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古(精校)第16部分在线阅读

字体大小: | | 上一章 / 章节目录 / 下一章 / 返回书籍页面 / 当前阅读进度16/35

  却说钟颀奉命往西极星灵界召须菩提回仙界,须菩提自是欢喜,临行前,接引归真佛之对他道:“你此去为天廷效力,当以天王旨意为上,不可擅作主张,不可争强斗狠。”须菩提合掌答道:“弟子谨记师父教诲。”须菩提辞别,跟着钟颀返回仙界,路上钟颀道:“少主只可坚守,不可出战。”须菩提问道:“若他们围将扰来,如何抵敌?我岂能坐视不理?”钟颀叹道:“少主之敌并非那两位驻星守将,只要你在那里,他们未敢轻动,天门便可安如磐石。”须菩提疑道:“那听先生这么一说,谁将与我为敌?”钟颀瞅他一眼,徐徐道:“有道是蚌以珠致破,翠以羽殃身,少主杀青龙退阴灵,已是名震三界,难免会被人盯上的。”须菩提一笑道:“那又如何?”钟颀叹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我担心有人会妒忌,伺机害你。”须菩提道:“我不惧谁,谁想杀我,只管来就是了。”钟颀摇摇头,一路无话,直入玉京宫觐见天斗,拜过之后,天斗当面封他为四天门都尉,又令他即刻前往镇守天门,须菩提回不得蕊珠宫,只好急驰西天门而去。
  却说蕊珠宫内,碧玉和尚翠在后园亭子里饮茶,㛞珠在一旁说说笑笑,说起五龙炙和西陵柘兵围西天门,眉飞色舞的。碧玉笑道:“你高兴个什么,就不怕贼打进来了,我们也跟着遭殃么?”㛞珠摇头道:“才不会,他们只为洛珠报仇,这却也好,有些个人平日里嚣张为恶,这下可要灭灭他们的气焰了!”碧玉笑道:“你这话儿要让天廷听见了,可是杀头的大罪呢。”尚翠插话道:“只要不说去,玉京宫那么远的,怎的能听见了。”碧玉笑道:“谁知道呢?不是天廷有个顺风耳么,据说只要他想听的,不管多远她能听得到。”㛞珠起身,望着她们道:“听到最好,也让天王听听我心声,诸如二大王这样儿的狃于恬嬉,又为非作歹的人不除,怕是天廷很难太平,今天来的是二位驻星守将,若天廷再纵恶下去,那么明天来的可就是所有的驻星守将了。”碧玉正要说话,就见姝涵进来了,朝碧玉和尚翠福了福,尚翠微笑示意她坐下,碧玉却转过脸去。㛞珠见状,忙上来拉住她的手儿,笑道:“快来,你可真是个稀客。”姝涵笑道:“我怎么就是稀客了。”㛞珠挽着她的胳膊坐下,笑道:“你看,你还是头一回来云灵轩呢。”姝涵微微一笑道:“以前忙来忙去的顾不上,这不来拜见两位少夫人和二少主么。”㛞珠瞅着她的脸颊看了半晌,笑道:“你脸上的这气色,不论什么时候看着都莹光饱满的,一看将来都是贵不可及的人呢。”姝涵低声道:“在少夫人面前,可不能瞎说的。”㛞珠叹道:“唉,天道三十三年一小变,六十六年一大变,依我看来,这两三年后,必有一个人出来支撑半壁,更新气象呢。”姝涵正要说,尚翠却抢道:“你说的这个人可是须菩提?”㛞珠和姝涵相视一笑,㛞珠又道:“我说的人不是他。”尚翠一脸茫然,见碧玉不高兴,便不再问。
  一会儿,妱翚和嫱娟来到亭子上向碧玉、尚翠福了一福,妱翚又欠身道:“少夫人,东极星天龙宫的心宿神来了,说要见娘娘,小婢说娘娘还未回来,她又说不论是谁,只要是当家的,出来见一面也行的。”㛞珠和姝涵一听便不说话了,碧玉站起身徘徊,看上去有点儿不知所措,又站定望着妱翚,皱眉问道:“东极星天龙宫,可是少主曾闯祸的地方?他们可是又找上门来了?他人现在何处?”妱翚答道:“就在客厅里。”碧玉一时没了主意,嫱娟欠身道:“少夫人怕什么,是她来我们府上的,我们还怕她能怎的,只管去会会她。”碧玉听了更加犹豫起来,又瞅着㛞珠。这㛞珠一听不高兴了,松开姝涵的手儿,姗姗走到嫱娟跟前,怒道:“你一个婢子怎能这的放肆!谁给你说的少夫人害怕了?这里还还轮不到你说话,以后手勤脚快点儿就好,只管把嘴闭上!”嫱娟欠了欠身子低头退下。姝涵掩口一笑,瞅着㛞珠,又听她对碧玉道:“嫂子就在这里饮茶,这种事儿还是让我去应付吧。”碧玉急道:“那你去了可不要冲他们发脾气,若他们要滋事,你就说凡事等娘娘回宫再说。”㛞珠轻轻摇一摇头儿,叹道:“唉,好吧,好吧,我知道了。”说着又领着姝涵去客厅,妱翚和嫱娟跟着去了。来到客厅,见一个女神引着一个仙子来了,双方福了一福,又将女娲娘娘和伏羲昊他们问候了一遍。心宿神道:“我是东极星天龙宫的心宿,今天特来拜会女娲娘娘,不料娘娘不在宫里,那就见见别的主子吧。”㛞珠笑道:“我是㛞珠,也算不得主子,就是女娲娘娘的女儿,我哥哥须菩提也不在的,你有何话儿只对我说就好。”心宿神笑道:“真巧了,我也带来一个,是娘娘的婢子,娘娘也拿她当女儿看的。”说着就将身边的婱翜拉了过来,介绍道:“她叫婱翜,虽说不是娘娘的女儿,但是娘娘却很喜欢她,就一直都寄宿在我府上的,前儿娘娘托人来,令我将她送来,以后她就住在蕊珠宫了。”㛞珠一听,瞅了一眼姝涵,又瞅了一眼婱翜,再瞅着心宿神,笑道:“你有没有弄错了,娘娘怎么会还有一个女儿的?”心宿神笑道:“这怎么会错呢?我没说她是娘娘的女儿,只是说娘娘喜欢她,就当女儿待的。”不等㛞珠说话,婱翜就挤上前来,瞅着㛞珠道:“怎么?只需你是娘娘的女儿,就不需别人是了么?”㛞珠掩鼻一笑,不理她。姝涵过来,拉着婱翜笑道:“怎么不行,我们蕊珠宫的女子,都是娘娘的女儿呢!”㛞珠唤来凫嬥,笑道:“又来一个姐姐,她就和你住在红玉阁,她可是娘娘当女儿看的,你要伺候好了。”凫嬥一撇嘴儿道:“那姝涵妹妹怎么办?”姝涵笑道:“我就和二少主住在一起吧。”凫嬥想了想道:“你屋里的东西搬走么?”姝涵掩口笑道:“屋里早就没东西了。”凫嬥又噘嘴儿道:“我还说让新姐姐住我屋里,我住你那金屋呢,谁知你早就安排好了,算了我还是住我屋里吧,让新姐姐住在姝涵那屋里。”姝涵笑了笑没回话,婱翜过来欠了欠身道:“那我就谢过这位姐儿了。”凫嬥瞅了她一眼道:“哟,小婢哪里敢担得起个谢字,我也是伺候你的,不过我可有话说在前,你也不要贪心不足,我是让你和我住一起,可那屋子得你自己收拾了。”婱翜笑道:“既然你是伺候我的婢子,那就和我一起收拾屋子吧。”凫嬥见㛞珠朝她咬牙,也没了法子,只得引婱翜到了红玉阁替她收拾去了,㛞珠和姝涵又送走心宿神不题。
  送走心宿神,㛞珠又和姝涵一起到了后园,媚凤、玉奴、香哝、斓姁、嫱娟、妱翚、凫嬥八个都跟着进了亭子,见婱翜和碧玉、尚翠早就坐在桌子前了,碧玉道:“今天婱翜来了,你们都认识一下,就算吃团圆酒,今天就给你们放了假,陪婱翜玩儿吧。”尚翠又向㛞珠和姝涵道:“你们不是喜欢画画儿,就也一起耍罢。”姝涵欠身笑道:“我可不得陪了,一会儿又要去收拾屋里了。”尚翠笑道:“别的什么事儿都先不做,现在这里玩儿吧。”说完就跟碧玉出亭子去了。㛞珠瞅着姝涵,低声问道:“又乱说什么,屋里好好儿的,需要你收拾什么的。”说着就叫媚凤和玉奴来收拾长几。姝涵也跟在后面,急道:“我真的有急事儿呢。”㛞珠急了,也不理她,只是噘着嘴儿嘟哝道:“你有什么事儿呢,我知道你又想跑了,我只是让你暂陪我一陪。”说着又对媚凤和玉奴道:“你们把这长几摆开,铺上七色云毡子,再拿素绢和玄帛来,再把各样儿的颜色碟子也拿来。”媚凤和玉奴应了一声,便都收拾好了。姝涵蹙着眉,只得坐在㛞珠身边,㛞珠对婱翜笑道:“你也来画画儿。”婱翜第一回见这么新鲜的,就过来坐下看她画。㛞珠拈起玉笔来画了一个工笔小图,又转脸看着姝涵道:“镜子呢?我要一个镜子。”姝涵有点儿不高兴,却也没办法,只好抬起雾袖挥了一挥,就见一方粉色玄镜就摆在面前了,㛞珠整理云鬟,照镜子画了自己的小照,又画了婱翜的小像,足足画了一个时辰。姝涵站起来要走,㛞珠问道:“你要去哪里?”姝涵将手向那边一指,笑道:“他来了,早就等了半晌了,若是将他惹恼了,以后你也别去人家宫里了。”㛞珠也站起来,笑道:“你怎的不早说?都怨我不好了,好像故意要拆你们这对儿鸳鸯不可。”姝涵笑道:“现在我去也不晚。”㛞珠笑道:“我也跟你去,可好?”姝涵笑道:“我去见他,你去干什么。”㛞珠一听,翻了一个白眼,又坐下画画儿,嘴里嘟哝道:“去吧去吧,我只是说着玩儿,谁倒想去呢。”姝涵轻轻一笑,挥袖而去。
  却说西陵柘兵围西天门许久,见五龙炙不肯出兵,不胜焦躁,西陵柘道:“将军是怕这天门坚固难以攻进?还是惧怕天王降罪,不敢进攻?”五龙炙叹道:“我们已经统军到此,这造逆的罪名怕是洗不得了。本将不怕天王,唯恐女娲娘娘震怒,如今不见她出来说话,本将因此犹豫不决。”西陵柘道:“本想大军到此,一鼓可以破之,今已延捱许久,只怕军心疲乏,无心作战,何以解之?”五龙炙道:“西天门乃咽喉之地,我们只要按兵不动,廷内便不战自乱,若天兵再来剿杀,我们师出有名,便无所顾忌了,那时并力攻之,定一举可破。”西陵柘道:“将军心事,我已尽知,那就再等等看。”说罢,忽然见天门打开,一将奔出,立于门前,大喝道:“你们听着,我乃女娲之子,四大天门都尉须菩提,今在此守门,你们胆敢近前一步,莫怪我手下无情!”五龙炙大惊道:“须菩提曾单手杀孟章神君青龙,独身退阴灵,我们若与他厮并,败衄已成定局,六万将士怕性命不保,不如及早退兵,免遭大祸!”西陵柘闻言,大怒道:“战也未战就奔窜而去,让人耻笑!天廷必然事后算账,今后你我怕再无出头之日,你要逃请自便,我却要见识一下须菩提有何能耐!”当下传令进攻,须菩提见话一出口不但未镇得住他们,反而掩杀而来,暗忖道:“这两逆贼,果然是存心造反!顾不得许多了,我先出个杀招,让他们晓得我厉害!”想毕,急忙扎下马步,攥紧双拳,口中念起了诀儿:“我有五令,雷神分身为五,攒亥、坤、卯、戊、巳、午、未为我法门,亥为天门,门上起天火,坤为地户,地户起地火,卯为雷门,卯上起雷火,戊子起霹雳火,巳午未凝定,上起太阳三昧真火,速起速走,急入律令!”念完便出拳击去,只听得天雷轰轰,电闪霹雳,一道白光袭入阵中,六万士兵也经受不住,被打得人仰马翻,虽如此,但并未见有人伤亡。须菩提惊疑,看看手掌,暗思道:“怎的不灵便了?按说驱雷法一出,摧坚殪敌不在话下,少说也得打死一半人马,这番却未伤一毛,真咄咄怪事!”想到这里,又抬眼看去,见敌阵大乱,纷纷躲避,只听五龙炙和西陵柘阵中大喊:“莫要慌乱!莫要慌乱!”须菩提站定,大喝道:“你们听着,现在退兵尚未晚,我只牛刀小试而已,你们已是溃不成军,未伤你们性命,是我不忍同室操戈!速速退兵,莫要逼我下死手!”五龙炙忙到西陵柘身旁,惊道:“我见须菩提果然有大法力,若再度强攻,只怕落得个全军覆没,将军看如何是好?”西陵柘顿足道:“仓促一战,不料狼狈至此,幸好我未亲自出阵,否则我命休矣,若再攻打,逼他下了死手,只怕六万将士命丧此处!”五龙炙叹道:“方才须菩提说不忍同室操戈,一席话令本将心惊胆战,本将虽说痛失爱女,心中仇恨未消,但此时也只好隐忍,一来须菩提乃是女娲娘娘之子,我们只对轩辕昊,实与他无干,他只是奉命镇守天门,本无过错,我们要与他打斗,只怕情理不容,二来我们也非他对手,真要逼他杀戮全军,便连累他落得个屠杀罪名,里外无益,不如撤兵再做计较。”西陵柘叹道:“只是如此大败,只恐人耻笑,你我将来在八十一星海再无立足之地。”五龙炙道:“胜败兵家常事,你也无须懊恼。”西陵柘咬牙道:“撤兵!”五龙炙随即于阵中喝道:“收兵回神府!”大军才调转过去,准备撤离,未行出百米,又听前方一声断喝:“逆贼休逃!”五龙炙与西陵柘俱惊,举目望去,见又有三万大军阻断去路,阵前一将雄姿英发,旗幡上有“戌闰”二字,五龙炙惊道:“我们与宝瓶星海神府素无交集,戌闰氏提兵断我后路,这是何故?”西陵柘大怒道:“败者为寇,看来其他家族也不能容我们了,虽然杀不得须菩提,但他宝瓶星神府有何畏惧?你我并力合战,足以相抵,突出重围,他日兵伐宝瓶,将戌闰家族悉数灭之,让他们也记得我夸尺星神府不是好惹的!”说完打马飞出,来到阵前,大骂道:“来者何人竟然阻我大军去路?”只听那将喝道:“我乃宝瓶星海神府驻星守将戌闰桀之子戌闰圱,今奉诏剿杀你们这些逆贼!”西陵柘哈哈大笑,而后喝道:“我当是谁,原来是戌闰桀之子,你老子为何不来搦战,却让你个小儿来挑衅?我大军并未攻打天门,正欲回转去,你却道奉诏讨逆,请问你奉得的是何人诏旨?”戌闰圱朝天拱道:“本将奉女娲娘娘诏旨,前来讨逆!你们虽未攻破天门,然而造逆之举已成事实,还不缴械投降,莫怪本将动手!”话刚出口,就见须菩提飞来,对戌闰圱道:“二神府守将已退兵,你们宝瓶星神府不得阻拦,放他们回去。”戌闰圱拱道:“少主莫劝阻,在下乃奉娘娘之命断他后路,岂能容贼通过?再者,在下度料,贼兵虽有退去之意,但若放他们走脱,只怕是后患无穷。”须菩提道:“真的是我母后令你们剿杀?”戌闰圱拱道:“回禀少主,若无娘娘诏旨,我宝瓶星神府安敢提兵来此?”须菩提冷笑道:“既然如此,你们两方厮杀,我也管不得了,只是我也是奉天王诏旨守门,无论是谁,叫兵士别踏入天门一步,否则别怪我不留情面!”戌闰圱道:“在下明白!”须菩提说完又飞回天门,站定观望。
