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战五千年(校对)第119部分在线阅读

第355章
破城之法
　　“这黑衣大食的将领却是比小勃律的强一些，今日厮杀损失了不少好儿郎，诸位可有破城妙策？”高仙芝的大帐之中灯火通明，将帐中诸人的神情照的一清二楚，边令诚一脸茫然，似乎并不清楚白天的战事和以往有何不同，段秀实眉头紧锁似乎在琢磨着什么，李嗣业跃跃欲试貌似想要请战，谋刺散烂胸口缠着白布一副虚弱的样子……
　　“都护，怛罗斯城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对方的将领又是知兵之人，此战恐怕要从长计议，若是急于求成恐怕会伤了我安西都护府的元气。”思虑片刻，岑参率先发话道，冷兵器时代攻打坚城向来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
　　“是啊，那大食人昨日领教了我们的厉害，怕是不会出城野战了。”段秀实出言附和，要是对方做缩头乌龟紧守不出，这要破城就不是一天两天的功夫了，“昨日敌军虽然损伤数千，但都是些石国、康国的仆从军，黑衣大食元气未伤，但罗斯城并非旦夕可下。”
　　帐内除了边令诚之外，都是久经沙场之辈，他们知道如果黑衣大食坚守不出，那么破城就只有两个办法，要么将怛罗斯城四面围住，等守军粮草断绝之后不战自胜，要么就只有竭力攻城用人命去填了；至于使用奇计破城，从今日侯梅德和城中守军的应对来看，似乎并没有给他们留出这样的机会。
　　可从高仙芝大军目前的情况来看，这两个方法都不可行，长期围困需要充足的粮草和兵力，他们的兵力或许勉强够了，但从安西到怛罗斯城千里之遥，以目前大唐的实力，无法支撑十万人规模的长期远征。
　　而第二条同样不能接受，这次大战安西都护府可谓精锐尽出，若是在怛罗斯城下损伤太多兵马，即使能攻破这座城池也是得不偿失，到时候他们那什么去应对黑衣大食的援军？而且吐蕃人还在一边虎视眈眈，肯定不会放过这个趁势进攻的好机会。
　　也就是说现在唐军只能选择在短时间内用较小的代价拿下怛罗斯，可守城的侯梅德却非庸将，想要轻松获胜怕是不易。
　　“都护，不如明日由末将率领麾下儿郎轻装攻城吧？”见段秀实说话后半天无人应答，李嗣业站出来说道，可他的手下大多是重步兵，若要攻城怕是只能披上轻甲，如此以来遭受的损失可就大了。
　　李嗣业的手下都是安西都护府的精华，高仙芝却舍不得将他们浪费在蚁附攻城上，当即拒绝了他的请求，“攻城之事却非陌刀队之所长，等破城之后自有你立功的时候。”
　　“今日城头损伤的大食士卒大多是被投石机所伤，既然李都尉带了这么多的工匠，不若命这些工匠连夜赶制投石机，若是再有数十架投石机则怛罗斯城必定可下。”高仙芝手下的另一位幕府判官田珍忽然有了主意。
　　言罢边令诚、谋刺散乱、阿悉烂达汗等人皆将目光投向李悠，但高仙芝和段秀实等的脸上却丝毫不见喜色，似乎他们早就考虑过这个问题。
　　“还请参军见谅，此事却是不易。”本来以李悠的官职是没资格参与到这种高级军议中来的，可考虑到他前些日子的出色表现，再加上众人对他出身的误会，高仙芝还是派人将他叫了过来，听到田珍的发言李悠说话了。
　　用投石机破城的著名战例的确有不少，不如靖康之变金军攻破汴梁城的一个重要原因就是他们制造了大量的投石机，而在襄阳之战中蒙古人的回回炮也给宋军造成了巨大的伤害，可眼下的形势却有所不同，“那大食人似乎早已想到次节，故而将怛罗斯城周围的巨木砍伐一空，我等却是找不出制造这么多投石机的材料来，载着投石机制造繁琐，即使有材料也非旦夕可成。”
　　怛罗斯城四周的木头本来就不多，先是被大食人砍了一批，剩下的又在今日被消耗的差不多了，这也是古代守城时必须要做的事情之一，那些有经验的将领定然不会给敌军留下就近取材的机会，若是从后方远道运来却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高仙芝和段秀实等人闻言微微点头，显然李悠所说的这些他们已经想到了。
