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古(精校)第15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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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玄女见洛珠目光呆滞,笑问道:“这些个彩礼,你可喜欢?”洛珠停了一会儿,忽然捂着粉脸,泣道:“上神若喜欢,都拿了去吧,小婢不愿嫁人。”玄女脸一沉,正色道:“你这丫头说什么混话,莫非想抗旨么?”洛珠拧着眉头,抓住玄女的胳膊,泣道:“小婢不愿嫁人,当初小婢是从圣安星来的,还让我回去吧,小婢宁死也不愿嫁人的。”玄女甩开她的手儿,冷笑道:“你以为这里是什么地方?任你来便来,想走便走的?”洛珠不说话,呜呜哭了起来。玄女见时机已到,便假惺惺来安慰她,笑道:“罢了罢了,看你这副样儿倒像是我逼你嫁人似的,既然你不愿意,我也不逼,若天王追问下来,你自己去担当,只是一物一主,我管不了你,那就将你连带这些个彩礼,送回二大王府上去,叫他来为你做主,你看可好?”洛珠不知是计,急忙点着头儿答应了。玄女立即转身吩咐道:“珝瑶,你领几个婢子送洛珠回二大王府上。”珝瑶应了一声,玄女便神情恍惚地出去了。
  玄女径自来到寝殿,瘫坐在榻上,低声自语道:“唉,洛珠此去,是决不肯受辱的,必会饮恨而死。”说着又顺着榻沿儿跪了下来,泪如泉涌,泣道:“若非剪除轩辕昊此贼,我玄女岂肯做这等丧尽天良的事儿,邠夙被害,我已经肝心若裂,如今我却害死洛珠,也不知道我将来又会是何下场。”说完便趴在榻上嘤嘤哭泣起来。
  且说洛珠被珝瑶和几个婢子簇拥着又回到朝阳殿,就将她推进了轩辕昊的寝殿,只嚓的一声门就闭上了。洛珠觉得事有蹊跷,正要出门看去,却见轩辕昊从紫金榻旁笑吟吟就上来了。洛珠瞧着他那副嘴脸,如梦初醒,心里已明白三分,欠身道:“二大王,小婢不愿嫁人,她们就将小婢送回来了,还请二大王为小婢做主。”轩辕昊狎笑道:“那本王就替你做个主,你可知道,天廷已将你赐本王为妃了,你从了本王,此后你就是王妃了。”洛珠一听,当下就觉得两眼一花,天旋地转起来,尽力镇定下来,心里懊丧不已,肚里转道:“原来他们早就串通好了要害我,如今才出虎口,又入了狼窝,看来我逃脱不了,一任他玷污了,我洛珠已无生还之理,今天定要命丧于此了。”轩辕昊见她妆扮可人,朱唇上朱红一点,细零零的身子玲珑妙曼,便向她逼近,洛珠微退了两步,见他不肯罢休,不禁凄然下跪,哭道:“二大王,小婢偞卑,岂能做得王妃,你就放小婢回去吧。”轩辕昊一言不发,只狞笑着来抱她,洛珠闪开身子朝门口逃去,推门却推不开来,透过门缝却看到珝瑶望着她掩口僇笑,洛珠一时怒火攻心,破口骂道:“珝瑶,你这个人面兽心,狼猛蜂毒,没廉耻的贱婢子!我只一死,若我元灵不灭,定来取你狗命!”话刚说完,轩辕昊便从后面抱住她往榻上拖,洛珠想挣脱,无奈身单力薄,只得拼死抵抗,轩辕昊见她性子激烈,定不愿曲意顺从的,便对着她的泪脸轻轻吹了一口气,她顿时就昏了过去,恍如死尸,轩辕昊便去行奸,之后抽身离开。洛珠忽然警醒,见自己一丝不挂,酥胸玉乳一览无余,身上未有一片遮羞,已惊得魂不附体,自知已被轩辕昊淫污,悲痛欲绝,哇的一声哭哑,一口气差点儿没上来,半晌方缓了过来,也不哭了,只是粉脸僵硬,双手哆嗦着摸来衣裳穿好,又摸索下了榻,目光呆滞,盯着门口旁两根柱子,一头就猛撞了上去,只听“咔嚓”一声,娇躯栽倒在地,一缕香魂,飘然离去。轩辕昊听见声响,急忙来看,见洛珠撞柱而死,大惊失色,顿足叹道:“唉,本王害死了洛珠,早知如此,断不会强迫她的。”说罢,自坐在榻前长吁短叹了一阵子,暗思道:“洛珠已死,此事须说与玄女,商议如何善后。”想着便要去找玄女,才出来,就见两个婢子守在门口,珝瑶一头就闯了进来,看到洛珠横死在地上,竟尖叫起来。轩辕昊急道:“贼婢子你喊什么!”珝瑶掩口,瞪大眼睛看着轩辕昊,又看了看地上的尸体,轩辕昊朝着尸体吹了一口气,就见尸体化为一股青烟散去了。轩辕昊叹道:“洛珠死了,你可速速回天香殿告知你主子。”珝瑶半晌不语,轩辕昊瞥见她正盯着几上的一堆珠翠绫罗灿灿而笑。轩辕昊咳了一声,说道:“此事万万不可声张,这些彩礼本王就赏赐给你了,你速去吧。”珝瑶便迎上去,轻折柳腰,盈盈下拜道:“谢二大王赏赐。”说完,急令两个婢子进来,收揽好珍宝一溜烟跑了。
  且说玄女在天香殿寝殿里暗自伤神,却见珝瑶欢欢喜喜地回来,玄女见她身后两个婢子手里端着一堆珠珰玉锦,问道:“这不是给洛珠的么,你怎么拿回来了?”珝瑶笑道:“洛珠撞死了,二大王就让将这些赏赐给小婢了。”玄女闻言,眼前一阵眩晕,险些跌倒,珝瑶忙去搀扶,玄女站定,照她那粉脸狠狠掴了一巴掌,珝瑶懵了,捂着一边通红的脸颊,头不敢抬。玄女啐了一口道:“贱婢怎如此歹毒的?你乐得什么?人都死了,你怎忍心将她的东西夺回来?”珝瑶泣道:“这是二大王赐给小婢的。”玄女上前,又将她一脚踹倒在地,叱斥道:“厚颜无耻!将这些东西全给我归置好了,你若敢取一毫珍宝,小心剁了你的爪子!”说完便怒冲冲地出殿去了。玄女恍恍惚惚来到朝阳殿,嬆蕙迎上来福了一福,还未问安,玄女一边往里走,一边问道:“三大王在么?”嬆蕙回道:“三大王正在里间作法,让小婢守着门,不让人打扰。”玄女劈手就推开她,怒道:“快滚一边儿去!三昧真火都烧到眉毛了,此时作的什么法儿,简直作死呢!”话刚说完,便见正殿门口出来一个身着白衣的男子,浓眉大眼,清俊魁梧。玄女瞅了一眼,见他朝这边儿走来,深深一揖,笑道:“上神莫怪侍婢,我师的确在作法,眼看收功在即,此刻不宜搅扰。”玄女惊讶,问道:“你是何人?”那人笑道:“我乃三大王之徒。”玄女疑道:“三大王何时有你这样儿的弟子?”那人正欲答话,却听身后婉转道:“我们二人是三大王才造化的,他叫震硉,我叫婵嫣,敢问来者可是玄女姐姐?”玄女抬眼看去,见一个妍妍的仙女立在台阶上,但看她好一副容貌:
  【柳眉点黛着翠裾,弱骨逶迤呈丰肌。】
【红唇含露显玉柔,脸波流转还佇眙。】
【玉立纤婉袅娜,行时金莲依依。】
【花容惹得群芳妒,月貌只教人媢嫉;】
【楚楚雾袖舒玉笋,扬扬烟鬓缪彩绸。】
【娴静凭栏自颦呻,愁翠一展醉轻娥。】
【盼睐倩娇羞羞,眨眼捽挽霓裳。】
【轻轻瞥瞥,旎旎凤转醉春风;】
【馥馥芬芬,娆娆媚笑色倾城。】
  玄女不觉惊呆,迷瞪了一会儿,回道:“正是我。”婵嫣笑道:“三大王请玄女姐姐入内。”玄女一时纳闷,也不多问,跟着婵嫣进了里间,见笪殷昊方从法坛前起身道:“婵嫣,你且退下。”婵嫣转身出去,合上殿门。玄女问道:“你何时造化了两个弟子?”笪殷昊道:“不消三个时辰而已。”玄女疑道:“妾只知除天王和女娲娘娘之外,尚未有哪个神仙有此大能,你是如何造化得弟子来?”笪殷昊笑道:“本王也不瞒你说,如你所疑的,本王确实有那照石,用它造几个弟子算得什么,只怕它的作用大得很呢。”玄女坐下道:“三大王可思得整挫轩辕昊的计策来?”笪殷昊叹道:“唉,你先不要性急,若想扳倒他绝非易事,还须从长计议。”玄女忙道:“再等不得了,如今已有妙计在此,妾正为此而来。”笪殷昊作喜道:“贤妹,是甚妙计?快些儿说来听听。”玄女低声道:“妾已赚得轩辕昊信任,哄他娶了他府上的婢子洛珠为妃,不料他却依妾之计,强暴那婢子,方才得知那婢子不堪受辱自尽了,眼下你只需派一人去圣安星海神府点上一炮,大事可成矣。”笪殷昊惊道:“那婢子与圣安星海神府有何干系?”玄女道:“洛珠乃是圣安星海驻星守将五龙炙的长女,他若知道女儿惨死,必兴兵来伐,到时候你在天王面前只将他私通女姬,害死邠夙和洛珠两个婢子的事儿捅出来,那轩辕昊便无路可走了,难道这还算不得惊天动地么?”笪殷昊霍地起身,拍掌大笑道:“算得,算得!本王万万没想到你竟出此妙计,香饵之下,必有死鱼,看来那轩辕昊要无所逃于天地之间了。”玄女叹一声,低泣道:“只是妾却无缘无故地害了那可怜的婢子,心里愧恨得紧。”笪殷昊起身,抚其云鬓,叹惜道:“侍婢之中,不想有此义女,可怜死于非命,贤妹不必难过,此计虽说卑鄙,但是欲成大事,不拘禁忌,为人不过行权,到此刻已是不得不然了。”二人叙话之间,嬆蕙端茶来,笪殷昊吩咐道:“你且退下,叫震硉与婵嫣守着大殿,今日闭门谢客。”嬆蕙应了一声走了。玄女又道:“一旦大事定了,你切记的誓言,妾因视你为唯一之枭雄,甘冒天下之大不韪,悍然不顾,以济你之所欲,眼下已去死不过半寸,还望你成功之后,万勿弃妾。”笪殷昊喜兴非常,将她拉到榻前,笑道:“我的娇娇儿,你怎的不放心?”玄女笑道:“此时妾已行迈靡靡,中心摇摇了,如今只有你了,若然你变了心儿,教妾岂能无忧。”笪殷昊道:“本王若负了你,遭天打五雷轰。”玄女闪动双眸,凄凄惶惶地瞅着他半晌,他哪里经得起这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儿,一时欲火如焚,便搂着她百般抚弄,行阳台之乐,云雨已毕,便急令震硉前往圣安星海神府拜见驻星守将五龙炙。不题。
  却说那洛珠因受辱,一怒撞柱而死,一缕香灵儿飘出仙体,惚惚就飘至囲山。正巧那时天牢聚灵阁捕灵神领了聚灵神的法旨,托塔而来,将她截住,不由分说就要收入塔中,洛珠岂肯束手就擒,左躲右闪,捕灵神喝道:“大胆洛珠,你仙体已死,我奉聚灵神之令前来收你往聚灵阁去,你却不知好歹,只顾躲闪,这却是为何?”洛珠这才如梦惊醒,低头一看,见自己确实通身透明,如烟如缕,这才晓得自己死了,当下更不依了,央求捕灵神道:“小婢尚有一事未做,心头有万千怨恫,只求上神放小婢归去。”捕灵神斥道:“放肆!天廷岂能容你一个亡灵祸害仙界生灵?速与我去聚灵阁,好生修行,或有一日复投为仙人,你若拒捕,我就强拿你去了!”洛珠哭喊道:“上神!我死得好不冤屈!求你先放我回去一时,待我取了玄女和那贱婢珝瑶的命,你再来拿我,任凭发落,即使元灵绝灭,永不投生,小婢也绝无余憾!”捕灵神道:“此乃犯天戒之事,我岂能依了你!再说玄女乃天廷辅神,主司天香殿,你胆敢妄图害她,更是罪不可赦!”说完见她仍拼死挣扎,只好举起灵塔,口里念起了诀儿。只见一道红光大网朝她身上撒去,她便觉周身刺痛,不由得蜷缩于地,眼看就要变成一枚灵珠儿了,却听见身后一声大喊道:“快快住手!”捕灵神与洛珠双双转身望去,只见聚灵神站在面前,慌忙跪地迎驾,叩道:“小神奉上神命令前来捕拿洛珠元灵,上神却为何来阻?”聚灵神道:“你且回去,此元灵由本座处置。”捕灵神遵令,托塔而去。洛珠忙跪叩道:“小婢谢过上神。”说罢半晌不闻聚灵神说话,这才抬头看去,一看却吃了一惊,见眼前站着一个风流少年,洛珠又细细一看,并不见聚灵神,急问道:“哥哥是何人?为何在此?聚灵神去哪里了?”少年笑道:“我乃轩辕健,刚才那聚灵神是我变化的。”洛珠急忙起身,抹泪哭道:“哥哥岂敢冒充天神,莫不知道这是死罪么!”轩辕健道:“不怕,我自有计较。你是因何而死?不肯去聚灵阁,不知有何冤情?”洛珠看他面善,料无他意,便将始末细说了。轩辕健叹道:“如此说来,你却是个贞烈之人。”洛珠又泣道:“承哥哥才未被那神捉去,万分感激。”轩辕健道:“你想去报仇,这断不能的,你如今只是一个元灵,没有仙体,犹如云气,又如何去报仇?”洛珠闻言,又大哭道:“若不报此仇,塞怨难消,小婢元灵宁可灰飞烟灭,也绝不思投生!”轩辕健道:“洛珠,你不要哭,我所说皆是实情,你若一灵前去,只怕又遭残害,反为不美,莫若暂去聚灵阁,待我登极之后,大赦三界,那时再复活了你,你有了仙体,那时便可有仇报仇,有怨报怨,岂不是更好?”洛珠听得这番话,自思无计,沉思片刻,问道:“你说你要登极?”轩辕健道:“洛珠,天机玄玄,不可尽言,我早晚要登极,必君临三界。”洛珠叩道:“既承哥哥好意,小婢便听哥哥之言,自投聚灵阁,期待哥哥早日登极,再造洛珠,必当拜在哥哥足下,时时侍奉,哥哥可答应了小婢?”轩辕健笑道:“一言为定。”落珠遂倒身下拜,叫一声道:“吾帝万福!”轩辕健扶起她,笑道:“洛珠请起。”而后又道:“趁那捕灵神尚未回去,我出一念令他复返,他便来收你,你跟他前去,可好?”落珠当下从言,还未出口道谢,便见眼前空无一人了,又见那捕灵神果然又扑扑地赶来,好像之前的事儿全不记得,只是托塔喝道:“洛珠!我奉聚灵神之令前来收你往聚灵阁去……”言犹未尽,只听洛珠一笑道:“悉听尊便。”捕灵神举起灵塔,口念诀儿,只见一道红光大网撒来,洛珠元灵立时化作一枚灵珠儿随着那红光飘入灵塔内,捕灵神收塔翩然而去。
  再说那震硉奉命来到圣安星海神府,只见此间与仙界不同,进了神府大门,但看:
  【雕栏玉砌,纷纷尽点苍翠;】
【绮窗绡纱,莹莹玲珑绣箔。】
【粉墙画栋,万千细柳展俏丽;】
【殿宇巍峨,不尽烟絮飞花蝶。】
【玉阁间间掩映,珠帘银钩挂梅须;】
【红亭座座静幽,青瓦轩楹似嬿婉。】
