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古(精校)第2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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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载:“【得胜山,在县西北二十五里,口名寺峪。入口石岩暂峭,山脊崎岖。又名葫芦峪。隆庆年,上建元帝庙、老君庙。下有石井,深不可测。】”
又载:“【禅房山,在县西北三十里。】”
其他不胜缕举。结合这些历史记载的遗迹,再看小说《太古》,便可知此中神奇与上古神话并非没有联系。《太古》中的大部分被神话化的历史,或被历史化的神话,虽为虚构,但依然本着追求真正意义上的客观性效果,并不完全是天马行空的想象和毫无底线的编造,能够结合历史记载和遗迹来悉心创作一部神话小说,这已经表明了我对《太古》的创作态度。
多年来我一直从事文学艺术评论工作,批评过许多当代文坛一些享有巨大声誉的作家的作品,他们牢牢地把控着图书市场和影视市场的资源,甚至是垄断式的,尽管如此,不管你的作品印了多少册,发行了多少量,甚至上了作家富豪榜,还是引发了多大的地震,但我还是认为,那不是真正的文学作品,那作家也不是真正的作家。我坚持我的观点,文学创作也必须要坚持必要的客观。有人说,殷谦不是批评这个就是那个,不知道殷谦自己写一部小说会是什么样子。我可以肯定的说,好的小说应该是真诚的情感和客观的态度结合的产物。我在创作《太古》这部小说时,我就想创造出一个更直观和实体的、理想的世界,用此来代替现有的这种功能化意义和社会的、物质主宰的、充满心机和欲望的世界,小说的事象世界,要有持久的生命力和内在之价值观,要有充分的真实性和鲜活感,以及现实感,要有稳定之根基,而不是那种毫无基础的幻影。
通过《太古》这部小说,我想探究的是那种超越了我们眼下生活的实在,而这部小说带给我们的是信心,更是我们心中对这个实在生活充满希翼,它让我们懂得正义、温暖、善意以及爱的真谛,它让我们勇敢、坦然面对苦难以及死亡,给予我们爱和力量。这部小说呈现给读者一个非现实的世界,让读者知道“三界”或“天廷”、“神仙”原来是这样的,而不是我们传统认识中的那样。它还在伦理境界上升到了一个高度,从形而上的层面上反映了人与社会的矛盾以及人性之困惑。这部小说是社会现实的投影,是社会生活的反映,并且具有超越具象的哲理意蕴。《太古》试图对读者的心灵产生着深刻的影响,大家在看过之后都会思考这样一些问题:我们应该爱什么,恨什么,敬畏什么?最终会让观众获得一种深刻的启发,那就是人活着是有价值指归的,是有生命的意义的。人死亡之后并意味着彻底消灭,肉体虽然死了,但灵体却能抵达两个不同的世界,要么是仙界,要么是灵界或冥界。这部神话小说的优点就是让人们产生一种“罪与罚”的意识,即赎罪与审判。通过艺术力量对人的心灵的影响,使得他们产生种自觉的意识,这种自审的意识是油然而生的,在不知不觉中,即使一个毫无良心的人良心也会复苏。人的精神和伦理境界必须上升,必须到达一定的高度,才能抵达美好的地方,首先要懂得善良和爱意是生命过程中最宝贵的,与这部神话小说的目标一样,就是最终要将恨引向爱,只有这样才会抵达那个令人向往的神国。
《太古》的这种化而再生的模式,更表明了中华民族生生不息的美好愿望,从不同面的、多角度的、显性的、隐性的反映了民族文化的精神。贾平凹先生说:“【《太古》是一部中国的神话史诗。】”它所描绘和歌咏的不是众神在物质欲望方面的斗争和索求,而是在追求更高精神境界方面所经历的奋斗和艰险,是征服内界而非征服外界的战迹。它是大千世界和万众生灵的一面镜子,是中国神话传说中英雄人物的一部历险记,是中国神话故事的一部奇特而完整的交响乐。
我国的神话只有较为清晰的历史系统,但无完整的神话系统,目前的状况来看,中国神话表只是标明了氏族谱系,即神话的地域化和宗族化倾向,而《太古》将它们都归于一个体系,让它朝着历史转化,形成了一个完整的神话谱系,这便使得“炎黄子孙”四个字有了更强大的凝聚力和号召力。
《太古》告诉我们,当你知道世界上受苦的不止你一个时,你定会减少痛楚,而你的希望也将在绝望中再生!真正的英雄不是没有卑下的情操,只是不被卑下的情操所屈服;真正的光明不是那永没有黑暗的时间,而是永不被黑暗所掩蔽。所以在你要战胜外来的敌人之前,先得战胜你内在的敌人,你不必害怕沉沦堕落,只要你能不断地自拔与更新。
  殷谦
  2018年6月18日
  于新疆哈密
正文
第一章
盘古开天
〖盘古开天辟地斩形天〗
〖天斗窃石篡位弑四神〗
  作者词曰:
  【镜鸾更眺远,看烛光摇曳,盈盈泪滴。坠落人间是何处,等归一到天极。】
【玉软花柔,神来仙去,任泪溅玉梭。绛阙明婳,望穿雕栏云际。】
【莫道仙凡隔,聚少离愁多,醉枕星河。倚天舞剑惊烟霞,心系壶中天地。】
【倩女萦梦,万头千绪,何庸寄尘忆。蕊珠宫里,几曾摧弦恸泣。】
※※※
  云转气旋,混然一体;烟蒸雾集,紫气冉冉;惊雷震天,电光闪闪……
  宇宙中央,有阴阳二气抱成一团,如二鱼交合追逐,极速旋转,开始运行。突然,天空一声闷响打破亘古宁静,就像一个膨胀的球体就在一瞬间爆炸——众多的星球布满了暗冥的天宇,它们没有一丝光亮,看不到诸星所在的方位,这正是泰初自然而成的太极星系。
  泰初,宇宙犹如密封的空间,充满阴阳大气,又如一条红鱼和一条黑鱼抱成一团,形成一个巨大的旋涡不停地逆向旋转。茫茫宇宙,黑暗就像暗蒙蒙的广袤无边的海域,此时显得神秘而安详。在混沌的、一处像镜子般平滑的黑魆魆的地面上,矗立着一方纯蓝色的宽三百米、高九百米的长方形巨石。巨石表面透出一抹银色,周边错综盘绕的石纹构成了类似龙鳞片、祥云以及相互对称的阴阳鱼形等图案。
  突然,一道紫色耀眼的电光闪过,照亮了巨石上的三个宽约一百五十米、高约六百米的古篆体大字——“【太碑石】”,在黑云滚滚的宇宙中非常醒目和壮观。
  泰初没有时间概念,茫茫宇宙除了天极星,只有一片椭圆形的、被黑暗笼罩的空间,这就是天极星所在,也叫做宙室。
