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臣遗梦(校对)第165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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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一月,褚英抵达毛怜卫,收集部众万余,意图联合黄台吉攻打舒尔哈赤,但扬古利等努尔哈赤旧臣本就与褚英有隙,唆使黄台吉拒绝,并尝试与明廷联系坐收渔利。
  万历三十八年(1610年)三月,舒尔哈齐重兵围剿毛怜卫,褚英奋力抵抗但最终被杀,建州反抗势力仅剩黄台吉。
  四月,明廷封黄台吉为建州卫都指挥使,以舒尔哈齐擅杀褚英为由,号令黄台吉部,海西、野人女真,内喀尔喀五部,日本、朝鲜出兵围剿,史称“万历犁庭”。
  舒尔哈齐虽有几次小胜,但因内乱猛将损失殆尽,最终寡不敌众,先败于萨尔浒,再败于赫图阿拉,逃亡途中被联军追上并斩杀。联军将其麾下诸城付之一炬,其地划归抚顺管辖。
  黄台吉因助剿有功,被封为建州左卫指挥使、右都督,但被要求将部众迁往铁岭边墙北侧一处平原居住并收缴武器,便于明廷监控。不少重臣、部众因不甘臣服而四散,其手下部众仅剩千余人,已无法对明朝造成威胁。
  此后十数年,明廷在辽东逐步推行府县制代替卫所制,先后设置辽阳、沈阳、广宁、铁岭、抚顺、通化、建州、黄龙、敦化、福山等府县。
  夺取辽河河套后,于辽东设立辽宁承宣布政使司,布政使司衙门驻沈阳府;
  于海西、野人女真,内喀尔喀五部设开元承宣布政使司(源自元辽阳行省开元路),布政使司衙门驻黄龙府;
  于北山女真、苦兀、乞列迷等族聚集地重设奴儿干都司,泰昌年间改设黑水承宣布政使司(源自唐朝黑水都督府),布政使司衙门驻永宁府。
  州县制的基础是大量的人口,为此,明廷任命左光斗负责屯田事务,鼓励军民屯垦,将南方良种水稻引入北方,招募南方农民到北方传授水稻种植技术,大大促进了关外农业发展。山西、陕西、山东等地的农民先后迁往东北,提高了人口比例,带动了当地部族改变生产方式,由传统的渔猎转向农耕,维护了社会稳定。
  当然,对于东北复杂的形势,明廷并未强制推进府县制“一刀切”,而是对女真、蒙古中强势诸部实行土官制代替卫所制,在满足其独立性的同时,逐渐减少其军事性和战斗力。
  如势力较强的叶赫、窝集、乌济叶特部首领,分别被授予坊州、东宁、泰宁土知府,划归开元承宣布政使司管辖;黄台吉被授予建州宣慰使,归辽宁承宣布政使司管辖(后因意图谋反被杀,建州被并入抚顺府)。
  其他部族也根据势力大小授予土同知、土通判、土知县等职务,这些土官的势力范围与各直属府县犬牙交错,并设榷场于其间,互相牵制又相互依存,从制度上稳定了东北的局势。
  对于察哈尔、土默特、科尔沁等独立性较强的势力,明廷则先是杀鸡儆猴,对早先与努尔哈赤结盟的科尔沁部发动攻击,其残余亲明朝势力首领被授予崇义公、辽西宣慰使。对于土默特部,仍册封其首领(即俺答汗后裔)为顺义王,准设马市。
  万历四十三年(1615年),号称蒙古嫡系的察哈尔部,在其首领呼图克图汗(孛儿只斤·林丹巴图尔)率领下劫掠土默特部,明廷令其退兵不得,遂组织联军左右夹击察哈尔部。