  话说五龙炙见须菩提劝说未果,便对西陵柘道:“宝瓶星神府此来,看来要我们回不得星府,将军看当下该如何是好?”西陵柘咬牙道:“如今只有拼死突围了,若说死在天廷手里,本将尚可心服口服,若要死在宝瓶星神府手里,简直乃奇耻大辱!难道我们六万将士还怕他三万将士不成?”五龙炙叹道:“唉!本将不是怕戌闰大军,而是怕他们奉的是女娲娘娘的诏旨来剿杀我们,大不了玉石俱焚,但我们如何向娘娘交代?”西陵柘冷笑道:“无需交代,他戌闰氏族是女娲娘娘的儿子,难道我西陵氏族和你五龙氏族就不是娘娘的儿子了么?怕什么,只管杀出一条血路,哪怕留一条命,亲自见了娘娘再说,届时任凭娘娘发落!我项上人头是娘娘给的,岂能给别人拿了去,要拿也得娘娘亲自来拿!”五龙炙闻言,大喝一声:“好!”说罢,各带精兵拥至阵前。戌闰圱转身瞅了瞅戌闰靖,笑道:“贤弟,你先出阵去,给他们个下马威瞧瞧,如何?”戌闰靖一言不发,手持双刃,打马杀来,西陵柘飞出,挥枪便刺,鏖战数合,难分胜负。戌闰圱见状,也打马飞来,一时三路人马并力鏖战,打成一团,只见刀光剑影,血肉横飞。五龙炙在阵中驰骋,又砍死数员戌闰大将,杀透重围。戌闰圱见双方将士拼命厮杀,刀砍处,兵将纷纷落马,急忙喊来戌闰靖,急道:“贤弟,彼众我寡,如此厮杀,只怕我军必败,圣安星和夸尺星本欲逃走,被我阻断,他们岂肯俯首投降?此时,他们只为杀出一条活路而已,故而拼死一战。我全力拼杀,若真使他们落得个全军覆没,我宝瓶星也难辞草菅人命的罪名,我看此事还须从长计议。”戌闰靖勒马急道:“兄长之意,是要放他们过去么?”戌闰圱马上转了一圈儿,四顾一下又勒马站定,冷笑道:“岂有此理!我等奉诏讨逆,岂能轻易就放他们逃去,果真如此,那我等岂不成了逆贼同党?”戌闰靖急道:“咳!杀也不是,不杀也不是,却只教他们将我们杀了个痛快!”戌闰圱急道:“为兄的意思是,你不必考虑许多,只暗中放他一箭,活捉五龙炙和西陵柘,一旦贼首被擒,其军必乱,自然会缴械投降。”戌闰靖取来弓箭,大声道:“好说!”说完便将箭矢搭在弦上,瞅准西陵柘射去,西陵柘中箭落马,五龙炙急向前救时,被戌闰圱一刀砍翻,二将皆被擒住,只见两军无主,尽皆缴械,纷纷跪地乞降,戌闰大军四方八面扑来,将五龙炙与西陵柘两军团团围裹。戌闰圱厉声道:“收缴兵器,勿伤众兵,将他们驱往西天门听候发落!”西陵柘被五花大绑,唾骂道:“啐!暗箭伤人,你算得上什么英雄?!小人!小人!”戌闰圱跋马到他跟前,大笑一阵,而后温言道:“不错,开始贼喊捉贼了!你提兵造逆,我奉旨讨贼,怎的我反而成小人了?你听着,我非惧你,只是不忍两军相残,而不得不出此下策!既然你说我是个小人,那我就依你,做一回小人,如何?有道是‘大人不见小人怪’,就请二位前辈多多包容吧!”说罢,转身又令将士道:“带走!”众将士得令,提起二将猛推,直朝西天门而去。
  话说戌闰圱押着五龙炙和西陵柘走向天门,还未走出几步,只听空中一声喝道:“且慢!”戌闰圱与戌闰靖抬头看去,只见一个白衣少年飘然而至。五龙炙与西陵柘也看去,俱是一惊,暗中私语,西陵柘低声问道:“将军可识得此人?”五龙炙道:“从未见过。”西陵柘疑道:“他为何前来相救?”五龙炙道:“且看看再说。”戌闰圱与戌闰靖一只得站定,双双看向来者。须菩提早在天门看得清清楚楚,飞来少年身边,惊道:“轩辕健!怎么是你?”轩辕健一挥袖子,轻盈转身,笑道:“不是我还能是谁?”须菩提低声问道:“方才我用驱雷法,可是你施法消释法力的?”轩辕健笑道:“莫非纵你杀戮不成?”须菩提急道:“你可知他们乃是逆贼,你无官无职,竟然来阻拦,就不怕天廷拿你问罪么!”轩辕健冷笑道:“你想拿我请自便,今天这事儿我是管定了。”须菩提无奈,暗思道:“轩辕健平白无故前来多管闲事,我却无能为力,就我的驱雷法和玄冥掌还是他教我的,我若与他交手,非但不胜,反而在众人面前丢尽颜面,不如不管,随他闹去罢。”想到此处,笑道:“好,好!今儿真是热闹,我有好戏看了!还是那句话,天门归我管,不拣是谁,没有我的允准,谁也休想踏入天门一步,否则格杀勿论!”说完,纵身飞往天门前站定。戌闰圱见须菩提不管,竟一时无措。戌闰靖看一眼戌闰圱,低声问道:“兄长,你看来者是何人?”戌闰圱目不转睛瞅着轩辕健,沉吟道:“为兄也不知道。”戌闰靖劝道:“他既然敢来这阵中劫人,想必自有些个过人之处,休要管他了,免得节外生枝,我们只押着逆贼去天门,等娘娘来了,自会有个说法。”戌闰圱低声道:“也只能如此了,就依弟言,且行且看吧。”说罢,打马推进,不料轩辕健移步过来,又挡在他们面前,厉声问道:“两位将军,莫非你们的耳聋了?”戌闰圱斜睨他道:“你是何人?敢来我军中阻挡?”轩辕健抱着双臂,笑道:“你也莫管我是谁,你只管放人,叫他们回去便是。”戌闰圱冷笑道:“我不管你是谁,但是我知道你一不是天王,二不是女娲娘娘,突然就来叫我放人,恕我难以从命!”戌闰靖赶马上前,急道:“真是太可笑!不论你是个谁,空口白牙就让我们放人,敢问你奉了谁的诏旨?快快退下,否则休怪我无礼!”轩辕健笑道:“我不奉谁的诏旨,叫你们放人就放人,再不放人怕是来不及了,你若要拖延,休怪我出手伤人。”戌闰靖无奈,只得又凑近戌闰圱,附耳道:“兄长,莫管他是谁,还怕他不成?!就让为弟上去一顿拳脚,先给他点儿颜色看看再说!”戌闰圱摇头,低声道:“贤弟,为兄并非怕他,只是……总觉此人非同寻常,倒有些儿亲若手足之感,便下不得手去。难道你不觉他似曾相识么?”戌闰靖抬眼仔细瞧了一会儿,低声道:“果然好像曾在哪里见过。”戌闰圱喃喃道:“此人常在为兄梦里,挥之不去。我还记得母亲说过,怀我兄弟二人之时有过奇梦,见一个少年站在元天门,取自己左肋和右肋各一只,扔出元天门,母亲看见那两只肋骨,突然化成了两颗珠子,一前一后冲天而降,直入她口中,你我虽双胞,但我先出你一天。当时听罢,为兄也疑惑,可如今看来,母亲她并非是戏言。”戌闰靖思忖片刻,沉吟道:“为弟倒是也听母亲说起过,只是梦里却未见过此人。”戌闰圱瞅着轩辕健,而后又看向戌闰靖,低声问道:“贤弟,你说,若是为兄现在依了他,放走五龙炙和西陵柘二贼,女娲娘娘那里,当会如何处置我们?”戌闰靖还未答话,就听轩辕健笑道:“女娲娘娘必不会责怪你们,我会让她明白。”戌闰圱大惊,急令手下道:“快快放人!”众将即将二人松绑,二人跪在轩辕健面前,拱道:“蒙少年搭救,本将感激不尽!但不知少年是何人?”轩辕健冷冷道:“休要多问,你们且带兵回去,再别想着寻仇雪恨了,只要镇守好各自星域,你们自会平安。”说罢,转脸又对五龙炙道:“我知道你心中有怨,但请你放下怨恨,洛珠的事儿我也知道,她元灵未灭,眼下就在聚灵阁,只等机缘一到,我自会安排入世。”五龙炙闻言,心中欢喜,深深一揖道:“若如此,本将感恩不尽!”说罢就与西陵柘带本部人马匆忙离去,轩辕健身子一转,一道白光闪去,便也不见了身影。
  戌闰圱一脸茫然,只得整顿车马,列成一阵等候。正无措时,却听见天门前传来阵阵急促的脚步声,抬眼望去,只见百余天兵簇拥女娲出来。戌闰靖顿足道:“奈何!奈何!娘娘来了,我们如何交代?”戌闰圱一语不发,只拉着戌闰靖跪叩于地。须菩提见女娲来到,迎上拜道:“孩儿恭迎母后。”女娲问道:“逆贼在何处?”须菩提见问,抬头朝天门外看去,轻声笑道:“本来已被母后派来的人拦路擒获,只可惜又被他们放走了。”女娲惊问道:“怎的就放走了?”须菩提笑道:“孩儿怎知道?既是母后派来的人,母后何不去问他们?”女娲大怒,来到戌闰圱与戌闰靖面前,叱问道:“既然已大破贼兵,何不一网打尽耶!怎敢擅自放走?”戌闰圱头不敢抬,战栗不定,低声回道:“在下岂敢,只是念及娘娘,故不得不耳!”女娲怒道:“好一个不得不耳!你说来听听,若说得有理,本宫便不追究,若说得无理,本宫绝不宽赦!”戌闰圱汗流浃背,涕泪交下,惶惶道:“十八家族皆为娘娘所造,犹如亲生,在下岂能同室操戈,而坏了娘娘大德。娘娘怀柔三界,为天下共母,众生莫不感格,安敢有生异志者,彼虽提兵来犯,而实无滋事情形,在下放其归去,以示天母怀柔之情,此后他们必悔罪自新,感恩戴德,敢不舍命报效天廷。”女娲笑道:“唉!戌闰圱少年老成,人所难及。你们快快请起,与本宫进宫面圣。”戌闰圱与戌闰靖叩拜谢恩,令大军自行回宝瓶星神府,随女娲进宫。须菩提见如此结果,百思不得其解,摇头叹道:“怪哉!怪哉!”而后随同进宫不题。
  话分两头。笪殷昊抓捕轩辕昊和女姬,不料反被他以透露照石之事要挟,无奈只得任其逃下界去,又想起玄女与轩辕昊苟且,一气致病,于朝阳殿卧榻不起,只派震硉下界搜寻轩辕昊与女姬下落。不多时,震硉探明情况,回来报道:“禀父王,那轩辕昊与女姬已在界下,天王收了其法力,他们二人虽是仙体,但与凡人无异,父王可否令孩儿再度下界去杀了他们?”笪殷昊摇头道:“不可。既然与凡人无异,杀他们有何益处?反倒背上杀兄弑妹的恶名,我儿不用管了,为父自有计较。”震硉闻言,叩拜道:“孩儿盼父王保重,早日康复。”笪殷昊叹道:“为父无碍,只是身心疲倦而已。”震硉再拜,而后退出。笪殷昊令嬆蕙将婵嫣放了出来,对婵嫣道:“我儿,为父让你受苦了。”婵嫣听得笪殷昊如此说,心中怨气早已化为乌有,只是簌簌落泪。笪殷昊又问道:“我儿,为父有一事相求,你可愿为父效力?”婵嫣跪于他面前,泣道:“孩儿之命,乃父王所赐,孩儿愿效死。”笪殷昊叹道:“为父最宠爱最倚重的人就是你了,为父幽禁你,不让你与勾弋厸见面,也是因此罢了。为父知你心中怨恨,可你岂能了解为父的苦心。”婵嫣回道:“孩儿未曾怨恨,一切听凭父王。”笪殷昊问道:“为父令你下界去,你可愿意?”婵嫣叩首道:“别说让孩儿下界,就是让孩儿死,孩儿也愿意。”笪殷昊起身,笑道:“傻孩子,为父不是让你去死,而是让你去投生。那轩辕昊与女姬在凡间,为父只怕他们又得机会上界来,与为父作难,为父想送你下界,投胎于她,将来你或可牵制他们,为父效力,不知可否?”婵嫣泣道:“孩儿愿从父命。”笪殷昊点头道:“事不宜迟,为父这就送你下界。”婵嫣泣道:“只是孩儿之女尚在襁褓,教孩儿如何安置?”笪殷昊叹道:“为父会交由勾弋厸养育,也算父女团聚,你不必忧虑。”婵嫣又嘤嘤低泣了一会儿。笪殷昊见她伤心,自己也伤心起来,一时无话,于是就施法将婵嫣变为一只灵珠儿,藏在身上去了南天门,二门神见笪殷昊突然到来,急忙拦住,笪殷昊见状,怒道:“小小门神,安敢阻拦本王?”门神回道:“三大王息怒,小神也是奉女娲娘娘诏旨,不论是谁,没有娘娘的允准,任何人都不能下界!”笪殷昊哈哈大笑,转而怒道:“女娲何时能颁布诏旨了?看来本王不得不下界走一遭了!”未等门神关闭天门,笪殷昊突然就化作一只大鸟,冲出天门而去。
  再说轩辕昊和女姬自中天门到界下之后,生怕天斗派人来追拿,于是东躲西藏,连日跋涉,来到太行山一带,此时已受不得烈日毒晒,又渴又累,停下来歇息。轩辕昊去寻找水和食物,等很久也不见他回来,女姬起身眺望,忽然就见一只大鸟俯冲下来,女姬惊慌躲闪,见大鸟又飞旋在头顶,她便抬头观望,不料却见一个明珠儿掉了下来,正好落入她的口中,她还未反应过来,珠儿已滑下肚里了,再看那只大鸟,早已展翅飞去了。轩辕昊听见女姬惊呼声,急忙赶来,见她好端端地坐在地上,问道:“方才为何惊呼?”女姬只好将刚才之事说了。轩辕昊叹道:“莫怕,或也是昊天之意。”两人继续寻找藏身之所不题。
  笪殷昊私自下界,将婵嫣投生之后,又转回天阙,来到朝阳殿,站在阶前立了半晌,暗思道:“轩辕昊和女姬将在凡间安家,我无忧矣。”思毕,又入殿内卧榻歇息,满脑子想着荣登大宝的情形,想着想着,顿觉神思困觉,便蒙眬睡去了,梦里见自己身着龙袍,登上灵霄殿御座,玉阶之下,伏羲昊、轩辕昊、女娲、女姬以及众神都跪伏于地,高呼天王无极……后宫的御花园内,玄女领着儿子与一群嫔妃们酣嬉淋漓……又见自己行走于玉京宫内,左右贵嫔婕妤,妍媸成行,他便上前左拥右抱,好不快活。蒙眬间,又见女娲前来,俯伏在地,乞道:“贱妾有眼无珠,有触圣怀,戴罪频繁有日,无奈有孕在身,不忍自裁谢罪,只望圣上宽宥,赦免贱妾。”笪殷昊平日里就怕她的,不料见她这般可怜的光景,不觉占强得意,忙扶起她道:“师妹,如今我做了天王,你就是臣子,当好好辅佐社稷,岂有什么罪过。”女娲谢恩,又三叩九拜后离去。又见须菩提来跪拜,便怒道:“你这叛贼,竟以为自己拥有大法,藐视本王,该当何罪?”说着忽然又见碧玉和尚翠来了,媚在他怀里,娇嗔道:“圣上就饶了须菩提吧,他虽有罪,但将妾身献给了圣上,这也算是功过相抵了。”笪殷昊大喜,抱着两位俏妃,笑道:“有理,有理,爱妃既然求情,本王便赦免了他死罪,留下他为本王执鞭随镫。”说完,便挟着碧玉和尚翠进来寝宫,正要幸近,忽闻一声炸响,只见一条飞龙张牙探爪而来,笪殷昊大惊,慌忙拿出照石,一掌击出,只见一道经过射去,飞龙一瞬间就坠地而亡了,他又觉得自己浑身灼疼不已,此时已经惊慌失措,又看那飞龙不见了,却看见一个长发覆面的女子立在身前,笪殷昊急问道:“你是何人竟敢闯进本王寝宫?”那女子也不露脸,只狠狠说道:“我是洛珠,来取你性命,你与玄女、珝瑶设计害我,如今我已化作厉魅,即便你有照石也奈何不得我,快拿命来!”笪殷昊忙取出照石又欲出手,却见照石变成了一块黑石,任他如何出掌,也毫无法力。笪殷昊急道:“你找我作甚,本王未曾杀你!”那女子泣道:“珝瑶害我,珝瑶害我,还我命来!”说着便扑来,笪殷昊猛然惊醒,原来是一场噩梦,心里又惊又惧,又觉无比失落。