  宇宙很偏狭,四方不足十万光年,宙室就像一个细腰葫芦,上天和下天各是暗沉沉的苍穹,而中天就像葫芦的腰肢,中间细长的一部分则是漆黑无比的黑洞。此时的宙室上天,犹如密封的、充满阴阳大气的空间,又像一个巨大的、逆向旋转的旋涡,永无止息,而空间的形状则像一个巨大的心房,心房顶部左右方位各有一个空腔,就像两座直冲苍穹的巨大烟囱,两股滚滚烟柱冉冉升向太虚,左为白色,右为黑色,盘旋激射,何止千丈万丈,这便是阴阳二气。
  漆黑中,太碑石、黑云、空腔烟柱……
  一切仿佛都在忽明忽暗中扭曲、撕裂、变形……一切都在一种浑厚、沉重、诡异的声音中出现,其中有阴阳二气在旋转中剧烈碰撞的轰鸣声,也有云起云涌的嘶鸣声,还有哔哔剥剥的碎裂声,更有闪电交舛的霹雳声……
  不知过了多久,一切在刹那间宁静下来,灼灼红光犹如尘埃,席卷滚滚彩云涌向太碑石上方。在阴阳二气的运转中,孕育出一个元灵——太。他化成人形,自称昊天盘古,独居一方圣境。盘古历经九亿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天年”的修炼,终于生成这一方巨大的太碑石,盘古双目紧闭,安静对坐于太碑石下。
  就在此时,一切诡谲的声音戛然而止,方圆之内已被蓝色的寒光笼罩,周边的情形已开始渐渐从黑暗和朦胧中显露出来,一看如茫茫珠玑错落,再看若点点晶玉辉煌。远处,隐约可见一片山谷,谷中有囲山,又有九十九棵苍翠芃树,还有九十九棵茂盛桃树……万景朦胧隐去,倏地凝为一亮点,又瞬时炸开,又一峰飞来,现出缥缈亭台,四方积翠,十里碧光焱焱,锦屏琼楼,玉篁森肃,烟紫如沐,天桥架空似长虹飞去。银河光凝,湛湛若一洗皎镜,影动融融;芃桃成排,桃鲜芃嫩,一时香霏八方,縠纹旖旎如万道流光。
  盘古兀的睁开眼睛,向太碑石望去,太碑石中央飘出一缕摇曳不定,又如雾似烟、彩虹般的神奇光带,时而动,发出射线状的光芒,五彩缤纷;时而静,显出雾帐云幔般的光线,逐渐形成硕大光环,一如游龙般盘绕于太碑石周围。
  一日,“太”化成人形,身高九尺余,素衣加身,英俊潇洒,长发漆黑柔顺披肩,光滑的额头上有一枚神秘图案,硕大的双眼透一丝令人敬畏的目光。他在芃树和桃树中间的一块空地歇息。突然,树上掉下两只芃果和两只桃子,“太”捡起来仔细端详,自言自语道:“我自出这混沌之天,独自一人,若是你们与我一样儿却好了,也好与我做个伴儿。”话音方落,手中的果实就被一团红光和白光笼罩,红光在外,白光在内。“太”面带微笑,静静盯着光团细看,手中的芃果和玉桃突然消失,光团慢慢飘起来,又缓缓落地,再看去,地上却立着四个与他相貌一样的人。“太”起身,高兴道:“果然如此,你们就叫做芃神和桃神吧。”四神跪拜,谢过“太”,然后跟在“太”身后。“太”领他们来到囲山旁,仰望金碧辉煌的山峰道:“我自出这混沌之天,就有你们了,若你们与那芃神和桃神一样儿,就显现出来与我为伴吧。”话音刚落,峰头冒出两股白烟,烟雾散去,出现两只白色灵兽,头有双角,下颌垂白色长须。灵兽来到盘古身旁,用双角顶他的双膝,显得非常亲昵。“太”很高兴,对两只灵兽道:“看你们出现时的样子,又出自这山,那就叫你们两个为商羊吧。”突然,山顶又闪出一道弧形红光,红光一头落在他脚下,另一头落在太碑石方位,就像一条通往太碑石的翡翠大道。“太”想看个究竟,就踩着红光大道走去,芃和桃以及两只灵兽紧随其后,来到太碑石前,红光便消失了,眼前出现一只灵兽,头顶五枝开杈的玉角,闪烁着银白色光环。“太”对五角兽道:“看你出现在这天路之中,那就叫你天鹿吧。”
  自从“太”有了芃、桃四神与两只商羊以及天鹿为伴,经常与他们一起在囲山游玩,他们可以变化,拥有有形无形、有象无象之身,一会儿变成光团或各种颜色烟雾,一会儿又现回本身,一会儿出现,一会儿又消失。其中一芃神道:“天神啊,你用至高的神力造就了我们,你究竟是谁?”盘古声如洪钟道:“我是你们的天帝。”其中一桃神道:“天帝啊,请你显出更多的大能让我们看看。”盘古笑道:“你们看我变化如何?”其中一芃神道:“我想看苍穹中的彩光!”盘古道:“好!看我来!”蓦地,大家尚未定睛看来,盘古已变成一团七色光,在山谷中飞速穿梭,时而飞过山岩,时而又飞过芃树和桃树间,发出“嗡嗡”声响。七色光落地,盘古方显出人形。另一芃神疑惑道:“你和我们一样儿,这就是天帝本来的模样儿么?”盘古回道:“我是昊天,我是苍生万物,我有众生相。”另一芃神道:“我想看昊天的模样儿!”盘古笑道:“好!看我来!”盘古一转身,一道紫气飘来,盘古就不见了,却见一条白色天龙腾空而起,咆哮几声,穿梭在上空云雾中,一会儿露出头,一会儿又露出尾巴……又听一声长啸,天龙落地,盘古显出人形。其中一桃神道:“我想变得高大,看一看这天宇之外是何物!”盘古兴奋道:“好!看我来!”忽见盘古身体开始拔高,越来越高,直到大家望不见他的头。其中一芃神高兴道:“好高大啊!他果然就是天帝!”天鹿道:“他是我们的龙帝!”其中一桃神双手扩在嘴边,高声喊道:“龙帝!你可见那天宇之外又是何物?!”盘古如洪钟般的声音从高空传来:“天宇之外是云雾!”芃、桃四神和商羊、天鹿相视一笑。其中一桃神高声道:“龙帝!你若是我们的天帝,就为我们将那云雾拿来一看!”盘古伸手摘下一朵白云和一朵黑云,缓缓放下,云朵还滴着水珠儿。
