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骑砍(校对)第552部分在线阅读
姜维家中也有部曲,寥寥十几户而已;但汇合其他姜家分支的力量,举族凑出千余武装也非难事,再加上姻亲、世交的盟友武装,自然是多多益善。
所以豪强抱团、动员后,就能有一笔可观的兵力;在平时,就是普通聚族而居的寒门小地主,单独一家有三五十户部曲,就可以自豪的宣称自己是豪强一份子。
豪强武装素来都是一个联合性质的武装,是有首领,与诸胡部族性质类似。
按照北府的税制,姜维家中的部曲是要缴纳正常的口赋,也在服役征发范围内。但拨发的两户汉僮不需要征发口赋,也不需要为地方官府服役……为姜维家里帮工、做事,就是服役。
这种汉僮普遍是立有功勋的诸胡家庭,已经有了姓氏、名字,现在分配给姜维家中做帮佣,就是一个向汉人过渡的过程。
这个过程里,他们的官方身份是白身,完成工作期限,他们将取得汉籍,享受汉人的待遇。
凡是家里有担任官吏的,都会根据优先度不同,得到符合品级的白身汉僮。
也只有这样的家庭,才能教授白身汉僮基本的文化,加速他们融合、归化。
作为立有功勋的白身汉僮,他们已经渡过了最艰难的竞争时期,自然会积极学习汉家风气,努力从服饰、行举、口语习惯等等方面与过去做一个彻底的分割。
正常的汉人或许会随意穿戴胡人服饰跟着跳舞什么的,这类身份发生跃迁的人,会很忌讳这类涉及文化的东西。
姜维母亲第一封信里讲的就是家里两户白身汉僮的各种事情,分配两户白身,是因为姜维官拜正七品左中郎。
就郎官体系来说,姜维晋升的速度太快了……
郎官有正八品虎贲郎、羽林郎、左郎中、右郎中,五官郎中;再高是从七品的虎贲中郎、羽林中郎、左侍郎、右侍郎、五官侍郎;最高的正七品的虎贲左右仆射、羽林左右监丞、左中郎、右中郎,五官中郎。
还有从六品的虎贲左右陛长、羽林左右监,正六品的议郎。
五品为边郡长史、郡尉、校尉、都尉;四品是郡守、国相、中郎将、杂号将军;三品是州三司佐贰官、名号将军;二品是三司正官、重号将军、九卿;一品则是三公、重号大将军、大司马。
虽有品级之别,可具体职务的俸禄还是跟汉制一样。
说个小知识,明朝县令的俸禄折算粮食后,跟两汉县令、县长的粮食俸禄持平。
姜维半年时间晋升为左中郎,在非战争时期是飞升,可比起战争时期升官的那些人来说,也不算扎眼。
地方举荐的孝廉要经过考核,考核成绩优秀的,进行擢升任用,姜维跨过左郎中这一级,直接任命为左侍郎。半年时间升一级为左中郎,在天子脚下也算不得多大的事情。
偌大的都城内外,品级比姜维高的太多了。
只是以左中郎外放,起步就是大县、名县的县令,而非偏远小县的县长,或县尉之类。
从目前汉室朝廷设计的晋升体系里,与田信同龄的姜维已经站在了起飞的风口。
哪怕没有军功,姜维三十岁时也能升到大郡郡尉、小郡郡守的位置。到了这一步,就得排队慢慢等机会了,还要给各种插队的家伙让步。
作为章武四年这一批孝廉、郎官里的领袖级别人物,姜维从年号上来算,是先帝旧臣……在同批郎官里,又是年龄最小的,他的存在已如黑夜里的璀璨灯火,让人无法忽视。
更让人无法忽视的是,姜维还未成婚。
可惜因为众所周知的原因,整个大汉朝野各家都没有适龄、待嫁的女子;倒是小寡妇有很多,可明显不适合与姜维联姻,只适合与军中提拔的军吏进行联姻。
身为同年郎官里的领袖人物,加上十二三岁就继承父亲留下的部曲,早早开始吃魏国的俸禄……所以姜维不缺做官的经验,更不缺气质、礼仪。
他缓缓默读母亲的家书,心里可以模拟出母亲说话的语气、神态,只觉得暖融融的。
因为直觉和智慧,他在翻开第二封家书时已做了心理准备,可还是被新的消息所震动。
主要讲的是族里伯父姜叙去山里打猎时被山风一吹,中风脑卒,虽被随从运到城里,用尽了办法,可还是没留下一言半语。所以家里有了继承纠纷,让族亲们即伤心又愤怒。
只好请求官府裁决,按着陈公国的继承法案,将姜叙的家产进行均分继承。
均分继承时,每个庶子、养子、义子能拿到嫡子、嗣子二分之一的财富。
姜叙家产一经析分,部曲分割到八个儿子手里后,八兄弟又因继承纷争有了矛盾,于是各自迁徙,大有不再见面的意思,最远的一支因母家在敦煌,竟然去了遥远的敦煌。
姜叙一家是妥妥的豪强,却成了继承法案第一个刀下鬼。
对绝大多数天水姜氏成员来说这是一个坏消息,他们原有、稳固的核心领袖没了。
对姜维来说倒是一个机会,今后有可能继承姜叙的影响力,成为天水姜氏的主枝。
消化这条消息后,姜维也没有太多情绪,从治理国家长远来考虑,打击豪强是很正确的事情。哪怕挨刀的是自己近亲,可又恨不起来。
随后是第三封信,翻开扫一眼他就收了起来,又是母亲催婚的书信。
念叨他一个人身在京都生活不易,希望他不要太过挑剔,找一个健康、又能识字,能为他操持家业的女人赶紧成婚才是最重要的事情……哪怕这个女人拖儿带女也行。
这种女人吃过苦,肯定懂得报恩,会努力照顾好自己儿子的生活起居。
用了许久时间,姜维才稳定情绪,翻开表兄杨先的书信。
“韩城守将经营瓜田二百亩,大熟,公上使船运瓜于各处。三户一小瓜,五户一大瓜,甜入人心。皆留瓜种,越明年,家家瓜果丰足。”
“我闻瓜种源自江都,朝堂英才济济,可有这般利民之举?”