  却说天斗见女娲与须菩提既平了五龙炙和西陵柘之乱,自是高兴,正式敕封女娲为圣天母娘娘,宰天廷诸神臣。女娲上本奏闻圣上,天斗派元真童子传旨,女娲见圣旨批道:“着天母女娲保举天将奏夺施行”。女娲领旨谢恩,暗自喜道:“戌闰圱可入朝矣。”主意已定,次早上朝,女娲便奏道:“戌闰圱、戌闰靖兄弟二人,文武全才,深通韬略,弟子保举他为将军,望师尊允准。”天斗闻奏,即召须菩提与戌闰圱、戌闰靖上殿。三人上殿俯伏,天斗谕道:“女娲保奏你们有文武之才,当与天廷效力。今敕封须菩提为镇天大元帅之职,戌闰圱为镇天将军,戌闰靖为副将。”又赐印玺与须菩提,圣旨道:“戌闰圱与戌闰靖二将受大元帅须菩提节制,凡天廷兵将,任须菩提提调。”须菩提朝女娲瞅去,见女娲轻轻摇头,他便会意,忙跪地奏道:“小臣未习战策,恐误天廷大事,望天王另择大才,方不辱圣命。”天斗含笑,徐徐道:“须菩提,圣天母女娲举荐你,定无差错,何况昔日你独身退阴灵,此番又退去六万逆贼,大元帅之职非你莫属,本王意已决,你不得过辞。”须菩提又瞅一眼女娲,见女娲又轻轻点头,这才三叩谢恩。笪殷昊闻言,吃惊不小,急忙出班道:“师尊,弟子有话要说!”天斗斜睨他,问道:“你有何奏章?”笪殷昊拱道:“须菩提、戌闰圱等皆白身小儿,焉知战策?岂能令他掌管天兵?一旦有失,岂不误了天廷大事!女娲任人唯亲,望师尊听裁!”天斗闻奏,低头沉思,女娲见天斗有些迟疑,急忙奏道:“师尊不可听笪殷昊之言,弟子举荐人才,任人唯贤,须菩提虽为犬子,但屡次破贼有功,天廷众神尽知,何须弟子再言,戌闰圱、戌闰靖此番大败二神府叛乱,有目共睹。弟子倒想问问,笪殷昊在天界有何功劳?为何身在天阙,却不平叛乱?如今师尊封赏功臣时,又出来反加阻挡?其中必有叵测之心,还望师尊明鉴。”天斗起身道:“好了!笪殷昊所奏不准!”说罢又赏神农琊、钟颀等神臣,其余将士照功升赏不在话下。天斗又下旨道:“轩辕昊与女姬逃往界下,着令圣天母女娲下界捕拿。”女娲一愣,而后领旨。笪殷昊因天斗不准其奏,心怀怨望,又急又恨道:“师尊,圣安星海驻星守将五龙炙、夸尺星海驻星守将西陵柘不守人臣之礼,起兵围攻西天门,大逆不道,请逮捕治!”天斗闻言颔首,又转向女娲,问道:“逆贼作乱,岂能纵容?圣天母总理天廷事物,你觉如何处置叛贼?”女娲回道:“师尊,弟子认为,五龙炙和西陵柘事出有因,皆因轩辕昊霸轨,致五龙炙之女惨死,此番引兵只为讨要说法,本非得已,此事八十一星海众人神、诸神皆知,若此时捕杀此二将,必使诸驻星守将寒心,反而使他们结党营私,后患无穷。弟子认为,只派人去前往降旨安抚,他们受师尊天恩,自会忠心效力天廷,伏乞师尊降旨招安,不知圣心若何?”天斗闻言大喜道:“准奏!即着元真童子前往招安。”女娲谢恩,笪殷昊垂头丧气,一时无话。
  退朝之后,女娲又去太真殿拜见天斗,奏道:“弟子赖昊天福荫,今又怀孕在身,只恐旦夕临盆,怕不能奉旨,今欲退居蕊珠宫以便分娩,不知师尊允否?”天斗闻言,惊疑道:“你怎么又要生子?”女娲粉脸飞过一缕红晕,盈盈一拜道:“请师尊允准。”天斗叹道:“为师就要涅槃轮回去了,故而让你将轩辕昊和女姬擒来,打入天牢,以免为害天廷。既然你育麟在即,此事为师另作安排,你且回宫安养调护便好。”女娲再拜谢,而后出殿,自回宫去不题。
  笪殷昊见女娲被封为圣天母,又将须菩提拔擢为镇天大元帅,一时气愤,回到朝阳殿倒头便躺在榻上,怒气填胸,呆卧半晌,又翻起身来,便怒气冲冲去了天香殿,径自到寝殿门口,见一群婢女过来,随手牵来一个,喝问道:“珝瑶在何处?”婢女吓得半死,慌忙道:“三大王,小婢不是珝瑶,珝瑶她在偏阁呢!”笪殷昊又去偏阁,掀起珠帘一看,只见珝瑶睡着,满头满脸是汗,轻纱下玉体妙婧。笪殷昊一语不发,哪管她蛮腰轻脆,直将她雾鬓横拖,又朝她粉脸吹一口气,她便一丝不挂了,他闪出一念,褪去天衣,就硬森森扑了上去,珝瑶突然惊醒,蒙眬见笪殷昊扑上来,慌忙躲闪,却又被他吹一口气迷倒,虽然心上明白,但毫无一点儿力气,手儿也抬不起来,珝瑶嫩芯娇香,哪经受得这般狂风猛浪,尽力叫喊,却像哑了一般,随后便渐渐昏迷过去了。事毕,笪殷昊拽起她头发,拔剑“咔嚓”一声斩下粉头,抽身而去。一会儿婢子们进来了,见珝瑶赤条条横在榻上,头颅也不见了,到处是血,叫喊几声也不见动静,细看才知她已经死了,一时惊慌喧嚷起来。玄女听见哭喊声,急忙出后殿来看,两个婢子跑来跪下,急喘道:“快看!快看!”玄女惊道:“看什么?”婢子已吓得魂不附体,话也说不清了,只是往偏殿里跑,玄女觉得蹊跷,跟着婢子入偏殿,七折八曲的才到偏殿,见珝瑶死在榻上,头也被人斩去,玄女忙令婢子取来纱幔盖上。玄女气得发抖,怒容满面,大声问道:“你们见谁来过这里?”婢子四下望一望,回道:“刚才三大王来了,找珝瑶呢,这会儿不知去哪里了。”玄女一听,眼前一阵黑,尽力站定,又跑去后殿,刚进门来,就见珝瑶的头颅飞来,滚落在她脚下,玄女吓得面如土色,抬头一看,笪殷昊正握着利剑,双眼充满血丝,恶狠狠地盯着她。玄女急忙闭上门,惊魂不定,惶惶问道:“你为何要杀珝瑶?”笪殷昊道:“一个叫洛珠的婢子托梦来,让本王取她性命,否则她便要取我性命,我不得已,只好将她头颅砍下,为那婢子报仇,也换得我清静。”玄女怒道:“荒唐!你一个大王,却怕梦里一个婢子?”笪殷昊也不搭话,只问道:“你行孕否?”玄女不解,问道:“妾尚未行孕,怎的?”笪殷昊冷笑道:“女娲和女姬皆能行孕生子,为何偏偏你就不能?”玄女道:“二位师姐都是天神,而我不过是女娲娘娘所造的一个仙子而已,怎能相同?再者行孕与否,尽在昊天之意,三大王又何必勉为其难?”笪殷昊怒道:“贱人!可知女子淫乱便不得行孕?”玄女哇的一声哭出声来,半晌才道:“贱妾并非淫奔之女,只是受人逼迫而已,本想去死,可见你心愿未了,故而暂且寄下性命,只等助你成功之后再死不迟。”笪殷昊冷笑道:“须菩提被进封为镇天大元帅,你可知道?轩辕昊和女姬也在凡间产下一女,你可知道?唯独本王膝下无子,眼看大权旁落,我在这里安有立足之地?”玄女泣道:“妾身已许夫君,生死随夫君罢了,事已至此,只愿一死!”话到此处,笪殷昊直僵僵挺在椅子上,停了一会儿,又道:“你这贱人,我何曾薄待你,你却背我与轩辕昊苟且?”玄女见奸情败露,扑通一声跪地,泣道:“妾心只有你,只是被他逼迫,身不由己。”笪殷昊冷笑道:“身不由己?那时为何不与我说?我不和你长舌广说,只问你一句,你可是心里喜欢他?”玄女瞪目回道:“妾已说过,你又何必再问!”笪殷昊一时忿怒,闪出一念,只见一只皮鞭落入手中,不容分说就牵起玄女雾鬓,狠狠将那娇躯抽打了几十下,只看那洁白肌肤,皮开肉绽,血流不止。笪殷昊又问道:“贱人,本王再问你,你心里可是喜欢那厮?”玄女呼痛不停,绝不改口。笪殷昊见她遍体鳞伤,却死不改口,便知她确实被轩辕昊逼迫,只得放手叹道:“奇耻大辱!奇耻大辱!”说着又将她扶起,抱在怀里。玄女几乎昏死,泣道:“妾心只属你一人,绝无背弃,只是恶人相逼……”说着便昏厥过去。笪殷昊泣道:“本王虽心痛如绞,但却不恨你,快快醒来吧。”说着又将她抱到榻上,为其疗伤。
  玄女渐醒,笪殷昊泣道:“你既不能生育,本王也不忍违背誓言,事到如今,本王唯有舍身求子了!”说完就抽出利剑,“咔嚓”一声将自己的左臂砍下。玄女大惊,哭道:“夫君,这是为何?”笪殷昊泣道:“断臂如我子,可得灵气而行孕。”说罢,又取出照石一照,只见断臂忽然化成了一颗红光闪烁的珠子,笪殷昊捏着珠子对玄女道:“爱妃,你吃下它吧,这便是我儿。”玄女张嘴,那珠儿便飘入玄女口中,玄女果然有孕。笪殷昊收剑,刚一转身,却见元真童子推门而入。笪殷昊大惊,问道:“你来这里做什么?”元真童子道:“我来传旨,天王请你入宫!”笪殷昊对玄女道:“此贼已知机密,必会告发我们,我们大祸临头了!不如将他杀了灭口!”于是拿着照石就击出一掌,只见一道耀眼的白光射向元真童子。
第十章
泰山封帝
〖窃照石笪殷昊遭严惩〗
〖登泰山姬轩辕封黄帝〗
  话说元真童子奉命来朝阳殿传旨,却听婢子嬆蕙说笪殷昊去了天香殿,便来天香殿找他,众婢见元真童子来到,欲要入报,被元真童子拦住,告诫道:“笪殷昊负罪在身,你们若胆敢通报,天廷将以通敌罪论处!”众婢闻言,吓得纷纷躲入殿中,不敢出来。元真童子来到后殿,通过轩窗看到笪殷昊和玄女正在说话,又见笪殷昊砍断手臂,取出照石将断臂化为灵珠让玄女吞下,着实吃惊不小,于是推门进去。此刻见笪殷昊动了杀念,一闪身就逃了。
  笪殷昊见他已逃脱,急道:“此地不可久留,我们若不逃,命将不保!”玄女问道:“夫君有照石在手,怕什么?”笪殷昊道:“照石对别人尚可,但若师尊亲自前来,恐怕照石也无用,反被他所杀。”玄女急道:“事已至此,不如认罪,天王自会饶恕我们,若现在逃去,不知能往何处去?”笪殷昊急道:“此番不同,料定师尊不会饶我。我们只要出了那天门,有这照石在手,上天入地自由我们,何必在这里等死!”玄女无奈,泣道:“蜂虿入怀,随即解衣。妾就随你去吧。”说罢,就见笪殷昊又提着珝瑶的头颅,开门就走。玄女惊道:“你这是做什么?”笪殷昊道:“她害死洛珠,我总不能留下她来再去祸害别人,听说人死之后,只要将他头颅斩下,使他身首异处,亡灵便不能聚成魇魅,我要将此头颅扔下天门去!”玄女闻言,不再多问,只随他急急往天门逃去,到了西天门一看,已有重兵把守,只好折回,去了元天门,依然见有重兵守门,于是又折返西天门,仍然见门神把守。玄女道:“为何不去南天门?”笪殷昊道:“不可,那天门想必已被师尊施法,可夺神力,即使逃出去也是死路一条。”玄女急道:“那可如何是好?”笪殷昊怒道:“顾不得那么多,唯有去西天门闯出去了!”于是就朝西天门走去,西天门天兵见笪殷昊和玄女前来,知道他要逃离,便阻住去路,笪殷昊大怒,将那头颅抛去,众天兵见凭空飞来一颗头颅,吓得不轻,慌忙躲避,只见那头颅直飞出天门,后面跟着一道紫光,再看笪殷昊和玄女,早已不见踪影。
  元真童子仓惶入宫,将此事奏报给天斗,天斗一听大惊,方知笪殷昊昔日奉还的照石乃是假的,情急之下,忙令武德星君前往缉拿,却听闻西天门门神来报,笪殷昊与玄女杀了许多天兵,已逃往界下去了。
  话分两头。话说姜炎去找蚩尤,走了半晌,又至一番境界,见山崖下有一池,泉水澄澈,便掬起水畅饮,顿觉惬意,忽听身后有响动,回头看去,见有个人正坐在岩石上张望。姜炎问道:“敢问尊驾为何在此?”火德见到姜炎,心中欢喜,故意问道:“先生从何处来?”姜炎道:“寡人自泰山而来。”火德惊道:“可是大庭氏部落炎帝?”姜炎后悔泄露机密,只好道:“正是,寡人欲拜见北帝蚩尤,故而来此。”火德忙拱手道:“小人可为陛下领路。”姜炎问道:“此间空旷,你在这里作甚?”火德笑道:“小人在此礼拜天神。”姜炎疑道:“此处是何地势,怎会有天神?”火德拱手道:“这里正是女娲娘娘造人处,叫作怀仁鹅毛口,此山乃是金仙山,陛下置身之所为滴水崖,前边有个金仙洞,便是圣母殿,不信,请陛下前入内一看。”说着便引他去,姜炎将信将疑,跟到崖畔一看,果有一石洞,进入洞府,见上面石乳滴下,犹如玉笋,再细看去,见当中有一尊女神像,姜炎问道:“此间荒无人烟,何人塑一神像?”火德笑道:“此天然而成。”姜炎近前细看,原来是石乳滴注而成,旁边还有诸仙,衣裳眉目清晰,个个宛若精雕细琢。姜炎叹道:“正是巧夺天工。”火德见他入迷,摇身一变成为石乳雕像,姜炎突然看到女神像旁边又有一尊神像,更是精致,便伸手触摸,神像突然动了起来,姜炎惊得后退几步,转身看火德早就不见踪影,姜炎问道:“果然是个真神么?”神像道:“我是天神,早知你要路过此处,已在此等候多时。”姜炎惊道:“天神等寡人有何事相告?”神像道:“姜炎,放毒箭射伤北帝,天廷震怒,欲治你罪!”姜炎大吃一惊,忙跪叩道:“寡人并无此意,蚩尤好战,寡人只是将他射伤,再来医治,以图结盟,今日正是要去拜访蚩尤。”神像道:“甚善甚善。不过你头上有两角,蚩尤一眼便认得你,你如此前去,只怕蚩尤会要了你性命。”姜炎细细一想,便觉有理,问道:“寡人如何前去?”神像道:“我施一妙法,使你变个模样儿如何?”姜炎惊道:“不可,若变个模样儿,回去之后,部落人众如何认得寡人?”神像道:“这只是个障眼法儿,等你回去后,又恢复了原貌,有何不可?”姜炎喜道:“如此,请天神速为寡人变化。”话刚说完,便见神像突然消失,姜炎再将手往头上一抹,果然双角也不见了,心中暗喜,突闻身后有人笑,转身一看,又见火德。姜炎问道:“你笑什么?方才你去哪里了?”火德笑道:“小的方才就在洞口,此间多猛兽,不得不防。小的笑陛下怎的变了模样儿?”姜炎也不在意,笑道:“此洞中果有天神,不然我哪里会有此般模样儿。”火德问道:“陛下要去拜见北帝,小人愿随同前往。”姜炎拱道:“有劳先生。”说罢便一同前往。