  大家兴奋不已,同声惊叫:“看到了!看到了!”盘古便缩回身体,站在他们面前,两手一伸笑道:“你们看,这是你们想要的云雾。”大家望去,见盘古左手掌心有一滴清亮的水珠儿,右手掌心有一滴黑亮的水珠儿,都开心地咯咯地笑了起来。天鹿问道:“龙帝,山下有芃树和桃树,它们不言不语,寂然不动,难道永远是那样吗?”盘古想了想,摇头道:“将来它们就不是那样儿了,它们会开花结果,它们会繁衍苍生。”天鹿央求道:“龙帝,我们想看它们将来的样子。”盘古笑道:“好!看我来!”盘古摇身一变,一株芃树和一株桃树就显现出来,碧绿的树叶,树干又高又大,发出七彩斑斓的光芒,芃果和玉桃沉甸甸地压弯枝头,苍翠欲滴……天鹿即上前,扬起前蹄趴在树干上,想吃上面的果子。盘古立即显回人形,笑道:“原来你是想吃我!”大家又开心大笑。二商羊长须飘飘,如白绫垂地。其中一商羊望着盘古问道:“龙帝,世界大么?”盘古颔首道:“说大也大,说小也小。”其中一商羊道:“多大世界?”盘古捡起一片芃叶儿,笑道:“就像这个!”众皆惊疑,其中一商羊急道:“我们想看那世界有多大。”盘古笑道:“也好!看我来!”盘古随即将那芃叶儿抛了出去,芃叶儿在空中旋转着,突然,只见一黑一白两道闪光霹雳而至,那一片芃叶儿便伸展开来,变大,膨胀……金光四射,光芒散去之后,芃神、桃神、商羊、天鹿仰头望去——盘古已立在芃叶儿上了,在云雾之间肃然屹立。桃神惊叹道:“啊!好个大世界!”盘古坐在芃叶儿上笑道:“你们都上来吧!也看看这世界!”盘古一挥手,众神就如脚下腾云,眨眼间就到芃叶儿上了。商羊摇头摆尾道:“吾帝,吾帝,这是最大世界么?”盘古笑道:“你再看来!”商羊尚未反应过来,却发现自己就在一座巍峨的、色彩绚缦的天宫内了……芃神、桃神、商羊、天鹿不由啧啧称奇。盘古笑道:“我来设宴,与你们同乐!”忽然,一道紫光拂过,平地生出八棵通天大梁柱,破云而上,梁柱有游龙盘绕,楼榭精莹,华珰炫煌……一张炫煌玉案倏地出现在大家面前——上面摆满仙果、酒肴;古乐响起,一群仙女从空而降,腰细惊风,振袖倾鬟,翩翩翔起,五色奇花如烟絮般纷纷飘落。
  盘古坐在玉案中间龙榻上,问道:“你们都看到了么?”众神只顾观看,早已入迷,皆不答话。盘古摇头笑道:“你们皆为凡神,无大道真身,不能绝尘于外,如此贪恋声色,早晚都会灭寂,又岂能长久!”众神一听此言,脸色一惊,目光慌乱地投向盘古。其中一芃神急问道:“龙帝,何谓绝尘?何谓声色?”盘古认真道:“不染一尘方仙骨,五色灵光护真身。你们虽为仙灵神兽,却也难绝尘世欲念,我料你们将来必会坠入五行,轮回于尘世。”盘古的声音如穿云裂石,惊起梁尘,如雾般降落在他们身上,众神皆掩鼻,看梁柱落下灰尘,露出厌恶的神情。二商羊同声道:“龙帝,我有天须,可以绝尘。”二商羊一抖长胡须,长须越来越长,如白练般在宫内横扫一气——瞬间,宫内的尘土都消失了,一切都恢复如初,如明镜一般。芃神、桃神、天鹿皆惊讶不已,目不转睛。盘古沉吟道:“只是,若心中有尘,又何以扫除?你们要这无用之物做什么?”盘古伸手一指,二商羊的长胡须就不见了,众皆看去,原来商羊的胡须变成一把带柄的工具,柄的一端便是商羊的长胡须,二仙女看着手中的这个工具,又看看盘古,奇怪问道:“龙帝,我们手中的是什么?”盘古道:“此物叫作拂尘。”二仙女又问道:“什么是拂尘?”盘古道:“仙界本无垢,唯有心头尘。身为仙人,当净心修真,时时拂尘,以达净眼三昧。”二仙女似懂非懂,不再言语。此时,商羊嚷道:“还我天须!还我天须!”盘古正色道:“你们既已染尘,只等那机缘到来,你们便要轮回界下,但有后世之嗣续,在界下繁衍,等它们走出苦海,我再还你二神的天须。”其中一商羊不解道:“它们何时才能走出苦海,你又何时能还我天须?”盘古道:“你们那界下的后世之嗣,也有这般长须,出自山谷,攀走岩上,只等它们的长须垂地之时,方是走出苦海之日,那时,我自会还你二神的天须。”商羊急道:“我们要下界去,不在这世界了!”盘古闻言,大声笑道:“你们已在世界中了,又如何离开世界?”芃神、桃神、商羊、天鹿惊看去——宫殿、仙女、酒肴等早就消失了,他们仍然在囲山的芃、桃树下,而盘古却手里捏着一片芃叶,望着他们微笑。芃神、桃神、天鹿看二商羊,却不见它们的天须了,于是哈哈大笑,二商羊扭头就往山谷中跑去……
  又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太碑石下,盘古入定。突然,他化为一团大气盘绕在太碑石上,急速旋转。太碑石发出低沉的、如电流般的滋滋声,此起彼伏,光环亮度急剧增强,宛如皓月悬挂当空,向太碑石泻下一片银色光华,闪闪烁烁一团蓝光,忽隐忽现,犹如明胶,继而开始撕裂、剥离……渐渐地,“太”在太碑下就像细胞分裂一样,变成了一阴一阳两个元灵。
  盘古元灵是阳,此时的他仿佛一团蓝色火光;而阴的元灵则是一团银灰色光团。他们显出人形来,盘古头顶一轮灵光,身旁站立着一位女神,头顶一轮紫色光圈。女神环顾四周,见盘古立在侧,惊奇问道:“你是谁?”盘古声如洪钟道:“我是盘古。”女神疑道:“你看不到自己,如何为自己取得名字?”盘古一笑道:“我能看见自己,也能看见你。”女神低头一看,自己果然不是一团阴气了,而是有形有体的,她抬头看看盘古,发现他和自己是一样儿的,便问道:“我们是什么?”盘古笑道:“看形体,我们是‘人’形,就叫‘人’吧。”女神又问道:“我们在何处?”盘古笑道:“在寰宇苍穹。”女神奇道:“何谓寰宇苍穹?”盘古笑道:“你且看,我们头顶各自的灵,你一个我一个,按这形体,寰宇苍穹就叫‘天’吧。”女神又问道:“你为何叫作盘古?”盘古沉吟道:“天未形成之时,我就是那大气,盘旋于寰宇之中,修炼不知多少时日,才有了这方天极星域,故而我叫作盘古。”女神笑道:“如此说来,既然我像天,那我就叫做形天吧。”盘古笑道:“那就叫你形天吧。”阴的元灵发出女声道:“天下我最大,我要做天下的神,今后你要侍奉我。”盘古一愣道:“我是天帝,你不能指使我。”盘古是阳的元灵,仿佛一团蓝莹莹的火光,他大声道:“我是昊天盘古,我最大。”而阴的元灵则像一团银灰色的光团,她亦毫不示弱地道:“我就像天一样,所以我是形天,我为大。”盘古不悦,发怒道:“天道唯一,尊无二上,昊天之下,唯我最大。”形天咆哮道:“道无常形,强则为王,寰宇内外,唯我至尊!”盘古怒道:“先出者为大!”形天大吼:“后来者最大!”盘古道:“长幼有序,阴阳有别,你为何颠倒是非?”形天回道:“贵贱有等,后来居上,你果然是非不分!”二灵相争,难分高下,他们就像两团巨大的火球,时隐时现,忽上忽下,忽左忽右,风驰电卷般地互相追逐,并发出巨大的声响。不一会儿,一切似乎又平静了,出现两个一动也不动的披着光晕的人形对峙在太碑石旁,他们争论着,越发激烈,彼此相持不下。一瞬之间,他们又变成一条五爪白龙和一条四爪黑龙,翻腾跳跃,盘旋回舞,具全身变化,有八面威风。黑龙追着白龙撕咬,盘旋抽掣,好生厉害,不停扑打白龙,白龙身体轻捷,转动便利,其势纠纠,状若流云蜿蜒,长有数千尺,腾掉于半空之间,见黑龙扑来,白龙喷出火焰射向黑龙,使它旋旋不得舒展。