　　“不过末将虽然造不出如此多的投石机来，却有另一件东西或可助都护大人一臂之力。”见众人闻言神情有些沮丧，李悠忽然说道。
　　“哦？李都尉究竟有什么厉害的器械？不妨拿出来一观？”段秀实眼睛一亮，立刻问道；李嗣业、岑参等人也是为之一振，唯独谋刺散烂先是眉头微蹙，接着马上换了一副欣喜地样子，凝神贯注准备聆听李悠的方法。
　　李悠从安西到碎叶城这一路可不光是行军练兵，他可是记得怛罗斯之战失败的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唐军攻城不下，才给了黑衣大食两面夹击的机会，若是怛罗斯城落入唐军手中，他们有了城池之利，断然不会这么快落败。
　　他手下的一千骑兵在攻城战之中起不了太大的作用，可他随行的队伍中可还有一大批手艺精湛的大唐工匠呢，若是让他们上阵杀敌或许不行，可制造一些攻城利器却是极其便利，更何况李悠此前在大明可是通读过《纪效新书》的，那里面很是记载了一些现在能用得上的武器，他经过考虑挑选了一些让这些工匠研制，并在途中利用一切机会收集材料。
　　经过他的悉心指点和工匠们的齐心协力，总算在这之前弄出了一件有用的玩意儿；此前他并未透露，一来是担心谋刺散烂提前泄露给黑衣大食，二来也怕高仙芝不会重视，而到了现在这两个问题都不甚重要了。
　　谋刺散烂现在想送消息进城恐怕不容易，而事到如今高仙芝若是觉得他这东西有用，定然会欣然接受。
　　“末将把这件利器称之为霹雳炮！”李悠微微一笑答道。
第356章
霹雳炮
　　在大唐，将军们听到“炮”的时候大都会认为是“砲”，盖因此时的投石机也有会被称为“砲”的原因，所以听到李悠的话众人大为失望，今日他们在城下所用的投石机已经是大唐能运到此处最为先进也最为厉害的投石机了，更加巨大、射程更远、投石更重的投石机不是没有，只是太过巨大无法运送到西域而已，高仙芝等人以为李悠只是把现有的投石机略做改进，稍一琢磨便觉得他口中的“霹雳炮”并起不了太大的作用，因而略有失望。
　　“哦？究竟是什么样的砲？竟然冠以霹雳之名？”岑参到底是读书人，对于文字比这些武将敏感许多，很快就发现了其中的关键。
　　“此炮一出，声如霹雳，故称之为‘霹雳炮’，诸位随我前往后营一观便知。”霹雳炮其实就是可爆炸的弹丸，在靖康年间，金人围攻汴京，李纲在守城时曾用霹雳炮击退金兵，当时文人笔记中曾记载，“夜发霹雳炮以击贼，军皆惊呼”。
　　身为后世来人，怎么可能不知道火药武器的威力，而在《纪效新书》里戚继光对火药的配方和制作方法有清楚地记载：硝一两，硫磺一钱四分，柳炭一钱八分，通共硝四十两，硫磺五两六钱，柳炭七两二钱，用水二钟，舂得绝细为妙。秘法：先将硝黄炭各研为末，照数兑合一处，用水二碗下在木桕，木杵舂之。不用石鬣者，恐有火也。每一桕，舂可万杵。若舂干，加水一碗又舂，以细为度。舂之半干，取日晒，打碎成豆粒大块，此药之妙，只多舂数万杵也。
　　从这里可以看出戚继光所制造的还是较为先进的颗粒火药，李悠在从安西前往碎叶城的路上，找到几位技艺高超、沉默寡言的匠人，许下诸般好处，说动他们制造这种火药，并一路搜集硝石、硫磺和柳木烧炭，到如今积累的火药已经颇为可观，现在也终于是让火药武器提前登上历史舞台的时候了。
　　“军中无戏言，若是李都尉所献之霹雳炮对攻城并无多大用处，还是不要耽误都护大人的时间了吧？”不知道为何，听到霹雳炮这三个字时，谋刺散烂心中一紧，连忙出言劝道。
　　“哦，我倒是忘了今日叶护大人为我大唐奋战负伤，既如此叶护大人还是早些回去歇息吧。”李悠瞟了一眼谋刺散烂，似笑非笑地说道，说罢收敛笑容向高仙芝拱手道，“都护大人，末将担保此物必定大有用处，如若不然甘愿军法从事。”
　　见他如此郑重，高仙芝不由得上了心，再加上今日军议的确没商量出什么好办法，于是起身道，“既然李都尉如此笃定，那我等就去一趟后营吧！段秀实在营中驻守，提防大食夜间偷袭，谋刺散烂叶护且去歇息，李嗣业、岑参、田珍与我同行！”说罢他将目光转向边令诚，“不知监军大人？”对于这名宦官，他倒是不好直接下命令。
