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诸天(校对)第66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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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谷应声道:“你小子还有点头脑,不错,天下之人凡是中了我截穴手的,从来没有人能忍得了疼痛的。点穴三日后,若是无我为你缓解,定然疼痛如斧锯撕裂奇桓之府,十日不解则呕血而死,但有很多人通常熬不过十日就自己杀死自己。”
  到此,燕皝再也不敢提条件了,老实了许多。
  谷应声自以为得逞,暗自冷笑,回头和几人到远处低声商量几句,也不管燕皝愿不愿意,自顾北上,燕皝以退为进,自然乐得跟着,一起北上……
第二集
东来灭劫
和尚道士
  当日,一行五人又走了几十里。
  燕皝既知道了那截穴手的症状,走不几里就抱怨疲劳无力,停下不走,这下可气坏了莫敖,那谷应声更埋怨道:“一个大男人连韵儿这么不会武功的女子也不如,实在丢人现眼,我要是某人,就索性自杀了事的好,走几步就哼哼叽叽,实在是个娘儿们!”
  燕皝突然有些生气,哼哼一声,道:“我也不像某人,点了人穴到还说风凉话,不像个男人。我要是这个人,就发狠点了自己身上的六处穴道,也看看自己是不是不如女人,公孙姐姐哦!”
  谷应声闻言不禁大怒,尤其是这小子最后一句,更拿眼看那公孙芷和韵儿,那公孙芷双眼更似长了花一般,也连连眨个不停。她急忙拿了幅汗巾给他擦汗,燕皝毫不客气地取来拭汗,擦过之后还啧啧说香,直看的几人直皱眉头。韵儿也好奇地看着他,秀眉轻颦。这一路上他一直成了燕皝的剑奴,只是抱着那柄‘定燕剑’,她本来也不谙武功,所以她走起来最为吃力。但她却从来不抱怨,她的忍耐是一种美德,是以能感动莫敖几人走上段路就歇上一歇。但她却丝毫没有感觉到累,反而是燕皝,她心中常会气他亲近公孙芷,她知道,凡是亲近她的男子,多数没有几个正人君子。
  燕皝抱怨久了,莫声谷再懒得回回都跟他乌龟瞪绿豆。所以,五人中就他与韵儿走得慢些,燕皝趁机和她闲聊,不久就打听到他们一行确是要到荻花洲的红叶山庄。
  原来,这红叶山庄乃是北地‘玄武盛宗’的‘七襄胜境’的盟地,江湖又称之为‘四畏堂’。这‘玄武盛宗’乃是燕代一个神秘的门派,江湖传闻,这个宗派的实力,如同浩浩九川,莫测其穷,至于其中的高手究竟有多少,从无人知。这个宗派下面分出了七个支派,每个支派又不乏高手,如同天界的七重胜境,故而江湖中人称这玄武七大别宗又叫作‘玄武七襄胜境’,它们分别为玄斗境天、玄牛境天、玄虚境天、玄危境天、玄室境天、玄壁境天、玄女境天,而每个境天各有一位宿主,也就是宗主。所以玄武七大境天就有七位支派宗主,荻花洲的红叶山庄就是其中二处胜境,名叫玄斗境天和玄女境天,它们的宿主是一对夫妇,玄斗境天的宿主叫盛大用,玄女境天大宿主叫李玉寒。
  如今正逢‘七襄胜境’聚首论剑,盛氏夫妇更要邀请天下的相剑大师,为儿子从‘七襄胜境’各宗各堂呈上的兵器中选出一件名剑作为兵器。
  这红叶山庄的大名早已名动江湖,势力庞大。此次相剑论剑更是大撒请贴,邀请江湖上的高手一起参加。江湖上人虽不知红叶山庄的背后到底是谁,但能被邀请却也是件值得庆幸之事,就连崔海这等士望大族也要给它几分颜面。
  当燕皝问及红叶山庄为何叫‘四畏堂’时,韵儿换手扛着长剑,将小嘴一撅,道:“这个我不知道,你还是去问我芷姑姑吧!”一言及此,她迳自加紧脚步赶上前面三人,不再理他。
  燕皝心中好笑,这韵儿实在幼稚,即使生气也不会令人感到难受。但她毕竟还是生了气,这对于一个下人,是不应该的。他只觉这丫鬟向来不吃荤惺,只吃些干粮,洁净得很。
  这时,公孙芷突然笑道:“燕弟弟,你可知道这古人都有哪三畏么?”