  盘古与形天一直打到山谷的囲山下。两只商羊跑出来,其中一只商羊挡在他们中间,急道:“你们本是一体,为何要这般厮杀?”盘古回道:“我出自于天,而她出自我,此番却与我争大。”形天也急道:“他虽出自于天,而我像天,形天者为大。”商羊横在中间,插话道:“罢了罢了,以我看来,你们谁都不是最大,只有天道最大。”盘古与形天不约而同问道:“何为天道?”商羊望着他们道:“天道是理,理可顺天下,顺天下者为王,故而王者最大。我有一理,你二位大神若能以理取道,你们谁能说出这其中道理者,谁就为大。”盘古和形天停止打斗,双双落地,同声问道:“你且说来。”商羊抖了抖白胡子道:“两点一横长,两横在中央,一竖立口上,二神必争王。一点是泰阴,一点为泰阳,一横到太一,两横有短长。竖者为太碑,左右坐阴阳,口上有二灵,阴阳不相让。三界总归一,尊者居天阊,两羊站口上,声声念昊苍。万物始出一,真元自始黄,众生好善行,来世到仙壤。”商羊说完,摇头摆尾,只等他们回答。形天急得龙眼暴睁,却半晌说不出来。盘古想了想道:“我知道这个理儿,你说的就是一个‘善’字!”商羊点头摆尾道:“善哉,善哉!昊天之道,止于至善,故而为善最大!”盘古得意地转身,对形天道:“你我不必再争了,我既知天道,我最为大。”形天不服输,怒道:“其道无由,何足道哉!我要以力取道,赢者为大!”说完龙躯一抖,现出人形,长发覆面,袒胸露乳,左手执金盾,右手执大斧,连翻两个筋斗,阴气飕飕,斧声飒飒,左右开弓气冲冲杀向盘古,两神厮杀起来,刀光剑影,斧如闪电。突然间,白龙一冲飞天,又旋冲直下,变成一个蓝色光团,紫气焱焱,飘至形天眼前道:“形天!你且住手!你本出自于我,却反而与我争大,此般无道之争,久战何为!阴阳有别,阳为至尊,你我便是争出个胜负,又有何益?你乃阴气,岂能为上?不如我现在就杀了你,你死之后,我自会御天。而你的元灵将轮回到下一世,直到我将来去轮回之时,方是你我后会之期。”形天闻说,怒不可遏,怒道:“你想杀我,怕是不容易!”不等她话说完,只听一声霹雳巨响,一道紫光便射向形天,她方举起的利斧还未落下,一颗头就滚落在地了。白龙现回人形,站在原地静静看形天之头,二商羊见状,大惊失色,目不转睛地看着形天之头瞬间便化为一颗五光十色的灵珠儿。其中一只商羊跑来,用鼻子嗅了嗅灵珠儿,想吞食了它,却被盘古喝止:“孽畜!不可妄动!”商羊害怕,退下几步,便与另一只商羊一溜烟跑进山谷深处,消失得无影无踪。此刻,盘古呼口气吹去,将那灵珠儿罩住,如困玄瓮之内,形天此时就觉飞身直下阎浮世界,刹那间,变成一个窈窕娇娆的女子,盘古揭起她的翠裙,端端正正地就将七道七色玄光,直入她数万天年形成的豆蔻含葩的玄窍,形天只觉得心潮暖暖,对盘古心生爱慕,又觉脑门透进一股香气,骨软筋酥,缩作一枚灵珠儿。盘古深出一口气,慢慢伸出双手,只见那光芒四射的灵珠儿拖着一缕光絮飘落掌中,盘古将灵珠儿轻轻拎起,藏于软玉红香的袖子里。
  再看那形天的身体,在原地摇摇晃晃地转圈儿,而后轰然倒地,这还不罢休,那身体似乎心中尚堵着一口恶气,又看她双乳变成一对大眼,肚脐变成一张大口,双手挥舞着金盾和大斧,怒道:“盘古,你仔细听我说话,既然你我本为一体,你为阳,我为阴,当不分离才好,而如今你杀了我,便失一面也,我死之后,你这天下怕也不得安宁!”盘古面色凝重,双脚离地,缓缓升起,继而化成蓝色光团,即刻又传出话来,声如洪钟道:“你与我争天帝,有此番恶战也是注定,你欲杀我,便是刑天,你今已被我刑杀,这也是天道注定,你且回来,等那机缘到时,你自有造化!”话音方落,只见形天的身体变回一团银灰色的光团,慢慢移向蓝色光团,又慢慢交融在一起。
  盘古回到太碑石旁,他盘腿坐在石碑旁闭目养神,休息了很长时间。
  某一日,盘古打坐醒来,便觉得腹中空空,去囲山寻找果实,恰遇二芃神和二桃神,见盘古前来,急忙跪迎,盘古一边走一边道:“你们起来吧,我打坐时不知睡了多久,困乏无力,你们为我献上果实吧。”话罢,只见一道红光之后,芃神和桃神的双手就捧着芃果和玉桃,献给盘古,饱吃一顿之后,盘古又去太碑石下休息了。又过了七日,盘古惊醒,双目圆睁,静静地环顾着四周。他抬起双手上下左右旋转着,犹如抟弄八卦。再看那太碑石旁边的碎石,如见磁体,全都盈盈然地飘浮了起来,真像真空中飘浮的一堆闪光的陨石。盘古放下手,碎石便又缓缓落地,只有两块碎石固执地飘浮在他左右。盘古将左手轻轻一挥,他左边的碎石瞬时变成一个仙婢,再将右手轻轻一挥,右边的碎石也变成一个仙婢。
  只看这双仙婢生得这般模样——
  【秋波之焰焰兮,千娇百媚;】
【红晕之两腮系,双眉黛娇;】
【婀娜之容华兮,霄房无俦;】
【逶迤之玉体兮,仙廷无匹;】
【腰肢之束绦兮,弱柳依依;】
【轻身之弱体兮,妆点霓裳。】
  二仙婢双双走上前,跪拜盘古。盘古道:“你们是我用这太碑之石所造,我看你们就叫石女吧,从今往后,你们就在我身边侍奉。”二石女叩首,恭敬地答道:“是,盘古太师。”盘古颔首,又站起身来,摊开双手朝着前方,二石女随着他的手势看去,见有不计其数的碎石忽然升空,而后又落下,变成一座宫殿,富丽堂皇,美轮美奂,宫殿有门四座,全是精雕风云,鎏金龙凤,好不气派:大门为光门,进入之后是一面十八龙壁,龙壁之后又有三座大殿,东殿之门乃是望门,西殿之门是亚门,南殿之门是角门。此时,盘古起身轻轻一转,便与二石女站在殿外了。盘古道:“此宫就叫太阳宫吧。”话音落地,盘古身体射出八道缤纷颜色的光芒,有几块形体较大的碎石瞬间就变成了八条闪烁着各种光芒的龙,分别是青龙昊尨、水龙长肱、乌龙太晸、黄龙嘂号、应龙少阴、烛龙少阳、角龙天听、玉龙望舒,它们盘旋在宫殿顶上。二石女见此情景,脸上露出惊讶的神色,相视一笑。盘古又对二石女道:“你们随为师出去看看。”他大步朝着宫殿外走去,二石女紧随其后。走出光门,再回首看去,只见昊尨、长肱、太晸、嘂号、少阴、少阳、天听、望舒八条龙游弋在宫门前,足如玉鹰利爪,尾如金丝银线,口中吐火,威武无比。再看去,那宫殿前矗立着七座华表,上面分别有金、木、水、火、土五条龙,还有飗和飚两种大气组成的祥云浮雕,远远望去,盛为壮观。华表之后是宝鼎焚香,漾漾紫雾,金殿玉楼,瑰丽万千。进入东殿,见内有一方瑶台,台上流淌着七色之水,一直流到台下的龙池中,龙池旁边有琪花瑶草,花如明珠,茎泛白光,可谓是十色四方披,八面散清香。须臾之间,忽又至西殿,光彩遍地,香风袅绕,内有一方诞龙台,色彩艳艳,光芒万丈,台后又有一排泛着青光的燧木,瑶台两侧,游龙若飞,精灵如梦。再看南殿:
  【金台照银阙,罗帷垂锦绣。灵光宽敞,梅梁玉栏,如凝饮天池之长虹;】
【黄龙浮柱,玲珑映耀。雕甍画栋,室宇穹崇,若隐现玄台之娇凤。】
【地上有一方瑶池,仙雾弥漫,色如水银,香气袅袅。】
  北殿更是绚缦,可谓奇观,有高阁九重,阶陛碧琳;耀眼金银,珠光宝气。台阶两侧有九棵泛着白、红、蓝、绿、黄五种颜色的树,一侧叫作芃树,上面结满泛着红光的果实,另一侧叫作桃树,上面结满了泛着银光的果实。台阶上还有九龙浮雕,之上是一面雕饰螭龙纹的龙椅,龙椅后是天鹿,头如麒麟,但长着如珊瑚状的鹿角,闪烁白、红、蓝、绿、黄五色光芒。盘古走入角门,进南殿,登上九龙台阶,坐上龙椅,顺手将形天的头变化而成的灵珠儿放入天鹿的口中,天鹿口中衔着灵珠儿,摇头摆尾。
  盘古走下九龙台阶,石女看到盘古头顶宝光已经变成一个浑圆的光环,五光十色,煞是耀眼。盘古走出殿外,石女跟出。盘古望着殿顶上的八条飞龙,双手抬起,其中昊尨、长肱、太晸、嘂号四条龙立即飞了过来,青龙昊尨立即变成一辆幡幢十分富丽的龙辀,金黄色的幡伞下是一张辇座,座前还置一张雕饰着七彩龙纹的桌案,桌案前有一道像金丝玉珠织成的帘子。盘古登上龙辀,正色道:“你是为师出行时所乘的龙辀,为师为你赐名叫轩辕尨吧。”紧接着水龙长肱变成人形,一身素衣,腰上系着五色鸾绦。盘古又道:“你是为师的侍者,今后助我治理这天界吧,为师为你赐名叫伏羲肱,凡是为师吩咐之事,你且谨记。”说完,人形跪叩三拜,又变回白龙,盘旋在龙辀周围。又接着,黄龙嘂号也落地变成人形,盘古道:“今后你为卷帘者,为师为你赐名叫勾弋嘂,你要传达为师的旨意。”人形叩首拜谢,之后又变回黄龙,盘旋在龙辀左侧。乌龙太晸缓缓落下,也变成人形,盘古指着他道:“你为驾辕者,为师为你赐名叫笪殷晸,为师所到之处,你要驾辕抵达。”人形跪地叩首,三拜之后又变回黑龙,盘旋龙辀右侧。盘古走下龙辀,龙辀随即恢复为青龙,盘旋而起。四条龙在盘古身边盘旋着,盘古双手翻转,轻轻推出,一道金光射向四龙,笼罩着它们,四条龙又化作四个人形跪在阶下。盘古道:“我是昊天盘古,我造化了你们,你们当侍奉为师。”众弟子领命。
  盘古造了石女和四位弟子之后,休息了七日。之后,盘古又传授四弟子一些道术,他们学会了道术,便用太碑石下的碎石为各自建造出宫殿,还造出了弟子以及童子。轩辕尨为自己造了一名弟子,取名叫天斗,又为自己造了男、女童子各十八名。伏羲肱、笪殷晸、勾弋嘂三位根据自己的法力造出了属于自己的宫殿,由于他们的道术都不及轩辕尨,因而无法造出自己的弟子来。四位弟子平时和睦相处,倒也逍遥快活。在第十日的时候,盘古召见众弟子,对他们道:“为师欲创造世界诸星海,然后只等机缘一到,便去下一世轮回,如此便可修得至高法力。你们几个要团结和睦,到时候,自然会有后世之神造出众神和万物生灵,这大千世界必会兴盛起来。”轩辕尨问道:“太师如何造出诸星海?弟子该如何协助?”盘古声如洪钟道:“当初,为师与形天争帝,曾将这宙室称之为天。因这天本来是浑然一体,非唯精唯一者不能治之,为师故而将她斩于北谷,其灵已与为师合二为一。你们不知天有九重,阙有九层,天道自然,一切皆有轮回,而后九九归一,方能更进一步,所以,为师就造化出八十一星海吧。”弟子们静心聆听,一脸似懂非懂的神情。盘古见状,又道:“你们随为师前来。”于是,四弟子紧随盘古走出殿外,盘古笑道:“摆驾北谷囲山。”说罢,轩辕尨立即变成龙辀,勾弋嘂上前卷起辇帘,盘古登上龙辀,只听勾弋嘂高声道:“太师起驾!”话音方落,笪殷晸立即化为黑龙,驾辕朝着囲山的方向飞去,龙辀如游龙腾空而起,如光如云,眨眼就到了囲山。
  盘古开始纪年,定这一天为泰初元年。此时的天色依旧是漆黑一片。盘古命令四位弟子各站在东、西、南、北四个方位,并说道:“为师以道法开天,自然而然,等那东、西、南、北四天阊形成,这世界即形成了。”四位弟子领命,各自去了距离太阳宫九万九千九百九十光年的地方,轩辕尨在东方,伏羲肱北方,笪殷晸在南方,勾弋嘂在西方。盘古以太阳宫为中心,背西面东盘腿坐在太阳宫殿外的华表前,他双目紧闭,二石女伴其左右。盘古周身有光雾盘绕,只见他双目突睁,左手指着东方道:“万物始于东!”只见一道金光从他身上远射向东,漆黑中出现了闪电般的白光,好像天被撕裂来一道一望无际的口子,而在东方守候的轩辕尨看到眼前出现了一座天门,天门外还出现一颗硕大的星球,披着巨大的光晕,于是他激动地叫道:“元天门开了!”盘古接着又指西方道:“众生归于西!”依然是金光远射西方,漆黑被闪电般的白光撕裂,勾弋嘂正在等待,只听轰隆一声巨响,他转身一看,身旁出现一座天门,天门外也出现一颗披着巨大光晕的星球,他也兴奋地叫道:“西天门开了!”此时的半边天已经有了微微的亮光,由东至西,已出现了点点星光。盘古稍作休息,然后对身旁的石女道:“为师已造东极星与西极星,元、西二天门已开。现在,你二人随为师前往天垓,为师要造南极星与北极星,等那南天门和中天门打开之后,这世界也就形成了。”说着又卷起二石女,随着一道金光落地,眨眼间就到达了天垓,眼前一片幽暗深渊,但见:
  【近看,云层错落有致,高如峰朵,低如水沤;远眺,星云笼罩着渊渊穆穆之气,犹如用巨斧经千万年凿穿而成崖之形;云气高低起伏,威棱横天,仿佛用大刀经数亿载削劖而就岏巑之势。霞气蒸蒸,光彩艳艳,烟波万顷,星斗分明。真可谓是苍穹之灵奇,玄天之妙绝。】
  盘古背北面南,闭目养神片刻,便开始抟力作法,二石女伴随左右。盘古突然睁开眼睛,右手指着南方大喝一声:“至尊出于南!”话音刚落,一道蓝光射向南方,半边天犹如被一道一望无际的白光撕开一条细长的口子。守候在此处的笪殷晸正在惊讶,却见身后出现了一座天门,天门外有一颗硕大的星球闪烁着光芒,他惊奇地喊道:“太师,南天门开了!”盘古又指着北方喝道:“天下统于北!”依然是这样惊奇和壮观的一幕,北极星出现后,伏羲肱立即跪在突然出现的天门前,双手高举,他默默地望着壮观的北极星道:“太师,中天门开了!”此时天幕已经彻底明亮,如一间掩着窗户的漆黑的房屋被忽然拉开了窗帘,由南至北,从东往西,众星光灿炫目,无边浩瀚的宇宙布满奇光异色的星云,整个天仿佛瞬间都被擦亮了。