  震硉穿过一带粉墙,走过一座石桥,又进了一扇楼门,抬头就见上面悬着一方白玉匾额,上题“【圣安神府】”四个金光大字。震硉见有童子过来,作揖问道:“敢问将军可在府上?”童子问道:“你是何人,问我家将军作甚?”震硉拱道:“我乃天廷三大王笪殷昊帐下侍仙,有急事特来拜见将军,你可去报知。”童子瞅了震硉好几眼,顿觉双目眩晕,只边走边嘟哝道:“你在此候着吧,我还是头一回见天神呢,我这就去通报!”那童子来到正殿,见五龙炙正在饮茶,踌躇片刻,低头报道:“启禀将军,外面有一人特来求见,自说是三大王笪殷昊帐下侍仙。”五龙炙闻报,放下茶盅,斜睨他道:“三大王的侍仙?”问着又肚里转道:“三大王自赐封诸星神府之后,一直未曾往来,却为何突然派人来见我?”想到此处,又对童子道:“叫他进来。”童子就将震硉引进来,五龙炙一看,果然是一个英俊潇洒的天神。揖罢,请入客厅,在桌子旁坐下,又令童子奉茶,而后问道:“自与三大王一别数年,再无往来,不知三大王派你前来本府,有何见教?”震硉拱道:“三大王念将军昔日款待之情,特派小将前来,并非有事相求,乃是转告将军一个消息。”五龙炙疑问道:“哦?是何消息?”震硉呷一口茶,瞥他一眼道:“只怕消息不好,不知如何启齿。”五龙炙盯着他道:“末将甚蒙三大王关切,既有消息传来必为大事,但讲无妨。”震硉又道:“只怕将军听了不适。”五龙炙本是个暴脾气,听他只管废话,当下就怒道:“既然来此传递消息,上仙又何必啰唆!有话请直说!”震硉被他抢白一句,虽然心中不爽,也只得按下怒气,问道:“请问将军,洛珠可是令爱?”五龙炙斜睨他道:“正是,上仙为何问此?”震硉叹道:“唉,实在可惜。令爱竟在二大王轩辕昊府上为婢,不幸被二大王所辱,已香消玉殒了。”五龙炙闻言大惊,一时说不出话来,直愣愣问道:“二大王为何杀害小女?敢问上仙,小女何以致死?”震硉便将事情从头到尾细说一遍,五龙炙一边听一边落泪,竟一言不发,震硉见时机已到,拱手道:“将军节哀!三大王有话,他早与二大王势不两立,将军若想报仇雪耻,只管引兵前来,三大王定会全力支持,里应外合,剿杀轩辕昊!”说罢便起身告辞而去。
  五龙炙已瘫软椅上,竟无力起身,谁知童子听到了消息,一时魂飞魄散,早就飞报给了夫人,还未等五龙炙起来,夫人就大哭而至,埋怨道:“当时妾让你不要洛珠去仙界,你却放手不管,任她去了,如今却被歹人害死,你可叫妾怎么活!”五龙炙急道:“我百般劝阻,洛珠不听一句,我见她纠缠,又不舍得她委屈,只好由了她去,谁知却遭此大祸。”说完亦泪如泉涌,竟忍不住放声哀号,拍着桌子道:“昊天啊,可怜我的女儿啊!”夫人见此情景,也跟着痛哭起来。约莫一会儿,急匆匆跑来一个少女,约有十四岁,俨然一个美人胎儿,但看她:
  【眉剪翠羽,秋水凝眸。】
【纤体如燕轻萦盈,粉脸映一抹红霞。】
【朱唇微启雨意云情,两颊半露桃花月态。】
【莫道是羞花闭月,简直谓落雁沉鱼。】
【移步阶庭,越显娇娇又嫣嫣。】
【带羞含笑,玉面半掩,姗姗而来分外妖娆;】
【红袖飘飘,翩翩清爽,挽一弯玉臂更生香。】
【秋波盼转,惹得满天精灵,窈窕袅娜蠟美人,媚如新月万人迷。】
【说不尽艳收婠妠,道不完柔肠绣心,若非仙娥惠临,即是天神入门。】
  你道这个少女是谁?原来是五龙炙的次女洛雅,其母西陵氏瑂婣,乃是夸尺星海神府驻星守将西陵柘之妹,怀洛雅之时,圣安星天出异象,五龙炙府上众人皆见一道红光从天而降,直入她口中,竟然三天不吃不喝,睡得如死去一般,当时见者皆惊,那道光映得一府瑞光。话说洛雅听见父母在客厅内哀号,不知出了什么大事情,便来探看,问了半晌也不应答,便急得将那童子拽到一边逼问,童子如实相告,洛雅一听也悲伤不已,痛哭一场,镇定下来又去劝慰双亲,泣道:“父亲,母亲,事已至此,不必过于悲伤的,眼下只能为我姐姐报仇,以雪此恨。”五龙炙叹道:“如何报仇?”洛雅道:“父亲,此事为何不上奏天廷,请天王做主?”五龙炙复叹道:“咳!上奏天廷有何用处?天王与轩辕昊如同父子,岂肯办他?只恨我女儿洛珠薄命,好端端的一个人儿,在仙界如金花一朵,举目无亲,就被那贼污辱,以致逼死,此恨绵绵,曷其有极!”说罢又抱头痛哭,夫人也跟着大哭起来,洛雅无奈,泣道:“父母只管啼哭有何用?既然上奏无用,不如兵伐王府,去向那轩辕昊讨个说法!”五龙炙闻言,大吃一惊,问道:“我女不可乱言!你可知兵伐仙阙是死罪?此事容为父细细思来。”洛雅急得跺脚,怒道:“我姐姐被奸人所害,八十一星海谁人不知?此事若隐忍退让,直教人看我五龙氏软弱无能,将来必引怙势凌弱者纷至沓来,蚕食我族人,父亲身为四星守将,竟如此优柔寡断,只怕我五龙氏族将来要受人欺凌,永无立足之地了!”五龙炙怒道:“大胆!敢在为父面前胡言乱语,你回闺阁中去,无为父之命,你不可出来!”洛雅泣道:“姐姐死了,我岂能坐视不理,我这就去仙界!”五龙炙怒问道:“你去仙界作甚?”洛雅回道:“既然有仇不能报,有冤不能伸,那我至少去那里,好歹将我那可怜的姐姐的尸体取回来罢!”说完就气冲冲出殿去了。五龙炙又气又急,便追了出去,哪里追得上,岂知那洛雅虽生在人神世界,却非人神,是个完完全全的仙女,自带七分神力,一转身子就随一道紫光闪去仙界了。
  话分两头。却说㛞珠跟着轩辕姝涵去太阳宫,到了囲山,远远看有一宫殿,甚是巍峨庄丽。㛞珠蹙眉道:“看似不近呵,若是只步走过去,岂不累死了。”姝涵笑道:“呃,你是想怎的过去?”㛞珠道:“我随父亲来仙界时,父亲只一转身一眨眼就到了,我因是人神,没有神力,你却不同,我看你是个了不得的大神呢,何不携着我一转身就去了呢。”姝涵笑道:“姐姐何不早说?害我跟你一路,还以为你偏要步行,只想看景儿呢!”说完便拉起她的手儿,纤体轻盈一转,就被一团紫光包裹了,再睁眼一看,已经到了宫门前,两侧皆开满琪花瑶草,娇妍无比,却与那蕊珠宫里的不同。㛞珠正在看那些花草,忽听见嘻嘻哈哈的一阵笑声,抬眼看去,只见隐约有两个拇指儿一般大小的美人儿站在花草中,㛞珠想道:“怎的此间还有这小的人儿?”想着便伸手去摸,突然那两个美人儿窜了出来,亭亭玉立,竟然比她还要高出一截儿。㛞珠吓了一跳,忙挽住姝涵的玉臂,惊恐地瞅着她俩,姝涵见状,浅浅一笑道:“莫怕,她们两个是这里的花仙子,一个叫云珡,一个叫妡婵,专门侍奉那个呆头的。”只见云珡努着嘴儿,娇嗔道:“女主又这般说,小婢听见了便是小婢大不敬,烦请女主下回再说时,提前咳嗽一声儿,也好让小婢塞住耳朵。”姝涵笑着拉起她的手儿道:“偏就让你听见的,看他能怎的?”㛞珠惊得双目呆滞,望着姝涵低声问道:“她叫你女主?”还未等姝涵说话,又听妡婵笑道:“你是谁?怎么来我们这里?”㛞珠见问,忙躲在姝涵身后,怯生生地瞅着她。姝涵笑道:“莫唬她了,她是㛞珠儿,是我蕊珠宫里的姐妹呢!”妡婵瞅着㛞珠笑道:“我又不吃你,你怕个什么?”㛞珠这才缓了过来,低声笑道:“才开始出来的时候有些儿怕,现在不怕两位姐姐了。”妡婵掩口扑哧一笑,望着姝涵道:“女主,你这个姐姐好生可爱呢。”㛞珠又慢慢问道:“你们怎的叫她女主来?”云珡掩鼻笑道:“嗯,是的呢,她就是女主,方才她说的那个呆头便是圣主。”㛞珠听了不解,蹙眉又瞅着姝涵道:“这到底是什么意思?莫非此间不是天廷的,却是又一天地?”姝涵笑道:“她们就那么说着玩儿的,你莫当真。”云珡笑道:“所以这里却一般不叫生人来呢,你知道了此间秘密,千万不可道与外人。”㛞珠只是笑,也不敢出声。又听妡婵笑道:“你听见了么?你若是不答应,你可瞧见那门楼上那两条天龙了么,我就去唤它们来咬你。”㛞珠举目望去,果然见门楼上盘着两条天龙,正眈眈地向着她,㛞珠又吓得躲在姝涵身后,姝涵看了看云珡和妡婵,笑道:“莫再吓她了,㛞珠自与别人不同,不论什么,她都不会与外人说的。”云珡和妡婵掩鼻,相视一笑,引着㛞珠和姝涵进了里面,经过南殿,又转过北殿门口,来到后园一个小角门儿,进去又穿过一条狭长夹道,尽头又一小门,进了门又往左一转,来到偏殿的角门,这个时候并未去偏殿,而是往右一转进了花园,㛞珠绕来绕去的有些眩晕,直叹道:“这太阳宫可真阔绰,要比蕊珠宫好许多呢!”姝涵笑而不语,㛞珠又看这花园里光彩陆离,金亭玉柱,镂琢精巧,瑶阶琼壁,玲玲珑珑,有桃树和芃树,还有那珍珠树珠挂满枝,玛瑙树晶莹剔透,珊瑚树五彩缤纷,翡翠树红绿分明。树下有一金亭,亭子中间有一小榻,榻上坐着一个貌美的仙女,翠衣绣裙,云鬓雾鬟,蛮腰蛔娜,绲带轻盈,她便是轩辕媓。㛞珠正要小声问姝涵,就听姝涵先道:“快来给圣母娘娘磕头。”说着就拉起她来到那仙女身旁,一起磕了三个头。轩辕媓见她们磕了头,笑道:“你们两个起来罢。”说着又看一眼㛞珠,问道:“你父亲可传授你了察看星象之术?”㛞珠大惊,忍不住问道:“你怎么知道的?”姝涵忙拽了拽她的裙角儿,小声道:“怎的如此无礼,要叫圣母娘娘,怎的就‘你你你’的。”㛞珠慌忙改口道:“圣母娘娘。”轩辕媓笑道:“叫我什么都行,我却不认真的。我知道你父亲教了你星象之术,才问你的。看来你将来也必去界下呢。”㛞珠笑道:“圣母娘娘说的是。”嘴里这么说着,心下却想道:“这个圣母是何人,怎么能断言我将来必会下界去?我又没犯天戒,凭什么要去界下的。听父亲说过,那凡间不是个好地方,我才不去呢!”才暗忖着,就听轩辕媓道:“虽然你这么想,但总是由不得你不下凡,倒不是因为犯了天戒,而是界下需要你帮助呢。”㛞珠更是吃惊不已,心内想道:“我的昊天,怎么连我心里想的什么她都知道,我赶快不要想了吧。”想着又瞅轩辕媓,只听她笑道:“这便是我为什么是圣母呢!快别想了吧。”说着又朝云珡和妡婵喊道:“你们两个愣在那处做什么,快去叫昊天来摆宴,我们要待客了!”云珡和妡婵闻言,嘻嘻笑着去了。㛞珠忽闪着大眼睛瞅姝涵,笑着问道:“哪个昊天呵?”姝涵掩鼻一笑道:“就是那个呆头,还能有谁。”轩辕媓笑道:“我儿轩辕健便是昊天。”㛞珠听得云里雾里的,只摇头道:“不明白。”轩辕媓笑道:“果不明白么?我儿子是盘古转世轮回,你说他不是昊天是什么?”㛞珠一听,惊得将纤纤十指捂住粉脸,透过指缝儿看姝涵,姝涵点点头儿,㛞珠禁不住出声道:“真的呵?”姝涵又点点头儿,㛞珠见状,惊得张大嘴儿,呆呆地望着轩辕媓。
  轩辕媓手里摇着个玉扇儿,只向园内轻轻一扇,眼前已是绿舞红飞了,一席珍馔,一顺儿摆开,分外鲜妍。轩辕媓笑道:“你们耍吧,我去南殿瞧瞧去。”说着便珊珊而去。㛞珠看着眼前情景,暗暗称奇,不觉入了迷,正在睖睁,却听身后环佩铿锵,却听见云珡笑道:“昊天来了。”㛞珠又吃惊望去,云珡和妡婵引着一位俊秀少年,不过十五六岁,眉宇堂堂,面如冠玉,明眸皓齿,翩翩俊雅,更见一身王者之气。身旁又有一个十三四岁的仙女,身穿织锦绣裾,金环玉佩,光彩射目,璎珞珍珠,翠华掩映,姣媚慧黠,纤纤绝色。㛞珠一时看呆,拽了拽姝涵的雾袖,懵憕问道:“你夫婿真是盘古轮回?”姝涵微微一笑道:“嗯,说几遭你才不问了?”㛞珠伸了伸舌头,转脸望着她,附耳笑道:“妹妹几时与他相识的?你一个蕊珠宫的婢子,竟得如此俊郎,我若有夫婿如此,即是此刻死了也不觉遗憾。”姝涵俏皮地翻她一眼,低声笑道:“贱丫头,怎的这坏的?既是无他便要死了,我却愿意舍得,不如你也嫁了来,做他一个偏房,可好?”㛞珠轻抬玉袖,掩口咯咯地笑了起来,又见对面轩辕健正襟危坐,这才镇定下来,㛞珠见云珡、妡婵也入座了,就瞅一眼轩辕健身旁的仙女,低声问姝涵道:“圣主旁边的那位美娇是何人?怎的看她伴君左右,倒像个正宫,你却像个侧妃了。”姝涵闻言,忍不住扑哧一笑,低声道:“她是望舒姐姐,元灵是一条玉龙,你可千万别编排她,惹恼了她,小心显出龙身转来咬你的。”㛞珠蹙眉,悄声道:“啊?她是一条龙呵?”说完,又朝轩辕健看去,见他也看自己,便故作媚态,惹得姝涵忍俊不禁,一头歪在她身上,偷偷胳肢她一下,㛞珠痒的想笑又不敢笑,只拿手儿推着她。轩辕健瞅一眼姝涵,笑道:“姝涵,坐我这边来。”姝涵轻盈一转身便来到他身旁,翩然坐下,然后朝㛞珠粲然一笑,又将纤指儿在脸前画了一个圈儿,噘着小嘴儿做口型道:“正——经——点——儿!”轩辕健看一眼㛞珠,微笑道:“你就是内廷天卜神钟颀的女儿㛞珠吧。”㛞珠掩口媚笑,柔软回道:“禀圣主,小婢正是㛞珠。”轩辕健笑道:“不必自称婢子,此间无婢子,将来也没有婢子的,各人平等,虽说有神位的高低之别,但无人格的尊卑贵贱。”㛞珠惊道:“这个听起来却新鲜,只是三界哪有这好的地方。”轩辕健笑道:“钟颀乃是大智者,想必有其父必有其女,将来也是个栋梁之才,将来必能助我建立新朝。”㛞珠望着姝涵一笑,此后无话,每人只少吃了一点儿,便撤去肴馔,又说说笑笑了一阵子。不题。
  正说间,轩辕健起身道:“你们速回蕊珠宫里去,那厢有贵客到了。”㛞珠起身问道:“怎的会?哪里来的贵客?”姝涵笑道:“我们回吧,听他的话儿,总是没错的。”㛞珠点点头儿,两人告辞离去。话说姝涵又携着㛞珠一转身,随着一团紫光闪到了蕊珠宫门口,㛞珠笑道:“这的速度,我却愿意天天都去太阳宫里走一遭的。”姝涵笑道:“那还不易?想去就随时叫我。”㛞珠一边往里走,一边问道:“妹妹,你说你跟我来作甚?”姝涵皱眉问道:“怎的?不要我来了?”㛞珠笑道:“你不留在太阳宫做你的女主,偏来蕊珠宫做个婢子,不知道你却图个什么的?”姝涵叹息一声道:“唉,我又何曾不想呢,一来我还小呢,尚未出阁,住在太阳宫只怕不好,二来我的元灵珠儿被女娲娘娘收藏着,我也只能出来现个身儿,却始终离不了这根儿,除非我能取到元灵珠儿吃下,便能自由自在,随心所欲了。”㛞珠奇怪道:“你的元灵珠儿?怎么在我母后那处,如此说来,你只有仙体,元灵是个珠儿,却在我母后那里是么?”姝涵凝眉不语,只是点点头儿。㛞珠疑道:“怎的如此?那你到底是谁?为何你的元灵珠儿在我母后那里?”姝涵又叹一声道:“姐姐,我若说了,你万不可对外人讲的。”㛞珠急道:“你说吧,你的事儿我㛞珠何时与外人道过?”姝涵羞不打的拈带,偏着头儿,低声道:“圣主说,我就是形天的转世轮回。”㛞珠盼她一眼,问道:“他说你是形天转世你就信了?”姝涵瞅了她一眼,徐徐道:“我才入世几天就曾梦见盘古元灵指示,又梦见我和他的前生因果。”㛞珠半信半疑,问道:“那你倒是说说,盘古有何指示?梦里的又是怎样儿的情形?”姝涵就由头至尾地给她说了一遍,把个㛞珠都听呆了,看她说话的神情却迥非昔日,一本正经的那骨眼儿里透出一种说不出的威严。㛞珠暗自吃惊,又笑问道:“梦境的事儿,多为虚妄,原不可凭,你怎么就这的当真起来了?”姝涵正色道:“各人的事儿各知道,盘古元灵与我开示迷途,托之于梦寐,怎能是虚妄之事呢?我如果不相信,就不会告诉你这些了。幸亏我生性不昧,一经点化便回了头,不然早就堕坠尘劫,逆转不能了。我言尽于此,你爱信不信。”㛞珠忙赔笑道:“妹妹,我信我信,听你如此说,我真的信了。”姝涵笑道:“你信与不信,其实也不要紧,只要我信就好了。”㛞珠又道:“你说我母后它藏了你灵珠儿,她知道那珠儿是你的么?”姝涵摇头道:“最好别知道,若知道了,谁知道生出什么事儿来呢!”㛞珠听了如云晦雷变,惊耳骇目,半晌才道:“妹妹兀是可怜,此事千万保密,待我伺机为妹妹偷出灵珠儿,还妹妹一个自由身罢。”说完,两人又相拥而泣。