  姜炎与火德经过石井山,见此间曲水茂林,碧石嶙峋,问道:“此间花木蒙茸,景致不俗,不知是何地势?”火德笑道:“此处为石井山。”姜炎又问道:“不见有井,为何叫作石井山?”火德回道:“陛下自南方来,有所不知,此山确有一井,小的可引你去看。”姜炎好奇,便道:“有劳先生带路。”火德便引他转过一丘陵,果然谷中有一处清清淡淡所在,有水有树,姜炎瞻眺,见远处有一庙宇,又跟随火德绕岸沿堤,千纡百折走了一路,转过一石墙,进入庙内,见里面有短篱四围,绿竹掩映。火德又往里走,指着一处石栏道:“陛下请看,这边是石井。”姜炎往井下望去,见井底枯竭,不觉惊奇,问道:“寡人看此间风景雅致,定有人烟,但四下却不见一人,这井中无水,这是何故?”火德徐徐道:“陛下可知此井从何而来?小的听长辈说起,此井自然形成,乃是女娲娘娘造人时,江河、天河二龙神取黄河长江之水蓄于此井,是为北阴和南阳之水,娘娘抟土造人所用,故后人建了此庙,围护此井,每年都来焚香祈福,那庙宇中尚供奉女娲娘娘像,陛下可愿参观?”姜炎道:“时间无多,只怕蚩尤不能坚持,我们还是早些去为好。”说着又出了石井山继续赶路,途中姜炎又问道:“此间可有狸猫么?”火德一愣,回道:“狸猫伤人,上古时期被女娲娘娘驱赶至大峪山一洞中,后人称之为猫儿洞,至今不敢出来为害,此间无狸猫,或许大峪山猫儿洞有此物。”姜炎止步,拣一岩石坐下,擦去满脸汗水,问道:“女娲娘娘为何要驱赶狸猫?”火德笑道:“此说来话长。”姜炎拱道:“此时正好歇息片刻,有劳先生赐教。”火德坐在他身边,徐徐说道:“小的也是听祖辈传下来的,说女娲娘娘在怀仁抟土造人之前,凡间只有金、木、水、火、土五气,因少了仙界飗、飚二气,故而天神无法下界来,故天廷降下二气,女娲令二十八宿辅神变化为诸神坐骑下界,你可知那心、尾二宿,来到凡间便觉天高上帝远了,当时就迷了真性,忘了天条戒律,竟然两厢私通,俗话说,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这心宿和尾宿在山林里私通之事,被虚宿看在眼里,便密报女娲娘娘,娘娘闻言大怒,令孟章神君青龙将心宿和尾宿擒来,就要惩罚他们,就在此时,风神请求赦免尾宿,道‘娘娘才造得人类,需要尾宿保护,此时不宜临阵斩将’,女娲便放了尾宿。女姬见状,也为心宿求情,却被斥责,道‘她犯天戒,若不惩治她,何以服众神’之类,便将其绑缚树上,取弓箭欲射之,心宿见箭矢飞来,心胆俱裂,刹那间变成一只十尾狐,却不料被女娲娘娘射去一尾,变成了九尾狐,心宿灵体早已闪开,躲过一劫。后来女娲娘娘不再追究,因九尾狐得了女娲娘娘神箭之灵气,亦成一仙女,后来被女娲娘娘收为义女,赐名为‘婱翜’,因不便留在蕊珠宫,故而至今仍寄在东极星天龙宫心宿府上,对此,小的也不知真假。不久之后,心宿生下一怪物,你可知是个什么东西?它就是灵猫!昔日,女娲娘娘令诸宿造化飞禽走兽,角造蛟,亢造金、木、水、火、土五地龙,氐造狢类,房造兔,心造狐,尾造虎,箕造豹,斗造獬,牛造牛,女造蝠,虚造鼠,危造燕,室造猪,壁造貐,奎造狼,娄造狗,胃造雉,昴造鸡,毕造乌,嘴造猴,参造猿,井造犴,鬼造羊,柳造獐,星造马,张造鹿,翼造蛇,轸造蚓。”姜炎问道:“寡人见过许多动物,唯独不见亢宿所造的金、木、水、火、土五地龙,这却是为何?”火德笑道:“小的听传说,天界有石龙为害,引诱金童和玉女二仙吃了禁果,被罚下界来,女娲造人时用其元灵造人祖达旦和伊娃。那石龙被天神打下界,一部分化为恐龙,后来灭绝,一部分化为土蛇,据说天神罚石龙在界下以腹代步,以土为食,此物便是蛇,故生来无足。陛下有所不知,那五地龙却与那蛇有关,角宿造蛟类,蛟是何形状?似蛇非蛇,以雉为母,颈细而有白婴,另有四脚,土蛇见之,妒其有足,皆被蛇吞下,此蛇能成巨蟒,已有灵性,形似地龙,当时五地龙见此蟒,以为是同类,见其无足,问道:‘你是何物?’蟒答道:‘龙。’五地龙又问道:‘何以无足?’蟒答曰:‘因多余,故被女娲娘娘施法去足,望念同类,助我渡劫。’五地龙信以为真,便助其渡劫,被女娲娘娘发现,令雷、电二天神施电火将蟒劈死,故其渡劫未成。”姜炎笑道:“雉即鸡,蛟之母,可知蛟类皆为卵生,怪不得鸡不怕蛇,见蛇就啄,原来蛇食其子,此深仇大恨岂能不报?请问先生,那五地龙后来如何?”火德又道:“五地龙因助蟒蛇渡劫受罚,被女娲娘娘囚禁于善元之地,令天神女姬看守,善元之地至今因有龙王山故是。后来五地龙乘机逃脱,于山川之间东躲西藏,据说龙过之处,必注龙脉,结成灵穴,形成风水,女娲娘娘得知,叹道:‘五龙若此,将坏天意,后世帝统将决于风水,此后凡间每八百年必出以金、木、水、火、土五行德王者,自称天子,虽得帝统,而非天意使然。’于是又令江河、天河二龙神将五龙擒来,囚于深海,因五龙为亢宿神所造,女娲娘娘便令亢宿神看守,距此地百里有‘镇子海’,又名曰‘五龙海’即是,此地部落人面海祈雨,每灵验,故建龙王庙。传说太古时期,女娲又将五龙释放,令其不可轻易示人,五龙如今安在,不知其详,然而也有人见过的,譬如凤凰、麒麟等珍稀虽少,但并非没有,只是陛下难得一见而已。”姜炎问道:“金童玉女下界,果有其事?”火德道:“这岂容怀疑?怀仁有玉女峰,即是玉女当时所在之处,还有玉龙洞,即天神玉龙望舒所在之处,另有玉龙山、聚仙台、龙泉、神泉、黑龙池等,不一而足,皆为神迹,陛下若有兴致,可亲自去验看。”姜炎笑道:“不去不去,寡人信你便是。不过先生说来说去,倒将那灵猫忘记了,寡人总算知道,那灵猫虽是灵物,独不列于二十八宿。但不知灵猫后来如何?”火德笑道:“小的正要说,总被陛下打断,故越说越多,越说越乱。”姜炎拱道:“寡人无礼,请先生再说来。”火德又接道:“诸宿神所造的飞禽走兽中,唯狐狸性淫,见灵猫便搏与它交媾,不料却生下一怪物,这便是陛下要寻找的狸猫,女娲娘娘闻狸猫屡屡伤人,知道它有九尾狐之遗传,颇有些灵气,故而将它打成凡类,人常说猫有九条命,追溯此渊源,当与九尾狐有关。”说到此处,姜炎大惑不解,又打断问道:“心宿与尾宿也是天神,既然交合,行孕也该是个神子才对,为何却生个畜生?”火德摆手,笑道:“陛下莫急,听小的慢慢道来。正因为是畜生,才对人类怀怨恨之心,娘娘不得不驱赶。原来,这心宿行孕之后,每日担惊受怕,恐遭天谴,故而不吃不喝,日渐消瘦,命在旦夕。尾宿见状心中不忍,便暗杀一虎,取肉给心宿吃,不料这胎儿在腹中吸收了虎气,生下便成了这畜生,故灵猫与虎,长相有七分相似。有道是,仇人相见分外眼憎,心宿与尾宿二辅神,从那之后便与虚宿结下冤仇,不相往来,狸猫自此与鼠类也成为仇敌,水火不容,狸猫见鼠就捕,毫不留情,女娲娘娘震怒,派诸神将狸猫驱赶至大峪山,令一神雕看守,但有出洞者必被神雕所捕杀,自此狸猫躲在山洞不敢露头,故后人将那山洞称为猫儿洞。”姜炎问道:“那灵猫最后去了何处?”火德答道:“听说灵猫被女娲娘娘赐给了冥界判官陆正,成为判官贴身冥兽,用来捕杀恶魅。”姜炎笑道:“听来颇为曲折,但不知这猫儿洞距此地有多远?”火德起身,指着南边道:“大峪山在西南,据此百里之地。”姜炎起身道:“寡人欲捉一只狸猫,有劳先生与寡人同往。”火德疑问道:“陛下要狸猫做什么?”姜炎道:“欲治蚩尤箭毒,必须此物,否则天神也救不了他。”火德道:“小的愿同往,但是,小的知道猫儿洞已无狸猫,倒是娘娘山有此物。”姜炎奇怪道:“哦?娘娘山又在何处?为何偏偏那里就有狸猫?”火德笑道:“娘娘山在大峪山又南,距此地不远,说起娘娘山为何有此物,话便又长了。女娲娘娘造人之后,伏羲授民以时,教化人类,男耕女织倒也安乐,不过,这之后鼠类泛滥,竟致耕田颗粒无收,甚至破坏房屋,危害甚大,当时,女娲娘娘在西南一山助人,众人皆去求告释放狸猫,好让狸猫消除鼠害,娘娘无奈只得放归,后来再无鼠害,那山便也叫作娘娘山,至今山上仍有圣母庙,便是供奉女娲娘娘的。”姜炎听了,笑道:“我们这就去娘娘山捉个狸猫回来。”说罢便与火德同去。
  姜炎果捕获一只狸猫,与火德来到怀仁清凉山,见帝廷外许多兵士巡逻,个个穿着戎装,刀枪如林。兵卒见生人来到,飞报大羿。大羿出来见确有两个生人,便前去问道:“两位来自何方,有何贵干?”火德忙道:“我们乃涂山氏部落人,从中原嵩山来的,听闻陛下有疾,特来拜望。”大羿见了礼,问道:“涂山氏部落一向可好?”火德答道:“有陛下恩泽,安能不好?”姜炎问道:“不知陛下现在可好?”大羿叹道:“两位有所不知,前几天来一术士,为陛下疗伤,只好了一天,箭伤复又发作,现在那术士又为陛下疗伤。”姜炎道:“小人虽不才,但颇知疗毒之法,可为陛下效劳。”大羿喜道:“果真如此,请先生入内觐见。”说完便引他们进入帐内,笪殷曹正在为蚩尤疗伤,忽然见有人进来,转身一看大惊失色,只见姜炎怀中的狸猫突然抬头,目露凶光,龇牙朝他呜呜鸣叫,火德奇怪,抬眼看去,见是笪殷曹,不觉暗吃一惊,那笪殷曹自然也认得火德,又见狸猫,十分害怕,倏地化为一股青烟消失了,蚩尤和大羿等俱惊,火德忙道:“此术士必为妖魅所化,陛下险些遭他毒害。”蚩尤听闻,惊出一身冷汗来,礼毕坐下,问道:“你们二位是何人?”大羿忙介绍一番,蚩尤道:“寡人箭伤今已半月,尚未痊可,先生既有药可治,若得痊愈,寡人自当重谢。”大羿来到姜炎面前,深深一揖道:“请先生一看。”姜炎走到榻前,将手在伤口周围略按一按,便见脓血溢出,只听蚩尤叫唤不已。姜炎说道:“陛下箭伤已成瘰疬痈疽,若不早治,恐怕不妙。”蚩尤急喘道:“请先生速用药。”姜炎忙道:“陛下勿忧,小人有妙法,须用猫头骨、蝙蝠各一只,先用火煅,再研为末,然后取少许黑豆烤焦共研为末,而后调成药膏敷在伤口,三日后疮口结痂,此后,再取鸡卵十枚,煮熟去白,将卵黄煎出油来,用此油再添入少许白蜡,和狸猫头骨粉末调油涂搽,三日之后便可痊愈。”蚩尤急道:“如此甚好,请速制药。”大羿问道:“我见先生有狸猫,可否一用?”姜炎笑道:“小人捕此狸猫,正为此疾而来。只是,小人未曾捕得蝙蝠,就请你代劳,捉一只来吧。”大羿道:“方便,我去去就来。”约莫一会儿,大羿便捉来一只蝙蝠,姜炎杀了狸猫,取下头骨开始研药,不到一个时辰便准备齐全了,先亲自为蚩尤敷药不题。
  三日之后,只见大羿走来姜炎帐房,拱手道:“多蒙先生妙药,陛下醒来说伤口不疼了,伤口已结痂,果然是神速。”姜炎笑道:“不急,继续敷药,还有三日才能痊愈。”又过去三日,蚩尤伤口已经痊愈,全无一点伤痕,蚩尤暗自称奇,心中对姜炎和火德二人钦敬不已。蚩尤摆上宴席答谢,三人饮至更深,姜炎要告辞,蚩尤道:“深夜行路不便,先生明日再走,寡人方能歇心。”姜炎与火德只好住下,一宿无话,翌日天还未亮,姜炎就催火德起来,临行前,姜炎在帐中几案上随手写下一“鳳”字,火德不解,低声问道:“陛下这是何意?”姜炎笑而不答,两人不辞而别。等蚩尤天亮起来,去帐中看姜炎和火德,才知二人早不辞而别,又无意中看到几案上一字,蚩尤问谷公道:“两位先生不辞而别,却留下一个字,这是何意?”谷公见是一个“鳳”字,脸色大变,回道:“陛下,我们都上当了,来者其中必有一人是姜炎那贼,现在却被他逃了。”蚩尤惊道:“何以见得?”谷公指着字回道:“姜炎取笑陛下,此字为‘鳳’,乃‘凡’‘鸟’二字之合,意在嘲笑陛下不过就是凡间的一个常人,与鸟儿无异,安能为帝?”蚩尤怒道:“好个牛头怪,胆敢取笑寡人,朕这就提兵去拿他来!”谷公劝道:“不可,姜炎单枪匹马前来,并未提兵来犯,况且他来为陛下治愈箭伤,并无意杀害陛下,陛下若提兵犯他,岂非不仁不义?”蚩尤颔首道:“说得有理,那寡人也乔装一番,去看看他,探探他的虚实。”蚩尤乔装打扮一回,便去了姜炎部落帝廷,那日恰逢炎帝去围猎,因而未见到,蚩尤无奈只好返回,临行前,谷公道:“待臣也画一字相讥。”于是就在炎帝帐内帷幔上写下一个“【午】”字,而后两人打马而去。蚩尤刚走,炎帝就带着猎物回来,听说有人来过,便去帐内细看,见帷幔上有一“午”字,炎帝哈哈大笑,对部下道:“蚩尤来过!”部下问何故,炎帝笑道:“蚩尤知寡人去拜访他,被寡人一字嘲讽,他却也来为寡人题一‘午’字,此为牛不出头之意,乃讥寡人为牛,且无出头之日也。”说罢开怀大笑不题。
  话分两头。女姬在凡间遇到大鸟投下珠儿,不料被她吞下,不久之后便行孕了。轩辕昊辗转几日,与她来到燕山,躲进山洞。虽说神仙不知饥饿,但来到凡间却不同仙界,只觉得一顿不吃便饥肠辘辘,难以忍受。一日,轩辕昊便去寻找食物,只留女姬在洞中,夜晚风大,山间传来虎啸狼嚎,女姬又惊又怕,愁眉蹙额,躲在洞中等轩辕昊回来,不想等了一个晚上却也不见他来。直到翌日,轩辕昊两手空空,却带着一个少女回来了,再看他一脸沮丧,女姬忙问道:“一宿未归,却是为何?这小女子又从哪里来的?”轩辕昊道:“果真是见了幽魅了!我采了野果返回,路过沼泽地时,忽然眼前出现一条大路,直直的通此处,便在路上走,走了很久却走不到尽头,直到天快亮时,遇见此童女,是她将我领了出来,我再看时,那路却又不见了,原来我一晚上都在原地,围着一颗死人的头颅转圈儿,整整转了一宿!你说这奇也不奇!”女姬瞅着他道:“这凡间奇怪的事儿可多着呢,奇怪的是,转了一晚上,转回一个女子来!”说着又疑惑地盯着那少女,问道:“你是何人?为何一个人在这荒郊野外?”少女回道:“小婢妲娥,父母皆亡,我就是在这燕山长大的。今早去采食野果,见有人迷路,想是着了幽魅,于是将他领出来了,他见我孤身一人,便带我来这里,想让我来伺候娘娘的。”女姬道:“你且回去吧,我还要你伺候什么,我们自己都养不活,又添了一张嘴来,叫我们怎么办?”妲娥不肯走,跪地泣道:“求娘娘收留小婢吧,小婢孤身一人,无依无靠,小婢自己能养活自己,不消娘娘操心,就让小婢来侍奉娘娘吧。”女姬见妲娥可怜,只好就收留了她。
