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残(校对)第506部分在线阅读

字体大小: | | 上一章 / 章节目录 / 下一章 / 返回书籍页面 / 当前阅读进度506/746

  反而是随后开始第一批绽响的火铳排射,让那些当先冲出烟尘的沙陀骑兵,像是被某种无形的粗梳给滤过一般,稀稀拉拉的栽倒或是跌落了十数骑身形。
  但是这点损伤就像是进一步刺激和鼓励了这些“沙陀骑兵”,他们按照惯常躲避箭矢的阵型,而迅速进一步拉开阵势和四散成一个个分头突进的小群。
  又在即将抵达大车联阵前的十数步内,轻车熟路或是娴熟默契的勒马偏转开来,而又松开手中弓弦发射出一阵又一阵稀疏或是密集的箭雨来。
  他们就像是一股股遇到无形阻碍分开的涌流一般,将更多阵前抛射位置让给后方的人马,而又环绕着这处只有三四百人和数十辆大车所构成的临时阵营,如同浑浊旋风般盘旋往复的袭掠和攻打起来。
  一时间,在滚滚奔走如车轮的扑面烟尘之中,无数破空的弹丸与呼啸的箭矢交相飞舞着;只见内外哨子与号角声争相呼应,金属和皮革、汗水与鲜血,还有新翻泥土和火药烧灼的刺鼻气息,混杂在尘嚣之上的厮杀烟云之中。
  时不时还有小股的胡骑突然就放弃了盘旋和掠阵,而一头扑上太平军车团的阵列中来。但是鏖战了数个时辰之后,居于后方压阵的首领们也终于发现了不对。
  随着他们不断派上前去的人马所营造出来的偌大声势,那些在阵前烟尘飞扬往来盘旋的藩落骑兵所射出的箭矢,却正在变得越来越稀疏和乏力。然而从贼军车阵中爆发出来的厮杀和爆裂声响,却是依旧平稳而密集亦然。
  而从正居于车阵之中,双手端持着一支短铳和后背刺剑,掩身其后待机的见习虞候王彦复视角;自己这里几乎每一轮的排射迸发,都是有胡骑或多或少被击落下马来的;而对面所凌空射出箭矢,却是已然没有多少力度和准头,就稀稀拉拉的落在了泥地和车厢壁板上。这就是火器依托车垒的战法,善于后发制人而持续杀伤绵长的莫大优势所在。
  至于那些自以为瞅到破绽,突然冲上前来的小股胡骑就更加倒霉和不堪了。他们大多先是冷不防被脚下的铁丝拦网给绊到了马蹄,摔滚或是扑倒又被践踏在地上;好容易挣扎爬起身之后,就被严阵以待的排头白兵,抵近距离内给用三眼铳、短铳、连弩射杀当场。
  期间自然也有少数侥幸躲过杀伤的漏网之鱼,得以冲到车阵的缝隙当中,或是想要从上头纵马飞跨过去;然后就很容易被数支的长短枪(刺)矛(尖),合力捅在马肚和大腿上就此变成人肉叉烧了了账。
  然后王彦复在内的少数敢战尖兵,还会乘势上前进行补刀和捕俘;因此仅仅是接战了小半天下来,车阵之内的伤亡也不过数十之数,但是车垒各处刻意留出来的缝隙,却是已然被人马尸骸给填塞过车垒高了。
  而哪怕到这时候,他们甚至还留有相应的后手而尚未使出全力呢。或者说这些藩落骑兵,就是一帮恰如其分的对手,哪怕是没怎么上过战阵的新手,也能很快从他们身上找到信心,和紧张而游刃有余的节奏感来。
  然而,这种能够充分锻炼人的局面,也没有能够持续多久就被再度改变了。在越发西沉的如血斜阳之下,笼罩在车垒周围的最后一抹烟尘,也争相退潮一般的号角声中终于暂且落定。
  透过层叠铺开的人马尸体,远处那些退走的藩落军马再度聚集起来;然后又从中开出了一支不乏甲光闪烁却服色各异的骑兵来;却是在一番短暂而急促的内部争执之后,还是有人力排众议,集中了这些部落头领们的帐卫和护兵所在,想要在天黑之前再做一次努力尝试。