  经过连年激战,最终于万历四十七年(1619年)攻破其王城察罕浩特,呼图克图汗本想出逃漠北,却为科尔沁部所阻,无奈投降,自去汗号,献出传国玉玺(后经证为伪)。
  明廷册封其为归义王,位居顺义王之下,废察罕浩特,令其迁居广宁,部众被编为二卫八所,纳入大宁都司(后改为大宁承宣布政使司)管辖,名义上仍属归义王麾下,实则由明廷任命亲明部族首领担任指挥使。次年七月,为土默特部仇家刺杀于广宁归义王府外,年仅二十八岁,无嗣,顺义王爵位废除。
第450章
伏见请罪
  随着顺义王遇刺,蒙古各部进一步分裂对立,明廷趁机加大对蒙古的管理和融合。
  通过整编、联姻(前期主要是远支宗室和大臣,后期则招纳部落首领入京为官并许婚配,子嗣成年后返回卫所任职)、会盟、封赏、赈济、朝觐、重教等政策,加强对蒙古诸部上层人物及部民的笼络与辖治,并最终将外喀尔喀诸部纳入管理,在此基础上设立岭北都司,保障了地区二百余年的稳定。
  万历五十年(1622年),蒙古诸部为万历帝上尊号“腾格里汗(天可汗)”,但是被他以“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朕乃天下万民之主,无需另上尊号”为由拒绝,自此,天下部族皆以皇帝称之。
  此后,明廷还推行“以夷制夷”的周边政策,征召乌斯藏、岭北、朔方(宁夏等卫并土默特旧地改)和大宁等都司参与征讨吐鲁番等以收复西域故地、阻击沙俄哥萨克东进。对西南推行“改土归流”,趁内乱先后讨伐缅甸、暹罗,重设交趾布政使司。
  此外,还组织远征船队从永宁出发,经流鬼半岛发现了泰昌海峡(大陆与海东之间的海峡),经安东群岛(土著称阿留申群岛)抵达海东(泰西人称“美洲”)。虽大部分目标得以实现,但多年征伐也导致民力不支,至十八世纪中后期,除了继续开拓移民海东外,其他征讨都逐渐停止。
  后面这些事情,秀保自然是看不到了,更不能左右,不过他自认已经尽力,后续如何,听从天命。
  返回日本后,明廷赏赐络绎不绝,勘合贸易更是全面放宽,日本的经济社会加速恢复发展,秀保的威望也与日俱增,这在丰臣宗家看来,似乎不是什么好事。
  庆长十八年(1613年)正月中,池田辉政病逝,为开年蒙上了一层阴影,这位秀保甚为倚重的丰臣旧臣,临终前将春日山藩四十一万石交给了嫡子池田利隆,秀保虽然同意,可心中难免担忧,这样的大大名今后在日本扮演什么样的角色,很难做出准确判断。
  这年,秀赖年满二十岁,而他的官职却始终停留在右大臣。反而是秀保的几个儿子,嫡子(16岁)晋位权大纳言,长子(17岁)晋位中纳言,这让宗家和秀保之间的关系颇为微妙,甚至是有些紧张。
  秀保之所以如此,也是秀赖咎由自取。多年来,他的性情没有多少改变,暴戾之气也未有收敛,这时候适当敲打敲打,秀保自以为能让他有所警醒。
  但秀赖却并未体会到这点,反而因为传闻“菊亭晴季即将担任关白”而更加憎恨秀保,进而暗中联络石田三成和增田长盛,意图于丰臣秀吉忌日行刺秀保。
  三成大惊,立即写信阻止,增田长盛也命次子回信秀赖,让其切莫听信风言风语,继续忍耐。
  然而次子担心惹祸上身,竟然将书信交于长崎奉行后藤基次,基次得信后立即派人告知秀保。
  秀保虽然愤怒,但还是要顾及宗家的颜面,他拒绝了家臣提出的让秀赖亲自前往伏见说明情况的提议。
  “叫了这么多年的‘少主’,现在让他来伏见向我谢罪,总觉得有些不妥。”秀保心中有所顾虑。