  且说姝涵与㛞珠正伫立在台阶伤心,只见嫱娟前来福了一福,禀道:“二少主,有客来了,正在客厅等候。”㛞珠摸了泪儿,吃吃问道:“哪里来的客人?”嫱娟欠身回道:“她自己说是从圣安星神府来的,叫个什么洛雅的女子。”㛞珠正疑间,姝涵却惊道:“啊,早知她来,我就不该在太阳宫里待那么久的。”说着便忙去客厅,㛞珠紧跟在后面,问道:“洛雅是何人,怎么你认识?”姝涵边走边道:“圣安星我的一个姐妹,早先我曾与轩辕健去那里认识的,她是圣安星神府驻星守将五龙炙的女儿。”㛞珠急道:“既是姐妹远道而来,当速去见她。”说着就到了客厅,俱见过之后,㛞珠支走婢子,只三人对坐饮茶。姝涵看她头低颈垂,眉锁眼涩,忙问道:“姐姐,为何忽然来此?看你神情憔悴,这是怎么了?”洛雅含泪道:“我找不到你,就又去了灵界,遇到接引归真佛,说你在这里的,我就来了。”姝涵闻言,鼻子一酸,眼泪就簌簌落下,泣道:“是不是有什么事儿的?”洛雅见问,就将洛珠之死的事儿据实相告。姝涵和㛞珠一听皆惊,异口同声道:“什么?洛珠是你姐姐?”洛雅点点头儿,不复再言。姝涵和㛞珠二人又悲伤不行,默默流泪。半晌之后,姝涵又道:“早知是你姐姐,上次来这里,断不会让她再走的!我真糊涂,竟然不能明察秋毫!”㛞珠忙劝道:“当时也是猜测,又不能断定有此恶事,妹妹不必自责。”洛雅也拉着她的手儿道:“姝涵妹妹,我姐姐死于恶贼之手,与你不相干的,你何必内疚?”姝涵泣道:“那时见她,不知是你姐姐,故未留心,以致大意,此时方知她那日却遭奸人迫害,一去不归,未免回首凄然。”说罢,又扑簌簌掉下泪来,㛞珠与洛雅亦泫然泪下。㛞珠含泪道:“令尊何不上一疏,将那恶贼绳之以法?”洛雅叹道:“家父只怕轩辕昊与天王骨肉相亲,阿党相为,若打虎不着,反被虎伤,于是犹豫不决。”㛞珠叹道:“那怕什么!难道纵虎出柙才好么?与其忍辱苟且,不如拼死一搏呢,令尊不上奏,我便去找我父亲,让他告知天王,为你复雪之大仇。”洛雅闻言,感激涕零。姝涵又道:“姐姐就暂住在这宫里吧,我们姐妹一处方好。”洛雅摇头道:“我一个外人,如何能久居这里,再说我也不想住在这里,倒是觉得灵界那地清静,我已答应接引归真佛,想去那里礼佛修行。”㛞珠叹道:“只是母后在凡间忙碌,若是她在这里,就不会让你去那灵界的。”三人接着叙话不题。
  却说须菩提在灵界大雷音寺听接引归真佛说法。佛闭目合掌道:“昔阿弥陀佛在世,为法施生,点化燃灯佛祖,乃又以法教化四生,燃灯佛承阿弥陀佛小乘法,轮回往凡间去了,于冥界等待法缘,一旦机缘来临,便是人间天上,将光大五时八教,诸弟子再承佛法,分化十方,使我佛法恢弘。迨燃灯佛灭度归一后,将有释迦牟尼佛与其弟子阿难等弘扬佛法,集成经典,流通法宝,再至凡间后世,释迦牟尼佛之弟子达摩始入震旦弘法,传衣钵至四祖,历经五祖,那时凡尘遍地佛弟子,佛法兴盛至前所未有,再至凡间后世,佛法将至浇漓,世道炎凉,人心日下,大道沦为统治之柄,寺庙变成牟利之资,佛法将作衣食之具,此番种种,流毒沙门。佛弟子以法与人,人又舍财与佛弟子,此乃交易之事,谈何施藏?可怜那凡间世人,纵有虔诚之功劳,却赎不回贪求之过失。阿弥陀佛曾与我说,若凡间后世佛弟子依然以图利养,如此苟且将事,这便是盗取施主之物,将自绝于我佛,自绝于灵界,其身灭寂之后不但不能上达西极,反而坠入幽冥偿还阴债。阿弥陀佛曾言,‘修无止境,大道无边’,须菩提,你要切记真言,度人先度己,自尚未度,岂能度人?就如下水救人,双双溺死。你可记住了?”须菩提听了半晌,尽是阿弥陀佛之类,疑惑道:“世尊深有至理,弟子铭记于心,不过,世尊常说阿弥陀佛,弟子在这灵界也有几年,为何不见阿弥陀佛一个影子?他人现在何处?”接引归真佛笑道:“你这小子,焉能妄说我佛!阿弥陀佛本是盘古龙帝化身,能以圆音施恩三界众生万物,吾与众佛菩萨尚不能尽知,但却是正信之人,既然已经皈依阿弥陀佛,只说我佛四谛八正道,不说其他,你可记住了?”须菩提暗思道:“如此说来,那轩辕健岂不又是阿弥陀佛了,他果然是盘古轮回,我岂敢再不敬,当悉心崇拜。”想到这里,须菩提问道:“世尊,那阿弥陀佛可是盘古?可是轮回入世的轩辕健?”接引归真佛睁开眼睛,合掌道:“佛弟子舍去妄念,一切将会显得真实,佛弟子心无真念,一切将会显得虚妄。你修行还未精进,为师若再与你论法,必会犯了口舌戒,你且去歇息吧,为师要忏悔赎罪了。”须菩提听得一头雾水,见接引归真佛不再说话,便起身出去了。
  须菩提出寺门,来到阿弥陀佛金殿之上,拜了阿弥陀佛金身,合掌默念佛号,心内祈道:“我佛,你若是轩辕健,便梦里告知我,也好让弟子有个准备。”拜完又出来,走了一会儿,却来到了小雷音寺,见有一个小尼站在门外,见他来了,又关门进去了。须菩提肚里疑道:“这小雷音寺何时有的女流?”想着便走进去看,忽然,那小尼又开门出来,体态妖娆,生得十分标致。须菩提毕竟是在俗修行,难免又起色念,不说一句就一头扎了进去。那小尼见状,惊了一跳,慌忙移步前来,拦住问道:“你是何人,怎么处到了这里?”须菩提合掌道:“我是大雷音寺侍者须菩提,怎的,这小雷音寺莫非我进不得?”小尼笑道:“小尼守莲童,久闻侍者大名,这倒是说的哪里话,请侍者入内待茶吧。”须菩提入内,见里面小轩之中琪花争妍,精致幽雅。守莲童笑道:“里面是比丘金莲童所在。”须菩提又进去,见一位仙子,妆束素雅,脸若凝脂,秋水明眸,幽韵扑人,仔细再看,亦是风流可爱。须菩提见她端坐在阿弥陀佛金身之前,琉璃案上排列琥珀鱼磬和紫金钟鼓,两边有两把珊瑚交椅。那仙子合掌道:“请侍者上座。”须菩提也不客气,坐上客位,仙子自坐上主位,叫守莲进茶。须菩提问道:“不知仙子从何而来,怎的会在灵界?”仙子道:“我是洛雅,来自圣安星,只是来这里修行,也图个清静。”说完又问须菩提道:“敢问侍者大名?”须菩提答道:“我是女娲之子须菩提,在大雷音寺修行。”洛雅朱唇微启,露两行玉齿,笑道:“原来是你。不知㛞珠姐姐可好?”须菩提问道:“你认得我㛞珠妹妹?”洛雅道:“我去过蕊珠宫。”须菩提沉吟道:“这么说来,你也是在俗修行了。”洛雅笑道:“在俗修行也能成佛。”须菩提一听她说佛字,便觉心烦,于是就闲聊了几句便起身告辞,洛雅只得送他出去不题。
  话分两头。人间夏季一天,人祖达旦和伊娃老死了,整整活了八百零一岁,女娲知道他们阳寿已尽,也未过度悲伤。达旦和伊娃一生中生育八十一子,长子名叫蚩尤,已有五百岁;次子名叫陆正,三子名叫大羿。这三子深得达旦和伊娃的喜爱,其余孩子都各自组成部落。陆正早夭,这令蚩尤和大羿两兄弟悲伤不已,俩人商议定就去找女娲,拜过之后,蚩尤跪叩泣道:“陆正与我同胞共乳,弟死兄岂能独活,叩请娘娘怜悯,将我弟复活。”女娲劝道:“本宫虽有神力,然而人死却不能复生,亦有复活的,那是肉体未真死,若肉体真死的,道能以神力复活的,皆为眨眼即逝的障眼法儿,岂能当真?虽然陆正的肉体死了,但他的灵体却活着,你们在阳世,他在幽冥,你们为何要伤心呢?”蚩尤跪在女娲面前,长泪道:“手足之情,焉能不念?娘娘乃是天神,天下生灵皆是娘娘所造,就请娘娘怜悯我们兄弟,复活陆正吧!”女娲沉思片刻,摇头道:“我虽是天神,但也不能违背了自然之道,你们看这凡间,每天都有许多人死去,难道都将他们复活么?人老而不死,将拖死后人。”大羿疑惑道:“娘娘之意是?”女娲徐徐道:“陆正肉体虽死,而他的灵体却在冥界,我让他在冥界任个职,也好度化亡灵,待他有了建树,自会成为三界的大神,三千世界,都是世界,又何必非要在凡间世界呢?”蚩尤恍悟,点头道:“娘娘所言极是,既然如此,倒也是个好事儿,我们再也不伤心了!”女娲扶蚩尤和大羿起来,转身问道:“冥王笪殷曹何在?”蚩尤和大羿看去,只见一道白光闪过,一个身着黑衣的冥神跪在女娲身边。女娲问道:“笪殷曹,那陆正可在冥界?”笪殷曹拱道:“陆正就在冥界。”女娲正色道:“既然他在冥界,本宫就封他为冥界判官,你速接他去幽冥宫,也好助你打理冥府之事。”笪殷曹领命而去,只见一道白光闪过,他就消失了。女娲对蚩尤和大羿道:“陆正的事儿我都安置好了,你们不必担心,就在凡间治理好你们的子民吧。”蚩尤和大羿领命,躬身退下。
  女娲见蚩尤与大羿辞别而去,不觉身子疲倦,蒙眬一会儿便睡去了,隐隐约约又觉得自己离开了玉龙洞,只管乱走,忽见迎面来了一个人,细看去,面如白玉,器宇轩昂。女娲暗思道:“好生面善,但不知是谁。”见那人到了跟前,又觉得是盘古,于是稽首拜道:“弟子拜见太师。”盘古点头儿笑道:“女娲,你在凡间辛劳,可谓功德无量。”女娲跪拜道:“太师过奖,弟子只是奉命行事罢了。”盘古正色道:“为师入梦来见你,是有一事相告,你可要谨记,莫要等梦醒之后便敷衍了之才好。”女娲忙道:“弟子岂敢!”盘古转身道:“你随为师到太虚一游,也是为证为师入梦不虚,而后再与你嘱托。”女娲起身,只得跟着盘古而去,才到了一处山峦,盘古挽起她细臂,嗖地一声便飞跃至山顶,女娲站定一瞧,惊道:“这是什么太虚,太师莫不是戏言乎?此乃清凉山也。”盘古指着那山下一谷,笑问道:“女娲,可知那是何处所在?”女娲定睛一看,摇头儿道:“弟子只见山谷,并无奇特之处,还请太师赐教。”盘古悠悠道:“此乃三台山,将来必有佛弟子经此处而往那五台山传法布道,此间上善之地,至美怀仁,实乃物色同和,风水相借之厚土也,你下界创世之初,选择此处,正与为师之意暗合,天意如此,庆幸是矣。”女娲闻言十分欢喜,问道:“不知将来何人经此布道?”盘古道:“先有文殊,后有达摩,自此南下,必出一条佛光大道。”女娲点头儿道:“若如此,弟子当夹道欢迎。”盘古笑道:“莫说此事,这就随为师往那太虚一游也。”说罢又挽起女娲,嗖地一转身,只见万道金光绕身,少顷,便到了一方天地,只见层四方皆为雪白云雾,层层云雾中有金光之龙飞腾,亦有红光之凤翱翔,女娲回头看去,不觉神清气爽,又听盘古道:“女娲,请入殿饮玄露。”女娲又回转过来一瞅,眼前是一座巍峨金殿,七根通天大柱,居中有一金匾,上题着“【太虚福地】”四个辉煌大字。女娲把盘古望了几眼,笑问道:“太师往去轮回,原来在这里消闲的。”盘古道:“为师已轮回至仙界了,只是你不肯相信罢了,这里是为师元灵常来之地,此处幽静,可使为师安宁。”说罢即回身入内。女娲跟进去了,问道:“太师,这可是我梦中情景?”盘古笑道:“为师方才说过,梦醒之后不可敷衍,闻尔一问,为师便知你又要不认了。”女娲忙道:“岂敢,岂敢,但太师吩咐,弟子定尽心操办。”盘古笑道:“那好,为师这就吩咐你,那善元宫侍仙雋軐与宝瓶星驻星守将戌闰桀之女臙婣私通,已被为师罚下界来,不消凡间两天,便可降临怀仁之地,你可切记,在那里要善待二仙,莫使二仙分离,否则为师将不如愿矣。”女娲闻言,惊问道:“太师所说可是戌闰桀和璟琄之女?”盘古颔首道:“正是。”女娲又问道:“太师既罚他二人下界轮回,于他二人有何愿望?”盘古道:“二仙负使命轮回,于凡间必生二子,此二子必受圣灵沐泽,于凡间造字,使人类文明得以传承,通达布道之路。”女娲闻言,很吃了一惊,欲要再问时,却见盘古已不在身边了,而自己却独立于一朵云彩顶端,女娲往下看时,依然是叠叠云雾,不觉惊了一身冷汗,女娲又惊又俱,大喊道:“太师!太师!”只觉隐约耳畔有声音道:“你还不下去,要等到何时呢?”女娲一惊,却不慎坠下云朵来,一直坠落深渊。女娲惊叫一声,翻身坐起,见自己仍睡在玉龙洞中,方知是噩梦一场。女娲细想梦中所历之事,犹然在目,又把那情景想了一遍,将那雋軐和臙婣两个名字紧记在心。
  且说女娲一梦醒来,急召圆融神下界主持婚配之事,圆融神携针媛和织女下界。女娲问道:“众生皆不知婚配,有何办法?”圆融神回道:“在下可令针媛、织女搭建婚桥,众生登桥,便心生私情,自会行阴阳交合,以四生繁衍生息。”女娲问道:“何谓四生?”圆融神回道:“所谓四生,即胎生、湿生、化生、卵生。”女娲笑道:“如此甚好,请你速速办理。”女娲又令蚩尤召集四方人,除去老迈者,共有三万人齐聚太行山。此时人间正值猴年马月,女娲将人召集在一起,分为一组;将飞鸟和禽鱼召集在一起分为一组;又将蚊、虫、蛾、菌类生物召集在一起分为一组。圆融神唤来婢针媛和织女,急问道:“可都准备好了?”针媛和织女答道:“小婢各织出一根玄丝红线,就等上神下令了。”圆融神道:“开始施法吧。”针媛和织女得令,双双将手中玄丝红线抛上天,只见两条玄丝红线忽然变成两道红光,直射天空,一头儿搭在了南斗,一头儿搭在了北斗,霎眼间就变成了两道虹桥,一头儿在陆地,一头儿在海中,拱桥直跨苍穹。圆融神走上虹桥,对人们喊道:“上桥!”人们看到虹桥通天,都觉好奇,纷纷登上虹桥,顷刻间,桥上男男女女又被一团红光笼罩,顿觉浑身一股暖流回荡,男人感到兴奋舒畅,女人自觉羞涩愉悦。紧接着,动物们也浩浩荡荡登上虹桥来,然后是禽和鸟也飞上虹桥,就在蚊、虫、蛾类上去一半的时候,虹桥突然晃动起来,掉下去一些虫类,最后只剩菌类,一个都没上得去。