  这时候满嘴焦渴而脸上被火药烟气熏得发黄,笠帽盔下发梢干枯卷曲起来的王彦复,也终于听到了身后不远处观阵的自家车营分团校尉罗念,发出了新的号令:“样子队,把咱的小炮车再拉上来……装三倍的散丸。”
  “白兵队前出预伏准备。”
  随后,趴伏在车垒外轮毂缝隙下的王彦复,也在自发抖动迸溅而起的砂石尘土颤颤中,明显感觉到了与之前环阵而走驰射游斗的那些蕃落骑兵,完全不同的明显震感;那是完全集结在一起的大群马队,所能够带来令人心肺为之窒息的冲击和震撼力。
  像是过了很久又像是片刻间才发生的事情,那些在西下斜阳中背光而来像是染上一层殷红颜色的敌骑,已然是纷沓而至带着一股浓郁而炽烈的风气,顶着越发稀疏杂乱起来的放铳声扑近了车垒所在阵前;霎那间得人马嘶鸣与不明怒吼声中,王彦复甚至能清晰看见对方所扬踏下的斗大马蹄。
  然后近在咫尺的雷鸣声骤然炸响,那些披甲敌骑的先头,就被从车垒缺口中骤然迸射和喷溅而出,暗红滚卷的火光和大蓬灰白烟气,还有密密麻麻细碎的轨迹线给兜头盖脸的笼罩了进去;又变得支离破碎或是百孔千创、糜烂不堪的倒退了回去,劈打和浇淋在后续跟进的敌骑身上。
  然而,这些敌骑大多数也无法再保持他们冲势和队形了,他们他们胯下收到巨大声响和火光惊吓的坐骑,几乎是相继扬蹄踢踏着停梭不前,或又是向着左右争相避让开来;然而就是阵前这么稍闪即逝的几息耽搁,已经足以让具列车垒之后的数十名投火队员,丢出第一轮的爆弹和火油弹来。
  然后,就在这些相继下马想要转为步行再战的蕃落骑兵当中,此起彼伏的轰然崩炸和爆燃开来。顷刻之间,首当其冲的王彦复也只能用一片小牌护住自己的头脸,而任由那些迸溅开来的土石和铁屑碎片,连片击打在自己身前和车垒壁板上噗噗作响。
  而那些相继冲击而来,却又被堆叠的人马尸体绊倒和阻拦着,不得不聚拢在一起想要奋力攀越和清理的敌骑,也一时间在各般凄呼惨号声中中人仰马翻倒了遍地都是;然而这时还能够站立的身影,就成为了抵近排射的火铳最直观的杀伤目标。
  而伏地掩身的王彦复,也同样手疾眼快的抬手短铳,迎面击遂了一名最近敌兵的半边面颊;又挺起刺剑扎在另一名敌骑没有防护到的胯下……
  当更多受阻的敌人借助着坐骑尸体的掩护,再度不顾一切冲杀上来的时候;车垒内再度炸响开来的炮击轰鸣,也毫不犹豫的摧毁和撕碎了他们又一次徒然的努力;然后周而复还的又是一轮投弹和数排齐射……
  因此,当天色逐渐放暗下来的时候,车类之外的战场当中除了蠕动挣扎的伤员和陈横的人马尸体,已然再没有成建制敌军的存在了;而在即将降临的夜幕却成为远处点点火光之中,正在仓惶遁去的藩落残军的最好掩护。
  毕竟,激战了一整个白日的车团之中,也实在抽不多少力量进行有效的追击了;但是事情并没有因此结束,很快在灞水对岸的另一头几枚颜色各异的焰箭,再昏暗的夜空当中缓缓升腾了起来。这也代表着刚刚抵达附近的生力军,已然接过他们的追击任务,而再度与沙陀军的断后人马交锋起来了。
  而在终南山下,再度从郎官镇乘夜突围至此的奉诚军使李克修,也在一块长着稀疏灌丛的小台地上,迎来了自己的末期。
第七百四十章
传道单于夜犹战(下)
  因为在这纵深可怜的土台上,就没有任何的水源可以挖掘,又失去了绝大多数可以用来放血解渴的坐骑和牲畜;除了一身汗水风吹凝结成的盐霜之外就再也别无所有。