　　“哈哈，既然有如此利器，咱家无论如何也得去看一看啊！”边令诚尖细的嗓音再次响起，听得众人起了一曾鸡皮疙瘩。
　　谋刺散烂偷鸡不成蚀把米，本来想劝说高仙芝不要听从李悠，谁料李悠竟直接赌上了自己的官职，让高仙芝无话可说，顺道还断了他一窥究竟的机会，让他着实感到郁闷，可是如今再想收回先前的话可就没那么容易了，于是只好郁闷的看着他们离去。
　　众人一起出营上马，接着月色一路小跑奔向后营，阿悉烂达汗也被李悠用借口哄回营去了，随行的就只剩下了高仙芝等数名大唐将官；约莫小半个时辰后，众人到了一处被严密防守的营地，此处四面高中间低，恰好在一处谷底之中，领军镇守的正是潘凤。
　　“好一条汉子，却不想李都尉军中还有这般猛将。”看到潘凤，高仙芝忍不住赞了一句，愈加笃定李悠出身不凡，不然那会有这般了得的家将？
　　核实完身份，众人来到营中，只见营中的空地上正摆放着一架稍小一号的投石机，投石机之旁堆放着数枚经过石匠打磨的圆形石弹，投石机对准的方向空无一人，从它的摆放的位置来看，抛出的石弹应该正好落在谷底深处。
　　似乎和城下的投石机并无不同，甚至还小了一个型号，这样东西又有何用？高仙芝等人颇有疑惑，面上却不动声色，“李都尉，可否给我等见识下这霹雳炮有何特异之处？”
　　“一会儿发射之时，还请诸位捂上耳朵，以免有损听力。”说完李悠看到众人的马匹已经拴好之后下达了试射的命令。
　　随即一群工匠围着投石机紧张的忙碌起来，将一枚石弹放在抛斗上，取过火把点燃了石弹的引信，然后投石机猛地将石弹抛出，远远地飞向夜幕深处。
　　如此黑灯瞎火的如何知道这石弹有多大威力啊？还有发射前为何要点火？高仙芝等人一阵疑惑，竟然忘了捂上耳朵。
　　“轰！”正待开口之际，忽然就见前方迸出一团巨大的火光，接着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震得众人耳中嗡嗡作响，一旁的马匹发出惊恐的嘶鸣，若非方才已经拴好此时定会四散而逃。
　　雷鸣一般的响声过后，又是一阵燧石撞击之声，好半天众人脑中的嗡嗡声才渐渐停歇，高仙芝用比平时大了数倍的声音喊道，“果真是声如霹雳！”
　　“此物乃是将石弹凿空，中间塞满火药，不禁声势吓人，更可用石弹碎片来杀伤敌军。”接着李悠又命人一连发射了三枚石弹，然后取过火把带着众人向方才石弹飞过的地方行去。
　　当看到那四处飞散的石弹碎片和被炸的四处散开的树枝，众人大为震惊，沉默稍倾过后，高仙芝问道，“如今营中有多少这种霹雳弹？”
　　“已有数百！”
　　“好，明日一战就交给李都尉了！”高仙芝大声吩咐道，且看这些大食人如何来应对这种霹雳炮。
第357章
魔鬼的武器
　　“末将遵命。”李悠心有激荡，虽说他此前也曾经历过诸多战事，但规模最大的也就是在尉州的守城战了，像这样担任能决定十万人规模的会战还是第一次。
　　“说说看，你明日打算怎么去做？”高仙芝沉稳的问道，他已经答应给李悠一个机会，但要是他的回答不能让自己满意的话，那么这个机会就要大打折扣了，毕竟沙场征战可不是儿戏，此战的胜负将决定大唐安西都护府未来几年的形势和他的前途，他必须慎重才行。
　　“启禀都护大人，末将是这么打算的……”没有谋刺散烂，李悠也不担心将自己的计划泄露出去，于是一五一十地说道。
　　而远在前军之中，谋刺散烂直到此时还没有睡着，后方隐隐约约传来的轰鸣让他格外心忧，难道这次和大食人的合作做错了么？至于城中的侯梅德，他在城墙之上眺望许久，在没有发现大唐的破绽之后，也只能暂且回去歇息，准备迎接第二天到来的苦战。
　　翌日清晨，大唐的军队继续出动，于昨日稍有不同的是，数十架投石机旁边全都换成了李悠的人手，他手下的一千骑兵和李嗣业的陌刀队将周围围得水泄不通，没有给敌人留下丝毫偷袭的机会。
　　段秀实今日依旧率领攻城大军，云梯、尖头木驴、撞城锤被运到一箭之地外停下，上万大军已经做好了进攻的准备。