  原来,就在此时,笪殷昊伺机而动,听笪殷曹来报说女娲正在凡间令圆融神为众生主持婚配之事,于是就与笪殷曹出南天门来看,见圆融神已搭起虹桥,大喜道:“本王去一趟南斗宫和北斗宫,你且去冥界等候,本王用计摧毁这虹桥,这些人必死,而后你尽收入冥界充作冥兵,届时不愁无兵可用。”笪殷曹暗自惊喜,悄然入冥界不题。再说笪殷昊驾紫光通道先闪到北斗宫,北斗星君见笪殷昊突然驾到,急忙迎进,跪拜已毕,问道:“三大王忽至本宫,不知道有何令旨?”笪殷昊正色道:“本王奉旨巡察四方星域,你可知道?”北斗星君拱道:“小神也是刚刚知道。”笪殷昊怒道:“大胆南斗星君!你竟敢玩忽职守,那阴灵率众魔正欲借北斗七星而攻入天阙,你却一无所知,该当何罪?”北斗星君闻言,慌忙跪地道:“三大王恕罪,小神实不知此事,未见辅神来报。”笪殷昊怒道:“速召辅神前来问话!”北斗星君即令侍仙去传度厄,度厄闻笪殷昊前来钩考垂诰,急来叩见,笪殷昊即道:“阴灵欲借北斗七星登天,你可知情?”度厄见北斗星君已跪在地上战栗,不觉也惊惧不安,回道:“在下失察,故未报知星君,请三大王治在下一人之罪,勿责星君。”笪殷昊冷笑道:“你倒有好骨气。这次是本王巡察四方星域而得情报,故来垂问,其余就不计较了,你速随本王前往察看,以断阴灵之路!”度厄忙随笪殷昊前往察看,果然见一条玄丝红线连上天枢。笪殷昊指着红线,问道:“这莫不是阴灵之诡计否?妄想施法以此物开辟通道,引兵来犯,你速制止!”度厄信以为真,并不知是圆融神搭建虹桥,便去抓住玄丝红线一头,猛一拽,红线就抖动起来,笪殷昊令道:“此线颇牢实,你且尽力阻断,本王去南斗星宫巡察。”度厄领命。笪殷昊赶到南斗星宫,故伎重演,又令上生往南斗六星察看,果然见有一根玄丝红线连在天梁,笪殷昊道:“此阴灵欲登天之计谋,一旦得逞,天阙危急,你速去制止。”上生不由分说,也抓住那玄丝红线一头,猛一拽,这一抖动,虹桥就如山崩地裂般晃动起来,笪殷昊见计将成,悄然离去。
  话说圆融神见虹桥不停摇动,大惊失色,虹桥上的众生皆惊,乱作一团。眼看虹桥就要崩塌,在此千钧一发之际,囲山下起了一场大雨,狂风骤起,大雨瓢泼,只见囲山上的化石见风雨后都纷纷化为飞燕,从南天门一涌而出,天门外出现七彩光,成群飞燕在冲破七彩光之后,一瞬间变成了喜鹊,纷纷飞往虹桥下,将桥身托住,虹桥这才稳稳当当又架在天际中了。原来,女娲见虹桥有变,知事蹊跷,便令风神和雨神前去探察,先至北斗七星见度厄正在拼死拉拽玄丝红线,急忙上前阻止,惊道:“度厄神,女娲娘娘正令圆融神主持众生婚配,好不容易才搭得此虹桥,你却在此暗中拆桥,所谓何故?”度厄一听大惊,忙松手问道:“坏事了!我被三大王骗也!”于是就将前后因由说了一遍。雨神急道:“或是三大王不知情,以为是阴灵作祟,故而如此,我们速去阻拦上生神,叫他快快住手!”说着便又来到南斗六星天梁,又将事由说了一遍,上生神怒道:“三大王来到南斗星宫钩考,兀是恐吓,险些逼死星君,没想到竟然是他用计,看来三大王想害女娲娘娘!”风神急道:“切莫管这些了,我们速去囲山,降下风雨,引飞燕出天门急救,或能挽回。”说完便与雨神来到囲山施风降雨,这才保住虹桥不题。
  那天月明星稀,一双双情侣坐上虹桥,私情密语,眉欢眼笑。圆融神在针媛和织女的陪同下,在虹桥上踱步察看,见男男女女成双成对,心中欢喜。女娲与伏羲昊偎依在槐树下,望着月亮。女娲望着虹桥上的圆融神,掩口笑道:“昨晚虹桥险些崩塌,圆融神一夜急白头,此刻再看他,真像月下老人也。”伏羲昊叹一声,欣然笑道:“果然是呢,圆融功不可没,今后就叫他月老吧!”这句话儿被众人听了去,纷纷传开,一时都称他为“月老”。女娲笑道:“月老听着亲切,虹桥就叫作婚桥吧,此间人今后行婚配,也可仿造婚桥,新人过桥,方为缔姻。”圆融神见大功告成,便领针媛和织女降下,急来拜女娲,叹道:“总算完成了,只是尚有一憾,众生皆登桥婚配,唯菌类生物未上得桥去。”女娲笑道:“月老不必自责,菌类生物如此,也是昊天之意,在这轮回道上,也只能是朝生暮死的命运了。”圆融神揖道:“总觉不完美。”女娲瞅他一眼,笑道:“月老辛苦,这凡间若无月老,岂不知让多少女儿空守闺房,多少男子独坐愁城。月老功不可没,待回宫复命时,我定会奏请师尊嘉奖。”圆融神笑道:“如此看来,在下任重道远呢。”女娲与伏羲昊相视一笑,又说了一会儿话,女娲笑道:“我看众生已燕昵许久,也该归巢了。”圆融神会意,令针媛和织女道:“收线吧!”只见针媛和织女将手儿一挥,忽然就收了那道玄丝红线,天空骤然暗黑下来,鸟儿们双双飞离,鱼儿们跳入水中,地上的禽和动物们也都各自奔去。众人喊着名字来辨别对方,只听圆融喊道:“请入洞房!”话音刚落,就现出一道红光,将众人包围,正在这时,又见从南天直冲下来两道白光,这便是被盘古使玄风卷下界来的雋軐和臙婣二人,直落地上。圆融神和针媛、织女细看去,却是一男一女的模样儿,针媛忙跑过去看,见他们就要倒地了,便伸手去拉他们,谁知方牵着雋軐的手,她也被那红光袭身,针媛大叫一声,圆融和织女正要近前去救她来,不料红光散去后,他们三个眨眼间消失不见了。
  第二天,人们清早醒来,发现已和情侣在窑洞里了。自从圆融神给众生主持婚配之后,女娲又嘱咐道:“你们当多多生育!”说完又亲自监督笪殷曹和陆正二人,第一次安排冥界亡魂投生,众生开始繁衍,人们生儿育女,天上的鸟儿,水中的鱼儿,地上的动物渐渐多了起来。然而,从来是神魔并存,正邪两立,总有些人为了私欲而作恶多端,以至于此间平静安宁生活没过多久,竟一时诡变百出,飞灾横祸,齐齐掩来,不题。
  且说雋軐一觉醒来,却见自己正躺在一窑洞中的地上,草席上还斜躺着一个女子,却不知她是针媛,雋軐料她是臙婣,便摇她身子道:“臙婣,快起来,这下子可不好了,我们两个真被打下界来了!”针媛被他摇了几下惊醒,见自己在窑洞中,又瞥见跟前的雋軐光着半个身子,大吃一惊,腾地翻起身,揉揉眼睛细看,却一时未认得他,惊声问道:“你是何人?为何与我在一处?”雋軐见她不是臙婣,也是吓得不轻,此时却见她天衣半开,酥胸一片,连忙摆手道:“我岂能知道?我乃是西极星善元宫侍仙雋軐,因与人神臙婣一见钟情而犯了天戒,双双被打下界来,不知怎的就在这洞中了,你又是何人?为何不见我臙婣,却是你在这里?”针媛听罢,方知他是雋軐,细思片刻,见他光着半个身子,突然掩口笑道:“妾知道了,昨夜妾在婚桥,见两道白光坠下,却见你们二人险些跌倒,妾便去搀扶郎君,不想却被那喜光着身,便与郎君成为夫妻了!这下糟糕了,妾身一个清清白白的仙子却被无辜玷污,怕是回不到那天界去了!”雋軐朝针媛酥胸瞥去,喘道:“你还笑什么?衣冠不整,还说我玷污了你!”针媛低头一看自己天衣开了半片儿,春光尽泄,不觉脸颊一红,慌忙背过身子去,一出闪念又将天衣合上,突然泣道:“不是你玷污是什么?还说妾来,你倒是看看你自己,一丝不挂,不知羞耻!”雋軐闻言大惊,低头看自己,确实光着半个身子,一时心慌,连忙也闪出一念穿好天衣,嘴里嘟哝道:“这到底是怎的了?莫非我们已经……”针媛霍地站起来,嗔道:“已经什么!”说完又嘤嘤地哭了起来,雋軐见针媛哭得梨花带雨,眼窝肿了一圈儿,一时不知所措,只连连叹息,针媛见雋軐不安,又有怜惜之意,便越发哭得凶了。雋軐忙握着她的手儿道:“小姐不必悲伤,事已至此,不可回转,你我已注定在这凡间轮回,小姐与我皆为天仙,如若不嫌,我便与你做个长久夫妻可好?”针媛泣道:“什么小姐小姐的,我才来凡间,你却与人私情犯戒了,唉,真的是君子难觅。”雋軐听了惊奇不已,细看针媛,竟然有些儿面熟,一时竟想她不出,忙起身揖道:“你是何处的仙子降临,恕我无知,还请赐教。”针媛泣道:“郎君竟薄情至此!莫非不认得妾了么?妾身乃针媛,郎君曾去过圆融府,妾还赠你一枝红梅呢。”雋軐细看果然是针媛,情态难禁,大喜道:“你怎的也在界下凡间?”针媛破涕为笑,嗔道:“妾奉命来界下,为凡间人众配姻缘,不想却与郎君碰着了,事已至此,亦为天缘所致,只是今郎君得配人神臙婣,犹念妾乎?”雋軐问道:“你也认得臙婣?”针媛低头道:“方才妾听郎君说过。”雋軐叹道:“我心焉能忘了娘子?每每忆想,无不疼惜,谁料昨日尚在仙界,今日便已是在凡间了,更不料会与娘子在此间结为连理。”针媛问道:“郎君既念妾,为何却在天界与臙婣私通?”雋軐又叹道:“唉!一言难尽也!”说罢便将与臙婣相遇之事细说了一遍,针媛听了释然,于是二人同住洞中,俨然成了一双恩爱夫妻,那针媛不但不计较,反而与雋軐处得非常莫逆。又过一夜,雋軐忽然问道:“娘子,你既奉旨来此间配姻缘,忽然坠入红尘,那圆融上神岂能不寻你,若被寻着了,你岂不是又被召了回去,届时,你我夫妻便要分离了。”针媛笑道:“我们既是夫妻,这也是天意轮回,妾岂能与郎君分离,即使上神来召唤,妾死也不回去的。”雋軐闻言,心中大喜。
  却说圆融与织女分明见针媛去救那二人,却连她自己也不见了,十分惊慌,寻了两天也不见针媛,便往玉龙洞去拜见女娲,将这事情禀报了。女娲闻报,心中若有所思,惊问道:“果真见空中坠下两道白光?”圆融回道:“在下亲眼所见,岂敢谎报。”女娲道:“那便是了,或许是雋軐和臙婣下界来了。”圆融疑问道:“娘娘说的二人是谁?与那针媛有何关系?”女娲笑道:“或许有,或许无,现在只管去找人,里里外外的窑洞都搜寻一遍,既然他们在凡间,就不怕找不到他们的。”圆融拱道:“在下这就去再寻。”女娲忙起身笑道:“本宫也去看看热闹。”说着便出了玉龙洞,与圆融和织女去搜窑洞,搜了几十个,人见是女娲和天神来到,都忙着跪拜,女娲也不理,只管搜寻,又看了几个窑洞,依然没有,正要回转,却忽然听到靠山一间窑洞传来哭泣声,圆融忙前去,正要喝问,却被女娲拦住道:“不可惊动。”说罢便悄悄靠近窑洞口,见洞口并无一丝遮蔽,就往里瞅去,见一个女子坐在靠窗的一方木墩上,半蹙双眉,斜倚香肩,满脸心事,女娲便知她是臙婣,忙进去看望,见女娲同了圆融和织女进来,臙婣连忙起身,凌波微步,袅袅娜娜来到女娲跟前,望着女娲跪了下去,女娲搀她起来,笑道:“你也不问我是谁,只是磕头的。”臙婣欠身道:“妾知是女娲娘娘驾到,故而叩拜。”女娲问道:“你才来凡间,如何知道的?”臙婣低头,双颊微红,一言不发。女娲暗中细细觑窥,见她纤体婀娜,身着春纱鸾裙,柳腰系一条蓝色丝带,骨格风华,梳妆淡雅,一双杏眼水灵汪汪,瞳神欲活,非常活泼。女娲又问道:“姑娘可是宝瓶星海驻星守将戌闰桀之女臙婣?”臙婣见问,不觉一愣,忽然神色仓皇,满头是汗,两只手儿只顾拈带。女娲见她眼含碧水,眉敛轻烟,似有万千幽怨只是说不出口来,知她默认,只是不敢说破,料她初到凡间,心里害怕,于是又问道:“你是不是有个哥哥叫戌闰圱?”臙婣尚未开口,女娲坐下又道:“臙婣莫怕,到了此间,便有我照顾,凡事只管与我道来,我必会助你的。”臙婣沉默半晌,低声道:“妾此刻方寸已乱,不知该如何是好,一些个事儿此时也摆布不来了,说起来却也尴尬。”女娲笑道:“你说的可是雋軐和你的事儿?对了,你两个不是同时下界来的么?他人呢?”臙婣问道:“娘娘怎么知道的?”女娲笑道:“我既知道你,便也知道他,你切莫担心。”臙婣红潮晕颊,眼圈儿一红,泣道:“求娘娘救妾吧,我与雋軐私订终身,去被昊天罚下界来,如今失落此间,忽然又寻不见他人,妾十分害怕,只希望与他在一起的。”女娲慨然应允,笑道:“你安心在此等候,我这就去找雋軐来。”臙婣再拜,女娲与圆融、织女转身出洞去了。
  臙婣待女娲他们走后,自己出洞去走了一圈儿,也不知走到了哪里,一直到中午,又朝自己的窑洞走去,此时却听见一个女子道:“郎君,何不出来玩?”臙婣听了,站定看去,只见一个女子正朝窑洞口里喊着,一会儿便见雋軐迎了出来,臙婣见状,大惊失色,不知不觉就走了过去,雋軐这时忽然瞅见了臙婣,一时没了主意,只听臙婣叫道:“夫君,为何在此?这女子是谁?”针媛向臙婣道了一个万福,笑道:“哟,这一定是臙婣妹妹了,妾身乃是天仙针媛,这厢有礼了。”雋軐忙道:“臙婣,快进里面坐吧。”臙婣便进入窑洞,随便坐下,满脸疑惑地望着针媛,见她珠光宝气,媚态横妍,暗思道:“难道雋軐已变心,嫌我是个人神,自己却在这里找了一个仙子做妻子。”如此想着,一双大眼瞅着雋軐,半晌无言。雋軐此时见臙婣神色,不觉心乱,愧疚不已。臙婣见他目光躲闪,不由疑惑起来,便问道:“夫君为何在这里,这仙子又是夫君什么人,为何同居一处?”雋軐忙道:“你我下凡,那一夜便走失了,也不知道你在何处,我醒来时已经与针媛在一起了,你切不可怪我。”臙婣还未说话,就听针媛笑道:“郎君说的什么话,我们在仙界时就已是情侣了,如今到了凡间,自然是夫妻,这有什么怪不怪的。”臙婣忍不住了,眼泪簌簌而下,指着针媛,怒道:“你胡说八道!”说着哭出声来。
  且说女娲同了圆融和织女来到这里,听得一个窑洞里有人吵闹,只听见针媛高声骂道:“我实话告诉你,你不过是个人神罢了,有什么资格与我争夫君?你且问问郎君,他是要你还是要我?”臙婣也不问,只是泣道:“天仙又怎么了?就该夺人所爱么?”针媛索性横了心肠,冷笑道:“你说谁夺谁的爱了?此番婚配,为何不是你与郎君在一起,却是我与郎君在一起了?你倒来我洞中滋事!你别在我这里要死要活的,要死请去外边吧!”女娲听了几句,皱起了眉头,站定瞅着圆融问道:“我怎么听着像是针媛在说话?”圆融眉头早就凝成一个疙瘩,叹道:“唉!唉,皆怪我治家不严,却让这两个人钻了空子,终于到一起了!”织女笑道:“确实是针媛,她怎么在这里,与谁吵架呢?”女娲不听犹可,一听便怒从心上起,急忙闯进洞去。针媛见臙婣只顾哭泣,正要再骂时,却见洞口草帘儿哗啦卷起,一个人噗的钻了进来。针媛定睛一看却是女娲,不由得双腿一软,连退几步,扑通一声跪下,连忙拜道:“娘娘万福!”雋軐见是女娲,亦跪下来叩首。臙婣定一定神儿,看见进来的是女娲,不觉滚下泪来,正欲跪拜,却听女娲道:“你无须害怕!有我在此,看这天仙能将你怎的?”这时候,圆融和织女也走了进来,针媛见状,更是羞得无地自容。织女一拥上前,先把针媛扶起,问道:“姐姐,你怎么坠入红尘了!”针媛微笑道:“我也不知道,那天忽然就被红光袭身,醒来便与他在一起了!”圆融斥道:“大胆针媛,奉命下界婚配,自己却心生凡念了!”那针媛却是不怕圆融的,哭道:“小婢也不是故意如此,只是天意使然。”女娲闻言,照针媛粉脸就扇了一掌,骂道:“好不知羞耻的婢子!敢在本宫面前妄称天意!你身为天仙,奉旨下界,焉能堕落红尘?谁给你这个权利?还不随圆融回去,莫非要本宫杀你不成?”
