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诸天(校对)第68部分在线阅读
那黑衣人躬身道:“属下接到主上口谕,立刻传讯于‘洗天墟’的‘神晓堂’。天下还有没我们‘神晓堂’查不到的事,不到半天他们就传来消息,这次高句丽国有大批高手来到中土,我们慕容的大敌宗政辅也到了冀州,但未听说高句丽的第一大宗‘紫柳门’的高手前来。属下还打听到高句丽的世子也将来此,此刻正在途中。”
燕皝点了点头,谓那青衣人道:“慕容一,方才引出崔海的两人是你的计策?”
青衣人点了点头,道:“是的,属下命他们二人故意说了在镇西留宿,然后又让两个手下去引他们,这会儿他们定然被那两个高手引到了镇西关帝庙,耍得团团转呢。”
“做的好!”燕皝转向那黑衣人,道:“小二,这段时间京城有什么消息?”
黑衣人抱拳,道:“最近京城还是一样,大公子坐镇京都,无什大事。‘神策堂’的几位谋士智囊怕公子人单力薄,长使裴嶷特吩咐‘斩龙堂’又派来了三十名高手协助公子,并劝公子擅自珍重千金之体,尽早回京师绸缪大事。”
燕皝点了点头,道:“难得裴先生如此挂怀,但此行我既然到了冀州,就要取走宗政辅的人头,杀了高句丽国的世子。若是这点事也办不到,还谈什么王图霸业。至于‘神晓堂’,你们此去立刻吩咐他们一面查清慕容焉的所有的事,一面查红叶山庄的底细,随时候问。”慕容二闻言,躬身应命。
燕皝从怀中取出一件薄如蝉翼的软甲,递于银衣的慕容三,道:“这件软甲名叫‘隔山蝉翼软甲’,乃是我父王昔年送给我的礼物,今日我要用它杀了宗政辅……”一言及此,他叹了口气,抚摸那软甲道:“只是可惜了这副宝甲……”
慕容一很奇怪地道:“主上,宗政辅修为极高,听说与‘紫柳门’的掌门魏武三相相差无几,这几年它的掌门不问政事,宗政辅是唯一能左右美川王的人,身旁定然有很多高手,属下怕……”
燕皝闻言不觉仰天一笑,摆了摆手道:“这个我自有妙计,小三拿此甲让一个死士穿着它去行刺宗政辅,嘱咐他不成功便成仁!”
慕容三接过软甲,心中大是不解。凭区区一个死士,就算穿着这件软甲,又如何能伤得了宗政辅。他心中虽然疑问,但却不敢多问,他素知慕容元真料事如神,这样做定然有他的道理,遂恭身应命。当下燕皝挥了挥手,三人应命而起,各自振衣飘没入了幽夜之中。
三人走后,燕皝正待回程,黑夜之中突见林外一道人影,如鬼魅般一闪而逝,向东疾掠。此人身法极速,但背上似乎还背着一个白衣人。燕皝一看,心中突然骇然一跳,那素白色的衣服使他立刻想到了崔韵儿,她就穿的就是这种衣服。
一念及此,他蒙好面罩,急忙随着那道人影跟了过去,那人影闪得很快,燕皝生怕追丢了此人,但亦怕惊动了他,用尽了平生之力方能随与身后。那人行了约半炷香的光景,到了东边小山之下。他寻了一处山洞,晃亮火折点燃了堆火,将那背上的人放到一块石上。
燕皝躲在一块大石之后,借着火光一看,那人原来带了副面具,这面具乃是个瞪着眼睛的庄严老者,绘得神采飞扬,若有灵魂。所以看不清起面目,但从外表看,此人身高八尺,身材适中,看他的手强健有力,料想此人当是个年纪不老的人。而石上那个白衣人,不是别人正是崔韵儿。如今她昏昏迷迷,横陈石上似已睡去,想来不是被点了睡穴,就是被此人的那副形状给吓昏过去了。
那人阴阴冷笑一声,目光在那崔韵儿身上来来回回游动了好几遍,突然炽焰熊熊而起。象是一头难以自控的野兽一般,缓缓走向了她。这时,崔韵儿喘了口气,轻咳两声,倏然悠悠转醒,她突然被眼前的景象吓得啊地一声惊叫,想挣力起身,但怎么也动弹不得,眼看着那个带着面具的人一步步逼近,玉面惨淡,欲喊无力,惊恐万状地道:“你……你究竟是什么人,你快走开!”