  燕皝道:“这个我还是知道一点,古人畏天命,畏大人,畏圣人,但不知这第四畏又畏惧什么?”
  公孙芷一双媚眼望他,道:“这第四畏么,是这位盛大掌门自己发明的,说来可笑,他这畏据说是四畏之首,畏惧的是他的夫人。”言毕,不禁璨齿直笑,道:“你莫看他人前人模人样的,但听说他非常害怕他的老婆,象纳妾之这类事想都不要想,有一次他与夫人到融觉寺上香,碰到一个女人。他只看了那女人一眼,就被李玉寒当中打了三个耳光不敢动弹,你说笑不笑人,但这李玉寒却着实为我们女人大大争了口气。”
  燕皝闻言亦不禁莞尔,这些话公孙芷说来毫不为意,如数家珍,纯是性格使然,直到此时,燕皝才知韵儿并非是不知此事,实在是难以启齿而已。
  当晚,因为他们行得慢,所以错过了打尖的店舍。五人寻了一处树林准备过夜,他们生起了一堆篝火,围火而坐饮些水食。韵儿姑娘依然是全不吃荤腥,只肯些难咽的干粮,饮上几口水作罢。整个饮食过程,她拉住公孙芷问东问西,就是不放她离开。这公孙芷本要缠上燕皝,如今却也不好脱身,只好拿妙目瞪她几回,她竟然丝毫不知。
  其间,谷应声又是大大抱怨,韵儿生怕他为难燕皝,赶紧揽罪上身说都怨自己走得太慢,耽误了大家,孰不知如此一来,更另谷应声气愤不已,心中嫉妒到了十二分。那韵儿急忙拉住他手,悄悄地道:“谷叔叔,我看晚上你还是点了那个人的睡穴好,要不然他怕是要使坏呢!”
  燕皝何等功力,她的话自然听得清清楚楚,心中气愤不已。他哪里知道韵儿只是不想他晚上被公孙芷缠住。燕皝只觉这丫头面表纯美,但心里却比谷应声还狠。谷应声闻言大悦,争得莫敖同意之后,果然上来二话不说就点了燕皝的睡穴,这下燕皝只得装到底,倚树假眠了。如此一来,公孙芷只得怏怏不乐地大倒胃口,暗地里狠狠拧了韵儿一回,弄得少女瞪着眼睛大声叫痛。
  谷应声望了燕皝一眼,徐徐道:“大哥,我们真得要带他去荻花洲么,我看他就不舒服,真想一剑将他剁成几段。”
  韵儿闻言大惊,一时忘记了正嚼干粮。
  莫敖却道:“二弟,你今日是怎么了,尽跟这个酸儒过不去。我们临行之时,主公一再嘱咐我们此行一定不容有失,如今黄博台已死,没有他我们如何能与七襄胜境的人接触?”
  公孙芷这会儿稍稍好转,插言道:“大哥,这七襄胜境究竟有多大实力,主公竟然如此重视,莫非我们崔海流霞渚还用得着与它接触?”