  针媛被女娲忽然甩了一记耳光,疼得“哎呀”一声,她虽说不怕圆融,但对女娲是又敬又畏,见女娲动怒,此时也不敢多言了,只得低头抽泣。圆融怕女娲再打她,连忙上前拦住道:“娘娘息怒,这贱婢让在下带回去,以家法处置。”女娲本来不想打她,不过警告她一下罢了,见圆融相劝,便顺水推舟,趁势转身坐下。雋軐见女娲打了针媛,知她大动肝火,吓得哆嗦起来,头也不敢抬起来,女娲见状,笑道:“你可是雋軐?你且起来,本宫有话问你。”雋軐慢慢起来,满面羞惭,未及开口,就听女娲道:“你也太鲁莽了。你既然已与臙婣有私情在先,她又因你而被罚下界来,你就不该抛弃她而和针媛在一起,你如此伤她的心,就不怕惹火烧身么?”雋軐低头道:“在下与臙婣乃是被天廷罚下界来,轮回而已,有何祸事?”女娲笑道:“大家不知不罪是极好的,本宫也不怪你,只是你可知臙婣是谁?”雋軐低声回道:“臙婣是宝瓶星海驻星守将戌闰桀之女。”女娲微微一笑道:“亏你还知道一些个,堂堂守将之女被你诱惑,情愿跟随你,即使被罚下界也在所不惜,并且还痴心寻你,而你却要与针媛一起生活,这不是负了她一片真情么?你只知道戌闰桀,却不知道她还有个哥哥叫戌闰圱的,你们下界虽为天意,但他若知道你背弃了他妹妹,你可知是什么后果?你总也有归一之时,到时候就不怕他拳脚无情,伤了你性命么?”雋軐闻言,连称不敢,此时已惊得魂不附体,面上生红,连忙道:“在下绝不负臙婣,自会与她在人间轮回,直到归一。”女娲点头儿笑道:“如是甚好,快与臙婣去清凉山那边的窑洞吧,本宫已为你们安置好了。”说罢便与圆融、织女、针媛三个先走一步不题。
  话分两头。且说笪殷昊使出诡计,本想摧毁虹桥,杀害人类充当冥兵以为不时之需,却不料被风雨二神挫败,让他美计空落,此后便更加憎恨女娲和伏羲昊等。笪殷昊又秘密窜入冥府,与冥王笪殷曹再行密谋。笪殷曹无奈道:“如今圆融神已使人类婚配成功,如再行杀戮,怕是不易。”笪殷昊怒道:“天王即将涅槃,正是成事良机。你可知道,那轩辕昊逼死仙婢洛珠,不久其父圣安星驻星守将五龙炙,必会兵伐仙阙,一旦事变,他便是作茧自缠,朝夕不保,值此紧要之际,正好本王乘机生变,一举夺得大宝,你我将来才有好日子过,所以才让你消杀人类,收摄生魂,以充军备,而你却优柔失断,何能成大事?若冥界无一兵一卒,本王将如何生变?”笪殷曹不能措语,惟鞠躬唯唯而已。笪殷昊见状,急道:“你有何打算?”笪殷曹拱道:“三大王莫急,容在下再谋良策。”笪殷昊叹道:“事不宜迟,既然女娲令你安排亡魂投生阳间,你当设法令亡魂从恶,记得前世怨恨,哪怕豆大的小事儿。如此,等他们投生阳间,便是恶狼一条,睚眦必报,自相残害,而后你再暗中行事,将女娲给冥府安置的灵霾,只往那阳间施布一二厘,届时,你我只坐看祸乱,岂不方便?”笪殷曹大喜,问道:“这个容易,只是十余年之后,岂不是太迟了?”笪殷昊得意忘形,笑道:“人间十余年,天阙十几天而已,本王料轩辕昊和女姬落难,也没那么快的,大约也就十几天之后,他们的事儿方能露出狐狸尾巴。”笪殷曹闻言,拱道:“在下明白,即去操办!”笪殷昊安顿好后便悄然而去,故而女娲并未察觉。
  有道是福不重受,祸不单行。冥王笪殷曹听从笪殷昊之计,为征冥兵,早已丧心病狂,他又暗思与西方冥界的魔天王阴灵勾结,前往拜访,不料阴灵道:“本王自被女娲击败后,迁移至西方冥界,此后冥界一分为二,东土一冥界,西方一冥界,各不相干,你自司掌东土冥界即可,西方冥界由本王司掌,你告诉那笪殷昊,各取各的天下,本王与你们不相为谋。”笪殷曹无奈,只好带着几十个魔众返回幽冥宫。自此后,但凡投生亡魂,笪殷曹便避开陆正,暗中训饬生魂,令其变恶,果不其然,这些人长大后竟然记得冥界之事,都遵从笪殷曹命令,竟做杀生害命、弑父弑母的恶事来,笪殷曹并不甘休,又私下向阳间施布灵霾,更使雪上加霜,很多人天良泯灭,甚至于夫妻反目,兄弟交恶,皆为私欲而大行其恶,一时间天昏地暗,人人自危不题。
  事情传到女娲耳朵,她十分震惊,召来伏羲昊、蚩尤、笪殷曹、陆正等来垂问,此时又见神农琊也下界来了,也未细问缘由,只让他一同议事。女娲问笪殷曹道:“本宫所造之人,其性本善,为何他们生育的后人却生来为恶?可是投生时出了故障?”笪殷曹回道:“娘娘,在下只管冥界所业,不问阳间之事,至于阳世之人为何如此,在下也不明其由。”伏羲昊冷笑道:“你是冥王,莫要说你不知,其中必有缘故,本王看这阳间如今阴气盛,阳气衰,戾气重,正气轻,怨气深,清气浅,以致竟腊月飘雨,六月飞雪,阴阳不明,善恶不分。出现这种情况,无非两个成因。其一,冥府将亡魂投生前对生魂做了手脚,使人渐如恶魔,禽兽不若如。其二,若冥府有人想火烧浇油,私自释放出灵霾,降下天怒,使人恶心相续,变本加厉,越发不如畜生。”笪殷曹忙跪叩道:“那灵霾是女娲娘娘授予冥府的肃戒神力,若无天廷敕令,在下岂敢滥用?如今阳世变得如此,乃是因为亡魂未投生之前,知道前世之事,寄生肉胎之后,不愿来阳间为人,故而杀人害命,同类相残。”女娲闻言,暗思道:“看来风雨二神所说不虚,此贼与笪殷昊勾结,欲生叛乱,上次险些毁了虹桥,若非风雨二神力挽狂澜,后果不堪设想,这番此贼又出毒计,欲置众生于死地。为使其不突然生变,暂且按住,待我慢慢收他。”想到这里,女娲斜睨他一眼道:“既然连你这个冥王都不知真相,也无应对之计,那就不必再费口舌了。”说罢起身,又问陆正道:“判官,你可有良策?”。陆正拱道:“在下认为,若再将亡魂投生之时,使生魂忘记前世之事,便可解决此难。”女娲暗喜,问道:“如何能使生魂忘记前世之事?”陆正答道:“在下勘察冥界,发现有一灵泉,颇为神奇,称之为‘阴泉’,人饮之后便记不得前世了。在下以为,亡魂投生时,出阳关之前,可令其喝下阴泉之水,而后放生元胎,如此一来,真性仍归至善,入世后自不会为恶了。”女娲闻言,大喜道:“真善妙之策,那就依你之计,亡魂投胎时,必喝黄泉之水,此事你亲自负责。”陆正得令,自此以后,忤逆之事果然减少。
  却说蚩尤被部落人众拥为首领,女娲召来蚩尤,吩咐道:“本宫封你为北帝,以怀仁和善元之地为帝廷,统领北方,你的八十个兄弟各自统领的八十个氏族部落也都在你的统治之下,望你爱民如子,精心治理。”伏羲昊对他道:“你以金德王,这亦是昊天之意,你要治理好诸部落,带领你的子民繁衍生息。”蚩尤听从女娲和伏羲昊的话,爱戴子民,召集各部落首领前来怀仁和善元之地的帝廷商讨国计,并亲自带领部落狩猎和耕种,与子民们亲如一家,随着人口逐渐增多,他的部落也强大起来,他部落子民又分为九个部落,分别在北方狩猎和南方屯田。
  话分两头。且说雋軐自与臙婣在清凉山窑洞住在一起,女娲令蚩尤为他们二人主持了婚礼,并划分清凉山一带人众为臙婣的部落,赐名为侯刚氏部落,臙婣为部落首领。不觉光阴荏苒,臙婣已怀身孕,又至次年夏天,臙婣临盆,一前一后产下两个麟儿,雋軐和臙婣好不欢喜,先生者取名为仓颉,次生者取名为沮诵,兄弟二人一般相貌,一对粉孩儿。光阴迅速,眨眼间又经十三番寒暑,那仓颉和沮诵已交十三岁,真个是两个翩翩少年,雋軐和臙婣二人爱如掌上之珍,如同宝贝。臙婣对雋軐道:“要请个先生教这两个才好。”雋軐笑道:“我闻神农琊博学,何不请他来为二子教授?”臙婣笑道:“妾闻神农琊在仙界,再也未下界来,夫君欲往何处去拜师?”雋軐回道:“我昨日见他来拜见女娲娘娘了,就在玉龙洞附近,我这就领着二子去拜师。”不料仓颉和沮诵却道:“我们无须先生教授,神农琊皆不如我二人,他能教授什么?”雋軐闻言,惊道:“小儿信口雌黄,焉有不学之理。”说着便将二子打扮得齐齐整整,前往玉龙洞拜见神农琊,三人见面叙礼坐下,雋軐问道:“上神久未下界,为何突然来到凡间?”神农琊闭眼回道:“但凡神仙下凡,必是缘分牵引,感应所驱。我才来这里,你便来登门了。”说罢将眼睛睁开,上上下下打量三人一会儿。他看见仓颉、沮诵,问道:“这两个就是臙婣生的公子么?”雋軐回道:“正是。”神农琊端详了半晌,问道:“为何二人却一般的模样儿?又是一般的个子?”雋軐笑道:“他二人是一先一后生的。”神农琊笑道:“这也奇了,真是个凡间难见的俊秀儿郎。”雋軐笑道:“多谢上神美言,还请悉心教诲。”神农琊见二子生得清俊,看面相却是难得奇才,便答应收他们为徒。到次日,仓颉和沮诵拜过神农琊,朝夕训蒙。神农琊见他二人聪慧,竟不用十分费力,心中自是欢喜不题。
  仓颉与沮诵一学又是二年,此时二人已十五岁,渐渐觉得神农琊之才智枯竭,已无可教授,便对神农琊道:“师父何不带我们出去见见世面。”神农琊同意,便携仓颉与沮诵去部落间游历,想让他二人看看民生,却在窑洞前遇到一个妇人蹲在地上呻吟,双手抱着脚腕儿,见神农琊路过,那妇人道:“天神救我!”神农琊忙上前,问道:“你这是怎么了?”妇人道:“方才劳作,不慎扭伤了脚腕儿,此刻生疼,不能动一寸,还请天神救治。”神农琊正要说话,却见人众都纷纷围了上来。神农琊对妇人道:“筋骨之伤,须敷草药方能治愈,今日出门并未带来草药,你且忍耐,待我上山采药,回来便治。”妇人疼痛难忍,呻吟道:“天神使个法儿便好了,何须用药?”神农琊摇首笑道:“不可,玄法岂能治疗伤病?”话音刚落,就听仓颉道:“谁说玄法不能治伤?弟子却会一术,定能治好此伤。”神农琊惊道:“徒儿不可妄言,惹人笑话。”仓颉随手取来一片叶子,在那叶子上画了“【木瓜】”两个字,而后吐了一口唾沫在叶子上,笑问妇人道:“阿婆,哪里疼的?”那妇人连忙指着脚腕儿一处,急道:“这里,这里。”仓颉将那叶子贴在疼痛处,笑道:“此可止脚转筋疼。”约莫一会儿,只见那妇人站了起来,笑道:“果然不痛了。天神就是谦卑,不肯透露真法,就连这个小徒弟都如此厉害,更莫说天神了。”神农琊尴尬一笑,等那妇人走了以后,急问仓颉道:“你在那叶子上画的什么?”仓颉回道:“那不是画,乃是写字,弟子只写了木瓜二字。”神农琊道:“写字?这人间安有字?你如何写得?”仓颉身处指头,在地上写了“【木瓜】”二字,神农琊惊问道:“这是字么?却与天界之字不同,你是从何处学来的?”沮诵在一旁笑道:“这可是我们两个自己造的字。”神农琊惊道:“造字?”仓颉点点头儿道:“嗯,造字,师父莫怀疑弟子这字儿,这字儿正合此间使用,若真的不是个字,那阿婆的疼痛便好不了的。”神农琊正要细问,却见人众七嘴八舌便涌了上来,一个老者央道:“仓颉,我子得了疟疾,你可否治好?”仓颉笑道:“好说,你且回去,面东虔诚焚香三支,而后取一个梨,再面南吸一口气,将那梨子咒曰:‘南方有池,池中有水,水中有鱼,三头九尾,不食人间五谷,唯食疟鬼。’如此咒上三遍,再吹气于梨上,上面写‘【敕杀死】’三字,令病人临发前食之,便可痊愈。”老者摇首道:“我不会写字,可教我否?”仓颉地上写了“【敕杀死】”三个字,那老者学了半晌,竟也会写了,高兴离去。这时又来一个男子问道:“仓颉,我女人肚疼,如何疗法?”仓颉笑道:“我教你一个诀儿,叫作‘咒枣法’,咒曰:‘金木水火土,五行助力,六甲同威,天罡大神,收入枣心,枣入肠中,六腑安宁,万病俱息。急速求荣!’而后用枣一个,念咒一遍,吸罡气一口入枣中,若是男,便去除尖儿,若是女便去了蒂儿,再将这枣儿用水嚼下,病患即愈。”众人闻之,欢呼不已,有人却怨道:“这个枣子法甚的,太难,有无简单些儿的?”仓颉回道:“咒枣法可治百病,要有简单些儿的,自然也有,你只须念咒曰:‘华表柱’,一连念上七遍,而后望天罡吸气一口,吹于枣上,以汤水嚼吃服下,此也可矣。”又有人问道:“仓颉,若是在山林中遇到蛇,可有法儿避之?”仓颉回道:“这个不难,寻一石片儿,上面写上‘【仪方】’二字,蛇见之,自会畏避。”神农琊疑问道:“这仪方乃是神符,为师并未教授,你却是如何知道的?”仓颉笑道:“徒儿生来便会,无师自通也。”神农琊哑然,这时又有人问道:“仓颉,家中如何防蛇?”仓颉忙在地上一边写一边道:“快快学这几个字:‘【多求致怨憎,少求人不爱,梵智求龙珠,水不复相见。】’学会了,将这些个字儿雕刻在墙壁间,即可断蛇也。”许多人慢慢学会了,默记于心,纷纷回家去雕刻在窑洞墙壁间,也有人不会,便问道:“有没有不写字的降蛇法儿?”仓颉笑道:“好说,有个简单的降蛇法,你听我说,自己学会这诀儿,见蛇来,你口中念曰:‘天迷迷,地迷迷,不识吾时。天灵灵,地灵灵,不识吾踪。左为潭鹿鸟乙步,右为鸟鹞三二步。’接着又念曰:‘吾是大鹏鸟,千年万年王’,如此,便可降蛇也。”那几个人一听,忙学念,不一会儿也念会了。此时又见一女人急道:“我夫君被蜈蚣咬了,如何是好?”仓颉忙道:“快来,我教你。你回去将他引入园中,立即用手指在地上写一‘【王】’字,再于那‘王’字内取点土,揉抹于被咬处,即可痊愈。”女人一听大喜,学了一个王字便跑回去了。又有人问道:“仓颉,如何避蚊子?”仓颉道:“教你一句诀儿,你只要面北默念七次:‘天地太清,日月太明,阴阳太和,急急如律令!敕!’而后吸气,吹于灯草上,点燃之,蚊子不敢再来。”有人急问道:“仓颉,我夜夜做噩梦,如何做是好?”仓颉回道:“好办,睡前念道:‘婆珊婆,演底摄’,再不会做噩梦了。”又有人问道:“仓颉,蜂螫人,怎么办?”仓颉道:“取一支竹条,在地上写‘【丙丁火】’三字,连写七遍,而后取土抹在被螫处,伤痛即消。”如此忙了半晌,众人学了不少方术防身,自是高兴,便一传十,十传百,一时间仓颉名声大噪。神农琊叹道:“你二人可出师矣,为师再也教不了你们了。”仓颉和沮诵跪地三拜,含泪离去不题。