杨先话里另有寓意,挖苦一句后,转而说起正事:“马使君擅自发兵七千,越境五百里击敌,反为所困,遗笑关陇矣。我闻魏主体弱神迷,恐不久于人世。伯约不妨出任弘农,以济大事。”
第七百一十章
窘迫
荆山脚下,皇后新修的宫苑,这里叫做明华宫,周围的林苑则称之为和谐苑。
迫于关羽以及饿肚子的压力,皇帝近来也有所长进,积极改善与皇后的关系,如今江都酷暑闷热,索性就迁入明华宫,与皇后同居、避暑。
这日晨间,皇后与一名女官,两名宫女在苑中采摘菊花,菊花种在小小坡面,如今尽数绽放,蜜蜂、蝴蝶盘绕。
她们衣衫外加了一层宽大的细麻罩衣,斗笠乌纱遮面,倒也在蜂群中来去自如,采摘最新绽开的菊花,就装入提着的篮子里。
每摘半篮子,就近晾晒到铺好的草席上,用来制作菊花茶。
刘禅就坐在草席边的小马扎上,手里玩着七八颗打磨光滑的玛瑙石,显然在思索事情。
马良、田豫的事情传到江都……起初群臣只是担忧这场战争,就连关羽,乃至他这个做皇帝的,都只是暗暗埋怨田豫、马良没做好事情,没有联想更多事情。
可几天过去后,江都君臣才回味过来,意识到马良、田豫出兵反击,存在一个致命的问题。
这就是调兵、开战的授权问题,马良是兖州牧,临近前线,总统军政事务,难道就没有调兵、作战的权限?
有是有,是针对于防御性质的调兵,这是守土之责,无可厚非。
可偏偏马良自始至终没有得到过假节、持节这类授权……田豫这个‘使匈奴中郎将’,本身就是持节的中郎将,可这个旌节授权的管理、生杀范围局限于南匈奴部族。
事已至此,该怎么才能保住马良的命?
难道指责关羽执政失措,缺乏经验,将责任推到关羽身上?
这也是可以操作的事情,马良身为前线的州牧,理应持节,以获得开战的授权,可关羽没有给马良配齐旌节,这是重大的疏忽。
马良是三孤里的太子太傅,田信是太子太保转太子太师,从三师三孤三公级别来说,马良地位在九卿之上,理应获得旌节。
可没有获得,这可以理解为大将军执政疏忽。只要关羽承认这个失误,给马良补上旌节授权,那自无人追究错误。
如果不肯承认错误,为马良背书;那还可以拿‘使匈奴中郎将’一职做文章,一口咬定田豫的使匈奴中郎将这个职务的里‘使’,是完整的持节使者,有完整的授权,而非针对于南匈奴部族的阉割、限制权限。
因此马良有两个保命的关键点,如果再打开河内的局面,并站稳脚……那肯定没几个人愿意追究马良非法出兵的原则问题。
马良若是取得河内,那雒阳就被包围了,汉军随时可以攻取;以河内为踏板,汉军可以走上党、击太原,进能夺取完整的河东、河北;退也能得太行山以东的河北、幽云地区。
马良开战的用意是好的,是为了维护朝廷大局,如果成功就能把北府困在关陇一隅,在今后的长久对峙里,为朝廷争取了主动权。
必须保住马良,马良本人很重要,象征意义也重要。
刘禅反复思考其中得失、利弊,以坚定自己保护马良的决心。
等待中,黄皓引着陈震来到这里……陈震是个老好人,和大家关系都好,哪怕是田信,也会示意下面办事的官吏给陈震一些方便。
所以陈震家里才能接到各种订单,硬是把小小的家庭作坊扶植成了雇工百余人的大型烧碳场。
没办法,有的人就是有人格魅力,让人心生好感,能帮的都会顺手帮一把。
只是人和人有所不同,比如皇帝这种生物,就跟人不一样,陈震的谦逊、温和,待人亲善以及守口如瓶之类的宝贵品质,在皇帝眼里算不得什么,唯一有用的就是陈震的好人缘。
陈震施礼,落座后,黄皓很贴心的提来一柄大伞,举着立在刘禅身侧,为他遮挡早晨的阳光。
刘禅板着脸:“据朕所知,今朝中位比马良者,皆授已授节,何故独马良未授?又听闻有议郎奏事,推说仲父处政疏忽才有此事。”
稍稍停顿给陈震思考、回味的时间,刘禅又说:“朕闻亡羊补牢犹未晚之言,深以为然。今增授马良旌节,可好?”
“臣以为不妥。”
陈震一如既往的实话实说:“陛下,马使君被围以来,朝中言论汹涌,各执一词,相互攻讦。纵然宋公有所疏忽,也应避重而就轻。”
见皇帝沉吟不语,陈震又补充说:“臣以为宋公不授马季常旌节,乃合乎情理之事。马季常从戎督兵以来,未曾独当一面,贸然授予旌节,若出事端,岂非宋公过失?”
“宋公好颜面,一时之失尚能忍耐,若是败坏国事,以宋公秉性,非杀马季常谢罪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