她愈是叫得厉害,那人就愈是眼火愈盛,那副模样恨不得将崔韵儿完全地溶化掉才算罢休。崔韵儿体内一股自发的恐惧令她浑身直抖,但却依然起不了身。她吓得眼中流泪,突然哭泣地道:“我……我知道你是谁,你……你是燕皝,我只是跟着你,你就要害我吗?”
石后的燕皝闻言不禁大怒,自己无端被人冤枉,今日若是果真出了什么事,自己岂不永背采花大盗的恶名。一念及此,他俊目沉寒,正要上前一剑斩去那人的头颅,那人却突然停了下来,眼中的火焰竟骤然覆灭,突然弃了手中兵器,望着转身望着燕皝躲藏的大石上,跪下纳头便拜。
燕皝突然吓了一跳,还以为他发现了自己。但那人的举动马上又令他大吃一惊。但见他望着那块大石连拜三回,神色突然虔诚已极地道:“圣尊,弟子曹剑叶不知您老人家驾到,望乞恕罪,望乞恕罪!”
崔韵儿与燕皝都被他奇怪的举动吓了一跳,燕皝大感讶异,悄悄往这大石上瞧了一回,但却并无半点踪迹。那人突然摘下脸上的面具,顿时露出一张硬朗的脸膛。但见他年纪在四十来岁,棱角分明,颇有几分英气。他突然恭身侧立一旁,似乎有什么人在一步步地靠近他。他的举动却让崔韵儿机伶一颤,脸色大变,因为这曹剑叶目光移动的方向正向自己这边,也就是说,这个隐而不见的所谓‘圣尊’正在靠近自己。她魂飞魄散玉面无色,使劲地拿眼冲着曹剑叶的目光看去,但始终未看到半个人影,也未听到一丝的声音。
燕皝也是莫名其妙地一阵发冷,任他自诩才高八斗,智胜颜回,但遇到眼前这种看不见的事,也不由得暗暗惊心,丝毫不敢发出半点声音。但本来有些不信,但那曹剑叶的目光是那么的真实,而且他没有必要自己一个人装神弄鬼。
曹剑叶的目光突然停到了崔韵儿身上,他的目光突然变得恭敬而又温顺,象是被人问话,冲那崔韵儿的方向一抱拳,道:“回圣尊的话,这女子……弟子原来准备……”
哪知他话未说完,象是被人突然打断并训斥一顿,曹剑叶蓦然神色惊惶地跪了下去,连忙求道:“是,是,弟子知错了,既然圣尊喜欢她,弟子自然唯命是从。”
崔韵儿吓得妙目惊惶四看,哪知此时她期门穴似是突然被人点了一下,身上禁制顿时除去,身体顿时能再次动弹,但这下她的恐惧不但没有减去半分,更吓得浑身无力,使尽了力气方哆哆索索地缩倚石壁,眼睛瞪得大大的四处查看,却不敢挪动半步。
曹剑叶看她模样,突然脸现不阅地道:“你这女子,圣尊解了你的穴道你竟然连声谢也说,你太无礼了。”
燕皝与崔韵儿闻言都脸色泛灰,惊惶莫名地瞪大了眼睛,这时就连燕皝这等人物也脊梁直冒冷气,曹剑叶的目光突然从崔韵儿身上移开,似乎那人正在向外走,而又倏然停了下来。曹剑叶突然跪地连连道:“圣尊,你……你不喜欢她,都是弟子不对,你……你大发慈悲,饶弟子一回吧,饶弟子一回吧!”