  七天之后,女姬隐隐觉得腹部疼痛,怀疑将要分娩,果然于半夜产下一子,当得知是个女婴,轩辕昊对女姬道:“我就知道那大鸟不是个好鸟儿,荒无人烟之处,一定是魇魅所变,如今生下这女子,便是来害我们的。”女姬不信,轩辕昊道:“你忘了我去寻找食物,被魇魅迷了一夜。”女姬听了十分害怕,问道:“妾也怀疑这野地里何处来的大鸟,想必其中必有缘故,若此女真是魇魅所化,那该如何是好?”轩辕昊心一狠,说道:“我也不害她,但也不能留她在身边,不如将她留在这洞中,我们快快离开这里。”女姬舍不得,哭道:“她这么小一点儿,留在此处,还不被虎狼叼了去?”妲娥跟着哭哭啼啼,泣道:“就留下吧,就让小婢来照看她。”轩辕昊摇头,叹息道:“叼去便好了,只怕是猛兽也不敢,她是魇魅所化,你们若不听劝,将来后悔就晚了!”女姬只得答应,令妲娥将女婴留在洞中,而后跟着轩辕昊离开,三人辗转几日,又来到济北的黄河附近居住下来。一年之后,女姬又产一子,这一回是个男婴,龙眉凤目,未过十天就能开口说话了,不同寻常,女姬便给他取名为姬轩辕。轩辕昊惊喜交集,女姬百感交加,早就把弃女之痛丢到了九霄云外。却说那被遗弃的女婴在洞中啼哭,引来一头野猪,野猪将她拱到自己身边,让女婴吃自己的奶,女婴却活了下来。等女婴断奶,野猪每天用鼻子拱地上的野果,再叼回洞中喂她,时间久了,地上的野果也渐渐少了。女婴三岁时,野猪带她去南边觅食,女婴骑在它身上,来到孟津。为了养活她,野猪只好用鼻子拱树,每次也能掉下几颗野果,眼看女婴一天天消瘦,野猪很是着急,不分白昼用鼻子拱树,猪鼻子竟越来越长,抬头就可将鼻子伸到树上摘果子了。女婴到六岁时能独立生活了,便将这头野猪视为母亲。这里有很多部落的人,经常能看到一个女孩骑着一个长鼻子的动物在森林里游荡。人们很好奇,每当见野猪过来,就听人喊道:“快看,那女子骑着的那野兽,像不像野猪?”又听见有人答道:“像!像!”于是,时间久了,人们都习惯将这头野猪叫作“象”了。人们却不知道,这骑象的女孩,正是那婵嫣转世,虽然不说话,但却记得轩辕昊和女姬抛弃了她,一旦看到有人走近,她就害怕地躲藏起来,便也无人知道她的身世了。
  却说姬轩辕已十六岁,便与常人不同,七尺个头,力大无穷,聪明勇敢,每天都带着部落里的人到处打猎,且每次都把猎物分给部落的人,于是在济北这一带很快就有了名望,人人都在传扬他的事迹,不到两年时间,姬轩辕十八岁的时候,他的部落已有一万多人了,没过多久,他的名声便传到了北帝蚩尤和南帝姜炎的耳朵里。不题。
  话分两头。却说姝涵知道轩辕健已去了蕊珠宫的偏殿等她,她便辞了㛞珠来到偏殿,刚进了门,轩辕健就上来握着她的手儿,见姝涵穿一件紫色绡衣,纤腰束一条碧丝嵌玉锦鸾带,更显袅袅婷婷,雾纱掩半臂,云鬟披肩,烟黛微颦,却比往常消瘦几分,轩辕健望着她道:“怎的不见数日,竟憔悴了呢!”一面说,一面扶她坐下,姝涵蹙眉道:“妾没什么不适,只是这心里总是有些惶恐。”轩辕健握着她的手儿,叹道:“你总想那么多的,你放心好了,不消几日,我便接你回太阳宫去!”姝涵脸颊微微一红,靠在他肩上娇嗔道:“休要乱说,这说不清道不明的,妾平白无故的去太阳宫住下,算怎么个说法儿?除非你正正当当地来娶了妾,这便名正言顺,妾也不怕什么了。”轩辕健轻抚她的云鬓,笑道:“我早就想好了,到时候我会让望舒给女娲说,让她做媒,我便将你娶回太阳宫,你是形天转世轮回,我是盘古转世轮回,还有什么能阻挡我们么?我们再也不分开的。”姝涵依偎在他怀里,泪眼愁眉道:“开始的时候觉得这里还好,如今越发觉得萧森了,尤其女娲回来之后,妾便预感不好,总觉得会有什么事儿要发生的。”轩辕健安慰道:“不要忧虑,能有什么事儿呢?”姝涵斜靠妆台,不禁低泣道:“妾也不知道,近来只觉压抑不行。”说着又泣涕涟涟,一如带雨的梨花,娇柔欲坠。轩辕健轻叹道:“不要伤感了。我本来时时要来看你的,总是没有机会。”正说着,就听门儿呀的一声开了,姝涵急忙起身,瞅着轩辕健,将纤指儿掩着朱唇,小声道:“嘘——禁声,肯定是婢子来送茶水了,这可如何是好呢,若被她撞见,少不了告给女娲,到时候却怎么解释呢!”轩辕健笑道:“莫慌,只看我来。”说完将手一挥,那妱翚捧着一碗茶,刚要准备进里间,忽然窗外电闪雷鸣起来,只见一道电光闪处,又是一声霹雳炸响,妱翚吓得心儿突突跳,两手一颤,茶碗便坠落地上砸得粉碎。轩辕健给姝涵使个眼色,姝涵掩鼻一笑,便蹑手蹑脚地出去看她,佯装生气道:“进屋里也不打招呼,茶碗也被你打个稀巴烂了,你怎么就毛手毛脚的呢?”妱翚见姝涵出来,不顾命地跑来抱着她就哭了。姝涵愕然问道:“怎的?”妱翚吓得不能说话,半晌才说道:“刚才,刚才茶碗突然给雷劈了!”姝涵掩口一笑,差点笑出声来,忙又正色道:“快不要胡说了,这天界怎么会有雷击呢!何况这里还是蕊珠宫,若真的被雷劈,那雷神便是与咱们娘娘有仇,只怕他是不想活了呢!你快下去再取一碗茶,好好儿地端上来。”妱翚顿脚道:“难道屋里只有你一个人么?嫱娟和凫嬥两个死婢子哪里去了?”姝涵笑道:“这样的大雷,我也是怕的不行呢,要不你别取茶了,就去凤来阁耍吧,二少主又不在,你不用管我的。”妱翚正要移步,姝涵又拉住她道:“等着。若是二少主问起,你就说我不在这里的,她听我不在便不来这里的,我是担心她过来了,万一让雷打了,我们可都少不了被娘娘拾掇!”妱翚半信半疑道:“知道了,你就不过去么?万一也让雷打了怎么办?”姝涵沉吟半晌,正色道:“我就不去了,我可不怕雷,你们也知道我是有些手段的。”妱翚一脸茫然地瞅她一眼,便急匆匆地出殿去了。
  姝涵见妱翚跑了,又转到里间直笑个不停,如新莺初啭一般,笑得捂肚子在榻上打滚儿。轩辕健笑道:“你笑个什么,有什么好笑的。”姝涵咯咯地笑道:“你是没看到那婢子的表情,好像头上顶着雷呢!”轩辕健见榻间春满流苏,被翻红浪,又见她杨柳轻盈,便也凑到了榻上,挽她玉臂道:“你怎的这样儿可爱。既有天雷打人,我也就不回去了,就陪你一起睡一会儿吧。”姝涵一听这话儿,便不笑了,只睁大眼睛瞅着他,娇嗔道:“怎的?”轩辕健笑道:“你不怕雷打么?”姝涵转过身来,一双小手儿推着他,蹙着眉微微喘道:“那雷儿还不是你给弄出来的,我怕个什么呢,你快出去,快出去吧。”说着,只觉扑碌碌小鹿儿在心头乱撞,见他偏不走只抓着她的手儿,急的也没什么主意了,嘤咛一会儿,又道:“你略睡一睡,然后回去好不好?”轩辕健愀然叹道:“既是夫妻,何必绝情至此。”姝涵掩鼻笑,道:“妾尚未出阁,纵是夫妻,也不能这的就品尝雨露了。”轩辕健起身道:“也罢,我这就回去了。”说着便走,姝涵急道:“你要哪里去?”轩辕健回转身来,问道:“你不是要我回去么?”姝涵面色微红,低声道:“妾犹豫不决,又怕今日不付托终身,只怕将来有个三长两短的,我便是死了也怨恨。”轩辕健道:“怎的又说这样儿的话来。”姝涵对着轩窗,凝眸怅望,低泣道:“妾预感如此,想必该来的总会来,你我轮回于此世,免不了大风大浪,厄运摧残,想想便不由得伤感。”轩辕健又过去粘上榻,捧她粉脸道:“你莫再乱想,有我在天界,谁敢来害你的。”姝涵霞分腻脸,紧抱着他,两颊红晕,口鼻微微喘息,轩辕健觉她心窝啪啪乱跳,姝涵回波一顾,嘤咛道:“妾的身子本来就是你的一半儿,你便索了去吧,横竖妾将来一定是要被害死的,也不知是哪一天呢,现在将着身子与你了,死也不后悔的。”说着便轻松帘钩,卷下红绡。轩辕健将她轻揽入怀,瞅她蹙着双眉,玉躯颤笃笃的,便悄声道:“有什么好怕的,这会儿却抖得不行?”姝涵正豆蔻含葩,蓓蕾吐芽,岂能不怕的,于是努着嘴儿,低头含羞道:“只怕妾葳蕤弱质,不堪风雨,一时疼得紧呢,你且轻撷花蘤。”说着便钻入锦被,轻撩云鬓,娇娇怯怯解去天衣,轩辕健笑而不语,两人又卿卿我我低语一片刻,姝涵轻喘道:“哥哥,此番之后,永不能负了妾的。”轩辕健也不说话,不消一会儿便绡帐翻动,但见:
  【孔雀开屏,琼室兰香怳曶;】
【怕问前愁,粉汗怯怯疑浮。】
【销魂时,枕上鸳鸯半啭;】
【嬉戏处,衾下百媚千柔。】
【云鬟衣松,翡翠轻勾;旖旎绸缪,脂香情浓。】
【红雨方收,不堪蹙眉苦楚,虽是风流,又晓得饮泪几度。】
  过了几个时辰,妱翚见不打雷了,便去偏殿收拾打碎的茶碗,渐渐来到偏殿前,只往那轩窗内一瞅,忽见榻上一个人睡着,心里疑怪道:“看着不像是姝涵,怎么里面还有个人睡着?”趁他还未醒来,便仔细看去,心中又道:“呀!分明就是一个郎君,生得俊俏,这是从何而来的?”不敢惊动他,便一路小跑至凤来阁,见碧玉和尚翠、㛞珠都在,便急对㛞珠道:“二少主,姝涵妹妹她变成一个人了!”㛞珠转脸问道:“哦?怎么说的?莫非她原来不是个人么?”尚翠拿起绣绷儿掩鼻直笑,妱翚又慌慌张张道:“真的怪呢!小婢看不见姝涵妹妹,却在榻上见一个俊俏少年睡在那里,生得极标致,难道不是姝涵变的?”㛞珠一听,心里明白了八九分,又见碧玉和尚翠一脸狐疑。㛞珠倏地起身,怒道:“你简直胡说八道!这个贱婢子没事儿做了往我房子跑什么的?又跑来扯什么谎话!”妱翚急得面红耳赤,低头道:“确实有个人在里面睡觉,二少主若不信,亲自去看便知端的,小婢怎么敢说谎呢?”碧玉起身道:“好吧,我跟你一起去看,我就不信了,这青天白日的,难道是阴灵来了不成?”妱翚又怪声怪调道:“呀,少夫人,那可不一定,前时小婢去给二少主端茶,碗儿还被雷打了呢!我见二少主不在,就跑出来了。”㛞珠剜了她一眼,竟一时也没办法了,心里叫苦道:“哎呀呀,我的个小亲娘,怎么偏偏这个时候就搞起来了,若被少夫人知道,岂不生疑?”心里这么想着,又不安地瞅来瞅去,碧玉早见她心神不定,心里越发怀疑了,便拉起㛞珠的手儿,笑道:“走吧,一起去看看那里怎么回事儿。”㛞珠皱着眉头,倚着门儿半晌不动,碧玉松开她的手儿,冷笑道:“怎么?若是二少主不愿意让我这个当嫂嫂的过去看,那嫂嫂便不去了,只是二少主别忘了,咱们宫里可不准弄出些个不干不净的事儿来。如果有,还是自己去收拾干净吧。”㛞珠脸一红,急道:“嫂嫂说什么话儿,我一直都在凤来阁的,难道你不知道么,怎的就怀疑我偷人了呢?”碧玉忙又拉着她,赔笑道:“瞧你说的,我几时怀疑你了,你也是个主子呢,怎么能做出那种事儿来,我只怕你底下的婢子会造出什么孽来。”㛞珠无奈,只得出来,一边走一边指着妱翚斥道:“我可把话说明了,若是有了生人,我不怨你,若是没有的,你给我仔细着。”妱翚吓得躲在碧玉身后,眨巴着眼儿瞅着㛞珠。碧玉和尚翠、㛞珠出了凤来阁,来到㛞珠的偏殿,正要进去,㛞珠又堵在了门口,气嘟嘟道:“我可把话说明了,这可是本小姐的屋子,你们要进就进去,不过不要乱翻我的屋子。”碧玉笑而不语,直接就进去了,果见一个人睡在榻上,妱翚斜傍着锦屏风站住,瞅着㛞珠,见她星眼生嗔,媚中露出杀气。这时,㛞珠一双小手捂着脸儿,心里连连叫苦道:“姝涵啊姝涵,这一下子全完了,如果让娘娘知道了,我也保不住你了!”碧玉也未惊扰,近前掀起红绡细看,榻上绣毯锦褥,香雾袭人,芬芳触鼻,再看少年生得秀眉妙目,清奇俊灵,又看姝涵躺在旁边,玉臂粉香,翠黛颦蹙,香息微微,玉肌润泽,异常娇艳。碧玉心内惊道:“蕊珠宫里墙垣高峻的,插翅也难飞入,他是如何进来的?看他却不是一般的人儿。”尚翠掩口笑笑,也不敢说话,只瞅着碧玉,看她如何发付。碧玉看看㛞珠,笑道:“一对儿鸳鸯睡得很沉,我们走吧,别惊醒了。”㛞珠恨得咬牙,瞅着榻上心内暗思道:“怎的睡死了么。”想着又踌蹰半晌,见碧玉盯着她,只好跟着出来,路上走着,心里打鼓,又去拽住碧玉,央道:“嫂子,千万不要告知娘娘,可好?”碧玉冷笑道:“那你去和娘娘解释,这蕊珠宫的婢子也反天了,竟然招男人进来邪淫。我这也半个主子呢,娘娘走时千叮咛万嘱咐让我看好这宫里的,你说出了这事儿,我如何交代?你让我护着一个婢子,娘娘如何待我,只怕我的小命儿也没了呢!”㛞珠听她这么说,一时无语。
  却说须菩提获得晋封,心中欢喜,便邀戌闰圱与戌闰靖去蕊珠宫把盏,戌闰圱拱道:“少主抬爱,盛情难却,不过还请少主屈驾在下府上作客,一来贺我兄弟二人获得天恩,被封为将军、副将,二来也去府上添点儿瑞气。”须菩提笑道:“为何不去我府上作客?”戌闰圱揖道:“这,恐怕多有不便,一来蕊珠宫是女娲娘娘府邸,在下何等样儿的人,未获娘娘恩准,岂敢登门滋扰,二来天廷方才封赐,蕊珠宫高门大户,眼多嘴杂,免不了闲言碎语,少主不怕,在下还怕连累尊府呢。”须菩提道:“你这一来二来的也不无道理,既然如此,我就去你府上吧。”出了玉京宫玄天门,戌闰靖在前引路,曲曲折折到了一个所在,须菩提见一带粉墙,四周都是玉篁,停住望去,见一个轩阁,门上悬着一匾额,上书“【宁安轩】”三个字。须菩提笑问道:“天王赐的居所?”戌闰圱笑道:“咱们武将,除了少主之外,都住在这里的。”进入轩门,又入一个客厅,里面几案精致,玉石桌上摆列杯盘果品,须菩提坐下,看着侧门一个月洞门,垂着琳琅珠帘儿。须菩提笑道:“到也是个幽雅所在,此处饮酒别有情趣。”戌闰圱笑道:“少主喜欢,咱们就在这里把盏畅饮。”说着便听见珠帘儿窸窣,就见妤嬛端茶来了,须菩提以为是个婢子,呷一口茶,顿觉香溢眉宇,而后瞅着戌闰圱,笑道:“怎么,天王还给你这个镇天将军赐了一个婢子?”戌闰圱忙道:“哪里,这是在下的姑姑,名叫妤嬛,从宝瓶星才来不久。”须菩提忙起身,深深一揖道:“不才无礼,不知是姑姑在此,多有冒犯,还望姑姑勿怪。”妤嬛一头吃着茶,盈盈笑道:“哟,这是哪里的话儿,不就一句玩笑么,再者说你不是也不知道么。”须菩提笑笑入座,妤嬛问道:“妾来这里,原是要见一个姐妹的,她叫婱翜,就在蕊珠宫里,不知少主肯让妾见一面么?”须菩提一惊,茶水都从嘴角儿漏了出来,忙问道:“岂能不肯,只是蕊珠宫里没有这个人,姑姑一定是记错了,如果有,我叫她与姑姑叙晤。”妤嬛笑道:“少主还是不肯,怎么就说不在蕊珠宫呢,她可是你母后的宠婢,才去的蕊珠宫。”须菩提沉吟道:“哦,如此我便不知了,我自打灵界回来,还没顾得上回去呢。”妤嬛点点头儿,一时无话。