  “主公开幕已有十年,您的坚持,除了削弱幕府的威信,现在已没有其他意义。”藤堂高虎谨慎地提醒道,“当年费尽心思‘改换门庭’、开幕立府不就是为了避免再被大坂的名分桎梏么,现在,是时候改变了。”
  “你的意思我明白,”秀保点了点头,解释道:“可是仅凭一封信,就直接把人喊来伏见,似乎有些小题大做,会让人觉得是借题发挥有意为之。那些丰臣氏旧臣还在盯着呢,这时候还是要有个态度,不能落人口实。这样一来,后面的事情才能‘名正言顺’、顺理成章。”
  “臣明白了,主公是想让那些家伙先坐不住,争取大义名分?”藤堂高虎似有所悟。
  “没错,我想看看,到底有哪些家伙躲在角落里盯着我们,这次,要让他们自己跳出来见见太阳。”秀保眼中闪过一丝寒光。
  于是乎,五月十四日,秀保亲自前往大阪,当着淀姬和片桐且元的面与秀赖对质。
  但事情的发展超出了秀保的想象,证据面前,秀赖竟然恼羞成怒,拔刀乱砍,淀姬见状立即冲上前去劝阻,却被秀赖砍中要害。
  秀保盛怒之下,立即命人将秀赖软禁在寝室,片桐且元等人本想劝阻,却被秀保亲卫一并扣押。
  众医师虽全力抢救,终因失血过多、无力回天。当天深夜,面色煞白的淀姬紧紧依偎在秀保怀中,有气无力地抚摸着秀保的脸颊。
  弥留之际,秀保含泪亲吻了她的额头,并轻声念了一声“茶茶”,听罢,这位大坂城的女主人流下了两行热泪,微笑着离开了这个让她又爱又恨的时代。
  淀姬的离世,切断了秀保对秀赖的最后几丝隐忍和幻想,随即决定废黜秀赖丰臣栋梁之位。
  次日清晨,秀保着长子丰臣秀贤、三木藩主福岛高吉率兵两万进入大阪,强行替换城内守军,切断丰臣秀赖与外界联系。
  两天后,秀保奏请天皇下旨,以秀赖嗜杀弑母、残暴跋扈为由废除其丰臣栋梁之位,由其子国松暂代丰臣宗家事务。
  得此消息,秀吉旧臣果然反应激烈。安昙藩主速水守久、松任藩主松浦秀任、小松藩主郡宗保整顿兵马,意欲有所行动;水户藩主石田三成、黑木藩主增田长盛动身上洛,名为请罪实则对秀保施压;宇喜多秀家、福岛正则、加藤嘉明等实力派也上书秀保,希望秀保能三思而行。
  经历多日的内心煎熬和思想斗争,七月十五日,秀赖终究还是在石田三成、增田长盛陪同下进入伏见向秀保请罪,幕府终于以这种方式明确了与丰臣宗家的地位和差距。
  尽管仍为淀姬的离世哀痛,对秀赖的不争气感到忿恨,但念及众人反对,加之初步目的已达到,秀保于是决定妥协,应允仍以丰臣秀赖为丰臣栋梁,但剥夺其山城及堺港的封地,仅保留河内、摄津、部分和泉,石高从一百〇二万石削减至七十万石。
第451章
偶遇家康
  虽说石高低于秀吉旧臣前田氏(九十一万石),略高于宇喜多秀家(六十七万石),但大坂众臣仍自视宗家身份,对幕府指令阳奉阴违,多有不从。幕府内部多有大名家臣对此不满,不少人开始以“大坂丰臣氏”“摄津丰臣氏”甚至“大坂藩”称之。
  秀保对此未有任何表示,只是奏请以菊亭晴季(清华家)为关白,以示对秀赖的提醒和惩罚。
  当年八月,秀吉旧臣浅野幸长病逝,因为无嗣,二弟浅野长晟继承了越前府中藩三十八万石,支持秀赖的声音又削弱了几分。
  庆长十九年(1614年)正月十八日,“羽州之狐”最上义光病逝,长子最上义康继承山形藩五十四万石,并为嫡子迎娶秀保与驹姬之女天满姬为正室,幕府与东北大名的关系更加巩固。
  四月初七,秀保从没收的山城国中拿出三万石奉为天皇御料地,意欲加强与朝廷的关系。
  此时朝中公卿也分为两派,一派仍坚持与丰臣宗家亲善,毕竟朝廷地位的提高很大程度上与秀吉统治时期的和睦有关;