他咚咚连磕还几个响头,额头都几乎磕破。他竟然毫不为意,继而脸色突然大喜,道:“圣尊,你……你原谅弟子了,那……什么,您还把她赐给我了,让我享受完了再吃了她……”他说到此,又是连连磕头称谢,同时他的目光突然又恢复了原来的那副兽光,想是一堆存有火星的干柴突然熊熊地燃烧起来,他又成了一头野兽,目光象一只大手,将崔韵儿再次抓住,死活动弹不得。这时的她先后被连续惊吓几次,精神几乎当场崩溃,妙目只是孤立无助地四下乱看,寄希有人能出手将自己救出生天。燕皝亦被他的话吓的心中一阵恶心,这人真是阴狠至极,他竟然要吃人。
这时,曹剑叶突然怔了一下,想是被人提醒了一回,突然警戒地将目光转向外面,遥空大声道:“阁下是什么人,还不给老子滚出来,敢耽误老子的大事,敢惊扰圣尊,我非杀了你不可!”
燕皝顿时被吓了一跳,还以为他发现了自己,正要从石后跃出,谁知离自己七、八丈处的一棵树后,突然兢兢颤颤地走出个和尚,燕皝一看,此人不是别人,却正是那个和尚道长郑慧娘。原来他被那谷应声骗得一直东行,走到这里却路消失了,前面出现了座小山,他还正奇怪怎么回事,当时谷应声明明说那人可能已到了几十里外,但这里离灵潮镇尚不足十里。
“莫非一定要翻过这座山才又有路么,嗯,一定是如此了!”
他这样想着,倏觉一阵疲惫不堪,加上天又黑了,心想与其夜里爬山被摔死,不如休息一晚明天一大早再爬过去,当下他就找了棵树倚着,不一会就睡去了,过了约一个时辰,突然被一阵凉风吹醒,正要马上去爬山,却看到了石上的一幕。他顿时吓得两股颤颤,浑身直打转,想走却丝毫挪不动步,这才被发现。但究竟是被曹剑叶发现,还是被那个看不见的圣尊发现的,那就不得而知了。
和尚道士战战兢兢地从树后出来,脸都绿了。手中虽然拿了只弹弓,却无论如何也不敢冲着曹剑叶发射,这时他的精神似乎不能自主,与处于极度恐惧危险中的人一样,不知所措。
曹剑叶看了他一眼,嘿嘿冷笑一声,忽然提剑就踱了过来。他的目光变得很阴沉,缓缓地一步一步地走了过来,同时拔出了手中的长剑,即使是傻子也知道他要干什么。眼看和尚进入了他的攻击范围,郑慧娘却一时吓得惊慌失措,石掸竟然滑落下来。曹剑叶觑准此机,陡然一剑如虹,挟着一阵狂风暴雨递到,郑慧娘本就武功低微,却如何能躲得他这一剑。神情猛震地失声惊叫,眼看着那柄剑直取自己项上人头。
就在此时,燕皝突然“嗖!”地一声舒手掷出一块飞石,曹剑叶一个不留神,手中长剑的剑脊“锵!”地被一石震偏,顿时一剑走空不知十万八千里。燕皝这一记来得太过突然,加之力道有沉重,所以曹剑叶是防不胜防,大惊之下,骤然瞥见一方石后掠弹出一道人影,破风而至,如弹丸般突然挡在了和尚道长的前面。
