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残(校对)第550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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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第一批弃械伏地求饶的投降官兵,也终于开始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而随后遭遇的一些文员属吏之辈,也有样学样的手捧文书或是财货跪倒在一旁,顿时就被暂且穿行放过了去。
  “此番,怕有负都率所望了!”
  而战斗到最后一刻,也难以遏制左右相继溃逃的淮南大将陶雅,决然点着了府衙里的库藏之后,也就毫不犹豫举起刀迎向冲进来的当面之敌。
  “谁敢与我同死呼?”
  只见他未及近身就被十数支箭矢所中而浑然不觉,已然去势不减狂呼大号着挥刀左砍右劈;直到再遭喇叭铳的散子所击头脸,銮兜都随之爆裂开来,这才颓然侧身扑倒在地了。于是,清流城中的最后一点抵抗也随之消弭无形了。
  随后身为西线讨击军统将的朱存,却没有直接进城休整和接收俘虏缴获,而是就地安排了后续的城区肃清、伤员安置和新粮台筹办诸事宜之后,就马不停蹄的引兵大部连夜上路了。只是在他同行的身边又不免多出一些其他的声音来了:“真是他娘的稀罕,来自打了这么多年的战,感觉越活越回去的整不明白了……怎么以骑冲步,还就一个照面都没碰上就被打崩了?”
  正当小步驰骋行军中的朱存不由看了眼说话之人,却是昔日葛存叔手下跟过来的校尉赵珽,这才四平八稳的开声道:“那可是大都督亲自过问和编练的模范营。专程遴选军中健勇以操习火器为主的阵战之法,号称野战之中一营可当三、五营的精锐标杆;如今督府十一军序百营将士之间,也不过编列了十多个营头。如今转配我麾下三营听效,岂不就是为了此时此刻的关键之处么?”
  然后他又侧身向着其他策马紧紧跟随的将弁们肃声道:“尔辈也莫要多想人家如何,或是羡慕别家的风光体面;还是先操习好自身的武艺兵法,多多的争取建功表现才是正理。唯有如此日后莫管何时何地,又是归属于那个麾下,自然都少不得被看重和委以要任的用武之地才是。”
  当然了,作为主将他也可以理解手下这些将领们中所隐藏的那些小心思;与主要来自江东三道兵员为特色,副将钱具美麾下的东路讨击军相比,他麾下则是主要来自江西和湖南、荆南的兵员为主。
  其中又包含了许多原本以怒风老营、潮循子弟和广府将士为主的岭内出身;以及后来征战湖南、荆州、江西境内时,陆续投效的各支沿途义军部伍;所构成新、老两大义军派系。同时也是如今大都督府麾下军马中最大的隐性山头所在。
  像是朱存本身,就代表了其中义军新派一个隐隐的山头所在。但是随着太平军的不断势力壮大和地盘人口的扩张,各种地方背景和出身成分的将士也不断加入了进来,而大大冲淡了和分散了这些新老义军存在感和价值所在。
  尤其是在江东征伐、关中之战等几次重要战役当中,这些旧属义军背景的军将们也因为才具和格局上的局限,而不得逐步让位于那些不断冒出来的新晋之辈;乃至就此伤病退养二三线,这也不免让一些人产生了某种潜在的危机和紧迫感。
  因而此番聚在自己麾下而得以出征之后,少不得摩拳擦掌得势要好好表现和发挥一番;只是这种跃然言表的趋向一直被自己压得紧紧的,难以逞心所欲地轻取急进,又被指派来地新编模范营所刺激了,这才有了这些非言之说。
  不过,朱存自己难道就不知道此番淮南攻略,对自己将来前程地莫大好处吗?或者说他难道就没有追逐功名而扬名后世的打算和憧憬么?他反而要更多地求稳、持重,来确保大都督地战略意图,得到充分贯彻和不打折扣的推进,哪怕为此不惜牺牲一些细节上的优势和便利,乃至自己的风评和人望。
  毕竟,作为大都督之下太平军屈指可数地高层之一,人称“五大中郎(将)”“十一军率”之中,资历仅次于长年作为副手的柴平和遥在广府的王蟠,而堪于曹师雄、张居言等人并列地所在;过多被人议论的风评或是虚浮的人望,也并不见的是件好事情。