  “它有多大实力我不知道,但既然主公因为北上宇文,派恩儿小姐前去代为赴宴,更请了黄博台这样的相剑名士随行,分明是给足了他们颜面。光是此点,也足见红叶山庄不可小觑。”
  燕皝倚树假眠,却将他们的话听得一清二楚。他心中亦是一惊,实在不相信也想不出在燕地还有如此大的实力存在。若说有威胁的话,最大的莫过于对慕容的威胁。这时他益加下定决心,趁此机会要探个究竟。他是个绝顶聪明的人,所以不习惯受到威胁,尤其是潜在的威胁。
  谷应声叹了口气,道:“大哥说得倒是不错,但如今小姐玩性大发不知所踪,怕是北上去寻主公,我们如何参加。要是几日前三妹看好了她,今日也不必……”
  他话尚未说完,公孙芷冷哼一声,突然截口道:“二哥,你今日不是与燕公子过不去,就是专门对我吹毛求疵,大哥也知道小姐的脾气,莫说是我,就是主公在也拦不住她四处玩耍,她要是有韵儿一样乖,也用不着我们担心了。”
  谷应声闻言,哺喃不再多语。
  莫敖眉头深锁,沉吟片刻,道:“二弟三妹莫要因这点小事耽误了主公的大计,好在四弟已飞鸽向主公请命,不日即有回复。我们既然约好了在荻花洲近的沙月镇等候,此行自然无碍!”
  几人闻言,俱是点头。那谷应声又回到了燕皝身上,狠狠望了他一眼,道:“大哥,红叶山庄之行过后,这小子如何处置?”
  这个问题顿时说到实处,韵儿与公孙芷也立刻瞪大了眼睛。但她们担心的却全然不同,韵儿是不忍他们残人性命,而公孙芷所忧者,怕是不能与之共渡一夕之憾,若说担心他的性命,实在相隔十万八千里了。
  莫敖没有回答,只是用手作了个杀的动作。树旁的燕皝眼帘隙开微光,却看了个仔细,他心中冷笑,但也令他放心了对方在红叶之行前,决不会为难自己。韵儿姑娘知道自己人微言轻,自然不好为人请命。她可怜惜惜地望着这个少年,似乎已经看到了他的结局,眼中几乎流出泪来。她实在不忍就此眼看一条生命结束,夜寒露重,她却全然不知。
  翌日,莫敖等人早早起来,谷应声生怕被公孙芷抢了先,首先上前拍过燕皝睡穴,燕皝轻哈一声,悠悠转醒。看几人都起来了,还道起得太早,埋怨几声,取水洗漱一回,啃着干粮就上了路。这一路上,他突然发觉韵儿对自己愈来愈好,事事不毕他亲躬。少年也乐得如此,不过却苦了我们这位韵儿姑娘,走路已经够辛苦的拉,还要照顾燕皝,其情景之惨,自然可想而知。好在公孙芷不时帮她一回,一行却将近午时。
  这时他们经过一处胡杨林,突然听到里面乒乒乓乓,似乎有人打架。当下几人进入林子一看,里面果然有两个人正大打出手,其中一个是个手提狼牙大棒的中年人,满脸的大胡子。他是什么都大,身材魁梧高大,大脸大鼻子大眼睛大嘴巴,正适合那件大兵器。
  另外一个是打扮很奇怪的人,他身上穿了件破旧的布衣道袍,脖子上挂了半串佛珠,头发只有寸许来长,依稀可见隐藏其间的几个戒点香疤,分明是个和尚,其真实身份实在令人迷惑不解,不知他究竟是个和尚还是个道士。看他的年纪也顶多二十来岁,愣头愣脑的,但那双眼睛却咕噜噜直转,手中拿着一柄破剑。但他看起来实在不是那猛大个儿的对手,但奇怪的是那大汉身上肋下左臂流了不少血,就连鼻子上也有,看起来实在很狼狈不堪。但那和尚道士又似拿不住他,拿剑叮当碰击几下,绕树就走,但那柄剑却三两下被那大汉震弯,他边跑边使劲要将那剑掰直了,却费了很大的力气也没能做到,这时见有人来道,突然喊停,道:“大猛兄,你……你先别忙着打架,我们先评评理好了!”