曹剑叶神色微微一怔,但继而不屑一顾地狂作大笑,一言不发,挟剑就攻。
燕皝冷笑一声,剑未出鞘一轮若环般接下,同时口中道:“和尚,你快去背了崔姑娘回灵潮镇,这里我来应下。”
和尚见到燕皝,当即认出他那身打扮正是自己新近结拜的大哥,也是自己穷追一天一夜要找的人。心中大喜,正要去救那韵儿姑娘,但突然又为之一滞,燕皝早看在眼里,斜身顺势推过一剑,道:“你不用担心,我待会儿自会给你解药,你先救人。”
和尚道长闻言大喜,应了一声迳自去扶崔韵儿。曹剑叶见状,银芒颤动,青光飞舞,挟着嘶嘶怪叫,立时加紧了攻势,想要拦截住郑慧娘,但这燕皝的剑术实在高明,一柄长剑施展开来,疾如雨珠万点,舒手轻挥间便如当头洒下一道天网,可谓天衣无缝,严严实实地将这个猎物缚住,曹剑叶只觉得缚手缚脚,完全施展不开手脚。直气得他哇哇暴叫,剑式愈来愈快,但他如今就如同一只掉进蛛网的苍蝇,越挣扎就罩得越紧,最后几乎透风,泼水不进。仅此功夫,那和尚道长早扶着崔韵儿走出老远,一直西行而去。
曹剑叶眼见崔韵儿被人带走,而自己又无能为力,不仅目眦欲裂、双目火赤地勃然大怒,兽性大发地弃了燕皝,突然折身离开战圈,奔到一块大石旁连砍十来剑,又发疯似地连挥数掌,直打得那块大石裂成几瓣,方才眼露凶光地又折了回来,重新又和燕皝打在一起。
燕皝却丝毫未被他的气势吓倒,他冷笑一声,脸色沉郁,眸现杀机。在那曹剑叶出第一招之时,骤然感到一阵淅凛凛的寒风倏地拂面,仅此眨眼的工夫,竟然蓦地失去了燕皝的踪迹,他顿时心中大骇,料想燕皝必然是用什么身法到了自己的身后,当下毫不迟疑,一剑倏然挟风而回,自自己肋下直递背后。
但他错了!
当他这一剑还未到位却已经发出的关头,燕皝突然出现在了他的身前不及三尺之处。曹剑叶本能“啊!”地一声大叫,须知恐惧乃是人的本性,一个人即使再厉害,但遇到了不可思议或是完全无还手之力的时候,也会心生恐惧。但恐惧的结果只能使事情更加恶化,而他这一愣的功夫,眼中虹光一闪而逝,他顿觉心中一凉,一热,紧接着又一阵锥心的剧痛,还未看清这个少年如何出剑收剑,胸前已一剑被穿,鲜血迸流,精神一阵恍惚,犹如万丈高崖失足坠空。
曹剑叶倒下了,燕皝缓缓地除去了面巾,露出一张俊伟冷傲的脸。
曹剑叶目瞪口呆,眼中带着十分的不信,仰望着这个即使面对自己这等残酷已极之人依然沉静若水、神姿高彻的人。这个少年的功夫实在太高了,而他的心更让人高山仰止,不能期及。他突然觉得自己其实很矮很低,在他将要死的时候他才知道自己是多么的渺小。他口中突然溢出了不止的鲜血,浑身痉挛!