  二石女沉浸在壮美的天景中,还没回过神儿来,盘古已经站在高空了,二石女与四位弟子不约而同跪在盘古脚下。盘古声如洪钟,道:“为师命令你们看守好天阙。”四位弟子同声答道:“谨遵太师之令!”盘古又道:“二石女守护太阳宫,轩辕尨镇守元天门,笪殷晸镇守南天门,勾弋嘂镇守西天门,伏羲肱镇守中天门,你们各自镇守一天年,不得有误!”众弟子叩首领命。
  天界众星海还在孕育之中,直到泰初三年。
  这一天,盘古来到囲山,极目远眺,星辰灿烂,巨大的星球悬挂在眼前,蔚为壮观。囲山上有青壁万寻,下有碧潭千仞。二石女见盘古闭目养神,便双双飞去,看其霞绡雾縠,身轻若燕,宛似精灵。须臾之间,忽至岩峦间,看琪花瑶水,香风扑鼻,光彩遍天。第二天,盘古回太阳宫,静坐于南殿太碑石下的龙椅上,开始翻转双手,抡打太极。二石女在旁,手持香笼。突然,从东西南北四个方向汇集而来四道金光,渐渐地融在一起,变成了一个灼耀的火球,并且拖着很长的如烟如缕的紫色光丝。二石女见状,惊愕地叫了一声,盘古睁开眼睛,火球冷却了,盘古伸出双手,火球变成了一只硕大的圆球,璨若明珠,缓缓移到盘古掌中。站在旁边的二石女惊奇不已,她们放下香笼,情不自禁地凑到跟前,仔细地看着这个如硕大明珠的透明圆球,色彩纷呈,再仔细看,圆球内竟含藏八十一星海,每星海内另有不计其数的星系,每星系又含藏不计其数的星辰,各组成如太极阴阳鱼的图案,璀璀璨璨,缓缓移动。
  二石女惊奇地问道:“太师,果然是个壮观的景致,但不知这个却是何物?”盘古笑道:“这就是玄灵球,它掌握着整个宇宙的运行规律,它是创世的玄力,也是万物生命的源泉。你们随为师来看。”盘古起身,带二石女进入东殿,将玄灵球置于瑶台之上,二石女好奇,正要伸手去摸,被盘古拦下,盘古郑重道:“此物不可妄动,不可妄动也,除为师之外,再无神可擅动此物,否则,触者即亡。”二石女听到这话,悚息而起,慌忙将手缩了回来。“你们回来吧!”盘古声如洪钟般地召唤了一声。顷刻间,又一道白光落地,轩辕尨、伏羲肱、笪殷晸、勾弋嘂四个弟子已站立在他面前。盘古携他们转身出殿,才一出殿门,只见盘古一挥长袖,随着一道金光落地,众弟子发现已身在南天门了。盘古与弟子们观赏这个刚刚诞生的世界,目光里充满欢喜。轩辕尨脸上布满疑惑,盘古似乎看出他的心思,问道:“尨,你有什么思虑?”轩辕尨答道:“太师,如此大世界,有不可胜数的星球,也未曾见过有那别的生灵,莫非这万千世界里,就只有我们师徒几个人么?”盘古颔首,答道:“尨,这便是洪荒世界,玄黄之间,事变无垠,一切并不是亘古不变的,而且将变化不止,这才是生命。为师告诉你们,将来必有后出者开拓苍穹,宇宙诸星海必将生机勃然,不可胜数的新世界将源源不断地诞生。”伏羲肱问道:“太师,不可胜数的世界,将由谁来统御?这些万物生灵也和我们一样么?”盘古笑道:“万千世界,各有造化,你们乃是天宇至尊者,泰初之神,与其他世界生灵有别。万物生灵也各自不同,后世之神会根据各自世界而造人神和万物生灵,自然化物,各自世界当然是得道者统御,失道者消亡,此事不必多虑。”笪殷晸也问道:“太师,各自世界有各自世界的统御者,而这最终还是由我们几个弟子们统御么?”盘古摇头道:“你只说对一半,你们不必干预别的世界的事,统御他们的世界的是自然。”勾弋嘂又问道:“徒儿请教太师,我们将会亘古吗?会不会消亡?那后世之神又是谁?”盘古正色道:“此乃天机,到时候你们自然会知道。”四弟子听了盘古这句话陷入沉思。
  盘古已经完成造天,他在太阳宫休息了七日。
  翌日,盘古往南殿去,唤天鹿出来,天鹿见盘古来,卧倒礼拜。盘古道:“为师欲轮回去了,也须做些准备,你自己出殿去玩罢。”天鹿仍卧地不起,盘古一挥手,天鹿显出人形。天鹿道:“太师为何去轮回?轮回是个什么?”盘古看着她,笑道:“为师知道你不舍,可你要明白这个道理,缘从劫来,一劫一缘,否则纵有千缘万缘,终有分离之时。千千万万个劫难方可成就亘古之缘,轮回即是渡劫,一世一劫,万世万劫,为师为苍生而渡,只有经历不计劫难,方可成就亘古之身。”天鹿似懂非懂地点头,盘古笑道:“你与为师同出生天,自有你的使命,待为师轮回归一之时,你便是为师轮回之身的生母,你将与为师亘古永生。”天鹿不解地望着盘古,问道:“太师,何为生母?”盘古道:“为师乃为阴阳聚合之灵,故为宇宙之母,继而造化苍生。此番去轮回,将诞生于下一世界,你就是为师转世之身的生母也。”天鹿依然不懂,困惑地看看盘古。盘古摇头笑道:“你且去玩吧,到了那时,你自然就明白了。”盘古说完,手一挥,一道七彩光云飞出殿外,那天鹿便也一直跟着光云的方向走出太阳宫。
  天鹿出了宫门,却不见了七彩光云,她正纳闷,忽见一群七彩灵蝶,其状如叶,缤纷斑斓,自东飞来,忽而又往西缓缓飞去。天鹿非常吃惊,艳羡不已,心中思道:“我只见过太师修养时方有这些精灵儿,被太师唤作灵蝶,为何这里也有?灵蝶所到之处,必有琪花瑶草,我就跟着它们去看看,到底去了什么地方。”她一边想一边走,那群灵蝶儿也是飞飞停停,好像给她引路。直飞到了囲山南谷,在一块平坦地面,忽然,灵蝶不见了,天鹿正吃惊,再一看,眼前出现一座琼楼玉宇来,园外峰峦层叠,茂林修竹,又一个仙境所在。天鹿犹豫中,忽见一群灵蝶又飞了过来,轻盈画一弧,又转去楼宇处了,天鹿就跟着前去,眼前出现一座门楼,半开半掩两扇粉色玄门,门上有一匾额,题有“【轩辕玄元】”四个大字,天鹿暗暗惊奇,思道:“我久居天阙,为何从未见过这个大园子?怕是太师的隐逸之所,太师从未说过此处,趁太师在太阳宫,我何不进去看看。”如此想着,才回过神儿来,就见那群灵蝶已往园内飞去了,天鹿放开脚步,追着灵蝶往园里走去,经过一处回廊,又见一湾清泉流过,两岸芃花,一片晶莹翠绿。天鹿喜不自胜,痴了半晌,远远望见前面一座缥缈楼阁,灵蝶却飞过清泉去了,天鹿见身旁不远有一座玉桥,便急匆匆上桥,追逐灵蝶去了。天鹿跟着灵蝶儿左转右转,拐弯抹角地走过几处玉阁亭台,才眨眼间,灵蝶又不见了踪影。天鹿正心急,寻找灵蝶去处,又见一座园子,玉扉垂下金丝银丝,缀满宝玉,似乎听到有许多女子追逐嬉闹,笑声不断。天鹿驻足细听,确实听得清楚,她吃惊道:“怪哉!这是何人的园子?莫非太师又造出许多神灵来么?”天鹿蹑手蹑脚地凑近园门,这时,那群灵蝶儿又出现在眼前,忽然从里面跑出一个十四五岁的小仙婢,手中拿一把拂尘,追着灵蝶就去扑,边扑边喊道:“快来看啊!哪里来的一群飞虫儿,快来扑住它!”天鹿见状,急忙躲到园门后,这时园门里又出来一个仙女,年方十二三岁,天鹿细看去,不觉就直了眼睛:
  【秀雅玉面弯眉娇,轻柔体态扶柳腰。】
【彩裙难掩凌波步,云鬓如烟真窈窕。】
  那仙女披罗戴翠,不像是个仙婢,倒像个小主儿,手里也拿了一把金柄拂尘,急步走来,望着那小仙婢,小心问道:“飞虫儿在哪里?”小仙婢蹙眉,摊开双手做了一个扑状,嗔怨道:“刚才明明还在这里的,只怪我这么一扑,就扑散了,现在却一个都不见了。”那仙女笑道:“我知道是你骗我出来的,小心我告诉师尊,非揭你的皮。”说着,嘻嘻笑了起来,仙女牵着仙婢转身,一眼就看到了天鹿,不觉地惊叫一声,天鹿也没有躲处,只好站出来。仙女定睛问道:“你是谁?是从哪里来的?”天鹿经这么一问,也不知如何回答了,支支吾吾半晌才道:“我是从哪里来的,我倒要问问你们是从哪里来的?”仙婢掩口一笑道:“我们一直都在这里的,你倒反问我们了!”天鹿疑道:“我久居天阙,从未见过你们,也不曾知晓还有这么一个地方,莫非是我糊涂了?”仙女笑道:“姐姐快走吧!我们这里是不许生人进来的,若被我师尊知道了,我们也被你连累了。”天鹿边走边问:“师尊?请问妹妹们,你们的师尊是何模样儿?”仙女半袖掩面,扑哧一声笑道:“你一个生人,打听这个作甚?”天鹿正欲说话,抬眼一看,却不见了仙女和仙婢,只觉得耳边呼呼一阵风,自己也飞了起来,落地一看,又到了一处所在,一堵粉墙绕着一弯清溪,芃桃争芳,竟耸出墙外。天鹿走进去,自言自语道:“也不知这么富丽的宅院,又是谁的。”刚说完,忽然闪出一个仙婢,东张西望,却不像先前那个。见了天鹿也不言不语,就要走了。天鹿急忙上前一步,拽住仙婢,问道:“我站在这里了,你竟没看到?我就问你,这到底是谁的园子?”仙婢答道:“我只当你也是这里的婢子,故而没有招呼,怎么,你原来不是这里的?你从哪里来的?快快走吧!这是我们师尊修行之所,不见生人的。”天鹿低声道:“怎么这里也有一个师尊?你们的师尊是谁?”仙婢努了努嘴,道:“我们师尊岂能是你一个生人随意打问的?快走,快走!”天鹿急得跺脚,仙婢拿出一只芃果递给她,又道:“我知道你是来偷这果子的,这个你拿去吃!以后别再来了!”说着就塞进她的手中,又道:“快走吧!叫师尊看到,我可就要受罚了!”天鹿大惊道:“你们竟敢吃这个果子?太师……这可是禁果!”仙婢推搡她道:“快走快走!什么太师,什么禁果,这么好的果子,你不吃就拿来,我们想吃还没有呢!”天鹿无奈,只好拿着芃果退走,再转眼看时,整个园子又不见了,眼前烟云缭绕。
  天鹿走了几步才知道自己在桥上,眺望四周,又隐约看到了一处楼宇。天鹿感觉自己走了很远的路,又乏又渴又饿,看着手里的果子,就想吃了它,转念一想又不敢,犹豫片刻,自言道:“他们都能吃,我何故就不能吃?这可不是太师那太阳宫里的果子,不如先吃了解解渴。”想到这里,闭着眼睛就咬了一口,果然是清脆可口,天鹿三口两口就将芃果吞下肚去了。天鹿觉得有些眩晕,在桥头坐了一会儿,不到片刻,又觉得神清气爽,心中思道:“我倒不如回去,太师若知我在外贪玩许久,定会怪罪于我。”心下这般想,便没心绪起来,天鹿走下桥头,一直朝前走,朦朦胧胧,却不知不觉又来到了一处园门前,抬头仔细一看,门额上有“轩辕健玄阙”几个字,天鹿大吃一惊,正疑惑着,又见先前那个仙女跑了过来,问道:“姐姐怎么又来了?”天鹿不知如何应答,正要转身,又见一个神仙朝这边走来,仙女暗叫一声:“不好!师尊来了!”说完便往后一闪,躲过去了。
  天鹿被这神仙撞见,却不知所措,留也不是,走也不是。神仙近前,天鹿仔细一看,心里暗暗吃惊,寻思道:“这个神仙,怎么看起来像太师,但仔细看又不像太师,似曾相识,似是而非,这到底是怎么了?”神仙看着天鹿道:“天鹿,你怎在这里?”天鹿惊诧道:“敢问师尊,你怎么认得我是天鹿?”神仙笑道:“我怎么就不认得你?你就是天鹿,我就是你的太师,莫非你忘了么?”天鹿也觉得奇怪,隐隐约约又觉得合理,眼前的这个神仙,正是自己的太师。天鹿立即拜道:“太师,你怎么看去和原来不一样了?”神仙扶起她,笑道:“灵体在不同世界各有不同模样,然而元灵无论在哪里,却和原来是一样的。你看,为师在太阳宫时是你记得的那个模样儿,如今轮回到了这里,就不是你记得的那个模样儿了,但是为师还是为师,你可明白了?”天鹿似懂非懂,觉得似有些道理。神仙接着道:“你若不信,且看看你自己,是不是和原来是一样的?”神仙手一挥,眼前出现一台水镜,天鹿怯生生地向前,对着镜子一看,竟然自己也吓了一跳,掩面惊道:“呵!这个是谁?”只看镜中的自己素服淡妆,桃腮杏脸,娇娆妩媚,袅袅婷婷。神仙道:“你不是天鹿吗?”天鹿接道:“我是天鹿,可镜子里却不是我。”神仙笑道:“这分明就是你自己,你却说不是。为师问你,你的宫殿在何处,你为什么在这里?”天鹿道:“我的宫殿?就是太师所在的太阳宫,我本来是出来玩的,可不知怎地就到了这里。”神仙道:“这里就是太阳宫。”天鹿道:“我怎么不知,才出去一会儿时间,怎么全都变了?”神仙笑道:“一点儿变化都没有的,只是你不记得了。”天鹿半信半疑,问道:“莫非是太师已经轮回到了这里,我也跟着来轮回了?”神仙道:“为师还未轮回,有一些事还未准备好,不过马上就好了,为师就要去轮回了。”天鹿还在疑惑,抬眼看神仙,目光相遇时只觉得心头撞鹿,羞晕不行。神仙拉住她的手边走边道:“你是我的佳人,才出去一会儿,这些你都忘记了。”天鹿好像记起来什么,身子一软就倒在神仙怀里,目光温柔,满怀爱慕,不一会儿又觉得困乏,竟然迷迷糊糊睡着了。