  那叫大猛的人抹了鼻上的血,道:“要评礼老子也不用到现在才评,你用暗器打我鼻子,大爷我流了这么多血,总要先打你一顿才够本儿!”言讫又绕树穷追不舍。
  这时,五人都走到进处站了,那和尚道士喊了半晌,眼角余光发现那几人虽然都带着刀剑,颇象些大侠,但却根本没有帮忙的意思,突然大大生气,转谓那大猛商量道:“大猛兄,我喊了任久那几个鸟人动也不动,分明没有把我们两个放在眼里,你看我们先停下来骂他们一回如何?”
  大猛丝毫不上当,只是追他不放。和尚道士溜得更快,并趁机看那五人,这一看不得了,几乎愣在当地,眼光却盯住了韵儿不动,几乎将那大猛忘了干净。直到大猛快要追到,这和尚道士突然发大勇猛,从背后百宝囊中突然取出一把歪脖儿弹弓,夹了一粒石弹,闭了一只眼朝那赶来的大猛瞄准就是一发,那石粒“啪!”地一声正打中他的鼻子,那大猛顿时立刻停住了脚步,丢了兵器捂住鼻子蹲下身去再起不来,哇哇大叫,旧血未净新血又出。
  几人见状几乎当场大笑,韵儿亦不禁莞尔,竟然很美。那和尚道士生怕大猛再起来拼命,吃力地提着那个大狼牙棒扔到草窠里才放下了心,拍了拍手,对那大猛道:“本少侠不用绝招你一定以为我怕了你,你要是不服我们在来打过,我数三声你若是不起来,就算我胜,你可不要耍赖啊!”
  一言及此,他果然极快地数了三下,见大猛并不起里,轻松收了掸弓了事。再不理会大汉,很有风度地行过来,向诸人合十一礼,却向那韵儿按道士稽手一礼,道:“啊,赵姑娘我们又见面了,自从上次中原一别,我很想报答姑娘的救命大恩,所以才不远千里来到这里……”说到此处,他突然咦了一声,奇怪地道:“赵姑娘,你……怎么突然换成了这副打扮,还穿了丫环的衣服。”
  众人被他的话说得莫名其妙,韵儿很少跟男子说话,如今更是不知所措。惊惶地躲到了公孙芷的身后,奇怪地望着他,道:“师傅……道长你是谁啊,我……我不认识你啊,你怎么胡乱称呼,我姓崔呢。”
  燕皝闻言一怔,心道这韵儿姓崔,又来自崔海,莫非他也是崔毖的女儿。但转念一想又不可能,天下哪有让自己的女儿当下人的。他的吃惊还算小的,倒是哪和尚道士既是吃惊又是失望,道:“赵姑娘,你……你又何必如此调戏我呢,其实我知道你不太想看见我,但我……”
  当他一脸诚恳地说到韵儿调喜他时,几个人都不禁发笑,韵儿却脸色大红。公孙芷却对这和尚道士的打扮很感兴趣,好奇地打断道:“这位大师……道长不知如何称呼,为何对我家韵儿说出如此奇怪的话?”
  这少年似乎也觉到自己的唐突,连忙调整一回,向那公孙芷有模似样地一抱拳,道:“哦,在下忘了介绍了,其实贫僧名叫……”
  他名叫了半晌也没说出口来,等得几人大是心急。谷应声有些不满地道:“阁下一会合十一会稽首,一会儿又抱拳的,分明是有意隐瞒身份,这也是应该的,阁下不愿说就算了。”
  那少年连忙道歉,道:“前辈误会我了,其实我名叫郑……慧娘……”
  这句话还没说完,燕皝与公孙芷都不禁大笑,但这下可激怒了谷应声,这一路上他屡糟挫折,早就不满,这时还道他故意捉弄自己,突然七窍冒烟地大怒道:“住口,你不想说就算了,何必编个假的骗人,你是不是想打架?”