但他却突然笑了……
“少侠,多谢……你让……我解脱……”
燕皝回身就走,再未看他一眼,但他却听得很清楚,只淡淡地道:“不用了。”
曹剑叶望和他的背影,突然有了种为世所弃的感觉,而伴随着他的,只有这沉沉的黑夜与死亡,他的生命即将结束,但亦即将开始,如秋树上的种子,会死在冬天的寒冷之中,但第二年春天又会出来。但即使如此,他依然得承受他此生的报应,在死前就要尝到死亡所带来的无限的恐惧。他开始有些舍不得,因为他心里还有未能弄清的事。
“慢……着……”
燕皝停了下来,但他并未转身。
“你是我……见过剑术最……最高的人,但你想不想知道……昆仑山……圣尊……”
“昆仑山在西凉,离此地太远,请恕在下不想知道。”燕皝道。
曹剑叶眼睛倏地翻白,瞳孔在收缩,精神在沉沦。他突然发现自己再看不清四周的东西,听力也在渐渐退缩消失,他倾尽了最后一口气,无力地低喃道:“昆仑山……就在慕容,有圣尊……有二十诸天……”
一言未毕,突然间,他的喉中气息悄然坠入海底,他惊奇地看到一片被乌云遮掩的天空,风吹云散,一派晴空……
曹剑叶死了。
燕皝没有回身,但他能感觉的到。他丝毫没有被他的死所惊动,只是被他的话所吸引。有道是鸟之将死,其鸣也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但此人最后的话却令人迷惑,换了旁人定然会以为他死时精神恍惚,所以才胡话连篇。因为昆仑山就在西凉与龟兹国之间,距慕容不下千里,又怎么会出现在慕容呢。但燕皝却不一样,他是个心思很缜密的人,尤其是那圣尊与二十诸天,不象有假,即便是胡编也不会这么突兀。
他想这些问题的时候,身形早到了数十丈外。这少年掠动身形穿过林梢,顺着和尚道长与崔韵儿的方向掠了过去。不足片刻之功,果然看见他们二人相互扶持着正向西走。那崔韵儿走得很慢,因为这路实在是不好走,道路崎岖,加天又黑,她又不谙武功,是故走了这么久才到此地,但那和尚道长也不比她好到哪里去。这时,和尚道长突然停了下来,崔韵儿奇怪地道:“你……你怎么停下了,是走不动了吗?”
和尚道长摇了摇头,道:“我大哥还在东边没有回来,这会儿怕是有危险,我……我得折回去。”
崔韵儿疑惑地道:“什么,燕皝是你大哥么,你们好象几天前还不认识呢,什么时候成了结拜兄弟了?”
和尚吃了一惊,道:“什么,他就是和你们一道的燕公子么,这怎么可能,他蒙着脸你是怎么认出来的?”
崔韵儿道:“当然是他的剑了,我给他抗剑抗了这么久,当然知道这个人是他了……”一言及此,他猛地想起和尚道士的话,突然想到了些什么,星眸一转,不觉粲齿一笑,仪容美极地道:“什么?你连他面也没见过就和一个陌生人结拜为兄弟,天下哪有这样的事,我才不信呢。”
和尚道长先是看傻,见崔韵儿被他看得羞赧垂首,急忙掩窘地道:“这事……说来话长,我们以后再说,但我大哥有事,我不能就这么走了,否则就是不讲意气,崔姑娘你先回灵潮镇,我要帮忙去!”
树上的燕皝闻言暗笑,他当然知道这和尚为何要回去寻找自己,说到底无非是为了解药,这番话才真正是东岳庙的二胡——鬼扯呢。
崔韵儿道:“你不会武功,回去还不是送死,而且这个人还可能不是好人呢。”
和尚道长道:“崔姑娘,你……你莫要说我大哥坏话,不管他是谁,我们磕过了头,总不能不管。而且方才我是因为害怕才失去水准,以至于表现不佳,这时回去了用我的神弹弓,也能助大哥一臂之力,到时顶多来个野猪撞大象,与那坏蛋来个同归于尽……”一言及此,他叹了口气,道:“我与他结拜时说了要同日死,他今日要是死了,我怕是要自杀陪葬,其实一半是为了自己。崔姑娘,你先走吧!”
