府、州、军,是倍感鼓舞,大宋各地也是抗金烽烟四起。
  大宋李相国之名,大宋李相国之威望、威信,在朝中,在军中,在全天下也是与日俱增。
第五十九章
廷议(下)
  “今日并主和议,盖以二圣播迁,非和则速其祸。不知汉高与项羽战于荥阳,太公为羽所得,置之几上屡矣,高祖之战弥厉,羽卒不敢害而还之。昔金人与契丹战,必割地厚赂讲和,既和则又求衅以战,二十余载,卒灭契丹。金又以此惑中国,至于破都城,堕宗社,易姓改号,而朝廷犹以和议为然,是将以天下畀之而后已也。为今之计,专务自守,建籓镇于要害之地,置帅府于大河及江、淮之南,修城壁,治器械,教水军,习车战,使其进无抄掠之得,退有邀击之患,则虽有出没,必不敢以深入。故今日法勾践尝胆之志则可,法其卑词厚赂则不可。止当岁时遣使奉问二圣,三数年间,军政益修,甲车咸备,然后大举讨之,以报不共戴天之仇,而雪振古所无之耻。”
  大宋朝堂之上,新任尚书左丞李纲献了救国抗虏十策。
  确定了救国抗虏的大方向,下面就是宋朝廷具体策略了,如何安邦定国,如何与金作战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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