  话分两头。再说圆融神在人间主持婚配完成,天斗闻报大喜,急令元真童子下界传诏,让圆融神与神农琊等返回天廷,众神回来,将界下之事细细禀报,天斗听闻仓颉之事尤为高兴,便又派神农琊领众宿神下界帮助女娲和伏羲昊敬授民时,以定民志。神农琊再度下界,先来拜见女娲,女娲问道:“孟章神君不在天廷效力,何故至此?”神农琊笑道:“特来相助。”女娲道:“此间诸事将毕,又何须烦劳你与众宿神下界。”神农琊拱道:“我欲让日游、夜游二神主司人间风水之事,娘娘以为如何?”女娲不解,问道:“请细细说来。”神农琊笑道:“二十八宿神,居于四方之星,即东极、南极、北极、西极,每日轮流当值。角、氐、房、尾、箕、斗值年;牛、女、虚、危、室、壁值月;奎、胃、昴、毕、觜、参值日;井、鬼、柳、星、张、翼值时,人间男女均以年、月、日、时为生辰,由日游、夜游二神造册登记,再报东斗、南斗、北斗、西斗四星君,以人生辰分置福寿、福禄、度厄、上生诸事,造福禄簿,再令冥界以各人之生辰造生死簿,从今往后,人各从其命,也好分理六道轮回,此可为长久之计。”女娲喜道:“如此甚好,若星不转斗不移,天地自然如何运行?这次,孟章神君又助我一臂之力!”说罢,即令日游、夜游二神,以及东斗、南斗、北斗、西斗四星君,还有陆正分头执行,完成诸事。伏羲昊自为众人传授星象知识,他对蚩尤道:“事观三象,方知凶吉。”蚩尤问道:“何谓三象?”伏羲昊道:“日、月、星,谓之三象。”说完,便在当晚教众人观天象,忽然发现夜空中那泰阶星忽明忽暗,两两并排,分为上、中、下三台,共有六星,斜如台阶。伏羲昊指着苍穹对众人道:“那便是三台六星,也叫作泰阶星,六星平则世治,六星斜则世乱。我方才见此星倾斜,便知这天下必将生乱。”蚩尤仰望半晌,回头问道:“大大王,为何我看了半晌,也未看到泰阶一星?”伏羲昊笑道:“你凡胎肉眼,岂能与本王神眼相比?这不要紧,就到时候我将诸宿画在帛上,你们可慢慢据图观察。”蚩尤问道:“不知如何才能使天下太平?”伏羲昊道:“千祥出于作善,万恶降之灾殃。灾多则世乱,世乱乃因恶多,世间秽恶,人心邪劣,昊天必将绝其福佑,但若众生能够从善去恶,亲仁善邻,天下自然就太平了。”蚩尤闻言,默记于心。
  一天,伏羲昊又带众人去怀仁镇子海、南池一带打鱼,可是渔网已破旧,当下不能使用了,伏羲昊只好令众人去剥槐树皮,制成渔网。在剥槐树皮的时候,伏羲昊对众人道:“槐树有皮,人而无仪!人而无仪,唯食是仪!有食则来,无食则去!无仪之人,怎么能不死呢?今后,你们要有老幼尊卑之分,遵行礼仪,团结和睦,只要如此,灾难也就会减少了。”众人又请教礼仪,伏羲昊道:“人来自天,生于土,上有天,下有土,故要有三尊三礼,三尊者,君、父、师;三礼者,天、地、神;此不可渎。三亲有序,此谓夫妇之序、父子之序、兄弟之序;依序而礼则家和,家和则万事兴。”众人听后,一一记下。伏羲昊又道:“婚姻乃是天缘,男聘女嫁要有六礼,一曰纳彩,二曰问名,三曰纳吉,四曰纳帛,五曰请期,六曰亲迎,如此就能获得天神赐福。”众人一一记下,伏羲昊接着道:“子出生后要洗三,乃是产子后第三天为子沐浴,方能接福。”众人又一一记下,伏羲昊又道:“人不可以贪色,夫妻交合须遵三合,何谓三合?即天晴宜交合,天阴则戒色,如此人可长寿。”众人听得认真,每日都跟着伏羲昊学习,不题。
  渔网修补完毕,众人撒网捕鱼,此时,见仓颉和沮诵兄弟两来了,有人笑道:“那不是侯刚仓颉么?听说此人会使玄法,无所不能,今天我们见识一下其异能,如何?”众人皆道:“就试试他来。”说罢,就听那人喊道:“仓颉,你有何本领?能使鱼儿听你的话么?若我们捕不到一条鱼,方信服你!”仓颉来到岸边,笑道:“这有什么难的?”那人道:“你切莫夸口,让我等亲眼见到才算的。”仓颉笑道:“好说,我且试试看,不过,若是一条鱼儿也捕不得,大大王若怪罪下来,你们可要替我担待着!”众人忙道:“好说,好说!”仓颉道:“请撒网!”众人皆将渔网撒入水中,只听仓颉口中念道:“南无宝胜如来!”众人捕了一天,果然终无所获,心中暗暗佩服仓颉之能。
  话分两头。却说洛雅离开圣安星神府了仙界,五龙炙与夫人几日未得消息,越发着急不安,派神府簿吏去打听,一去半月有余,回来哭道:“小姐去了灵界,礼佛修行,不愿归来,小的劝说不了,只好自己回来了。”五龙炙叹道:“唉,她年纪尚小,却为何遁入空门!”夫人西陵氏瑂婣听说洛雅去灵界修行,一时绝望,想起洛珠已死,洛雅出走,如今只剩她一个人,欲说还休,欲哭无泪,茫茫愕愕,日夜忧愁,恹恹成病,不消几日便郁郁而亡。五龙炙得知夫人死了,又惊又气,痛哀不已。五龙炙见家破人亡,整日恨海愁天,一天召集神府将领议事,哀泣道:“我自做了这四方星域之主,兢兢业业,如履薄冰,对上无有过一毫不敬,对下未曾有一丝过失,不料二大王轩辕昊怙势凌弱,逼死我长女,夫人亦忧愤而死,以致我家破人亡,深仇不报,此恨难消。”手下将领见他哀伤万状,皆跪地恸哭,一将劝慰道:“将军莫悲伤,但有何吩咐,不妨直言,在下等唯命是从!”五龙炙闻言,霍地起身道:“本将决意兵伐仙界,活捉轩辕昊,报仇雪恨!”众将闻言,跪地道:“愿随将军前往!”说完便去调兵遣将,整军备战。五龙炙又穿麻挂孝飞驰夸尺星神府报丧,时守将西陵柘正在园中练剑,见五龙炙这般光景,便知大事不好,听他说完才知洛珠橫死,洛雅出走,就连自己的亲妹妹也愤疾而死,当下拔剑,“噌”地斩断一棵树,大怒道:“真无法无天,欺人太甚!本将誓斩轩辕昊那贼,我领兵三万直取元天门,你领兵攻打西天门,我们在王府会合!”五龙炙闻言大喜,又劝道:“我可有言在先,冤有头债有主,只需剿杀轩辕昊,不得滥杀无辜,不得袭扰天廷,若惊动了玉京宫,便是造逆之罪!”西陵柘急道:“你且放心,本将自会拿捏分寸,勿逼急本将,否则打入天阙也未为不可!”当日,五龙炙率三万大军入通道杀向西天门,西陵柘率兵三万自通道直捣元天门而去。
  且说天斗正在太真殿打坐入定,却听元真童子在门外喊道:“禀报天王,大事不好了,贼兵打来了,元、西二天门告急!”天斗虽在定中,也听得见奏报,心内大惊,折腾半晌才将一口元气按下丹田,好不容易才出定,急忙起身出殿,急问道:“阴灵又来犯我?”元真童子急道:“哪里是阴灵,小的听门神说,是圣安星和夸尺星神府发兵六万攻打来了!”天斗疑道:“圣安星、夸尺神府驻星守将引兵前来,这是要叛逆么?”元真童子道:“小的不知道。”天斗急道:“速传轩辕昊率天兵退敌平叛!”元真童子只好又跑去传旨。谁知才来到朝阳殿南殿,就见轩辕昊长发蓬松,魂不守舍地在殿门口徘徊不定。轩辕昊早已闻知兵变,慌得六神无主,元真童子到了跟前,他也不理不睬,元真无奈,只得传旨道:“天王有旨,着二大王轩辕昊率军破贼!”轩辕昊忙上前,冷笑道:“本王已无心破贼!你知那天门外有多少兵力?足足六万有余,师尊让本王只领不到七千天兵御敌,本王岂不是白白送死去?就算本王肝胆涂地,也是个以卵击石,本王奉劝你还是回去告知我师尊,请他亲自出马迎敌,犹可御变,否则再迟些儿,贼兵破门而入,便是玉石俱焚,悔之晚矣!”元真童子听了颇为怀疑,问道:“二大王,圣旨令你引兵出战,你却让天王御驾迎敌,你莫非想抗旨不成?”轩辕昊闻言,暴跳如雷,拔剑指着元真童子,怒道:“我抗你娘个乳头!你只管在此哇哇聒噪,不消一会儿贼兵掩杀而来,师尊往何处可避?再等你啰唆完,恐社稷不能保矣。”元真童子闻言,长叹一声,愤愤而去。
  元真童子一路飞回玉京宫,见天斗踱步,忙道:“二大王疯了!”天斗转身,惊疑道:“怎么就疯了?”元真童子就如实禀报一遍,天斗一听,气愤填膺,直愣愣盯着元真童子,半晌才道:“你速去召笪殷昊进宫来!”元真童子领旨,又飞往朝阳殿北殿,还未落地,就见笪殷昊背着手在殿门外踱来踱去,好像早有准备,还未等元真童子开口,笪殷昊就笑道:“可是师尊传我进宫?”元真童子道:“正是。”笪殷昊大喜,随即与元真童子急入玉京宫。天斗见他来了,也不等他跪拜,就急问道:“为师让你时常巡察四方星域,如今圣安星和夸尺星神府提兵攻来,你可知情?”笪殷昊拱道:“弟子也是刚刚得知,但出现这种事儿,也不是没有原因,只是弟子不敢贸然奏来。”天斗怒道:“眼下贼兵快进宫了,你还有什么可隐瞒的?速速奏来!”笪殷昊只好将轩辕昊如何私通婢女,女姬如何打死邠夙,轩辕昊与女姬苟且,如何强奸洛珠致死的事儿虚虚实实地说了一遍。天斗一边听一边发抖,嘴里只嘟哝道:“天廷败类!如此相逼,那神府安能不反?”听到最后,竟气得面如金纸,七窍生烟,吼道:“你速引兵前去捉拿轩辕昊,而后绑缚至天门,任凭他们将他千刀万剐了去!”笪殷昊闻言,恭恭敬敬跪下,叩首道:“弟子遵命!”说罢急往营房调兵,天斗又令元真童子道:“你速往界下去传召神农琊上界来御敌!”元真童子不敢怠慢,即刻下界去,将那神农琊又请回了仙界,神农琊忙去东极星调兵遣将,元真童子又去笪殷昊阵中去察看。
  轩辕昊见元真童子离去,火急火燎来到南灵殿,一进来就头触阁门,嚎啕大哭。苏叆和妺喜、岄灵见状,惊得魂不附体,慌忙请女姬出来。女姬见他蓬头跣足,大惊道:“二师兄这是为何?”轩辕昊哭道:“洛珠之死引发叛乱,如今两个星域神府引兵六万掩杀而来,说要杀了你我,清除天廷恶贼!再者师尊已知你我私通苟且,又要捉拿我们,我一时无计,故而如此!”女姬闻言,吓得面如土色,慌乱无措,泣道:“众兵杀来,如之奈何?”轩辕昊急道:“此番无策,只能躲避去了!”女姬慌道:“逃去哪里?”轩辕昊道:“如今你我已如贼寇,人皆喊打,天界诸星域再无藏身之处,只得去那界下凡间,尚有一线生机!”说罢与女姬相对垂泪,轩辕昊又催道:“还不准备,愣着作甚?”女姬急唤来苏叆和妺喜、岄灵,慌慌张张进了里间。那一头,笪殷昊各分三千余天兵奔赴元、西二天门迎敌,又自领五百天兵朝南灵殿驰来。元真童子问道:“三大王不去朝阳殿捉拿轩辕昊,却往南灵殿何为?”笪殷昊笑道:“轩辕昊那贼安能坐以待毙?本王料他此刻正在南灵殿与女姬收拾细软,准备逃跑,本王此去,他们必束手就擒!”说着便到了南灵殿,闯了进来,轩辕昊一看,原来是笪殷昊领兵前来,忙上前问道:“贤弟,引兵至此,可是来救我的?”笪殷昊拔剑斜睨他,冷笑道:“救你?你睁眼看看我身旁是谁?”轩辕昊一看是元真童子,心里已明白八九分,于是又问道:“你可是奉命来捉拿我与女姬?一门师兄妹,为何这等相逼?”笪殷昊笑道:“你聪明一世糊涂一时,想不到你也有今天!”轩辕昊道:“抓我也可以,只是先让他们都出去守在门口,我们也逃不了的,看在师兄妹薄面,只望你不要吓着女姬,不论如何,她是无辜之人。你若从我,待我女姬说几句话儿,安顿好后,便随你去,任凭发落,你若不从,大不了我们拼死一战,你也未必能胜我,你看如何?”笪殷昊冷笑道:“兵不血刃最好!谅你也插翅难逃!”说完又转身对元真童子道:“你先领兵在殿门外守候,这里刀枪无眼,只怕会伤了你!”元真童子只好与众兵出去。轩辕昊见元真与众兵皆退出,上前问道:“前时贤弟与我共商大计,为何此时却反目成仇了?”笪殷昊道:“二师兄,你过于天真,你可知道那玉京宫里只有一个王位?天无二主,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你还是束手就擒为好,免受皮肉之苦!”轩辕昊冷笑道:“莫非你与玄女那贱人串通一气,故意将那洛珠骗来害我?”笪殷昊笑道:“如今知道也尚未晚,总算也死个明白!”轩辕昊双目发红,气得切齿道:“你这个奸贼!原来是你们合谋害我!”笪殷昊哈哈大笑起来,笑定以后,转而怒道:“快快叫那女姬出来,本王可没时间等你叫苦!”轩辕昊镇定下来,突然大笑。笪殷昊疑道:“死到临头,你笑什么?”轩辕昊道:“玄女那个贱人,与我做了几日露水夫妻,口口声声道只爱我一个,没想到竟如此心黑手辣,毒如蛇蝎!你别得意太早,谁知你命运将如何?”笪殷昊闻言,如五雷轰顶,一时惊恍,半晌才道:“你休得乱言!临死还拉个垫背的,当我愚蠢么?”轩辕昊呵呵而笑,而后道:“你是否愚蠢,我不知道,但我却不愚蠢,我曾亲睹那贱人肚皮上有一颗红斑儿,不信你可去亲览。”笪殷昊一听此话,气得腿肚儿打颤,拔剑逼近他。轩辕昊冷笑道:“你要动手,也不是我对手,若不是不玄女那贱人,我又岂能知道你窃得了师尊的那枚照石?”笪殷昊此刻已是头晕目眩,不知所措。轩辕昊见他松软,又接着道:“倘我是贤弟,必会放你一条生路,免得两败俱伤。