  和尚道士吓了一跳,急忙道:“我……我没有说假,我刚才不愿意说就是怕你们听了会和我打架,那个大猛就是因为我的名字才打起来的。其实赵姑娘知道这件事,你们要是不信可以问她。”
  众人看他说得认真,不似撒谎,谷应声冷道:“你以为我是三岁小孩,一个大男人怎么会起个女人的名字,我不信!”
  那少年闻言叹了一回,伤感地道:“其实这些话我本不该说,我父母很老才生我,把我看成掌上明珠,不把我当个男子,又因为我从小很聪明,就起个名字叫慧娘……”说到此,他自己亦脸色大红,急忙转向韵儿道:“不过,自从我见了赵姑娘,我已经改名为郑慕雪了,想来我的父母在九泉之下也会同意的。”
  众人被他说的既可笑又疑惑,什么郑慕雪,不之所以。不过燕皝却听出了点究竟,道:“郑……少侠,这位赵姑娘是不是叫赵雪啊?”
  燕皝一言点醒众人,这位郑慧娘分明是把韵儿错认为另外一个人,而这个人姓赵,名雪。公孙芷娇笑连道有理,但那郑慧娘却连忙纠正道:“什么赵雪,赵姑娘名叫馥雪,你们……怎么能弄错呢?”
  “赵馥雪,好雅致的名字?”公孙芷道。
  看他的样子又不想说假,那只有一个可能,就是有个和韵儿长的很相似的人,她的名字叫赵馥雪,而且一个人要撒谎,也用不着说出如此一个复杂的事来。
  郑慧娘见众人有些相信,又复向韵儿道:“赵姑娘,你不是已经随令师回山了么,没想到我们在这里又见面了,我们真是偶缘啊!”
  韵儿闻言不禁大窘,心中大急,道:“你……你这个人怎么这么无礼,我叫崔韵儿,可不是赵馥雪,你认错人了。”
  莫敖这时大为不耐,道:“郑公子,我家韵儿却不是你说的什么赵馥雪,这点我们还能骗你不成。你风尘仆仆北来此地定是为了找人,而我们亦要赶路,郑公子就先请吧。”
  郑慧娘已知对方对自己下了逐客令,但他犹有不信地望着韵儿,突然发现她真得比那赵馥雪柔弱上一点,心中顿时凉拉半截,但这时他反而吃惊了一回,难以置信地摇了摇头,犹自哺喃地道:“我真是目光如豆,竟然没有分辨出来,但……怎么会如此相似,奇怪……”
  燕皝只是暗中偷笑,谷应声扫了燕皝一眼,忍不住揶揄地道:“又是个不恭妄人!”
  谷应的话分明是说燕皝也是个不恭妄人,但燕、郑二个均未注意,反弄得谷应声大感折辱。当下莫敖看郑慧娘依然呆怔,心中生气,哼了一声迳自领几人先行。韵儿更是连躲带逃,生怕这和尚道士再来打缠。几人刚刚离开,和尚道士也立刻跟了上来,但他可能也意识到自己不受欢迎,所以只是远远跟在后面,走了一会儿前面出现了条叉路,一条向北一条向西北。谷应声冷笑一声,突然驻足,转身怒视和尚道士。
  郑慧娘见状急忙也远远停下,那谷应声剑眉一剔,大声道:“阁下,你是想跟踪我们吗?”
  郑慧娘吓了一跳,忙摆手道:“没……没那回事,我也在赶路呢。”
  谷应声勃然大声道:“既然阁下也要赶路,不知道是要向北还是向西北呢?”