  他们就这么在毫无遮掩的夏日炎炎暴晒之下奔逃日久,焦渴难耐的沙陀士卒们只能努力的蜷缩在稀疏可怜的荫蔽下,把每一片找到的树叶草枝,含在嘴里嚼烂来体会到那么一丝丝粗粝当中的滋润。
  只是当他们被苦苦人手日光炙烤,而奄然残喘的等待夜幕降临之际。底下聚拢而来的贼军却没有急于进攻,反倒是搬运来了更多的器械,开始对着他们所在的台地,投掷起一种特别刺鼻熏人的毒烟球来。
  虽然很快就被他们找到对策,用衣袍扑灭和压倒在泥土里;但是弥散开的烟雾却是人力无法驱逐的。这下就再也没有人能够忍受下去了。除了不顾一切夺路而逃之外,他们饱受饥渴与烟熏火燎折磨的脑海之中,已经想不起任何的其他事物了;虽然李克修还是想要竭力组织起一波攻势来,为自己和他人争取那么几分逃出生天的机会,但是这又何尝不在负责围攻的太平军捉生校尉董周的预期盘算之中呢。
  因此,早早就被重点关注和盯上了的李克修,在与亲兵交换服色之后又奋力挥舞着兵器穿过一道道烟雾,眼看就要冲入山脚下一道干枯河床形成的深沟中。
  却突然随着前出的人群被草木中预设的不起眼拦网铁丝,前赴后继的绊倒在了地上,更是又被兜头盖脑的扑上了好几张特别加固过的渔网,就此成为了接战以来第一个被俘获的沙陀军高层人物。
  而董周在初步确认了这个俘虏的真实身份之后,亦是如获至宝的将第一手消息,通过比信鸽更加稀罕但是速度和效率也更快,经过训练后还能主动寻找特定目标的小隼给放飞了出去。
  于是仅仅一夜之后,太平大都督府一直在商州北境集结待机的最后两万人马,也在响彻山峦的鼓点和号子声中,伴随着遮天蔽日的旗仗而开出蓝田关,正式加入到了关中的战场中来。
  只是当从秦岭群山夹道中蜿蜒如长龙而出的队伍,前呼后拥着周淮安的大车行走在关中大地上时,他脑中想到和叹息的却是另一些事情了。毕竟,这是他在这个时空和年代还第一次踏入关中,这片上古文明的发源之地和古都云集的所在。
  而这里也是八百里秦川乃至长安城的东南门户。据说八百年楚国的谢幕之战,战国晚期两为秦相,以连横之术破合纵之策的苏仪,以欺诈割地六百里为导火索的蓝田决战就发生在这里,然后在秦末群雄征战当中,汉高祖刘邦在蓝田关的前身——嶢关大破秦军而兵临咸阳的战役,亦在这里爆发的;此后历代兵家争夺不断,也算是一处历史悠久的古战场所在了……
  “启禀大都督,前军已过了青泥关的旧址,抵达白鹿原了”负责指挥本阵第一军序列的葛从周,再度使然策马前来禀报道:“白鹿原啊。”
  听到这熟悉的名字,周淮安不由随着翻沉滚动的尘封记忆而深有感触起来。却是因为后世一本作为学生时代启蒙读物,号称很黄很暴力的近代乡土作品《白鹿原》,而通过某个yy勤劳发家的白氏大地主,第一次知道和了解到这个名字的。
  当然了,根据最早《续汉书·郡国志》新丰县注引《三秦记》曰:“县西有白鹿原,周平王时白鹿出。”而就此得名。又有《水经注》、《太平寰宇记》中所称:“平王东迁时,有白鹿游于此塬,以是名。”的记录。
  因此,白鹿原原本亦名霸陵原;正好位于后世陕西西安市东灞河与浐河之间,南连秦岭,北达灞、浐交汇处,东西宽约十数里,南北长数十里轻缓起伏的河谷台原。而所谓的霸陵/白鹿原风光,同样也是京畿二十四景的游玩名胜之一。
  因此,李白被赶出长安前的《别韦少府》有曰:“西出苍龙门,南登白鹿原。欲寻商山皓,犹恋汉皇恩。”白居易的《城东闲游》也有“独寻秋景城东去,白鹿原头信马行。”;又有杜牧《长安杂题长句六首》“白鹿原头回猎骑,紫云楼下醉江花。“的相应句子。