  过了很久,天鹿才起来,又见自己和神仙赤身裸体躺在一处香阁内,缠绵恩爱,极尽温柔。一番云雨,彼此倒也和谐,不觉得尴尬。之后,天鹿和神仙又去了园子里的长廊里叙话。神仙喃喃道:“如今你身体里已有了为师的元灵,这就已经准备齐全了,为师就要去轮回,下一世里,你就是我的生母,我必诞生于太阳宫,你要切记保重。”天鹿温柔道:“这话你先前也给我说过。”神仙又道:“为师离去,最放心不下的便是轩辕尨,若有机缘,你便要教化他,他若听你便好,若不听你,那就是他的终结了,也不能勉强。”天鹿道:“我当如何教化他?”神仙叹道:“他必痴迷,偷食芃果而心生凡念,他若近女色,必致祸患,你当用不净观为治,唯望其能玄指一变,乃是三界之福。”天鹿听到“偷食芃果,心生凡念”一句,大惊道:“那芃果不能吃?”神仙道:“那是禁果,断不可吃!否则必坠入凡尘,轮回苦海!”天鹿吓得面如纸色,惊道:“本来好端端的,谁知道来个什么仙婢,给我一只芃果,我饥渴难耐,忍不住就吃了!”神仙忽然变脸,怒道:“你我情缘至此!快快离去吧!”言毕。抽身就走,天鹿哭喊,追着要留他,忽然一阵冷风吹来,天鹿被一声炸雷惊醒,睁开眼睛,自己靠在太阳宫的玉阶上,方知却是一梦。
  天鹿惊讶不已,定一定神,回想梦中那些情景,历历在目,处处分明,只是不解那些仙婢仙女神仙到底是谁,沉吟半晌,顿然大悟,暗思道:“原来是太师要轮回去了,我于梦中已怀太师元灵,下一世太师归一回来,我便是他的生母了。”又想道:“也不知如何是好,我怎么担当得起!”想着想着便掉下泪来。
  天鹿恍恍惚惚回到太阳宫,又不知不觉地进入南殿,见盘古正在盘膝打坐,还是原来的模样儿。天鹿跪在盘古身边,一言不发。盘古看见她半醒半梦,两泪交流,惊问道:“天鹿,你这是为何?怎么只是呆坐在此?”天鹿半晌不语,凝眸而视,接着长叹一声,梦呓般地道:“太师,你的天鹿没什么好结果了。”盘古道:“天鹿,好端端的,你怎么说这不祥的话来?”天鹿道:“倒不是不祥的话儿,因我出去游玩,困倦少息,梦见几个仙婢,还给了我吃了芃果,又梦见太师与我男欢女爱,身怀太师元灵,不知道这是真的还是假的?”说罢,嘤嘤啜泣,神情恍惚。盘古宽慰道:“天鹿莫怕,梦随心生,心随念起,为师已寻得轮回体的宿主,故你睡着就有这样梦,万事随缘,自然而成。”天鹿听到这话,如释重负,竟然破涕为笑了。盘古问道:“天鹿,为师曾赠你一颗元灵珠儿,此时可在你身上?”天鹿点点头,张开嘴巴,伸出手儿自舌底取出一枚灵珠儿,盘古接过,只见金光万道,变炫无穷,盘古笑道:“此为形天灵珠也,你可知道?”天鹿问道:“我不知道,太师让我收藏,我岂敢遗失了呢。”盘古颔首,举起灵珠儿轻轻吹了一口气,只见那灵珠儿冉冉升起,在他周身盘旋,映得满殿辉煌,炫人心目,突然,只听嗖的一声,一道莹白光团便冲出轩窗而去了。天鹿惊得目瞪口呆,问道:“太师,那是何物?”盘古笑道:“我轮回体之妻,将来为帝后。不久为师入世,她便也入世,她本为为师之阴气,如今归来,与为师轮回体合二为一了。”天鹿急问道:“既然是太师之阴气,为何却放它走了?万一丢失如何是好?”盘古道:“岂能丢失,她若丢失,为师灵体无阴气滋养,岂能长久?”说完笑了一笑,又将灵珠儿握在手中,递给天鹿道:“这颗灵珠儿且拿去,好好收着,将来还有用途。”天鹿疑惑道:“阴气已然离去,还要此灵珠儿做什么?”盘古笑道:“方才离去的便是帝后元灵,而这颗灵珠儿,将来帝后入世,还须吞下,不然岂能获得仙体?你勿要多疑。”天鹿接过灵珠儿,又含入舌底。盘古又吩咐道:“你且去吧,为师有大事须托付他人,你守好殿门,切记不可偷窥。”天鹿嗯了一声便出去了,倚在殿门前的柱子后。
  且说天鹿等了半晌不见盘古出来,侧耳细听,也不见动静,便来到轩窗边,从窗隙偷窥,倏忽见殿中有一少年,十分俊朗,身旁跪着一个女子,但见她翠眉朱唇,娇面蛮腰,双手加额,盈盈而拜,那手儿如玉笋,指儿纤纤嫩,一身浅蓝绡纱翠裙,真是:【惊鸿一瞥明眸闪,一缕柔情醉银河。】那少年挽起女子,女子嫣然展笑,娇声问道:“夫君别来无恙?”少年笑道:“就去轮回,故造化你来,与我共度此生。”女子嗔道:“难怪将妾化为灵珠儿,一藏便是九千年。”少年笑道:“然,否则,焉能有这九天星宇?”说着二人相拥,逸乐非常。天鹿在窗外目不转睛暗窥,又见女子问少年道:“初时夫君说我叫形天,此时妾当叫个什么名字?”少年笑道:“轩辕姝涵。”女子依偎少年,笑道:“夫君坏矣。”少年问道:“我真坏乎?”姝涵笑道:“妾以戏言之耳。”少年叹道:“我一旦入世,不久你便与我相见,再也不分离了。”姝涵噘起嘴儿道:“不,这就再不分离,让妾侍奉夫君,何如?”少年笑道:“我还未入世,如何与你在一起,你我皆无仙体,岂能做夫妻?”姝涵问道:“夫君轮回,入世后为谁?”少年答道:“乃是轩辕健。”姝涵又问道:“相貌如何?身在何处?我如何认得?”轩辕健笑道:“就是我这般模样儿,在太阳宫里,自是好认。”姝涵努着小嘴儿道:“只怕到那时,你不愿相认,必弃我了呢。”轩辕健道:“我岂能自弃伴儿。”姝涵谛视良久,泣道:“妾既入世在前,等待夫君入世,此时当去何处安身?”轩辕健道:“你愿去圣安星乎?”姝涵问道:“那是何处所在?”轩辕健道:“现在还未开辟,你可先躲入囲山,将来必知此地,我此番轮回,必以我灵骨与锁骨化两男一女,一个为我保护神,一个为我大力神,一个为我护法神。我让你去圣安星,便是那里有一个叫洛雅的女子,是我锁骨所化,她当收留你,秘密安置,你勿担心,到时候你再寻机会,先来到仙界,知我消息,便来太阳宫找我便是了。”姝涵喜道:“妾愿意。”说罢,只见少年一挥手儿,那姝涵便化为一团白烟,又突然冲出轩窗去了,而后腾空直上,度雾穿云,不知去向。天鹿受了惊吓,大叫一声。再向殿内窥去,又不见轩辕健了,却见盘古盘膝坐在榻上,闭目养神。盘古笑道:“叫你不要偷窥,你偏要看见,还不进来?”天鹿只得进去,低头不语。盘古道:“莫怕,为师不怪罪你,你既已看到,那便是轩辕姝涵,将来帝后是也。”天鹿跪谢不遑,盘古扶起,摸其粉额而叹道:“唉,为师本不该如此,但只怕机密泄露,不可不防。”说着又抬手一挥,只见洒下一抹金光,天鹿便不记得刚才所见了。盘古又推了她一把,大声道:“你去吧。”天鹿被推扑地,起身再看,发现自己已在大殿之外了。
  六十天年后,天界天甲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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