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骑砍(校对)第551部分在线阅读
沉迷微观世界的关姬显然对正常的世界缺乏兴趣,耐心看完陆议转呈的军情通报,反问身边的夏侯徽:“魏军可敢过河?”
夏侯徽认真回答:“不敢过河。”
“既不敢过河,又何必急躁?”
关姬神态从容:“恐怕又是军中求战心切,伯言先生不必委婉,可直言讲述发展规划。今后灭魏之战,以夫君一贯念旧之行举,岂会使助人无用武之地?我料届时张惠恕等人也将抵达关中,一同出力。”
“是,殿下明睿。臣所虑,在于公布方略,使朝廷不快。”
朝廷是一个集体,集体情绪是复杂的、混乱的,怎么可能会有单纯的不高兴?
只有大将军才能代表朝廷,也只有大将军能单纯的表示不高兴。
很多事情可以做,却不能说;下面人能领会多少,就全靠悟性、机缘。能看透迷雾的人,自然不会过于担忧;可这样的人太少。
按关姬的意思,就是要把长远计划说明白……虽能安抚内部,肯定会惹大将军不高兴。
“朝廷不快之事一桩接着一桩,也不差关中来一桩。”
关姬露出不耐烦神色:“先生还是过于拘谨,今得关中,已无退路。又何必矫情掩饰,徒惹大将军笑话?”
见状,陆议只好告辞……哪怕关姬如此说,他也不能照做。
不能直接给中高级军吏透底:别着急,灭魏后还有其他灭国战争,大家不会缺军功的,目前只是正常的工作调动。
第七百零八章
僵局
野王城郊,魏军军营。
又是一个清晨,魏军主要将领准备汇合开会,总督六郡军事的大将军曹真从洛阳抵达这里时就接过指挥大权。
可问题是明摆着的,汉军虽然被围,不敢出城作战,可论防守,凭借坚城和野王囤积的粮秣,足够汉军吃个小半年。
所以现在轮到魏军要打一场攻坚战……令人棘手的攻坚战,连着打了七八年仗,终于轮到魏军来打攻坚战,怎么都有一点不适应。
攻坚战……何止是秦朗,就连曹真都想放开一角,直接放汉军突围。
无意义的攻坚战,曹真手里几乎就没有一支敢战的精锐步兵。原来的精锐留在洛阳,随他前往太原的只有不足千人的旧部,这批骨干力量投入攻坚战?
秦朗的骁骑军是骑军,也不可能抛弃马匹,去做攻坚的甲兵。
河内郡兵、夏兵、上党郡兵……也都不能指望他们去攻坚,甚至让这些人去填护城河,或在城外堆砌攻城用的土山,都有溃败的危险。
现在始终没有发生过有意义的战斗,如果攻城部队在攻城过程中一触即溃……那弘农郡的虞世方,关东四州的张飞,肯定要派兵做试探性的进攻。
而大魏内,先是司马懿触及勋贵、豪强、世家的军制改革才进行到一半,没有贯彻到位,这需要时间贯彻、运转。邺都又发生了流放、驱逐皇帝这种骇人听闻的大事,目前也不适合进行战争。
所以这是一场错误的时间,错误的地点,发生的一场错误的战争,应该早早结束才对。
这日会议前,秦朗与曹林、曹茂一起用餐,出于防范、警惕心理,参加会议的只有秦朗一人,而曹林、曹茂会留守军中,牢牢掌握兵权。
喝着饭后茶水,秦朗观摩悬挂的地图,盯着河东位置:“赵俨尊奉邺都为正统,以陈公巡视河津需要防备为由拒不发兵。上党兵驻屯长子观望形势,夏兵更是三心二意,河内兵弱又素有不满,强驱攻城,必然一触即溃,遗笑敌国。”
田信在巡视夏阳、韩城后,又沿着黄河岸边向北巡游,跑去看壶口瀑布了……自然地,引发河东郡守赵俨的极度关注。
现在别说派兵支援河内战场,明明是河东更需要援兵。
“从国家长远来计较,野王汉军如鲠在喉,若不拔除,国家有口难言,必窒息而亡。”
空有河北之地,在这个军制改革又遭遇政变的时刻里,还真有被汉军轻轻一推,就推翻的可能性。
秦朗持悲观态度,做着嘱咐:“今国内父不父子不子,君非君臣非臣,已有亡国征兆。骁骑军乃我等安身立命之所,我若被擒,二位不可以我为念,引军退往洛阳即可。”
曹林慎重点头,追问:“兄长,北府此刻真的会勒兵不进?”