  须菩提把盏完毕,略带醉意回到蕊珠宫,恨不得马上见到碧玉和尚翠,就一路上摇摇晃晃地走着,经过㛞珠的偏殿,就见姝涵手托香腮在轩窗蹙眉张望,须菩提停住脚步,仰面望着,那轩窗嵌着透明琉璃,他便清楚瞥见姝涵,见她袅袅婷婷,便十分留顾,还痴痴地站在那里,一会儿,就见香哝和斓姁捧着两个金丝红玉盒儿过来了,朝他福了福道:“少主回来了。”须菩提上去揭开红玉盒儿一看,上头一层玉桃儿,底下一层是玄露膏,问道:“我母后回来了?”斓姁回道:“还没回来,这就准备着伺候娘娘呢。”须菩提沉吟道:“那你们自去忙吧,我自在地走一会儿。”斓姁和香哝转身又跑了。须菩提又到清元殿,走进轩廊,才又想起女娲尚未回来,忙回转要离去,忽然背后有人扯他衣服,须菩提猛回头一看,见是一个婢子站在身后,须菩提见她朱粉轻施,双眉淡扫,穿一件素缎纱裙,玉颜之间颇有清气,立时就愣住了,只听她悄悄儿道:“少主,到小婢这里来说话。”说罢,便缩进珠帘儿后了。须菩提四顾无人,便掀起珠帘儿问道:“你就是婱翜?”那婢子掩口笑道:“谁是个婱翜,快进来吧,你怕什么,我又不吃你。”须菩提听了竟大着胆进去了,那婢子将门闭上了,转身就抱住须菩提,把个粉脸贴在他脸上,又翘笋指儿点着他的鼻子,笑道:“小婢是娘娘身边的嫱娟,你可记住了。”须菩提晓得她的意思,顿觉魂迷意乱,一手挽住她的香肩,笑道:“嫱娟,嫱娟,我记住了。”嫱娟又拉着他直往香榻上去,须菩提反倒不自在了,笑道:“小姐姐怎么这的干脆?若被人撞见怎生好呢。”嫱娟笑道:“小婢巴巴儿等这一天很久了。我不信那碧玉和尚翠能做得夫人,小婢却做不得一个侍妾么。”须菩提细看她去,见她身材纤巧,香肩粉颈,紧致纱裙衬着玉腕酥胸,越发丰姿妩媚,此时已魂飞魄荡,连连笑道:“做得,做得,今儿就做了吧。”一边说着不能自持,也不多说,三下五除二就将天衣褪了,赤条条刺溜一下就滑进了鸾被里,谁知嫱娟毫不矜持,一只玉手儿将他搂住了,一只手儿将他胯下乱摸,两条玉腿儿乱颤,须菩提端着她粉脸,嘿嘿笑道:“我看你这婢子模样儿很庄静,怎么干起这事儿就这的孟浪呢。”嫱娟又伸出两只玲珑玉臂抱着他,娇嗔道:“要不然少主怎么能记得小婢呢。”须菩提笑道:“记得你容易,不过让你当一房妾我说了不算数,那可是我母后说了算的。”嫱娟缠磨道:“先不管娘娘乐不乐意,只须你先乐意才好。”嫱娟说着,又将一双明眸,斜睨着他,一忽一闪地问道:“小婢这样儿,比那碧玉和尚翠如何?”须菩提抱紧她的娇躯,笑道:“亲怜儿,你怎的这般妩媚风流的,若是两年前遇着你,我也不致娶那两个木头人了。”嫱娟低鬟微笑道:“现在遇着也不晚的。”说着粉脸红潮飞晕,须菩提见她春心大动,便伸手向她牝间一摸,只觉得淋淋漓漓的一大片,这一刻什么都不顾了,两人弄了几回仍依依不舍,就像黏在一起。忽然,听得门外一声脆响,两人赶忙穿上衣服,须菩提惶惶不安,一溜烟就跑了。
  话分两头。女娲准备回蕊珠宫,才要转身离去就被元真童子叫住,又道:“娘娘,天王又请你回去。”女娲无奈,只得回去面圣。天斗见她来,叹道:“本来让你回宫歇息,可又闻笪殷昊与玄女造逆,如今逃下界去了,为师不得不再度令你下界,将他二人捕上界来,否则,为师将寝食难安。”女娲问道:“师尊,笪殷昊和玄女有何要紧,使得师尊如此忧忡?”天斗本想隐瞒,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此刻又担心女娲疑惑不肯竭力,只得吐露真情,将笪殷昊窃取照石的事儿说了出来。女娲惊道:“彼若得此物,必祸乱天廷!”天斗叹道:“故而为师无奈,令你下界追捕。”女娲急道:“弟子这就与伏羲昊和神农琊等下界追拿!”说完匆匆离宫而去。
  女娲与伏羲昊和神农琊随她一同下界,捉拿笪殷昊和玄女,才来到怀仁之地,住在帝廷,听蚩尤说了姬轩辕的事情。蚩尤忧心道:“不瞒娘娘说,那姬轩辕何德何能要自霸一方?他既是天神轩辕昊和女姬的儿子,想必也有篡逆之心,看来我这个北帝很快就做不得了。”女娲笑道:“这事儿一码归一码,你不能这的说,轩辕昊虽然叛逆,但那是在天界,但女姬却是随附他的,并未有叛逆之心。你不知道,天神对人间丝毫没有欲望的,人间是物质世界,况这些物质在天神眼里就如你们眼中的空气,虽说能感觉到,可又看不见摸不着,你说轩辕昊要称霸天下,那是不可能的。至于姬轩辕,他不过也是个部落首领,尚且在你的治下,你担心什么?你去收服他来,俯首称臣不就行了么?”蚩尤闻言大喜,拜过女娲就去谋划招抚姬轩辕。
  伏羲昊和神农琊奉女娲令去搜捕笪殷昊和玄女,找了很多地方未果,只好往回返来,路过孟津时,见这里的人用石头做的工具和武器围猎,又用牛马来驾车载物,伏羲昊惊奇,问询当地人道:“你们如何懂得驱牛马驾车?”那人回道:“我王姬轩辕所教。”伏羲昊叹道:“姬轩辕果然是个智者。”说着又打听到姬轩辕王廷,便去拜会。轩辕昊和女姬听说伏羲昊和神农琊来了,早就在姬轩辕的安排下逃离了这里。姬轩辕见来者并无恶意,便问道:“不知两位天神驾临此处有何见教?”伏羲昊道:“未有见教,只想打听两个人。”姬轩辕警觉起来,问道:“打问两个什么人?”伏羲昊遂将笪殷昊和玄女的形貌说了一遍,又道:“这二人触犯天戒,罪不容诛,若你晓得他们行踪,万勿隐瞒,那笪殷昊穷凶极恶,只怕到时候会伤害你们。”姬轩辕想了想,徐徐道:“听部落人说,曾在后山一个洞中见过一男一女,行踪诡异,不知道是不是你们要找的人。”伏羲昊大惊,立刻与神农琊去看,果然在洞口窥见笪殷昊,当下便秘派神农琊去怀仁帝廷报女娲,女娲又令神农琊上界,搬来武德星君一干天兵,亲自前往捉拿不题。
  第二天拂晓时分,笪殷昊和玄女正在山洞内,忽听洞外有天兵喊杀声,又听武德星君喊道:“围起来,莫让逆贼逃脱了!”笪殷昊慌道:“不好!天廷派人来捉拿我们!”玄女大惊,抬手掠过发髻上的几片枯叶儿,急忙抱起婴孩,蜷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笪殷昊暗思道:“我有这照石在手,三界无敌,他们能将我怎么样?”想到此处,又见玄女这般光景儿,心里着实凄凉。玄女惊恐地瞅着笪殷昊,哭道:“夫君快想脱身之计,若被他们擒去,我母子二人必死!”笪殷昊举着照石,颤抖道:“我有照石!我有照石!”玄女长叹一声,泣道:“夫君忘了,那照石在仙界可用,而在界下凡间,就是一块平常石头。”笪殷昊扑通一声跪地,将照石举过头顶,流泪祈道:“昊天盘古龙帝在上,弟子既犯天戒,但有万死之罪,唯祈降于弟子一人,万勿罪及此母子,祈求昊天怜悯!”话音刚落,忽见一阵冷风卷来。笪殷昊从玄女手中接过婴儿,又将照石放入襁褓,在襁褓上写一个“顼”字,玄女已泣不成声。武德在洞门喊道:“罪犯笪殷昊玄女听着,天王有旨,擒你们二人上界,快快出来投降!”笪殷昊搀着玄女慢慢走了出来,央道:“玄女体弱,但念我不曾为难过尊驾,还请尊驾略加善待。”武德见状,一脚将笪殷昊踢翻,令天兵道:“拿下!”几个天兵一拥而上,将他五花大绑。玄女扑来,抱着笪殷昊哀号不止,被武德一把推开,又准备打她,只听身后一声断喝道:“休得放肆!”武德转身一看,女娲跟了过来,忙跪叩道:“小神已擒住逆贼,请娘娘发落!”女娲一言不发,来到玄女身边将她扶起,看她破衣烂衫,面色憔悴,口唇破裂,双目呆滞,又抱着个婴孩,一时忍不住,泪珠儿就扑簌簌地落了下来。女娲泣道:“妹妹受苦了。”不说还好,女娲这一句话出口,把个玄女感天动地偎在女娲怀里,一句话也不说,只是嘤嘤哭泣。女娲抚慰着她,泣道:“妹妹莫哭,今日之事,罪在笪殷昊一人,与你们母子无关,本宫接你们回天界,自会善加安置。”玄女抱着婴孩缓缓跪下,泣道:“谢娘娘。”女娲又转向笪殷昊,厉声问道:“三师兄,你可知罪?”笪殷昊泣道:“罪该万死。”女娲又问道:“那照石在何处?”笪殷昊道:“照石我岂能带入界下,只有见了师尊,我才肯交出。”女娲顿足,泣道:“犯上作乱,你这又是何苦呢!”这时,震硉才采了野果回来,见笪殷昊已被绑缚,急忙跑来跪在他面前哭号,女娲一声喝道:“拿下!”武德即上前将震硉五花大绑,女娲下令押往玉京宫去了。
  却说女娲返回天阙,将玄女安置在南灵殿,对她道:“这里曾是女姬住过的殿阁,她即使回来,怕是要随轩辕昊住紫微宫。如今你是个白身了,凡事不要多想,只在这里好好休养。”玄女跪地泣道:“娘娘搭救之恩……”话未说完,女娲便笑道:“没有什么恩不恩的,我也是个做母亲的人,虽说你犯了天戒,但我必会保全你的。”玄女抱着婴孩,又磕三个头。女娲扶起她,正色道:“这孩子名字叫什么?”玄女回道:“他叫笪殷顼。”女娲摸摸那婴孩的额头,笑道:“长得像你,水灵灵的。”玄女笑盈盈地望着孩子。女娲又道:“只怕是这个孩子不能留在你身边了,你快给我吧。”玄女大惊,扑通一声跪下,又要叩头。女娲又扶起她,怨道:“你怎的动不动就磕头的。”玄女哭道:“娘娘,娘娘,求娘娘赦了我儿吧,他才入世,懂得什么,又犯了什么罪呢!”女娲笑道:“看你吓得,天廷并不降罪于他,本宫也是为了你好,将他送到灵界,交由接引归真佛收养,做他一个弟子,将来也好为天廷效力。”玄女死死抱住婴孩,浑身颤抖道:“我不能离开我儿,求娘娘就宽赦我们,让我们母子相依为命吧!”女娲将柳眉一挑,怒道:“你怎的这样儿不识抬举!你留他在你身边,若被师尊知道了,怕是连灵界都去不了!你要知道他可是笪殷昊的儿子,按律当斩!岂能留下余孽!”玄女一听瘫软在地,呜呜哭了起来,女娲顺手抱过笪殷顼便出去了,玄女赶忙爬起来追了上去,却被门外天兵堵了个结实。玄女出不去,趴在地上,望着女娲背影,哭号道:“娘娘!娘娘!”女娲也不回头,直往灵界去了。
  天斗得知女娲将笪殷昊押回关入天牢,急忙令聚灵神、武德星君稍作安排,便秘密来见他。天斗斥道:“劣徒!几番作乱,你欲要何为?!”笪殷昊此时已魂不附体,颤颤跪地,答道:“弟子万死,请师尊降罪。”天斗大怒道:“劣徒!如今你还有何话可说?”笪殷昊连连叩头道:“弟子罪不容赦,请师尊责罚。”天斗冷笑道:“责罚是轻,为师若不杀你,你岂非蔑视天威?”笪殷昊屏声敛气,不敢正视。天斗怒道:“武德何在?!”武德星君慌忙赶来,跪地答道:“小神在!”天斗指着笪殷昊道:“速将此贼推出斩之!”笪殷昊慌忙抱住天斗双腿,哀泣道:“师尊!弟子视师尊为父,岂敢造逆,请师尊法外施恩,饶弟子不死!”天斗问道:“那照石现在何处?”笪殷昊将眼珠儿一转,急道:“师尊!弟子念女姬在界下可怜,故用此宝石造出一仙婢送下凡间侍奉师妹,不想这照石却也不见了,想必与那仙婢化为一体了!”天斗惊愕道:“果真如此?死到临头还想将那照石窃为己有,你要怎样?”笪殷昊磕头道:“弟子所言句句属实,岂敢诳瞒师尊!”天斗闻言,怒道:“你就在这天牢里吧!”说罢愤愤而去。
  天斗召来钟颀,问道:“你可知那女姬在界下,身边可有一个婢子?”钟颀奏道:“请天王令千里眼前来一问。”天斗又召千里眼前来,问道:“笪殷昊之言属实否?”千里眼拱道:“三大王化成巨鸟,载着仙婢下界,又见那仙婢化成珠儿,掉入女姬口中了。”天斗又问道:“那女姬身边可有侍婢?”千里眼道:“此前确有侍婢,名叫妲娥,但并非三大王带下界的仙婢。”天斗问钟颀道:“法宝已落入女姬之口,此当如何?”钟颀回道:“为今之计,当派下天神去缉拿女姬,夺回宝石。”天斗点头道:“正合本王之意。”说完急传女娲,令她带领白虎、朱雀、玄武及太阳、太阴五神下凡捉拿女姬。
  却说轩辕昊和女姬于凡间与儿子姬轩辕享受天伦之乐,万万没料到白虎、朱雀、玄武、太阳、太阴五神,已率领数百天兵悄然降临。姬轩辕当时正在与部众围猎,忽然看到平地腾起几朵蓝色光云,以为是冥界魇魅,忙与众退后躲避,却见光云散去之后,数百天兵站在那里,心里已明白八九分。只听白虎神问道:“轩辕昊和女姬何在?天王有令,命我等缉拿上界!”姬轩辕一听,果然是天神来抓父母,忙暗中派人通风报信。轩辕昊突然得到消息,忧心如焚,疑惑道:“师尊为何要抓我们?”女姬惊道:“我们私逃下界,天王为何不抓?”轩辕昊想不了太多,急忙领女姬和妲娥向南逃窜去了,一直到黄河边上,这才停下,跪地大呼道:“昊天亡我也!”话刚说完,就见白虎、朱雀、玄武三神引兵追来,大吼道:“二大王,你是不到黄河心不死!快快束手就擒!”轩辕昊大惊,问道:“不知本王所犯何罪?师尊为何缉拿我们?”白虎喝道:“小神不知,奉命而已!”女姬急道:“如何是好?如何是好!这黄河天堑,怎得越过?果若被抓了去,难逃一死!”就在这万急之时,忽听河中一声巨响,众人看去,只见河心喷起三丈高一水柱,嗖地飞出一条巨龙,盘旋了片刻,落在地上,变成了一个身着青衣的长发神仙。神仙走近轩辕昊和女姬,拜了一拜。女姬忙问道:“你是何方神灵?”神仙揖道:“我乃是黄河龙神,特奉女娲娘娘之命来此迎候二位天神!”女姬喜道:“还是我姐姐可怜我,来救我们了!”轩辕昊一听大喜,忙道:“速速渡本王过河!”神仙化为天龙伏在地上,轩辕昊扶着女姬和妲娥骑上龙背,一瞬间就飞过河去了。到彼岸后,龙又变回神仙,揖道:“请二位天神往南,可投炎帝。”轩辕昊和女姬拜谢过黄河龙神,正要拔脚走时,却听太阳、太阴二神阻在面前,大喝道:“哪里去!”只见二神一瞬化为应龙和角龙,冲天而上,口吐大火,光芒照满天际,不一会儿,天空四方出现了十个太阳,轩辕昊和女姬一时辨不清方向了,急道:“天出十日,不辨方向,我们安知南方在哪里?”