  然而念出这些先人的诗文之后,下一刻周淮安却是再度生出了某种时空错位,古今交替的某种幻觉。正所谓是陈子昂《登幽州台歌》中的“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情境。
  就好像是自己不是伴随在奔腾而行的千军万马之中,而是横跨了千年的时光随着顺风搭乘的自驾行车辆,行驶在黄土高原的深浅沟壑之间,隐隐然的不胜惆怅和唏嘘起来。
  好在周淮安这种突然而来思古怀故的情绪并没有持续多久,就被前方相继传来的战报和消息给转移了注意力去。
  “左阵的许(毅将)郎将在高台镇,遭遇盘踞的沙陀安庆部残余千人。”
  “长安城内再度爆发战事,第二军王(彦章)郎将已经击破昇平坊的敌军,逼近延兴门所在”“先发的刘(六茅)右郎(将)已在滈(hào)河南岸与党项拓跋氏派出的藩军接战了。”
  虽然随着行程递进而前方传来的消息越发纷杂,但是始终还是以围绕长安城内外发生的事件为主。关于周淮安真正关心的那只独眼乌鸦的消息,却是始终云遮雾绕的间接消息居多,而一直没有关键的确切点。
  “效先营的杨(师厚)都尉,在南灞桥截住了正在渡河的沙陀军后阵,约有藩落部众数千人……正在与之周旋待援……”“派人加紧再探……一定要暨此寻出沙陀军的本阵所在。”
  直到听到这个消息,周淮安才略微振奋和提神起来;自己大费周折准备了这么功夫和投入人力物力无算,还不就是为了搅动关内就是的同时,顺带猎取这支独眼乌鸦及其麾下么。
  要知道,除了那个草根出身的活曹操所建立的短暂后梁之外,五代北方其他几个后唐、后晋、后汉、后周政权的缔造者们,几乎都是在他手下河东集团的将门渊源里,给一脉相承下去的。
  因此,在周淮安制定的目标计划和底线当中,就算不能一次性解决这么个未来的后唐太祖,那尽量剪除一些他手下的羽翼也是好的,正所谓是有枣没枣多打几把叶子也是收获的基本道理。
  然而,正当之畔的银夏绥节度使拓跋思恭,却是忍不住要自己帐中破口骂娘了。因为沙陀军的不告而走兼带祸水西东引;从大昌关和蓝田关内相机杀出来太平军大部的军事压力,几乎都让他所率的党项军给独立承担了。
第七百四十一章
传道单于夜犹战(续)
  “合该吞沙吃土的沙陀奴,安敢陷我于贼呼?”
  须发泵张的拓跋思恭怒吼声在账内帐外荡漾着。然而却没有人能够或者说敢于应和他了。直到他宣泄了好一阵之后,才有人小声屏气的请示道:“节上,不知我辈当何以去留。”
  拓跋思恭定睛一看,却是他另一个同母弟弟银州防御使拓跋思谏;又有其他同父异母的兄弟,夏州兵马使拓跋思孝、思敬等人,也在眼巴巴的看着他。他的一腔怒火还是顿然消歇了大半,而慨然粗声道:“既然南边贼军围上来了,那就只有先打再说,我党项儿郎万万没有不战而退的道理了。”
  “就让咋们依托潏、滈二水的天然胜势,好好与这些太平贼碰一碰,管教知晓我党项儿郎的悍勇无匹……”
  有了他这么一番慷慨激扬的鼓舞和表态,帐内诸多番将原本有些低抑的气氛,也终于变得振奋起来,很快又随着拓跋思恭的排兵布阵而竞相领命奔走而去。
  然而,当最后只剩下还没接到命令的拓跋思谏等人,拓跋思恭才一反之前乐观语气,而沉重的重新开口到:“你们也要做好了一应准备,一旦全力开战之后,就领着畜马和辎重先渡过潏水去吧。”
  “节上!”“大兄”“部帅”,在场拓跋思谏等几个兄弟惊讶莫名的喊出声来,“何悲观至于此呼?”