  和尚道士闻言,看着前面那个叉路大是委决不下,嗫嚅道:“我其实也不太确定,可能向北吧。”这和尚道士说话时眼睛却并不看着谷应声,只是直向那崔韵儿飞瞟,这下可气坏了谷应声,他重重地哼了一声,道:“实不相瞒,我们正要北上,道长要是向西北去,就先请吧。”
  郑慧娘对“道长”这一称呼很不满意,但既然知道了他们要向北走,自己在前面等他们好了,还怕他们为避开自己绕道西北么。他打定了主意,当下急忙抱拳说自己也要向北,果然诚惶诚恐地先向北边路上走去,经过崔韵儿时还打了回招呼,一直走出老远,回头一看,他们五人却早转上了那条向西北的道路,大大跌足一回,连呼上当,心中恨不得跑过去揪住那谷应生好好殴打他一回,直到扁得他鼻青脸肿得象个猪头为止。但如今自己既然说了要向北,若再折回去追他们,怕是会被那个无良文人大大数落一顿。但他转念又一想,这路又不是他老子为他龟儿子专建的,他走得自己就走不得么。
  “当然走得!”他肯定地道。当下他又折了回来,转向西北那条路。但这次他故意拉开老远,让那无良文人想找碴也够不着。
  燕皝一行五人行了有时,停下一片林下稍事休息。
  几人回头都看到了远处的和尚道士,公孙芷暧昧地拉住韵儿笑道:“想不到我们家韵儿也被人追得这么辛苦,那个道长还真有恒心呢,韵儿你高不高兴?”
  韵儿被她说得脸色大红,急忙去了水袋喝水掩饰窘态。谷应声简直是个火药桶,一触及发,他本又要去寻那和尚道士麻烦,莫敖突然道:“二弟,你太沉不住气了。这条路又不是我们的,怎么能不让别人走,他的武功你也看见了,你要是和他动手,我们崔海岂不被天下武人笑死,坐下!”
  谷应声无故被大哥训了一顿,只得气呼呼地坐下。但他眼中不时流露的目光,实在象是一头披着温柔羊皮的野兽,有时连他自己都难以自持。想来任何一个初次见他的人都会以为他是个风流倜傥的文人,但事实却完全相反。
  公孙芷笑矜矜地扭动蛮腰来到燕皝身边,将水袋递与他,娇笑道:“燕弟弟走了这么久你一定很渴了吧,快喝点水吧。”
  燕皝接过水袋饮了一回,看公孙芷微笑着站在自己身边,浑身馨香袭人,神态撩人已极,心中暗笑,递还水袋口中却道:“芷姐姐你也累了吧,还是好好歇歇脚吧。”
  公孙芷闻言心中大甜,却不知燕皝是在支开他,还以为他真的关心自己,竟然毫不客气地在他身边坐下,那谷应声自然又是生气,心中戚戚自不待言。韵儿皱鼻一回,索性将身子转向别处不去看他们两个。公孙芷有些痴迷地望着这个令她一见倾心的年轻人,让他仔细品自己那柄长剑给自己听。燕皝实在推不过去,只好耐着性子说了一回。其实,她哪里是品剑,分明是趁机与他丝摩,燕皝虽然心中厌恶,但却装得若无其事。直到莫敖说走,他才真得解脱。
  当日,一行五人行了几个时辰,沿官道穿过一片林子,几人都轻松地喘了口气。前面不远就是灵潮镇了,几人经过几日跋涉,终于能在个象样的地方歇歇脚了。此镇离荻花洲虽尚有些路程,但总是好走了许多。这时那和尚道长不知被落下凡几,不见了踪迹。
  五人正待穿林而过,突然间……
  莫敖忽焉停下了脚步,挥手止住诸人勿发声响,谷应声与公孙芷亦警惕地按住了剑柄。燕皝倾耳细听,林西隐隐约约传来了几许悉簌之声,那声音几乎微不可辩,但五人中除了崔韵儿姑娘,都是顶尖的高手,这种声音在他们听来,与天上的惊雷并无多大区别。燕皝故意作出惊惧之容,靠近了崔韵儿身边。这动作与他目前的身份再符合不过,是以莫敖三人都不以为怪,但殊不知他这样做大有深意,他在尽量靠近自己的长剑,崔韵儿抱着的那柄‘定燕’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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