一来,你虽然有师尊那枚法宝,但并未随身携带,故而若真动起手来,就我和女姬二人,你和门外那五百天兵,想必也难阻我去路。二来,我若喊将起来,让元真童子知道你窃取了照石,师尊必不饶你,我们虽死,你也免不了落得个乱臣贼子的秽名,安能活命!不如你现在放我们逃去,我自然也不会与你争长争短,你尚且还有照石,天阙任你取,天位由你坐,岂不是与人方便自己方便?”笪殷昊闻言,终于崩溃,收剑入鞘,轻声问道:“你们要逃往哪里?”轩辕昊急道:“我们只能逃到凡间去了,如此一来你可放心了吧!”笪殷昊解下腰间玉佩,扔给轩辕昊道:“废话少说,速与女姬从后园逃跑,到了南天门,就将玉佩给门神,他们自会放行!”轩辕昊接了玉佩,如获至宝,忙进里间叫女姬,见她蓬着头,与苏叆和妺喜、岄灵三人抱了许多宝物,竟躲在镜屏后面,见轩辕昊急入,女姬回顾左右,急问道:“方才贼兵进来了?”轩辕昊急道:“娘子勿惊,现在就随我往界下去。”女姬终于松了一口气,取过婢子手中的包裹就要走,苏叆和妺喜急喊道:“上神要走了,小婢怎么办?”女姬回头,含泪道:“你们好生在府上待着,天廷自有安排。”众婢低头,看他们出门,轩辕昊见她抱着一包东西,一把夺下,扔在地上,怨道:“还拿这些个东西作什么?到了南天门,这些仙界之物,除了玄铁法宝,这些个金玉细软一个也带不到凡间去,反而受累!”说完又携女姬要出大门,忽然又见笪殷昊拔剑挡住去路,轩辕昊惊道:“你莫非反悔了?”笪殷昊又拔出一刀扔了过去,轩辕昊急忙接住,盯着他看,笪殷昊道:“就这么走了?谅你也走不远,何不过几招,弄出点儿声响来,也好让外面的听见,否则他们疑我放走你们,我如何向师尊交代?”轩辕昊也不多说,举刀劈面就朝他斫了来,笪殷昊挥剑迎上,两人乒了乓啷混杀一场,只听得站在外面的元真童子胆战心惊。笪殷昊随即给轩辕昊使个眼色,叫他们出门,自己又接过他手中大刀,朝自己肩上狠狠砍下,只见刀刃嵌入肩内,血流如注,笪殷昊跪在地上。轩辕昊见状,急忙与女姬夺门而逃,众天兵和元真童子皆惊,还没反应过来,两人已不见踪影。元真童子慌忙领众兵入内,见笪殷昊跪在地上,浑身是血,元真童子魂胆俱丧,惊道:“三大王可好?”笪殷昊故作苦楚状,呻吟道:“本王拿他不住,竟被他所伤。”元真童子扶起他道:“轩辕昊法力略胜三大王,如何搪抵得住!请速速回宫,让天王为你疗伤!”说完便与他领兵进宫不题。
  却说天斗见元真童子扶着笪殷昊进来,天斗见他重伤,大吃一惊,未等禀报便问道:“那二守将竟如此凶猛?”说着便吹一口仙气,将那大刀取出,闪眼间伤口便恢复如初了。笪殷昊跪地叩道:“并非被贼兵所伤,而是轩辕昊见弟子去拿他,便狠下毒手,弟子不防,被他砍伤!”天斗怒道:“那孽徒已疯,迟早横死!”说完又问他道:“天门战况如何?”笪殷昊道:“弟子这就去御敌,师尊放心!”天斗急道:“速去退敌!”笪殷昊与元真童子又急往天门驰去。
  且说那夸尺星驻星守将西陵柘点了本部人马,朝元天门杀来,横枪在门前大骂。不消一会儿,便见三千余天兵出天门而来,西陵柘与天兵大战,喝道:“轩辕昊无道!本将无意进犯天阙,只为他一人而来,请放我们进宫,活捉那厮!”门神亦喊道:“将军尚不知门神么?若放你们进来,便是我失职,再者说,你们这是叛乱!谁晓得你们进去是何企图?!”西陵柘正要答话,却见一神飞来,立在面前,门神一看是孟章神君神农琊来了,便退在身后。西陵柘举枪问道:“你又是何人?胆敢来阻本将!”神农琊道:“我乃东极星天龙宫孟章神君!”西陵柘笑道:“孟章神君青龙死了,你也来送死么?”神农琊怒道:“你乃夸尺星驻星守将,天廷封疆大吏,却为何来天界作乱?劝你退兵离去,否则以反贼论处,你便一命难逃!”西陵柘怒道:“我本无此心,只是那轩辕昊杀我亲人,逼我造反,你若能将那贼交出来,我即刻退兵,如何?”神农琊道:“放肆!二大王乃是天王之子,诸神之王,焉能由你随口污蔑!”说罢便令天兵出战,西陵柘见酣战许久也难分胜负,倒是自己折了不少兵力,暗思道:“他以三千天兵对我三万人神,我尚不能胜,可见天兵不好对付,不如放弃元天门,与五龙炙合兵一处,以六万兵直捣西天门,或可取胜。”想到此处,便收兵匆匆往西天门而去。
  再说笪殷昊与元真童子驰到西天门,却见圣安星和夸尺星两位驻星守将已合兵一处,六万兵将将西天门围得里三层外三层,声势浩大。笪殷昊回头对元真童子道:“可见贼兵势力?”元真童子慌道:“贼势虽大,但三大王当竭力剿杀,以天廷安危为重。”笪殷昊提剑上阵,门神见笪殷昊来到,拱道:“三大王威武!今敌众我寡,只能坚守,不宜出战。”笪殷昊问道:“守到何时?”门神闻言,低头退下。笪殷昊立在阵前,见身后只有七千天兵,而对面确有六万将士,悬殊之大,一眼分明。笪殷昊剑指喝问道:“逆贼五龙炙、西陵柘何在?”二将闻声出阵,西陵柘举枪问道:“三大王,此事与你无干,你前来作甚?”笪殷昊抬眼打量,见二将英俊魁梧,器宇不凡,又喝道:“本王看你们也像个人样儿,一朝受天廷洪恩,做了四星之主,当尽忠报效,却为何反成逆贼?”未等西陵柘答话,五龙炙哈哈大笑几声,抢道:“三大王听着,我等并非叛逆,也非图谋天阙,只是轩辕昊那厮害我妻女,两命归阴,末将已家破人亡,特来报仇伐罪,诛杀奸人,请问末将何罪之有?”笪殷昊怒道:“大胆逆贼!既为报私仇,为何提兵围攻天门?此叛逆之罪,当灭全族!还不快快退兵!”五龙炙又喝道:“让我退兵容易,只要交出轩辕昊那厮,否则不能!事已至此,我等既被视为逆贼,退是死,不退也是死,不如打进天阙,活捉轩辕昊奸贼,以示我等除暴安良、恩怨分明之心!”笪殷昊看了元真童子一眼,问道:“现在看来,他们是怒从心上起,恶向胆边生,决意要攻取天阙的,有道是哀兵必胜,不知当下如何之奈何?”元真童子战栗道:“若不退敌,只恐天王怪罪,即使不出阵击敌,也要死守天门,岂能让他们得逞?”笪殷昊冷笑一声,提剑飞出,喝道:“既然如此,本王就成全你们!”说着便朝二将砍去,西陵柘挺起长枪,直刺过去,五龙炙也不甘示弱,挥着大刀劈面砍来,双来单往,铿锵震天,二人对一,直杀了十几回合,也不见胜负。笪殷昊又战几回合,暗思道:“我又何必迎敌,不如诈败回去,等他们攻入天阙,到时候我再取来照石,坐收渔翁,岂不更好?”想到妙处,便故意不战,见西陵柘长枪刺来,也不闪不躲,结果被一枪刺中胸膛,鲜血飞溅,笪殷昊大喊一声:“不好!”便转身败走,直回本阵,元真童子一看大惊,又见大军压来,势如山倒,忙令门神关上天门。五龙炙和西陵柘二将见笪殷昊败走,天门紧闭。五龙炙正要下令去追,却听西陵柘道:“将军不可追击。”五龙炙问道:“天兵大败,正好一鼓作气,为何不能追击?”西陵柘道:“不然,我看笪殷昊诈败,这番苦肉计或就是想赚我们进去,而后再中他埋伏,不可不防。”五龙炙听罢也觉有理,于是无话,只得停战,等待时机。笪殷昊进宫,天斗见他再度负伤,问道:“贼兵果真厉害么?”笪殷昊跪叩道:“非弟子不竭力,奈何敌众我寡,势不可当。”天斗扶起他道:“徒儿且去殿中养伤,为师再做良图。”
  笪殷昊才入府门,就见震硉迎上来道:“禀父王,勾弋厸来了,正在客厅等候。”笪殷昊一愣,问道:“他来做什么?”震硉回道:“不知,怕是来见婵嫣妹妹的。”笪殷昊冷笑道:“将婵嫣襁褓中婴子交给他,至于婵嫣,叫他下辈子再见吧。”说罢,也不进殿里去会客,忿忿转身出府去了。原来,笪殷昊与勾弋厸之间的纠葛还须从婵嫣说起。笪殷昊曾派震硉与婵嫣各自去往诸星神府拜见驻星守将,以图联盟。震硉促得绘织星海驻星守将平茜寐、西麟星海神府驻星守将笪殷元、天平星海神府驻星守将大庭岘都愿意结盟,获笪殷昊大加赞赏。婵嫣未促成一盟,心中又妒又急,便去朱雀星海神府见勾弋厸。勾弋厸听说笪殷昊欲求结盟,知他必有后图。这勾弋厸正当风华正茂,一直未曾娶妻,见婵嫣身着细雾,说话间星眸半闪,娇姿带媚,不觉神醉,一时动起了心思,便问婵嫣道:“三大王欲以何物结盟?”婵嫣正值豆蔻芳龄,见他眉眼神色,便察觉出几分意思,于是笑道:“三大王道,若得结盟,将同享富贵。”勾弋厸笑道:“本将也不要与他同享富贵,只因仰慕小姐芳容,愿与小姐结为夫妻,今得良缘,若小姐肯俯就,我朱雀星即刻结盟。”婵嫣羞得两颊绯红,见勾弋厸英俊风流,心中也不十分拒绝,只是盈盈道:“若将军愿与三大王结盟,妾亦不拒,愿为将军之妻。”勾弋厸大喜,慢慢挨将她来一把搂住,一阵乱摸,婵嫣惊得心头乱跳,一边躲着一边求道:“将军,妾已答应结为夫妻,只望明媒正娶,大婚之后凭将军抚弄,望将军了解妾心意。”勾弋厸不肯放手,越搂越紧,笑道:“我真心爱你,决不负你,好妻子,你若是真心的,就从我吧。”婵嫣听他叫妻子,芳心大动,此时经不起他一阵摸弄,正怀着盈盈春意,也不十分推拒了,便红着脸儿道:“你也是一员守将,怎的如此莽撞!”勾弋厸急道:“万类不齐,千人千面,为何我要与别人一样儿的。”说着便将揿于地上,如此如此,那般那般不题。经过这次,那婵嫣竟对勾弋厸心生爱慕,二人住在神府,花前月下,你浓我依,柔情蜜意,一连几天。待回到仙界府中,笪殷昊问道:“几天不见,你去了何处?”婵嫣娇缩含羞,将事儿一一如实相告。婵嫣本以为他听得与朱雀星神府达成结盟自然高兴,会大加赞赏自己,却不料笪殷昊反而气急败坏,指着她大怒道:“无耻婢子!为父让你去结盟,你却瞒着为父,败坏我门风,真奇耻大辱!”说罢便将她关了起来。不久,婵嫣产下一女,勾弋厸几次前来相求,都被拒之门外,婵嫣请求笪殷昊能放她出来与勾弋厸相聚,皆被拒绝,再不许她与勾弋厸见面。
  却说元真童子见笪殷昊欣然离去,即问天斗道:“天王,何不召来钟颀问个计谋。”天斗愣了一下,低声道:“不消召见,本王亲自去看他。”说着便出殿去,心事重重地来到玄宸殿。钟颀见天斗驾临,拜道:“臣钟颀叩见天王。”天斗沉吟一声,就在桌前坐了下来。天斗见厅内设置一法坛,铺着绣龙织凤的彩缯,上面摆一排玄帛祕卷,便起身去看,问道:“这些个都是什么妙卷?”钟颀揖道:“禀天王,不过都是些个建坛表文、真君笺文、玉符真文、劈暗灵符、黄表白简、妙道真经等。”天斗问道:“有何妙用?”钟颀答道:“臣但凡占卜、解劫、消灾,此乃法坛前常所用之物。”天斗又坐下,叹道:“圣安星与夸尺星二神府驻星守将提兵来犯天阙,卿为何未曾卜得?”钟颀回道:“并非如此,臣早就占卜到他们必来。”天斗惊道:“既先知道,为何不报?”钟颀徐徐道:“禀天王,臣以为,报不报他都会来到,思前想后,还是不报为好,一来臣知此事无关大碍,因涉及天王家事,臣奏报或三大王奏报,其结果截然不同。二来,五龙炙与西陵柘提兵前来,也为家事,算不得反叛,只是要拿二大王轩辕昊问罪,以雪耻报仇。两者皆无关社稷安危,故而,臣未曾上奏。”天斗霍地起身,指门问道:“眼前六万贼兵围我西天门,你怎能说无关社稷安危?”钟颀忙拱道:“天王息怒。臣以为他们兴兵只对轩辕昊,而无意冒犯天阙,若是别有所图,恐怕此刻早已进宫了。臣以为,二大王作孽本该惩治,身为天王弟子,当以躬先表率,岂能不顾天威?当下,天廷应尽力安抚,而非兴兵镇压,否则臣担心其余诸星神府寒心,恐生哗变,届时局面将更难控制,请天王三思!”天斗闻言,默默点头,沉吟道:“你说的也有道理,只是当下如何安抚他们,令其退兵?”钟颀拱道:“天王只须传召女娲娘娘上界,二位驻星守将必然收兵退去。”天斗疑道:“哦?难道本王之威赫,尚不如女娲么?”钟颀回道:“臣绝无此意,只是众人神皆为女娲娘所亲手造化,或有母仪之尊,定能奏效。”天斗暗忖片刻,问道:“女娲上界需要时日,你劝谏不让本王兴兵剿杀,但贼众若此刻猛攻而来,谁能抵挡?”钟颀拱道:“臣以为,只需传须菩提来镇守天门,他们也不敢贸然攻来。”天斗颔首道:“伏羲昊曾有保举须菩提之意,本王念其年幼,当时未允,如今须菩提加冠已婚,是该将他列入仙班,为天廷效力了,但不知封他何职?”钟颀拱道:“天王圣明!臣以为就封他为四天门都尉,以后量其才再行擢用。”天斗颔首,转而又问道:“元真于内廷侍奉本王,此危急之时,不宜派他下界,所以,派谁去传召女娲为好?”钟颀拱道:“天王可令孟章神君神农琊下界传召女娲娘娘,臣亲往灵界传须菩提前来。”天斗笑道:“就依卿言,请速办之!”说完便闪身不见,钟颀略作收拾,绕过西天门,自通过中天门往灵界去了。