  另一派则坚持与幕府即大和丰臣氏增进关系,淀姬去世后,那层窗户纸已被戳破,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谁才是现在日本的统治者,而且秀保也是丰臣氏,如今更以太政大臣官位跻身公卿之首,这与交好丰臣氏的大方向并无背驰,反倒是丰臣宗家目前的境遇,多几分交流就多几分危险,应该谨慎对待。
  后阳成天皇思忖良久,最终决定接受秀保的好意,并晋封秀保嫡子丰臣秀满(17岁)为大纳言、长子丰臣秀贤为(18岁)中纳言、三子丰臣秀清(16岁)为权中纳言。对此,身在大坂的秀赖和家臣心里很不是滋味,几次请求觐见天皇,但都被婉拒。
  九月初九,秀保前往丰国神社拜谒秀吉和秀长,巧遇正在拜祭秀吉的秀赖,秀保见其形单影只,心生怜悯,告知将从明国请神医为其治疗眼疾,秀赖虽然表示感谢,但是两人之间的隔阂并未消除。
  次年,名医张景岳奉万历皇帝之命前往大坂为秀赖治疗眼疾。
  张景岳被誉为“仲景以后,千古一人”,在临证上常用温补方剂,是温补学派的代表人物,也是实际的创始者。
  今年已经是秀赖失明的第十六年,本以为拖延日久,回天无力,但张景岳医术高超,经其治疗,竟能感受些许光亮。对此,众人皆惊喜不已。
  约莫一年后,张景岳应诏经任那返回大明,临行前告诫秀赖平心静气,注意调养。此时秀赖已能看到模糊影像,遂决意入高野山清修。
  秀保应允,乃以片桐且元为大坂城代,令丰臣秀贤与福岛高吉撤兵返回本领,结束了对大坂城近两年的管控。
  五月下旬的一天,秀赖于山中偶遇德川家康。
  家康虽然老迈,头脑却十分清醒,在高野山这些年,表面上在潜心修行,实则一直不甘心失败,但随着老臣的接连离去,愈发觉得力不从心。此番遇到秀赖,他也是抱着试探的心思,借机与其交谈。
  “右府殿下,能在这里遇到,真是幸运。”山间草庐中,德川家康为秀赖沏上一杯清茶。
  秀赖眼中只有家康模糊的轮廓,但儿时的记忆以及与千姬的婚事让他对眼前这位老者多有好感,如今两人相似的境遇,更是让他们亲近了许多。
  “内府殿下,别来无恙。”秀赖回敬道。
  “哪来还有什么内府,老夫已被褫夺官位,如今只是一介出家人。”家康故作唉声叹气道。
  “您是千姬的祖父,就这点晚辈也该行礼。”秀赖回答道。
  “千姬还好么?”听到孙女的名字,家康眼睛一亮,关心道:“她是秀忠唯一在世的子嗣……老夫不知有生之年能否相见。”
  “阿千已经有身孕了,等些时日,便请您去大坂一叙。”提到千姬,秀赖开心不少,想着嫡子即将诞生,对未来充满了期待。
  “去大坂?”家康冷笑道:“大坂不还在幕府手中么,况且御所能准许老夫离开这高野山?”
  “幕府已经撤兵,大坂重回我手,这点还请放心。”秀赖没听出家康话外之音。
  家康决定再点拨他一下:“您可是丰臣宗家,幕府再强势,也不过是分家,您就任由他们的军队自由出入居城,太阁在天之灵作何感想?老夫怎么说也是太阁旧臣,不忍触景生情,大坂还是不去为好。”
  “那我能怎么办,如今只剩七十万石知行,如何对抗?”秀赖反问道:“况且御所与我已经和睦,还寻觅名医为我治疗眼疾,我实在想不出为何要在这个时候和他对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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