  话分两头。却说女娲虽然奉命又来抓捕轩辕昊和女姬,但不忍将女姬抓回去,便自己先派了白虎、朱雀、玄武、太阳、太阴五神去抓捕轩辕昊和女姬,又密令黄河龙神搭救他们,自己却在蚩尤帝廷坐等。就在此时,忽然听见帐外人皆惊呼,便出来看,只见天空悬着十个太阳,众人见此奇景,惊恐不已。蚩尤急道:“天出十日,莫非是天神要消灭我们么?”女娲笑道:“若真是如此,此间早已化为灰烬了。莫怕,这是应龙和角龙的障眼法儿,想必是怕轩辕昊和女姬逃脱,故而造出幻象,好让他两个分不清东南西北。”蚩尤沉吟道:“原来如此,那我们何不帮他们一把?”女娲笑道:“请神箭手出来,射它们下来。”蚩尤召来大羿,令道:“娘娘让你把那多余的九个太阳射将下来。”大羿得令,抽出神箭就向太阳射去,每一支箭射中太阳,太阳便消失了,不消一会儿,九个太阳全消失了。轩辕昊和女姬见九个太阳没了,又辨清了方向,领着妲娥就朝南面奔去。
  应龙和角龙落地,看着他们逃去,也未追赶。角龙问道:“难道他们还能比我两个快么?为何不追?”应龙叹道:“他们两个是没我们快,可他们两个却比我们金贵,你没看是女娲娘娘在护着他们么?”角龙奇怪道:“你怎么知道?不是娘娘让我们来抓的么?”应龙道:“若不是娘娘点拨,那大羿如何知道九个太阳哪个是真哪个是假?”角龙恍悟。这时,白虎、朱雀、玄武三神赶来,玄武神问道:“女娲娘娘为何如此?”应龙答道:“诸位有所不知,如今女姬之子姬轩辕已是这凡间部落之王,如若抓了他父母回去,姬轩辕岂能善罢甘休,如此一来,凡间将大乱,女娲娘娘治土之功,岂不毁于一旦?”白虎叹道:“毕竟他们师兄妹一场,这也却在情理之中。”朱雀神问道:“方才那射日之人是谁?”应龙笑道:“人祖达旦和伊娃之子,是那大羿部落首领,他是个半人半神,故而有此神力。”朱雀神又问道:“该抓的一个未抓到,我们该如何交代?”角龙忙道:“娘娘说了,叫我们回天廷复命,如实交代即可。”众神摇头叹息一番,返回天廷复命不题。
  天斗得知女娲放了轩辕昊和女姬,怒道:“大胆!她竟敢抗旨!”钟颀忙劝道:“天王息怒,臣以为女娲娘娘她并无过错。”天斗疑道:“抗旨不遵,焉能说她无过?”钟颀拱道:“臣占卜得知,那女姬之子姬轩辕,正是天王那颗照石所化,只要留得他在,就不怕照石丢了。女娲娘娘深知天王之意,故而放走轩辕昊和女姬,天王想想,若此时将他们二人擒上界来,那姬轩辕可是个孝子,必会自尽而死,然后照石何去何从,就不得而知了。天王只有善待他们和姬轩辕是为上策,只等姬轩辕归一之后,那照石自然回到天王手中。”天斗闻言,肚里转道:“若那泰阶星一旦显现,我将要去轮回了,便有那照石又有何用?不如就依钟颀之言,暂且善待他们,等我归一之后,那姬轩辕也死了,照石复归我手,此一举两得,岂不美哉?”想到这里又问道:“以你之见,本王当如何善待他们?”钟颀奏道:“那姬轩辕已是凡间一方之主,不如天王下旨,封他为凡间之帝王。”天斗立即道:“不可!本王不杀他们已是隆恩浩荡了,又怎能封他为凡间帝王?”钟颀劝道:“天王何惜人间一帝?封赐与他,可收服轩辕昊和女姬之心,何乐而不为?”天斗沉思片刻,沉吟道:“如此也好,就依你之言。”说吧,又召元真童子,吩咐道:“你速往界下,传本王旨意,即刻赦免轩辕昊和女姬之罪,并封女姬为安圣母娘娘。旨到之时,令轩辕昊返天界受封。因那凡间不可无主,姬轩辕既为真龙,本王就敕封凡间之国为‘有熊’,赐姓‘公孙’,封他为有熊国帝王,敕号‘黄帝’,统治四方。”元真童子领旨而去。
  元真童子下界,来到凡间的济北之地传旨,却听当地人说姬轩辕带领部落大部人投姜炎去了。元真童子问道:“此间最好,为何又往南去?”那人道:“此间好个什么?北帝蚩尤为收服姬轩辕,几次三番打来,死伤不少,姬轩辕被逼无奈,只好投靠南帝姜炎了!”元真童子无奈,只得又去南方寻找姬轩辕部落。话说天上一日,人间一年,天廷闹闹嚷嚷十几日,这人间已过了十几年,姬轩辕已长大成人。炎帝见姬轩辕来投,大喜,设宴款待。姬轩辕三叩九拜,对炎帝道:“帝若不弃,臣愿效犬马之劳。”炎帝更加高兴,对姬轩辕道:“涿地肥沃,寡人赐封与你,你可去那里为王。”姬轩辕便率部落的人去了涿鹿。
  说起涿鹿这个地方,颇有些个来历。此地与喂养婵嫣长大的大象和那轮回到人间的天鹿有关。那时,大象来到桑干河上游,便与一群野猪在一起,时间久了生出不少小象来,当地部落人众围猎,看到象群之后,便从四面八方赶来猎杀。当时,在人间轮回的天鹿也在这一带,看到人们猎杀大象,它便去阻止,当它出现之后,它那头上闪闪发光的鹿角引起众人好奇,于是又转头猎杀它来,天鹿为了逃避,四处躲藏。一日天鹿梦见盘古对它道:“你可脱毛化鹿,便能脱险。”天鹿就去桑树下蹭着树干,掉下许多鹿毛,这时刮来一阵风,只见鹿毛飘起,纷纷变成了凡鹿,奔跑在草地和丛林里,那些猎人见突然出现这么些鹿,也就不去找那鹿角闪光的天鹿了,转而去追赶鹿群,猎杀不少。天鹿见人性如此残暴,非常伤心,就奔逃往太行山去,藏在山洞里,从此再也没有出来。从此以后,这一带的野猪和大象,还有鹿繁衍起来了,于是人们就将这个地方称为涿鹿。
  话分两头。却说雋軐和臙婣夜得同一梦,梦里见盘古来了,对他们二人道:“仓颉和沮诵已成人,必有大用,尔等也该归一去天界了。”雋軐问道:“归一之后,我们将去何处安身?”盘古道:“往宝瓶星海神府,那守将戌闰桀自会安置你们。”臙婣问道:“下界时乃是大神将我们送下凡间,而如今我们在这凡间,法力尽失,如何回去天界?”盘古笑道:“我再送你们一程。”臙婣忙道:“大神且慢,待妾留一字,以告知我儿。”说罢便于梦中伸出手来,在那窑洞墙壁上硬生生扣了几个天字道:“父母已归一,勿念。”方扣了字,就见盘古腾起一阵紫光云雾,又卷着他们飞升而去。不消眨眼的时间,雋軐和臙婣便落地了,抬眼一看,不见盘古,却见自己已立在宝瓶星海神府门前了。雋軐问道:“尚在梦中否?”臙婣笑道:“不像于梦中,我们已经归一回来了。”雋軐疑惑道:“我们归一为何仍有仙体?”臙婣回道:“我们下界与归一,皆乃是盘古大神一手亲为,自然与别的神灵轮回不同,切莫疑惑吧。”正说着,便见几个婢子簇拥着璟琄出来,母女相见又喜又悲,笑一阵子,哭一阵子方罢。戌闰桀见臙婣和雋軐归一回来,自然是高兴,一家人团聚,席间问起界下之事,雋軐皆一一详细说了,戌闰桀和璟琄听说了仓颉和沮诵的事儿,心里更是欢喜。戌闰圱与戌闰罡见妹妹归来,心里如释重负,也暗自喜悦。雋軐此后便不去善元宫金德真君帐下效力了,留在神府,戌闰桀令其掌管神府教育之事不题。
  那仓颉和沮诵第二日起来,往窑洞中去问父母安,却不见父母踪影,仓颉细细一看墙壁上天书,泣道:“父母已归一,往天阙去了!”兄弟二人悲伤,又啼哭一阵子不题。
  蚩尤听闻仓颉和沮诵大名,便问谷公道:“仓颉年少,岂会造字?”谷公道:“想必是天神下凡,自有智慧。”蚩尤吩咐道:“你速去请他二人来王宫,寡人将有重用。”谷公奉旨来到怀仁清凉山一带,将那仓颉和沮诵请了来,蚩尤与二人相处几日,便觉得仓颉果然名不虚传,不但会写字,还擅长玄术,于是就让二人留在宫中,每日与他施展玄术。
  一日,蚩尤携元妃営嬭亦来看神奇,身边跟着两个婢子,一个叫月嫚,一个叫花奴,引得仓颉和沮诵格外注目,因此更欲显示一番才能。営嬭附耳对蚩尤嘀咕几句,蚩尤问道:“仓颉,若妇人怀娠,欲成男者,可有妙法?”仓颉回道:“取一把斧子密置床下,以刀口向下,必生男。”沮诵不甘示弱,答道:“不对,可将鸡孵卵置于床下,必生男。”仓颉大惊,瞅了沮诵一眼,本要辩驳,却听営嬭笑道:“沮诵之法甚合我意,仓颉之法虽好,而觉杀气太重。”仓颉低头,不敢再说,蚩尤笑道:“这妇人生育之事已知,寡人有一问,常见有树不生果子,百姓惆怅不已,请问仓颉,有何玄法可解之?”仓颉思忖片刻,回道:“树不生果,除夜时,令一人伏在树下,一人持斧问曰:‘你生果否?如若不生,斫汝作柴!’树下一人应曰:‘我生!我生!’如此,是年即结果也。”蚩尤闻言大喜,月嫚与花奴听了也笑个不停。见二女,花容月貌,姣不胜衣,不啻国色天香,沮诵暗思道:“也不知是谁家尤物,若能与之相好,不枉此生矣。”沮诵与仓颉二人竟看呆了。两个婢子见两个少年面貌相同,呆呆地望着自己,心里倒是一惊,亦是掩面偷看仓颉和沮诵二人。
  出了帝廷,仓颉和沮诵便留意月嫚和花奴住处,见她二人进了旁边一个小帐,二婢子见沮诵和仓颉回顾,亦欢喜非常,兄弟二人见她们顾盼留情,便随了过去,掀起帐帘儿偷窥,一时意软筋酥,不舍得离开。正在痴想妄想之际,只见一个丫头过来了,叱问道:“你们两个是什么人?大胆来闯闺帏,快些与我走远!若是陛下知道了,必杀你二人!”仓颉闻言,想起什么事儿,低声对沮诵道:“此婢子说的是,我们兄弟二人须尽快离开此地!”沮诵不愿离开,说道:“一个丫头,你当是什么人,她几句话就想撵我们走,岂不是笑话。”仓颉顿足道:“我怕的不是这丫头的几句话,而是你今日在帝廷说的那番话。”沮诵以为不然,问道:“我说的不对么?”仓颉叹道:“你那个什么鸡孵卵之说,其结果恰恰相反,而却被元妃采纳了,你想想,若元妃将来生个女儿,那蚩尤岂能放过我们?必被千刀万剐,此时逃命去还不晚!”沮诵闻言,怅恨不已,遂就跟着仓颉暗中跑向涿鹿,投奔黄帝姬轩辕去了。
  姬轩辕与轩辕昊、女姬以及妲娥来到涿鹿,在大羿部落的帮助下安顿了下来,为感谢大羿大恩,女姬做主将妲娥嫁给了大羿,当时女尊男卑,大羿部落反成了姬轩辕的一个部落。元真童子终于找到他们。见元真童子并没有领天兵前来,轩辕昊与女姬才放下心来,元真童子宣诏道:“今赦轩辕昊、女姬之罪,封女姬为安圣母娘娘,封女姬之子姬轩辕为凡间帝王,一统万民,敕号‘黄帝’,敕封国号为‘有熊’。轩辕昊接旨之后,即回天廷受封!”众人听宣后皆大欢喜,奔走相告,四方众人纷纷来投。女姬唤来姬轩辕,吩咐道:“你可登泰山设坛祭神,而后称帝。”姬轩辕照办,一时泰山已是人山人海,天上出现彩云,黄帝登基大典如何?但见:
  【逖闻泰山金凤鸣,频观松林龙云舞。】
【山上有赤豹逸虎,林中有珍禽仙鹤。】
【异木奇花不谢,琼树瑶林长春。】
【玉燕飞旋过,麒麟走趫迅。】
  轩辕昊领黄帝登上泰山之顶,于祭坛前三叩九拜,众人看到有五色云气盘绕在黄帝头顶,一会儿又变成一个硕大的荷叶状的金枝玉叶的华盖,除华盖之外,那头上忽然出现一个王冠,被称之为通天冠,轩辕昊大声道:“天降华盖于天子,受封为帝,众人当拜!”这时,炎帝心中不悦,不愿拜姬轩辕为帝,暗思道:“姬轩辕何德何能,上天为何要封他为人间帝王?”女登见状,忙对他道:“天廷降旨封姬轩辕为帝,你当为人臣,岂能抗旨!”炎帝只好率部落人跪拜在姬轩辕的脚下,三呼:“黄帝万岁!”诸事完毕,轩辕昊跟着元真童子返回天界。参加完泰山大典之后,炎帝最终不服黄帝的统治,一怒之下带着母亲女登和部落一同去了南方。
  天斗见轩辕昊到来,冷言冷语道:“为师赦免你的罪,皆因女姬之子姬轩辕,如今他做了凡间的帝王,也好统治凡间黎民百姓,算是功德一件了。”轩辕昊诚惶诚恐道:“师尊大恩,弟子无以为报。”天斗冷笑道:“为师不求你报什么恩,只要你往后不再触犯天戒就行了。”轩辕昊跪地道:“弟子有一事禀奏,那姬轩辕虽被封为黄帝,但弟子只恐其位难以长久。”天斗惊道:“何出此言?难道谁敢冒犯天威?”轩辕昊道:“女娲在人间擅自封姜炎为南帝,号称炎帝,又封那蚩尤为北帝,今各雄霸一方,如今得知姬轩辕被天廷封为帝王,必然不服,一旦起兵征战,那姬轩辕岂能长久?”天斗问钟颀道:“那姜炎和蚩尤是何人?”钟颀知道他二人身世,只怕惹来麻烦,于是答道:“不过是人中英雄而已,各有部落,互相并未侵犯。”轩辕昊急道:“你久在宫中,安知那界下之事?那北帝蚩尤前不久起兵大败炎帝,驱逐至桑干河一带,姬轩辕兵败,方去投奔了他。”钟颀回道:“确有其事,不过是部落之间小斗而已,不伤大体。”天斗对钟颀道:“罢了,国无二主,姬轩辕乃是本王亲封的人间帝王,岂能再容他人称帝?你去界下,传本王旨意,伏羲昊与女娲、神农琊等不必再久留凡间了,令他们来复命吧,你就留在姬轩辕身边辅助他,等他稳坐江山之后,再回来复命,你看如何?”钟颀愣了一下,暗思道:“天王这是疑我,因我知道太多机密,故而借此让我离开天廷。”
  却说轩辕昊和女姬遗弃的女儿便是婵嫣轮回,自幼与大象一起,她虽在阳间,但却能看到冥界之物,婵嫣在人间轮回,常在孟津之地,人们不知道她的身份,就叫她孟女。一日,孟女想起被父母遗弃,便投河自尽,其魂灵飘飘悠悠,被冥界魅吏白无常发现,便去锁拿,孟女死不从命,与白无常打斗起来,正巧被女娲和伏羲昊、神农琊看到,便召来陆正问询。陆正令白无常将孟女带来,见到女娲,孟女知道她是天界大神,纳头便拜。女娲见孟女生得如花似玉,疑惑道:“你正值芳龄,却为何寻死?”孟女含泪道:“小女只求黄泉一水。”女娲惊道:“这是为何?”孟女泣道:“我生下来便被父母抛弃,每念及此,痛不欲生,听说喝了黄泉水,三生梦不回,便投河而死,只为忘却身世。”女娲惊道:“你父母是谁?”孟女泣道:“不愿说起他们,就请娘娘赐我黄泉之水。”女娲叹道:“喝了此水,忘却痛心之事,也好投胎为人。”孟女摇头道:“小女不愿投生,就让我留在冥界吧。”女娲叹道:“可怜的孩子,我们这就送你去冥界。”笪殷曹和陆正一听女娲要去冥界,便陪同前往。
  到了幽冥关,神荼、郁垒二冥仙开门跪迎。又来到幽冥宫,女娲拉着孟女坐下,笪殷曹忙令奉茶,女娲道:“茶水我就不饮了,你们只取些黄泉水来就好。”陆正拱手道:“娘娘有所不知,此水取来则无效,只能她亲自下河去饮,只怕她过不得那条河。”女娲疑道:“细细说来。”陆正回道:“黄泉自东向西二百九十里,每逢打开阳关投生之日,冥吏引生魂到黄泉渡河,饮下此水之后,便能忘记前世之事,黄泉之水,离泉则无效,故而她只能自己前去。”女娲又问道:“那孟女为何不能渡河?”陆正答道:“孟女乃是溺死,殊不知那罪魂、恶魂、冤魂、溺魂,此四魂要入地狱受刑,待刑满方能渡河。”女娲笑道:“本宫怜悯孟女,可否破一例?”陆正答道:“除非这黄泉之上有一桥,孟女过桥之后,便能饮到黄泉水了。”女娲道:“那就造一桥来。”陆正遵命,令冥兵造桥,以南北方向架在泉上。女娲领孟女至桥前,泣道:“奈何生,又奈何死!此桥就叫奈何桥吧,等你过了此桥,饮了那黄泉水,便能如你所愿了。”孟女拔脚正要过桥,女娲又将她拦住,笑道:“你且再等一等,在你过桥之前,本宫只想问你一句话,你可据实说来。”孟女愣怔片刻,转头问道:“娘娘欲问何事?”女娲轻叹一声,徐徐问道:“你有此遭遇,本宫十分不解,就是想问清楚,你的父母是谁?”孟女簌簌流泪,泣道:“我叫婵嫣,本是天界三大王笪殷昊的弟子,后来奉笪殷昊之命,投生阳间……我父亲是二大王轩辕昊,母亲是善元天使女姬。”女娲一听大惊,伏羲昊和神农琊也吃了一惊,众皆面面相觑,一时无语。女娲沉默片刻,抬头看时,孟女已走到桥中间了,又慌忙上前拦住,急道:“你快快下桥来!”孟女不解,缓缓来到女娲面前,泣道:“我历经万难来到此处,只求饮一口水而已,不知娘娘为何拦我?”女娲拉着她的手儿,叹道:“唉,不是本宫有意拦你,而是不得不拦,你不能过河去。”孟女问道:“为什么?”女娲叹道:“一旦过了此河,虽然饮得黄泉水,忘记了前生之事,但你必会投胎为人。你又不愿去那阳间为人,何必要喝黄泉水?”孟女泣道:“求娘娘教我解脱之法。”女娲叹道:“唉!你既是天神之子,当以修行为重,为何要寻死觅活的!本宫封你为这冥界仙官,主司黄泉之水,不知你意下若何?”孟女想了想,低声道:“我为冥界众生解脱,便如自我解脱。”说罢,随女娲下桥来,女娲便赐她一座府邸,称为孟府,冥界都称她为“孟婆”。自孟女做了冥界的仙官之后,再未出过幽冥关。