他使劲地多看了崔韵儿一眼,如今他明知道这少女不是赵馥雪,但此去生死难料,他多看对方几眼,也好在死的时候好好记住她的样子,不要忘记。韵儿眼光虽然不似练武之人,但借着幽夜之逸光也能朦胧地看得到他在看着自己。她忙垂了臻首,不敢抬起。和尚道长不好意思地咳了一声,就待转身离去。
树上的燕皝见状,突然莫名地一阵感动。如今他麾下的人不谓不多,雄为‘洗天墟’的主人,宗下又分三堂,拥有高人无数,文有‘神策堂’出谋划策,武有‘斩龙堂’斩将夺旗,更有‘神晓堂’侦悉天下列国的消息,‘洗天墟’中每个人都愿意为他去死。这一点就算是他的大哥,慕容的右贤王兼鹰扬将军慕容翰也未必能做得到。但这些人有的是仰慕他的器朗神俊、雄才伟略,有的是畏慑于他无上的权力。但只有这个无赖似的和尚道士,是为了一个义字肯为他舍命。他突然有种很高兴、很满足的感觉,这种感觉是从任何一个为他而死的手下那里得不到的。
燕皝长笑一声,突然从树上凌空步虚掠了下来。
和上道长与崔韵儿见到他都为之一惊,和尚见了脸现喜色,急忙上前道:“大哥,你……你没事啊,太好了!”
燕皝故作冷冷地道:“你真得担心我这个大哥么,你从燕留匆匆追了这么远,不就是为了解药么?”
和尚道长郑慧娘闻言竟毫不为异,喜道:“大哥,你见到那三位兄弟了?”
燕皝几乎被他的真诚所感动,第二次心中一震,故作神姿高彻之容,沉静地道:“见到了又如何?”
“见到了就好。”郑慧娘吁了口气,象是放下了心头一块大石,道:“大哥取笑了,我追大哥一是为了解药,但更重要的是,我在从燕留来此的路上,碰到一群高句丽国的人谈论要擒一个叫慕容元真的少年,当时我给燕留的三位兄弟送信时,他们问我与元真公子是什么关系,所以我想大哥可能就是慕容元真,才急急赶来通知,没想到……没想到大哥就是燕大哥,但大哥不是复姓慕容么,怎么又姓燕,到底哪个名字才是真的?”
“三给无用的奴才!”燕皝冷冷地道,他用愤怒来掩藏自己的感情,他第三次被感动了。
“大哥,你千万不要埋怨那三位兄弟,他们也是看到大哥给我的玉佩才问的。”说着拿出了那玉佩递还给燕皝。
崔韵儿在一旁听得莫名其妙,不明所以。
燕皝接过玉佩,突然仰天长笑,他很高兴郑慧娘这么久没提“解药”二字,更为了自己的安全往返数十里,不停不修。他唰地扯下面巾,将复衣反正过来。这下顿时吓和尚与崔韵儿一跳,虽说他们都猜到这人就是燕皝,但对他自揭身份依然吃了一惊。两人顿时眼睛一亮,但见燕皝恢复原容,儒衫扶风,形态潇洒已极,负手独立,果然是雅流宏器,可谓卓朗。
和尚道长道:“大哥,你……你真的是燕大哥?”
燕皝拉住他的手,道:“不错,为兄正是燕皝,我骗了你这么久,没想到贤弟你为了我竟然奔走这么久,二弟!”他紧紧地拉住和尚的手。
和尚道士突然感动得几乎涕下,他本以为自己的结义大哥是个土匪,正心中矛盾自己该不该守义。但如今见自己的糊涂结拜的大哥乃是人中龙凤,武功高强,心中之喜不啻破石得玉,喜从中来,长身拜了下去,正色道:“大哥,小弟今日才见大哥尊颜,更得大哥不嫌弃小弟,大哥,请受小弟一拜!”
燕皝闻言大喜,他也没想到自己随便敷衍的一个不起眼的四不象,竟是个肯为义死的人,真是瓦中得玉,石中得宝,顿时惊喜交加,急忙将他扶起来,两人四手相执,久久不放。燕皝拉住他,抱歉地讲出了‘土实丹’之事,郑慧娘闻言不禁大笑,非但未有怨言,反而连连称妙。
燕皝道:“贤弟,我们既然结为兄弟,那我就必须将真实名字告诉你,为兄复姓慕容,双字元真,乃是昌黎棘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