  而在强迫自己沉下心去,磕磕拌拌的重新修习了那些政论、兵书和古今大家经验集成之后;如今他需要考虑的已然不是区区一场两场的征战胜负,或是一地一域的功过得失,而要尝试着从可以预见到的通盘大局来考虑问题。
  比如大都督府需要一个怎样的淮南局面,而太平讨击军又能从淮南的征战当中得到什么样的结果;然后才是自己从中能够做到怎么样的地步……
  然而除此之外,他也同样希望能够看到,追随过自己却变得越来越少的那些老兄弟们,日后位列朝班而同享尊荣与富贵的那一天。只是这番不可昭然的苦心能有多少理会,就是在不好说了。
  ……
  与此同时的广陵城下,已经确认了南下迎击队伍的败绩已然无可挽回的杨行愍,也百般无奈最终下达了鸣金收兵的命令。毕竟,扬州作为东南八道财货汇聚的水陆枢纽,最不缺少的就是四通八达的行船水道了。
  这些河网水道固然提供了大小行船的方便,也为敌军水师的入侵提供了现成的通道。其中最为宽敞的乃是隋炀帝时多次南巡所留下的古河道,曾经号称是能够通行水上行殿的巨大龙舟,虽然经过晚唐以来的淤积和分流,但是直接通行江船,乃至中型的海舶还是不成问题的。
  偏偏过往包括巢湖、高邮、巡漕三大军在内,淮南行营旗下的几只水面力量;不是在之前黄巢过境后的江东攻略中损失殆尽,就是因为后续的内乱战火不止而崩解离析。因此他眼下虽然重新收聚了一些旧属舟舶,但是实在不足与贼军横行大江的水军相抗衡。
  而作为扬州的核心重地和数百年来东南物产、商旅汇聚的中枢,广陵城的四周就是被纵横密布的河道支渠所包围着;这一方面为广陵城提供了天然易守难攻的地理胜势,但也为敌对水面力量提供了畅通往来的“捷径”。
  因此,一旦这些外来的贼属水军得以成功进入扬州城附近的水系;那很容易就和城中盘踞的贼军阵营,形成某种意义上的额呼应和合力,将原本胜负倒置的局面给重新扭转回来。再这种情况下,他如若不能果断撤军或是有所犹疑的话,只怕要白费气力而徒增损失了。
第八百二十二章
乃知兵者是凶器(续)
  而在广陵城下,残余的营垒之中,金属与皮革,汗臭与血腥、烟气与灼烧的混合味道,随着蠕动的人群而依旧弥散在空气当中;但是至少令人觉得无比倦怠与煎熬的激烈战斗已经结束了。
  “清点器械。”
  “搜寻伤员。”
  “重建防线。”
  “转移炮垒的位置。”
  “再向城墙推进两百步。”
  身上还插着几支折断的浅浅箭簇,袍服都被再度染红的钱具美,也抖落下刀鄂上的残余血水;才觉得缠紧的虎口已然在使力当中迸裂开来,而火辣辣滑腻腻的浸满不知道是血还是汗水,而几乎要握不紧这把武器了。
  本来身为领军的大将他本可以不用再身先士卒的冲杀在前,只消殿后和居中指挥协调便好。然而出于某种不足道也的缘故,他也必须亲身带队追击退去的寿濠军,才能就此获得最大的成果。
  因为,经过这连日的战斗之后,他不免产生了明显的感觉和体悟;以如今会下这些太平军将士的训练、装备等军事素养,再加上相应的纪律操行和组织度,根本无须他像在杭州八都时那般的劳心费力,就能支使运转自如。
  而且他甚至有一种错觉,似乎就算是一时没了他这个副将的居中坐镇和指挥,这些部下也能够依靠练兵时积累下来的某种天然惯性和本能的对应,继续与敌坚战和对抗下去;从某种意义上说,就算大都督府临时再换上一个其他人来暂代自己的位置,也未尝也不能以此按部就班的对付一时或是稳住局面,乃至等待相应局势变化和后续支援的手段。
  而他也不止一次看到,在麾下奔走奋战的那些都尉、别将、校尉和旅帅们,在相继阵亡或是负伤之后,自然有人依照军阶的顺位使然,几乎是毫无混乱和间歇接替继续战斗的位置;直到最基本的建制也无法保全,才会在事后重新归列和补充到别部去。或又是以此为框架重新补足了兵卒和器械,顿时就可在很短时间内恢复了最基本的战力规模。
  这一方面固然大大削弱了作为领军之人,在行伍之中可以发挥的影响力和充满个人特色的操作调整余地;但是同时也大大提高了相应军将,能够采取临机权变的空间和战术手段发挥的上限。
  这也许就是太平军,能够自众多草贼军中籍没无名的一部,突然间崛起于两岭而在短短数年之内,就席卷大半个江南,横扫十数路朝廷军镇而罕有敌手和败绩,的基本根源和本质差别所在吧!