  话分两头。天斗一面派神农琊传召女娲,一面令火德真君与辅神西斗星君去界下搜索轩辕昊和女姬。二神出了南天门,直往界下来到了太行山。西斗星君站立山头,问道:“此间茫茫广野,何处去搜寻轩辕昊和女姬?”火德真君回道:“找到找不到都无关紧要,一个是二大王,一个是善元天使,都是天王的骨肉,迟早会返回天阙,我们若真的计较,只怕是呼蛇容易遣蛇难,将来也没好果子吃的!”西斗星君问道:“听上神的意思是,我们不必寻找他们了,这就打道回府么?”火德真君笑道:“当然不是。若此刻回去,如何向天王交代?我的意思是去找女娲娘娘,娘娘在人间助人生计,我们此去,一边为娘娘分忧,一边消磨时日,过些日子再返回天廷,只说搜寻未果,完事了了。”西斗星君笑道:“真好主意,在下就喜欢助人为乐。”火德真君暗忖片刻,一把揪住西斗的袖子,问道:“你喜欢助人为乐?我怎的看你喜欢害人为乐!”西斗星君惊道:“上神此话怎讲?”火德真君面红耳赤,急道:“君能助我,我自感激不尽,但是却何故害我?”西斗星君又惊,问道:“在下何时害了上神?”火德真君松开袖子,叹道:“咳!你却忘了!那凡间的女登生了一男,却面貌丑陋,鲜灵灵一个人,头上却长出两只触角儿,此间人都以为是妖怪,我问你,这是为何?不是你做的手脚么?”西斗星君忙拱道:“上神冤枉在下。在下司掌界下福运之事,那时在府上,在下当面降下此福,上神也亲眼见了,在下岂会动手脚。”火德真君问道:“既然不是你所为,那平白无故,何以至此?”西斗星君想了一下,笑道:“莫急,莫急,待在下看看这个福禄簿,便知道端倪了!”说着便从怀中取出一玄帛,仔细看了一遍,摇头不语。火德真君急问道:“女登之子姜炎,何故就成了这模样儿?”西斗星君笑道:“在下知道了,这簿子上记得明白,女登与少典偷欢,为女登铺盖牛皮一张,在下当时以上神发丝施灵,投生时却穿过牛皮而入,再者当时正逢凡间牛年,当日又是那牛宿福佑,那女登感孕,恰逢其时,故有了这个头长牛角的儿子!”火德真君疑问道:“当真如此?”西斗星君笑道:“千真万确。”火德真君叹一声道:“如是如此,我也就放心了。”说完,二神去寻女娲,一路无话不题。
  却说少典部落被启罘所夺,无奈之下,只得携女登母子、后土等随从离开泰山辗转到厉山定居。三年之后,女登的儿子姜炎长大成人,由于面貌怪异,人都不愿接近,姜炎对后土道:“人皆恶我,我觉无趣得很,孙儿听得中原一带地广人多,又有天神与人共处,不如我们迁去那里多好?”后土闻言,急道:“中原为是非之地,人多贪婪好杀,你决不能去的!”姜炎见后土不愿去,只好偷去探查。姜炎经过泗水,泰山以南,来到大庭氏部落。冥王笪殷曹得知姜炎来到,便给这里降下一场火灾,一时林木焚毁,人皆四下逃命,姜炎见状,挺身而出,口吐三昧真火,将那凡火扑灭。姜炎救人于危难,一时间名声大噪,人皆奔走相告,口口相传,道他是火神下凡来护佑众生的。一年之后,大庭氏诸部落人众都来追随他,南方又有很多人慕名而来,姜炎于是成为大庭氏部落首领,人皆尊称他为炎帝。
  第二年后土仙逝,元灵归一直达仙界,炎帝随后将母亲女登接至泰山以南的曲阜,与大庭氏部落人生活在一起。姜炎美名传到女娲和伏羲昊耳朵,又听说是姜炎乃是碧霞轮回体女登之子,便前去探望。当日抵达炎帝部落,女登听闻女娲和伏羲昊来探望,出迎三里,三叩九拜。姜炎问母亲道:“此间人皆跪我,而我跪母,母所跪拜者为谁?”女登笑道:“女娲娘娘乃众神众生之母,亦为母之天主。”炎帝早就听其祖母后土说过女娲和伏羲昊两位天神,这番亲眼见着,于是也随女登跪拜二神。女娲见碧霞轮回已年迈,不觉泪下。伏羲昊见姜炎虽相貌奇怪,但爱民如子,且有神力,在部落中颇具威望,就附耳与女娲道:“姜炎自封炎帝,只恐众人不服,本王见此人颇得人心,你何不封他为人帝?”女娲颔首,转而对炎帝道:“你以火德王,这也是昊天之意,本宫封你为南帝,往后要与众人和睦。”炎帝听封,当即叩谢,此后越发善待部落子民,深受部落人众拥戴。此处不赘。
  姜炎称帝,消息不胫而走,很快便传到蚩尤耳朵,蚩尤震怒,当下召集部众聚集帝廷商议,蚩尤怒道:“姜炎何人?胆敢与我争帝,寡人岂能饶他!”麾下智者谷公道:“在下闻说南地天降大火,民众深受其害,恰逢厉山姜炎来到此处,施妖法灭火,故声名渐起,受人拥戴,大庭氏部落脱离帝廷,尽归其所有。而我北帝承先祖天皇达旦地皇伊娃之基业,乃上苍真命天子,天神女娲娘娘亲封北帝,理当统御天下,而姜炎不过一匹夫,况头生一双牛角,或是妖人也未可知,他何德何能敢称王称霸?不料却被女娲娘娘封为南帝,以致天下一分为二,此断不能忍,陛下当起兵讨伐,使其归顺帝廷。”蚩尤道:“传闻女娲娘娘封其为南帝,寡人看其未必是真,姜炎盗名欺世,野心昭然,其心可诛!”众将闻言,齐出请战,蚩尤起身怒道:“整军备战,寡人要姜炎项上人头!”当下与三弟大羿、谋士谷公率兵杀向泰山以南的大庭氏部落。
  有道是人凭志气虎凭威,姜炎闻报蚩尤兵临泰山,便亲身披挂,提枪上马,率部落人众赶至山前。蚩尤见姜炎不惧,怒从心上起,怒道:“姜炎无视寡人!”随即全装甲胄,一马当先,持着大刀掩杀过去,姜炎见蚩尤杀来,道:“北帝乃真英雄!”说完打马飞出,二将争持不下,一场恶战,但见风卷黄尘,飞沙走石,铠甲与日光相映,汗血与绛云争飞,你来我往,相冲相突,直杀得天昏地暗。二人胜负难分,谷公在阵前观战,对身旁大羿道:“这贼匹夫蛮勇,如此酣战下去,你王兄如何禁架得住?”大羿问道:“如之奈何?”谷公低声道:“大王神射,此时何不放他一箭?他中箭必坠马下,你王兄一刀可斩其首。”大羿不语,抽出箭矢,拉满弓弦,只听嗖一声,一箭飞去,恰中姜炎左臂,姜炎不妨,几乎坠马,一手拔去箭矢,怒道:“蚩尤!阴诈小人,何故暗箭伤人?你焉配以帝自居?”说完飞马逃去。蚩尤本想追赶,听他斥责,又疑伏兵,便不追赶,只得回阵来。谷公问道:“匹夫遁逃,陛下何不追杀?”蚩尤脸色阴沉,瞪他一眼,转而又瞪向大羿,怒道:“寡人自可胜他,你为何放冷箭伤他?明人不做暗事,此卑鄙行径,君子所不为也!”大羿无话可说,只得认错,蚩尤叹道:“姜炎此去,必不回转,寡人改日直捣他帝廷。”说完饮酒吃肉,一宿无话。
  姜炎左臂中伤,率兵负痛逃回大庭氏部落帝廷,还未到门口就从马上栽下,众人大惊,见他中了箭伤,伤口约有碗口大小,脓血如注,一时不知所措。姜炎忍痛笑道:“虽是毒箭,但也无碍,只须采些艾草和金簪草来,便可治愈箭毒。”部众人听从姜炎吩咐,将艾草取来,在他腋下一穴熏烤,又取金簪草捣碎敷上伤口,又将金簪草汁与酒和成一碗,服了三天,果然痊愈。姜炎听闻蚩尤未走,仍向帝廷进发,只得又上马备战,姜炎召来部下枳廻、梫俬二将,怒道:“蚩尤部下大羿奸诈,又擅射,此战若不用计,恐难取胜,他不仁我不义,我们埋伏在山中,待他大军经过,伺机掩杀。”说完便向山中去埋伏,又令枳廻往山崖捕捉几只蝙蝠来,取蝙蝠翅中血液,与黑蛇毒液涂抹在箭头。姜炎持箭笑道:“那蚩尤部下谷公与大羿虽奸诈,但可见其智不足。”梫俬问道:“陛下何以见得?”姜炎道:“射人先射马,上回一战,大羿若是射寡人坐骑,寡人必坠地,此时蚩尤回马一枪,寡人即毙,这可惜昊天佑我,大羿并未得逞。今日寡人来他个擒贼先擒王,将此毒箭射他一回,让他也尝尝味道!”话刚说完,就听枳廻急道:“陛下,那蚩尤领兵马过来了!”姜炎躲在岩石后,见蚩尤果然骑马行在前头,身后紧跟一队人马。姜炎将弓儿扯满,瞅准蚩尤就放了一箭,正中他后颈,只见蚩尤哎哟一声就从马上坠下,不省人事,后面将士乱成一团,只听大羿喊道:“快撤!快撤!”接着几个人慌忙抬起蚩尤调转马头遁去。枳廻急问道:“陛下,此刻掩杀过去,蚩尤必死无疑,可否下令追击?”姜炎笑道:“不用追了!蚩尤乃北帝,说来南北皆是同胞,何必自相残杀而置人于死地?方才寡人只是用了一半儿手劲,寡人若真想杀他,这后颈一箭便可致命,寡人料他会退兵养伤,到时候寡人会亲自拜访他,探探他的虚实。”说完,引兵回帝廷不题。
  蚩尤中毒箭,伤势愈加严重,后颈竟然出来一个碗口大的脓疮,痛得死去活来。大羿又气又恨,怒斥姜炎道:“为弟这就去将那姜炎牛头射掉!”蚩尤痛苦呻吟道:“寡人有此劫,也是拜你所赐,你若不放暗箭,那姜炎也断不会出黑手,说到底还是寡人有错在先,你去做什么?此暗中害人之事,往后莫为!”大羿无奈。又过一天,蚩尤已气若游丝,谷公心急如焚,为蚩尤占卜吉凶,却占得离下坤上,大羿问道:“此卦是何征兆?”谷公摇头道:“此为地火明夷卦,明夷者,伤也,看来陛下凶多吉少。”大羿忙道:“天数虽定,但人事不可不尽,我当速往善元,请女娲娘娘前来救治。”谷公叹道:“只怕来不及,况娘娘是否还在善元,也未可知。”
  再说那笪殷曹见蚩尤负伤,觉机会到来,思谋再度挑起战争,令他们自相残害,他再坐收渔翁之利,于是变化成一个方士来到蚩尤帝廷拜访。谷公与大羿正在焦急,却闻兵卒报将入来,急道:“门外来了一个方外术士,要求见陛下。”蚩尤闻报,急喘道:“既是术士,必有疗伤秘法,贤弟快快迎进。”大羿忙出恭迎,笪殷曹蹒跚而入,作过了揖。蚩尤见他眉清目秀,纶巾芒鞋,腰系丝绦,葫芦挂背,怀揣一条宝剑,颇有道风,就半卧而起道:“先生至此,必有秘术救寡人。”笪殷曹揖道:“请陛下放心,小人颇知疗伤,手到病除。”蚩尤忙道:“请先生速施妙法。”说着便引颈以待,笪殷曹过去细看,见他伤口肿胀,脓血横流,摇头叹道:“谁人下此毒手?我若晚来一步,只怕陛下不治。”蚩尤痛极,一听笪殷曹如此说,便切齿道:“南方姜炎欲杀寡人。”笪殷曹伸手按住其穴位,轻轻一吹,蚩尤立觉不痛,再一抹,觉伤口结痂,看手上并无血迹,当下大喜,笑道:“先生妙手回春,真神人也。”笪殷曹笑道:“此雕虫小技,不足挂齿,我有通天大法,不仅能斩魔除妖,还能阵前杀敌,陛下想雪此恨,我愿助一臂之力。”蚩尤喜道:“寡人欲征姜炎,不知先生有何大法?”笪殷曹道:“我颇熟玄机,可遁法驱神役鬼,唤雨呼风,于阵中可使兵士刀枪不入,勇猛无比,万人莫敌。”蚩尤起身道:“先生有此大能,寡人何愁不灭姜炎?请先生整兵而出,杀向泰山,以洗我今日之耻!”笪殷曹笑道:“陛下莫急,只需调养几日,我先去布置,而后再战不迟。”说罢起身告辞,蚩尤无奈,只得任他离去。
  姜炎听说蚩尤病重,暗思道:“寡人亲自前往为他疗伤,或可消释前嫌,化敌为友,两厢再无战事,岂不美哉?”说罢即行动,辗转几日便来到怀仁之地,见千岩竞秀,溪山如画,叹羡不已。且说火德与西斗拜见过女娲,将天廷之事一一细说,女娲听闻女姬与轩辕昊逃下界来,大为震惊,正说间,见陆正来报,将笪殷曹设计蚩尤兵伐姜炎之事说了,女娲怒道:“笪殷曹与笪殷昊朋比为奸,倒行逆施,篡位之心毕露!”陆正问道:“当下该如何处置?请娘娘明示。”女娲道:“你速去盯紧笪殷曹,借故拖住,使他分身无术。”陆正刚走,日游神又来报道:“姜炎欲往帝廷探看蚩尤,人已到鹅毛口一带。”女娲疑道:“姜炎暗伤蚩尤,还敢独自前来探视,就不怕蚩尤杀他么?”火德急道:“小神愿往,劝他回转。”女娲道:“不可,姜炎执着,一旦决定的事儿,九牛拉不转。本宫倒想让他去见蚩尤,你可火速前往探听真相,若他有善意,你可助他去见蚩尤,若心怀不轨,再令其回转不迟。”火德领命而往。
  话分两头。却说神农琊降临凡间善元,拜过女娲之后,将圣安星海和夸尺星海二神府守将兵伐天廷的事儿又细说了一遍。女娲怨道:“没想到轩辕昊竟如此恣意妄行!”神农琊道:“五龙炙与西陵柘兵围西天门是为报私仇,这都是二大王轩辕昊捅出来的事儿,天王急召娘娘上界应对,不知娘娘如何发付?”女娲叹道:“我师尊既有圣旨,这便是天廷的事儿了,已无关私仇。五龙炙和西陵柘也是胡作非为,无视天廷!此番回去,不问事由,当一体拿下问罪!”神农琊见女娲大怒,暗吃一惊,低声道:“二位守将兴兵只为索要轩辕昊,毕竟是轩辕昊有错在先,娘娘……”话犹未了,女娲霍地起身,指着门外,怒道:“你也是天廷敕封的正神,怎的做了孟章神君以后却越发倒回去了?那轩辕昊就是恶魔,他也是天王之子,也是三界的二大王,岂能由他们侮蔑放肆?二大王有何错何罪,自有天廷发落,但是他们胆敢兴兵来犯,就是逼宫!其心叵测,罪不可恕!若是任由他们犯上作乱,那天廷威严何在?师尊尊严何在?我们这些神臣的体面又何在?”神农琊闻言,忙跪叩道:“娘娘教训的是,是在下愚钝了!”女娲斜睨他道:“起来吧,你不是愚钝,你是聪明过头了。”神农琊战战兢兢,话不能出。女娲吩咐道:“这一仗必打不可!打他们个落花流水,看今后谁敢动辄向天廷兴兵!你速去宝瓶星海神府,见一见那戌闰桀,你就说是我说的,让他率神府全军发往西天门,在敌后方二十里扎营,本宫稍作安排即可启程,返回天阙。”神农琊起身,拱道:“娘娘,西天门已有两个神府驻星守将的六万兵马,若再贸然召来宝瓶星海神府兵力,一旦倒戈,三方联手攻来,后果将不堪设想,请娘娘三思!”女娲笑道:“孟章神君不必担心,本宫料那戌闰桀,一来却没你这么聪明,二来他也没这个胆量!你只管找我吩咐去做,一切后果自有我来担当。”神农琊低头道:“在下遵令!”说完便要动身,女娲又回转过来,吩咐道:“还有一件事别忘了,戌闰桀乃是宝瓶星海神府守将,他当驻守在神府以防不测,带兵勤王的事儿,就交给他的长子戌闰圱吧,本宫在西天门与他们会合!”神农琊应了一声就要走,女娲又将他叫住,笑道:“你往宝瓶星安排好诸事后,若要回去,便替本宫给你手下的心宿神带个话儿,就说本宫说的,让她将她府上那个婢子婱翜,亲自送到蕊珠宫去。”神农琊愣了一下,也未多问,随后深深一揖,躬身退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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