　　“兄长勿要心急，待城门攻破之后自有兄长立功的机会。”看到李嗣业遥望前方，心有不甘的样子，李悠出言安慰道，他知道李嗣业十分想参与到破城之战中，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他要留着李嗣业的陌刀队震慑葛逻禄人，以免谋刺散烂临阵倒戈。
　　“都尉，都护大人已经安排妥当，现在可以进攻了。”岑参亲自充当传令兵，他的眼中流露出炙热的光芒，昨日的经历让他对今天的战事充满期待。
　　“好，霹雳炮，准备发射！”身居高台之上的李悠摇动旗号，数十名士兵立刻从后方将霹雳弹运到前方，安放在投石机的抛斗上，手持火把的炮手立刻上前将火把对准了引信。
　　“第一轮齐射，开始！”李悠手中大旗猛地一挥，这些炮手同时将火把按到了引信之上，数股扭在一起的引信立刻冒出阵阵火花，抛竿随即发力，将抛斗中霹雳弹用力甩出，远远飞向怛罗斯城头。
　　这点手段就想攻下怛罗斯城，这些大唐人也太小看我黑衣大食了，侯梅德看到数十枚飞过来的石弹，脸上露出不屑的笑容，不等他吩咐，城上的守军就纷纷贴墙避好，因为角度的原因，石弹是没办法击中躲在墙后的士兵的。
　　嗯？昨日一旦石弹飞出，唐军的攻城军就开始飞奔向前，今日怎么没有动静？正当侯梅德疑惑之间，第一枚石弹已经飞到了城头，忽然迸发出巨大的声响，石弹忽然崩裂成千百块碎片，袭向四周的大食士兵。
　　在火药的作用下，这些碎石成了致命的死神，周围被爆炸震懵了的士兵还没有发应过来，就被雨点一般的碎石带走了生命，就连侯梅德的肩膀也被一块鸽蛋大的碎石击中，石块深深地嵌入他的甲胄之中，若是再偏一点他的性命就会不保。
　　待士兵们从晕眩中醒来，顿时被眼前的一幕震惊了，石弹四周满是呻吟的士兵，真神呐，这些大唐人难道用了魔鬼的武器么？这种前所未遇的攻击方式让他们无所适从。
　　“所有引信，剪短一分，第二轮齐射，准备！”可眼下的结果还是不能让李悠满意，他看到起码有一半石弹没有落在城头上，而落在城头上的那些又有一半引信还没燃尽就被装成了碎片，成功率着实不能让他满意。
　　士兵们立刻按照他的命令行动起来，新运上来的石弹引信被剪短，在李悠的号令之下开始了第二轮齐射，那些掌管抛石机的士卒也都是军中老手，很快根据第一轮发射的结果做了调整；这次的效果却是要比上次好一些，起码有六成以上的石弹飞上城头，许多甚至更飞到大食士兵头顶就开始了爆炸，这给大食人带来了更多的损失。
　　“将军，大唐人用了魔鬼的武器，实在不是我们能对付的，还是先下去避一会儿吧！”脸上带着一道血口的曼苏尔急忙奔到侯梅德面前大声喊道，他的耳朵现在还在嗡嗡作响。
　　侯梅德的目光四下打量，大食的士兵脸上满是惊恐，有些士兵甚至已经开始跪地祈祷，而那些石国、康国的仆从军们甚至已经开始蜂拥向城下逃去，这种前所未有的攻击方式让他们都失了分寸。
　　“很好，继续调整投石机，第三轮齐射开始！”李悠再次发出号令，说罢他一把拉过潘凤，“快去告诉段将军，再有五轮齐射他就可以攻城了！”
　　等潘凤离去，他将目光投向李嗣业，“兄长，待段将军打开大门，就是你建功立业的时候了！”如果没有坚城的阻碍，陌刀队将是巷战中收割敌军生命的最好选择。
　　又是三轮齐射，城头的守军已经被震得头晕眼花，其实以现在霹雳弹的命中率和威力，并不能给他们造成致命的损伤，可它的声势太过恐怖，让这些士兵完全没了抵抗的勇气。见到此状段秀实立刻指挥大军向前推进。
　　等他们冲到城下的时候，更好最后一轮齐射发射完毕，无数架云梯立刻搭在了城头之上，勇敢的大唐士兵再次开始了攀爬，只是这次他们遇到的抵抗微乎其微。
　　城头的大食士兵们还没有从对魔鬼的武器的恐惧中醒过来，要么瘫倒在地不知所措，要么俯身祈祷，祈求真神向这些异教徒降去惩罚，少有人能反应过来对唐军展开攻击。
　　“此物果然非同小可！”高仙芝远远望着第一名登上城头的大唐士兵，他知道怛罗斯城距离陷落已经不远了。
第358章
怛罗斯城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