  “只是为了以绝后顾之忧而已。”
  拓跋思恭却已然没有之前的愤色而沉声道:“能够让那个沙陀小儿‘飞虎子’及其麾下,都要暂避其锋而不惜联手我部的所在,可又是等闲之辈呼;之前思忠的罹难,还未令尔等有所警觉和重视么。”
  “根据此前的消息,那可是号称贼中之贼、最似官军的所在,如今更是窃据了南方广大之土,而令黄逆伪朝亦要深为忌惮的一方豪雄啊。”
  “只要是这些传言不虚多少,哪怕只有寻常官军八分的成色,以其地广人多之势倾力而来,也足以令我军深陷险地而有翻覆不测之祸了;”“更莫说如今在上京城中还有消息传出,称尚有部分太平贼庇护着伪朝残余,在南郭墙上坚拒至今而令各路官军未能毕竟全功啊……不然又何须令我部与那沙陀小儿,合力隔断京畿以南,还要出兵佯攻一时呢?”
  说到这里,拓跋思恭顿了顿手中的鞭梢道:“如今虽说党项八姓二十三部尽出,号称一体而控弦三万之众,未必恁令贼军讨得好去。但无论如何你们都要记住,一旦事情有所不谐,切记要以保全我拓跋氏的人马为优先。”
  “其次,才可以考虑适当的援手和接应以费听氏、往利氏,令其素有亲附渊源的两家得以保全一二;其他的野利氏、房当氏等家,也可以伺机收拢一二。”
  “至于那些以细封氏为首的颇超氏、米擒氏各家,那就见机行事各安天命好了。”
  而在另一个帐篷里,被拓跋思恭提到的细封氏族当代族长兼首领,官拜宥州刺史的细封长青,也在对着聚拢过来的另外两大氏族首领颇超阿赞、米擒荣,郑重其事的面授机宜道:“此事断没有这么简单的;拓跋思恭那厮召集各部时,可是号称要带领大伙一齐在朝廷谋取功名利禄,在唐地多多的抄掠财帛子女。拓跋部更是带头抄掠在前而杀敌在后的做派,然而此番却是如此不遗余力的对贼……难不成是他暗藏的忠君体国之心突然迸发了么?”
  “要我细封氏才是党项一族中最早投附大唐的边傍栋梁,却何以令拓跋氏后来居上而多年压过一头呢……还不是拓跋氏攫取了朝廷的世代敕封,进而把持了与唐地交通往来的诸般利益,还籍此收买各部打压我部的缘故?,而今更是从唐地取得了总领银夏绥各州的旌节,却令我辈日后将何以自处啊。”
  “然而,当今唐庭看起来暗弱不堪,而有被他人取而代之之势,这岂不是我辈乘势摆脱拓跋氏钳制和压抑的天赐良机么;所以无论拓跋部那头如何发号施令,你我三部都要留有余力以备万一啊……万万不能令部帐儿郎们舍命流血所得的财帛子女都落了空去。”
  然而,当他们议定之后有正在商量如何私下互通声气和共同进退的细节使然,却是冷不防外间有人大声禀报道:“部帅,军前急报,在东面沣水东岸布阵迎敌的房当氏已大败而还了,所部三千蕃落子弟,只有不到半数逃归啊”……
  而在细长蜿蜒流淌向南的沣水之畔,举枪捉刀鞍具、甲衣上溅满血色的第二军右郎将赵引弓,也驻马看着河道中沉浮起伏的一片片尸体,那都是在慌不择路之下被溺毙和被从背后射杀的党项藩兵。
  而在这些缓缓漂浮流淌而下的尸体边上,还有许多牵着绳子的工程兵推着吹气羊皮袍子组成的筏子,而涉水登上了数十步外的对岸,然后将更多的绳子牵引过去座位固定之后,一道简易的临时浮桥就此搭建完毕。
  随即在号子声声当中,当即就有作为先手的轻装斥候骑兵,牵挽着坐骑开始不紧不慢的塔桥而过;然后是披甲的突骑营士卒和步骑营的驮马。

< 章节目录 >   < 上一章 >   当前阅读进度506/746   < 下一章 >   < 返回书籍页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