  只可惜他麾下正儿八经配属的经制战兵始终有限,更多时候还要靠那些江东征发的新兵和辅卒之流,来作为战力上的补足和充数;在多数时候守势尚可,但是在主动进攻的斗志和坚韧性上就差了了不止一筹。
  不然就算是面对淮南杨行慜这般据有坚城重兵的一时骁雄,又何至于打成这种先上风后失利的局面呢?或曰说,他在杭州的石镜都时,若是麾下都有这种成色得话,莫说称雄与地方一隅,就算是江东三路也可以一较长短了吧。
  或者说自从那位大都督带领的太平军出现在着世间之后,许多事情都已然与过完不再一样了吧。依照他在大讲习所所学到的那些新事物,就怕日后依靠战将的一时武勇和个人手段,就足以改变战局态势和胜负对比的概率,将会越来越远、越来越少了。
  这对于他这般有志于世间大有作为的军将,固然是一种时不我待的悲哀和无奈,但同样未尝也部是另一种让大家在同等机遇下齐头并进,百轲争流于新时代的变相鞭策呢?他做想着顿足在一处残破的柵墙边上,就听见城头再度传来一阵隐约的金板声。
  随后他似有所感的抬头望去,就见从靠近城墙的那些堑壕里纷纷冒头出来,一股又一股衣甲鲜明而整好以暇的敌兵,就此前后交替掩护着缓缓向着向着正在闭合城门退走而去,钱具美忍不禁长出了一口气;还好自己忍住了再接再厉紧随追击的诱惑,不然的话,只怕当初用来埋伏和算计出击守军的那些手段,就会落到自己身上了。然而,接下来城南方向也传来期待已久的熟悉鼓号声和隐约的嘈杂嘶鸣,却是突破封锁前来增援的太平水军,正在于那些退却的交锋。
  到了这一刻,钱具美皲黑泛红的脸膛上才像是彻底一块石头落地,而顺势跌坐在了倾倒的柵墙上,而招呼左右上来解甲和处理身上残留的箭簇。有了这些太平水军的呼应和支援,他也不用再强打精神,为剩下这八千多士卒和五千多民夫硬撑下去了。
  而在广陵南正门的城头上,杨行愍也面无表情冷眼看着在城下,在遭遇漕河中悬挂太平青旗的舟船烟火打击与来自沿岸步卒的冲杀下,已然溃不成军的千余断后兵卒,无奈且又绝望的乱糟糟聚在提前紧闭的城门前,大声叫嚣和死命拍打的情形。
  “向城下喊话!让他们马上绕到北城去,或许还有一线机会。”
  交代完这些,他就头也不回下得城来,就见到另一名庐州将领王景仁靠过来低声禀报道:“督率,来自寿州的一众亲眷,并同楚州相继撤下的三支人马,昨夜已经顺水抵达了天长湖,并大都接应入城了。”
  “这便好了。”
  杨行愍听到这个消息不由脸色少雯道:他主动抽空了作为基业的寿州和老家庐州等地的全部驻守力量,形同变相放弃这些地方,岂不就是为了入主扬州的这个关键时刻么。现在,既然错过了击溃或是更进一步削弱城东之敌的机会,那接下来便就是回到之前的长期攻守相持了。而这些家眷的迁移完成,也代表着军心的进一步稳固。
  当他回到了已经被清理一空各种残破废墟,又用绢帛彩表重新妆点起来的淮南节衙。在壁绘彩雕云龙出海的正堂端坐下来,就见另一名亲军都将李德城上来拱手汇报到:“督率,衙内死难之骸已经全部清理出来,并且使人仔细分辨过了。”
  “嗯。”
  杨行愍不由哼了声让对方继续。
  “其中涉及高氏一门亲族子弟并眷属,共计五百一十七口俱在其中……只是,太尉(高骈)似不在其中。”
  说道这里李德城有些吞吐起来:“什么!”
  杨行愍不由睁眼沉声道:“小的们已经在衙内、馆院各处穷罗上下,并且到处掘地三尺,就连多年前掩埋的尸骨都起获了多处,就是未尝见的太尉踪迹啊。”
  李德城却是心胆战战的跪地颤声道:“好了,你且起来……都是我麾下的大好儿郎,何须跪着说话。”
  杨行愍的这一阵光火似乎来得快、消弭得也快,而重新平声道。
  “既然事至如此,也非尔等之过;接下来传我令去,替太尉满门好生觅地安葬便就是了……再召集城中僧道方士之属,就说我要为太尉举办大祭,以为安魂告慰之礼,须得一个不差全数到场。”
  “遵命,属下这就前去筹办!”