秦朗心中也在打鼓,稍作考虑,做出肯定答复:“绝不会此时进兵,纵容魏国灭亡。虽不似唇亡齿寒这般利害关系,但也有鸟尽弓藏之虑。”
“我围野王不攻,放其求援信使突围,就为引北府解围之兵而已。此围一解,河北暂且无事,我等也好迎接亲属迁往洛阳。”
洛阳终究是大魏的五座都城之一,各自都是宗室近亲,把家人接到洛阳生活也是符合情理、法理的。
决不能把亲人放在邺都,否则当年袁绍麾下士人相互攻杀、清算的惨烈景象,就有可能在魏国宗室中发生。
曹真、秦朗都不愿打一场无意义、惨烈,负面影响大于正面影响的攻坚战。
邺都方面似乎也没有强硬攻拔野王县、歼灭马良、田豫的心思……有点担心砍掉这两个人,使得汉军同仇敌忾,发动更为猛烈的北伐。
田豫、马良是汉室重臣,级别等同于九卿级别,砍掉这两个人,对敌我来说意义非凡。
可汉军若发动北伐,并形成惯例,那么魏军就连最后赌一把的机会都没了。
北伐,不一定是为了攻城略地……也可以就食于敌。
汉军每年来一次小规模的北伐,既能破坏魏军生产、打击邺都朝廷的威望、统治力,还能缓解自己的粮食支持,不出三年,魏国必然崩溃。
好在……关东四州的汉军缺乏骑兵;能就食于敌的北府更喜欢自己种地。
虽说秦朗、满宠莫名其妙打了个胜仗,更像是捡便宜。
就是捡便宜,中书令孙资的次子用自己的命、整个孙家人的信誉做担保,换取了田豫的信任,才钓来这么大一条鱼。
恰好国内又发生变故,皇帝、监国太子都命令秦朗、满宠向清水口集结,正好堵住汉军,取得俘斩八千的伟大胜利。
一场巧合的胜利不能说明什么,当初能制定诈败、示弱的整体国策,那现在更需要示弱。
总不能一边想着示弱,一边集合所有军队去跟对方拼命?
邺都方面又没疯,怎可能做出前后冲突,违背整体战略规划的决定?
邺都不想打,曹真手里缺少可靠的军队也不想打,秦朗更不可能带着骑兵攻城,周围郡兵也不能指望……那这场围城战还能指望什么?
难道指望把汉军活活困死?
这就是一场局部无解的战争,唯有外部力量介入,才能有所改变。
虽然无解,但却牵挂着各方面的主要心思。
而跑到洛阳的曹丕终于睡了个安稳觉,开始向邺都颁发诏书……虽然尚书台没有跟随,可皇帝的手书,应该也是诏书才对。
他一边向邺都发诏书,迁移洛阳驻军吏士的家眷,从秦朗、曹林等人的家眷、近亲,到普通洛阳驻兵的亲属,都在迁徙范围内。
这可是个好机会,是唯一能把人口迁移过来的机会,邺都方面现在不敢跟他翻脸。
否则大家……一起完蛋。
皇帝当到这一步,曹丕也感觉有些愧疚,与新任的大司马满宠商议:“国内颇多蜚语,以朕德行浅薄为由,大肆攻讦,散播德不配位之言,殊为可恶。”
满宠身形高大盘坐在地,也显得身形挺拔,让直不起腰的曹丕觉得有些碍眼,每次看满宠的脸,他都要抬下巴,总是很难受,很不方便。
洛阳宫殿不如铜雀台,铜雀台有明显的高低位差,他不需要挺直腰背,也不需要扬起下巴就能看到所有人的脸。
现在洛阳宫殿内平坦的地面,给了他很大的不舒服。
曹丕忍耐不快,试探着说:“两国士民攻杀不止,朕甚怜悯。有逊位称臣,罢两国刀兵之意。卿以为如何呀?”
满宠目光落在曹丕脸色,曹丕神色不自然扭头左顾,满宠只觉得悲哀,莫名愤怒……汉中决战以来这七八年死的那么多吏士、百姓,难道就这么无意义的死了?
当了个没听到,满宠低头,语气低沉:“陛下,臣年老昏聩,耳背,没能听清陛下教诲,臣有罪。”
曹丕斜眼看满宠,越觉得这个人面目可憎……这般年纪,还长得这般健硕,实在可恼。
更可气的是无人可用,沦落这一步,曹丕心中越发凄苦。
泪水不争气的从眼眶流淌出来,察觉到自己落泪,他情绪崩溃就在殿中啜泣。
听着满宠也伤怀不已,以袖子轻轻抹去眼角点滴泪水。
第七百零九章
姜维
江都,左中郎将衙署。
姜维收到表兄杨先发来的书信,厚厚的一叠,里面有三封他母亲分次发出的书信,因中转原因积压在一起,由杨先一并转发。
相隔三千里与母亲保持书信联系……这在乱世中是一件奢靡的事情。
乱世中的书信,全靠往返的乡党携带,各方势力只能维持公文的传递,对于私信家书之类的传递工作,则缺乏转运的必要。
一连三封家书被中转积压,肯定是家里有事情。
如他所料,第一封信是讲的是过去一段时间里天水发生的许多与自家有关的事情,比如丈量田亩,授田、拨发两户汉僮到家中听用,协助打理家中田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