  话分两头。黄帝姬轩辕泰山受封的消息传到蚩尤耳朵,当晚蚩尤做了一梦,惊醒后一夜未眠,挨到天亮这才叫来大羿。大羿见他面色不好,问道:“陛下,臣见龙颜憔悴,不知有何不适?”蚩尤起身长叹一声,踱步道:“唉,寡人昨晚做了一梦,梦见寡人化身为五爪金龙,而后飞上天阙,寡人见有天门九重,便飞登而入,飞入第八重门时,见第九重门关闭,不得入内,又竭力开门,却从门内出来一个老者,举着金杖朝寡人猛击来,打断寡人一爪,因而坠落于地。寡人不知,此梦是何征兆?”大羿沉思片刻,沉吟道:“飞龙升天,复又坠地,只怕……”话犹未了,就听蚩尤叹道:“如今姬轩辕被天廷封为人间帝王,以致寡人半壁江山尽失,寡人又得此梦,安能无忧!”大羿道:“陛下为何不去问女娲娘娘?”蚩尤愣了一下,转而道:“对,此事该问女娲娘娘,听娘娘如何说。”说罢,便与大羿去拜见女娲和伏羲昊。拜过之后,蚩尤问道:“我闻天帝敕封姬轩辕为人间帝王,令四方臣服,不知可有此事?”女娲叹道:“确有此事。”蚩尤跪地,泣道:“自天母造人之后,人类渐繁衍至今,我父达旦和伊娃为人祖,统领四方黎民,建立众部落,我承父业,统领四方之土,为何天帝不封我,却封了他?我今不服,欲起四方之兵伐之。”女娲摇头道:“你何必与他争帝,他又不曾犯你,你又何必犯他?怎的就不能相安?”蚩尤说道:“二虎尚且不能并居一山,我为人帝,又岂能容他人称帝?”伏羲昊忙道:“你要想清楚了,你若与他为敌,就是天廷的敌人。”蚩尤怒道:“宁死不做亡国奴!”女娲正要说话,却见神农琊进来报道:“娘娘,内廷天卜神钟颀来了。”女娲和伏羲昊忙去迎接。钟颀跪地叩道:“在下钟颀,叩见女娲娘娘,叩见大大王。”女娲忙道:“快快请起,既是来宣旨,不必行此大礼。”伏羲昊将他扶起。钟颀拱手道:“天王令大王和娘娘返回天廷,只留小神在此帮助黄帝姬轩辕治国。”女娲听说,看了看跪在一旁的蚩尤,叹道:“唉!你也听到了,天命如此,你岂敢抗旨,不可再动妄念。”女娲又对钟颀道:“蚩尤乃是人祖达旦和伊娃之子,在这北方为帝。姬轩辕以土德王,当敬天爱民,兼善天下,你既辅佐于他,当恪尽厥职,视民如伤,谆谆劝诫之至,万不可大动干戈。”钟颀低首而拜,并不答话。女娲和伏羲昊见蚩尤愤愤离去,也很无奈,便辞别钟颀,与诸神返回天廷去了。
  钟颀来到桑干河附近,正巧遇到仓颉和沮诵也来投奔,于是一同前往拜见黄帝姬轩辕。钟颀传达天斗旨意后,又跪拜黄帝,黄帝封他为军师。见仓颉和沮诵来投,早闻二人大名,大喜,封他们二人为史官,传旨道:“仓颉、沮诵,你二人为史官,从此便可开始造字,以利后人。”仓颉和沮诵领旨,一心在涿鹿王宫造字,历时三年,造字完成,钟颀叹道:“仓颉造字,天雨血,魅夜哭,龙乃潜藏。”黄帝不解,问道:“天何雨血?”钟颀答道:“神灵亦怕文字泄密,故而降下血雨。”黄帝问道:“魅何夜哭?”钟颀答道:“魇魅作恶,自有文字,可书其恶,上告天廷,故而哭泣。”黄帝又问道:“龙何潜藏?”钟颀答道:“从此天龙不在人间显现矣,皆怕文字记其行踪,恐招不测。”黄帝闻言,若有所思,少时,令道:“将仓颉之字颁布天下。”从此凡间终于有了文字,不题。
  话分两头。蚩尤见伏羲昊和女娲返回天界,大失所望,独自来到太行山顶,望着当空皓月,拔剑割破手指,滴血誓道:“上天薄情于我,我又何念上天?今在此立誓,便是那冥界魇魅来助我兴兵讨伐姬贼,我也感恩怀德,必当死报!”话刚出口,就听远处似有车马隆隆奔来,蚩尤转身去看,见一阵白烟之后,驰来一辆白色的车驾,车上有一只九头巨鸟,还有一群魇魅。蚩尤大吃一惊,忙举剑站起。车到跟前停了下来,蚩尤问道:“是何鸟车此在?”只听答道:“鬼车。”蚩尤喝道:“来此何为?”只见笪殷曹从车上下来,笑问道:“陛下方才滴血立誓,可是算数?”蚩尤见果然召来魇魅,按下剑身,正色道:“君无戏言,何必多此一问。”笪殷曹道:“好,本王愿为陛下效力,事成之后,愿与陛下共享天下。”蚩尤问道:“你就是冥王?阴阳两隔,你我如何共享天下?”笪殷曹笑道:“自然可以共享,陛下若得天下,本王不求他物,只求陛下以武治天下,如此一来,我冥界就人丁兴旺了。”蚩尤疑道:“以你之意,是叫我多多杀人?”笪殷曹笑道:“那作恶多端者岂能不杀?那举兵反叛者岂能不杀?”蚩尤拱道:“这个自然。”笪殷曹道:“好!本王就助陛下夺取天下。”蚩尤道:“我不背誓,事成之后,必报大恩。”笪殷曹正要驾车离去,蚩尤问道:“此鸟是何妖魔,为何有九只头?”笪殷曹徐徐道:“冥界无妖魔,只有魇魅,此鸟乃名鬼车鸟,乃是阳间一女,难产而死,母子皆亡,此女入冥界化为九头鸟,在阳间抢掠婴子,本王将其擒来收留。”说完,见蚩尤愣在那里,便将那九头鸟抽一鞭子,一阵白烟散去之后便不见了。
  笪殷曹背着陆正和孟婆,与他几个心腹行邪恶,残害涿鹿百姓。一夜之间,黄帝所治的各部落怪事接踵而出,使得人心惶惶,无心劳作。黄帝惊恐万分,召来钟颀问计。黄帝问道:“寡人听说每到夜晚三更,就有很多野猪出来,卧地不动,此时便出现一辆车,满载魇魅,大笑而至,人见了都被活活吓死。”钟颀道:“魇魅乃冥界之人,若无冤仇,岂能轻易害人?况昔日女娲娘娘在凡间时,治理有方,设冥府,置冥吏,戒备森严,魇魅如何出得那幽冥关?以臣之见,莫非有人装魅害人,便是讹传也未可知,待臣去部落中察看便知。”黄帝准奏,令卫兵随钟颀前往各部落。钟颀到一个部落,听到有人哭泣,便进去探看,一个妇女卧病在床,丈夫在一旁将她手臂展给钟颀看,见那手臂上青一块紫一块的伤痕。钟颀问道:“这是何故?”男人答道:“一直都好好的,昨晚一觉醒来就成这样儿了。”女人道:“我只是做了一夜噩梦。”钟颀不信,对他道:“怎么如此,一定是你们夫妻二人打架所致,而后谎称是魇魅所为,来吓唬大家。”男人委屈道:“我夫妻恩爱,从不打架,这就是魇魅掐捏的,我们叫作‘魅捏青’,军师为何不信?”钟颀半信半疑,又去另一家察看,又见一家男人浑身肿胀,还有瘀血,就问道:“此乃为魇魅所击?”男人点头,钟颀这才相信,便想解决之策。第二天,来了一个神仙求见钟颀,神仙合掌道:“我是西极灵界的空王佛,前来察看魇魅之事。”钟颀正愁无计可施,见灵界佛祖前来,自是高兴,于是就说了这里的情况。空王佛看那妇女伤痕,对钟颀道:“此女乃是魇魅妻,改嫁不久,其前夫怨恨,故而如此。”钟颀问那妇女,果然如此。钟颀问道:“何为魇魅妻?”空王佛道:“寡妇是也。其夫新死,当守孝三年,三年之内皆为魇魅妻,三年之后其夫在冥界投胎,自然无事,否则怨气深重,必来滋事。”钟颀觉得有道理,就说给大家,让他们遵守。又过几天,部落里有一个小孩平白无故死去。空王佛看过之后道:“此为冥缘所致,讨债魇魅所为。其家欠人钱财不还,债主死后转投此家,正是这死去的幼儿。”钟颀忙问道:“这又是为何?”空王佛道:“其一,父母前世欠子债;其二,子前世欠父母债;其三,怨家投来作子。此乃三因缘生。凡是子出生百日、千日便死者,正是那怨家来讨前世未了之债,故而如此。”钟颀又对大家道:“人要以信为本,不可欠人钱财,至死不还,否则其子出生之后,百日或千日,就是此下场。”空王佛又道:“各家要做好魇魅事。”众人不解,问道:“何谓魇魅事?”空王佛道:“人死之后,先安葬后祭祀,缺一不可。”众人听后,一一记住,从此之后,无人敢欠死人债了,每有死人,必服重丧祭祀七日。
  当晚,笪殷曹为破坏空王佛说法,命九头鸟前去杀害幼儿,一夜之间死去很多。钟颀大惊,忙问道:“这又是怎么了?”空王佛道:“冥界之魇魅为乱,必为冥王唆使。”果然,听到外边传来冥雀哀鸣声,空王佛道:“魇魅窥视家门,此为不祥之兆,祸害将至。”话刚说完,就听外边树上传来“呃吧呦、呃吧呦”的鸟叫声。空王佛呼道:“不好!”这就听见传来妇女的哭声,前去探看,才知她三岁的儿子突然死去。空王佛对众人道:“此乃冥界姑获鸟所为,小儿夜睡,不可外露衣物,不然遇到此鸟,则被滴血衣上,或落毛于衣内,小儿则夜惊,啼哭不止,然后被其掠去魂魄而暴死。”钟颀惊问道:“冥界为何有此凶鸟?”空王佛道:“此鸟为‘鬼车鸟’,魇魅死后所变的精灵。孕妇不产而死,又被弃尸荒野,胎内之子不死而生于野,母之魂魄便化为人形,抱其子而行于夜路,腰间沾血,久之则成魇魅,变化为九头之鸟。冥界就有此物,原为一女怀胎,被恶人打死弃尸,生下一子,抱子逃去后化为十头鸟,夜间去人家为害,见有幼子衣物,便叱狗灭灯,狗初见此物,不胜惧怕,于是咬下其一只头,此鸟便成九头。”钟颀让大家记住佛祖警告,果然,部落中再未出现过婴儿早夭的事情。钟颀问道:“我在天廷时就曾闻冥界各地皆有冥府,且有府尹治理冥人,如今看来却如此昏乱。”空王佛道:“冥界有神作乱,将来自由佛出世,入冥界普度冥人,在这之前也只有你自己想办法避免这些灾难了。”空王佛临走之前,看到一只大象领着一群小象前来,听大象哀号,便心中明白了,于是对钟颀道:“此兽乃是野猪所化成,乃一天神之养母,颇有佛性,众等不可伤害。待他日开缘,我便度它去灵界。”钟颀就把空王佛的意思传达给部落里的人。空王佛不放心,见路上有无患木,便摘下果实对钟颀道:“此乃无患子,魇魅见了都愁,可令众人悬于门上,也可令小儿佩戴,可避魇魅。”钟颀逐一照办,命众人采集无患子悬于门上,但家中有小儿者,都佩戴上无患子辟邪。
  空王佛返回灵界之后,钟颀将部落中的所见所闻,以及空王佛亲自前来化解灾难的事都奏报给黄帝。黄帝大赏群臣,请群臣到草地丛林围猎,大羿正要弯弓射箭时,却听几匹马高声嘶鸣几声,只见荣将打马前来,慌忙奏报:“陛下!北帝蚩尤率军十万,已经打过来了!”黄帝一听,惊慌不已,忙叫钟颀前来,结果还没等卫兵去传,黄帝一不小心从马背上坠下……
第十一章
逐鹿中原
〖三雄逐鹿中原争天下〗
〖牛宿织女人间成眷属〗
  却说须菩提在清元殿偏殿与嫱娟厮混,听见有动静,一溜烟就往云灵轩去了。碧玉和尚翠早就听香哝、斓姁两个婢子说他回来了,结果等了半晌也未见他影子,这会儿见他回来了,碧玉拦住,噘着嘴儿问道:“这好一阵子,你去哪里了?”须菩提见碧玉发问,心里头张皇,没魂失措的,自知做了一件亏心的事儿,唯恐被碧玉知道了。须菩提挺直了腰杆儿,哼哼一声,四下环视一遍,大声道:“我如今被封为镇天元帅了,不比昔日少主,你们都要对我敬重有加,不可无礼!”话刚出口,就见㛞珠走了出来,扑哧一笑。须菩提被㛞珠这一笑便泄了神气儿,一头就钻进了屋里,碧玉哪肯饶,追着就进去了,又是抓又是打,拧着耳朵问道:“你说不说,刚才去哪里了?”须菩提抱着头道:“哎哟,我的娘子,你说我去哪里了?”碧玉噘着嘴儿道:“哼,蛇钻的窟窿蛇知道,你倒反问起我了!”说着又开始抓打,就见须菩提脸上、胳膊上红一道紫一道的,尚翠在后面看着心疼,过来就一把拖住碧玉,红着脸道:“姐姐别打他了,打伤了怎么好。”碧玉一把将尚翠推开,斥道:“滚一边儿去!这里还轮不到你说话呢!”尚翠本来还小,倒在地上更是一副孩儿状了,捂着脸儿就呜呜哭了起来,碧玉指着她斥道:“哭什么!自己的男人管不住,被那些个妖媚儿勾了去,以后有你哭的!”须菩提一听这话儿,更是心里揣着个鬼了,吃吃问道:“娘子饶我吧,你可别乱说,我几时被妖媚儿勾了?”碧玉转脸绷着个粉脸,杏眼微嗔,问他道:“婢子们都看见了,你方才路过㛞珠的偏殿在张望什么?我们蕊珠宫都成什么肮脏的地儿了,小婢子淫乱,你也跟着邪淫,一会儿母后回来,我却都要说出来,一个都不要好过!你说你还敢不敢了?”㛞珠本来不愿参与这夫妻打架的事儿,一听碧玉这句话,一股火儿就从头顶上窜了出来,来到碧玉身边,盯着她怒问道:“你要说你家里的事儿我不管,你刚才又说谁淫乱呢?”碧玉气得一佛出世,二佛生天,转身怼道:“我就说你那个婢子姝涵的,怎么了?”㛞珠怒道:“姝涵怎么了?她是有主儿的人了,和自己的男人在一起,怎的就是淫乱了?你要敢给母后说,横竖我也走了,不在这里了!”说着背过身子去。碧玉一时无语,又瞅着须菩提,须菩提不敢看她的脸,转脸又瞅着㛞珠,嘻嘻道:“那婢子有主儿了么?那人是谁?”碧玉又伸手去掐他,骂道:“怎么了?她有主儿了碍着你了么?你急什么?”须菩提连连叫苦道:“哎哟,亲娘,别掐我了!你可冤枉死我了,你也听到了,人家都有主儿的人了,你把我想得坏不要紧的,可不能污了人家的清白!”碧玉怒道:“污了清白?本来她就不清不白的,还用我污她的么?等一会儿母后来了,我就说出来,一个个都要你们好看!”须菩提急道:“你给母后说什么?”碧玉怒道:“一个个偷人的偷人,妖淫的妖淫,如若再没个章法,怕是这里也住不得了,我凭什么就不说!”须菩提霍地站起身,瞪眼道:“行了,行了!别腻腻烦烦的了,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你要给母后乱说了,就不怕把她气死么?你要学那些个嘴尖舌头快的泼皮,我就不认你了,惹恼了我,横竖我再也不进你屋里,爱干什么随你去!”碧玉又哭闹起来,伸手抓打起须菩提来,须菩提苦楚个脸,央求道:“亲娘,别打了,我知错了不行么?”说着又挨过去扶起尚翠,揉揉她的手儿,低声道:“我说什么来着?叫你别惹那个母夜叉,你偏不听。”声音虽小,不料却被碧玉听见了,又虎着脸扑了过来,一边打着一边哭骂道:“你说谁是夜叉!你说谁是夜叉来!”须菩提慌了,夺门而去不题。

< 章节目录 >   < 上一章 >   当前阅读进度16/35   < 下一章 >   < 返回书籍页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