  面有些困惑李德城在站起来之后,随又恍然大悟的连忙应声道:就在他告退之后不久,又有一个人被带进了大堂内来;却是昔日权倾淮南的内史吕用之。只见他如今一身素服批发,更有一种洗去繁华浮躁后,返璞归真似得的天然道骨仙风。只见他主动的对着杨行愍打稽道:“多日不见督率可还安好。若是自觉劳神竭虑的多了,我这自有相应固体安神的黄巾丸和紫牙丹可为奉上;”“若是军资尚有不足,我尚有数处埋藏可为襄助,亦可设坛做法号令城中民家踊跃献纳之。”,“或曰晓谕城中丁壮,令其踊跃从军以为福报呼?,哪怕军中人心有所不安,我亦可设坛施法以定之。”
  “我什么都不要你的,只想你打个商量,暂借大好头颅一用如何。”
  杨行愍却是冷笑了起来,到了这么一步这厮还想着继续装神弄鬼的胡混下去么?这到底是想要求活使然,还是平日里欺人欺心太多了,就连自个儿而信之不笃了呢?
第八百二十三章
乃知兵者是凶器(续二)
  “朱存已经扫平滁州全境,江东舟师也已经抵达广陵城外与钱具美所部会师,将淮南杨行愍为首的寿濠军再度合围在城内了?。”
  轰隆作响的荆州铸造厂之内,周淮安背手看着缓缓起落的高耸人字形锻压机架,以及作为配套动力的硕大蒸汽机厂房,所弥散出来的浓重水汽,却是很有些仿若隔世的唏嘘感觉。不过这玩意再怎么笨重和丑陋异常,代表的也是一个新时代的初兆和曙光。
  毕竟,随着太平军的政治和经济中心的贮备北移内陆,作为重要军工生产基地的广州南海县(今佛山),也不免避免要随之人员技术和产能扩散到荆湖、江西一代,而形成以湘水、汉水和长江沿岸新一轮生产体系建设热潮,一直持续至今。
  而作为其中重中之重的下游钢铁和化工产业基地,无疑就是位于鄂州境内的汉阳编管区的规划了。道理很简单,这里也是后世汉阳兵工厂的所在地;可以有效利用长江联通各条水系的大规模水运,将沿岸地方的(大冶)矿石、(萍乡)煤炭和其他配套资源,以较低成本的汇聚起来。
  而这么一具蒸汽传动锻机的投入使用,也代表着在受到传统季节性水位变化的水力工场体系,将在已经发展到瓶颈的产能和效率上,再度取得一个新的突破。而这么一具大型锻机的作用,也不仅仅在于锻造枪炮的用途,还可以用来一次锻造成型相应工业机器主体部分的大构件。
  当然了,作为优先加攻的对象自然也是相应规格的蒸汽机部件了。因为有了足够出力规模的驱动之后,这也意味着太平军所拥有的原始工业设备,终于有了机械母版式的批量自我复制的能力,而不用再像以前一样还需要辅以手工作业的打磨修正,而只能保持小规模生产了。
  这种东西看起来固然是有些虚无缥缈,但是在长远社会进程当中产生的作用和价值,却是丝毫不比什么火药枪炮更逊色多少的。相比之下,正在淮南发生的战事进程虽然有些一波三折的意味;但是就算是完全失败了,也不过是太平军发展进程当中一个偶然事件了。
  毕竟,此刻的杨行愍与另一条历史线上的全盛时期实在相去甚远。他既没有得到击败孙儒为首蔡州军后,得到数千蔡州精兵所组成的黑云都,也没有得到再河南境内战败后的朱槿和河东叛逃的李承嗣,相继所带来北地健骑和射士;更不要说囊括了淮南、浙西、宣歙的精华部分。
  以如今太平军的体量和格局,只要相应的生产体系和军事动员被充分发动起来了,就靠堆资源也足以把对方给活活拖垮和对死才是。所谓的攀科技树来种田暴兵的后发优势,莫过于如此了。因此,这一次淮南干涉作战的主要目的,还是在意某种意义上的测试和锻炼人手。
  毕竟,这些年太平军再南方打了不少大战役,相应的人才和未来名将、能臣的前身也收纳了不少,但是真正能够让那些部下独当一面的机会却是没有多少;尤其是带领大兵团作战能力所需的格局和眼光,也只有在相应战争中才能磨练和体现出来的。
  而在目前太平军相邻的乱世群雄势力当中,也再也找不到像杨行愍这般拥有相应的实力规模,却又算不上特别强悍、难缠的练手对象了。太平军已经度过了当初需要东征西讨,到处掠夺资源人口以为奠基的阶段,而进入到了生聚实力厚积薄发的发展快车道了。
  倒是来自北方地区的关内局面,会更让周淮安在意一些。比如是黄巢再太平军撤走之后不久就重组了大齐朝廷,提拔了许多西征当中涌现出来的新晋之士;其中不乏地方土团或是官军降将的出身。
  比如凤翔节度使李昌符的从弟李昌言,被任命为左监门卫大将军、散骑侍中;而河中节度使王重荣的兄长陕虢观察使王重盈、侄儿汾州刺史王珙,也分别被委任为尚书左丞和卫尉卿。来自河阳节度使诸葛爽麾下的大将刘经,也被委任为右金吾将军、华州防御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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