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小清新第29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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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夫妻之间,只要有家人的监督,见面谈天,乃至是通信、互送礼物,都是很正常的事,不过以宋苡的性子,会如此行事,可见心里真是十分中意薛汉福了,宋竹一
听,果然高兴起来,忙对母亲表功,“可不是我眼力好?一眼看到薛师兄,便觉得他再适合二姐不过,果然,这两人可称是天作之合,应当不会差大姐和大姐夫多少
的。”
“不错,”小张氏点了点头,“说起来,你大姐夫和二姐夫,倒都不是豪门子弟,这一点尤其是好,毕竟大家大族,锦衣玉食惯了,就是家规再严格,也难免有些贵人习气。”
这句话,说得宋竹眉眼微微一暗,她不自觉地附和着泛泛评论,“确实如此,别看这些师兄在爹跟前,个个都是温良恭俭让,其实私下里藏了多少脾气……不到展露出来,旁人也不知道。”
这一句话,便是把小张氏说得针线一停,眉头微皱,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之中……
☆、第42章
拜年
三姨的邀请都发出来了,小张氏对此也发了话,即使可能又生出了些什么别的想法,她终究不可能出尔反尔,去洛阳的行程也是定了下来。不过这一次,她
和明老安人商量过以后,倒是让宋栗护送妹妹过去,终是因为他本人懒得离开宜阳,想要在家专心读书,方才作罢。至于宋苡,她那性子,若是跟去洛阳,倒是等于
往宋竹身上放担子,因此再三考虑过以后,小张氏到底还是只能安排宋竹一人去洛阳探亲。
腊月里的一番讲究,自然不必多说,既然要去洛阳,那便自然是赶在初五之前过去,正好拜年了。宋竹虽然心中其实不大愿去洛阳应酬那些达官贵人,但想到三姨年后就不知要去往何方,心里还是颇为不舍,因此倒也盼着前去探亲。
因是冬日,没个长辈陪着不放心,到初三日,还是由宋四叔伴着,把她送到了刘家。
刘张氏早已经等得久了,宋竹一到,立刻搂在怀里嘘寒问暖了一番,生怕她在路上冻着,又让她下去换衣烤火,用了点心,这才带到后堂,和她一道接待前来拜年的客人。

说是宦居此地,但张家、刘家都是出过许多官吏的人家,姻亲关系错综复杂,在洛阳城内也有许多亲戚,刘姨父的仕途又还十分不错,因此到了年节中,亲戚们总是
要互相走动走动,宋竹来了,自然要过去问好招呼,也立刻就成了稀奇物事,被一帮人围着细看,又是赞许,连见面礼都收了好几份。

过,到底是刘家、张家的亲戚,虽然也难免看热闹的意味,但这些亲长终究是要考校宋竹学问,以此来称量她的斤两——对宋竹来说,这考校并不太简单,但又要比
一味的夸赞她的容貌和打扮,来得更好。她抖擞起精神,一一地都答了出来,少不得又听了许多对宋家和宜阳书院的夸赞。
到得晚饭时分,客人们方才散去,一家人这才聚在一起吃饭,刘姨父在席间也夸了宋竹几句,而后话锋一转,又勉励她道,“论学识,大外甥女在你这个年纪,已经可以去考进士了。三娘你可不能被这些奖誉迷了心窍,我看你功课上进度是有些缓慢了,还要更用心才好。”
宋竹忙规规矩矩地应了,刘张氏道,“大年下的,就官人还说这些话。我接粤娘来这里,可不是为了让她闭门读书的。在宜阳都学了一年了,年节里不玩,什么时候能松散松散?憋出病来,可不是好事。”
因便问宋竹,“你这回来,打量给几个朋友送信?你们小姐妹也该乘着节日,好好聚一聚。”

竹其实对于拜访各处高官府邸毫无兴趣,再加上她唯一一个投契的范大姐,又是齐国公府的娘子,现在齐国公府内又还住了一个她不想看到的人,因此本来打定主
意,此次上西京,只是专心陪着三姨,并不外出。谁知道一来刘家,立刻就遇到上门拜年的亲友,这才知道自己想法天真——她不大不小也算是个名人了,今日到城
里的消息,若是传开了,被范大姐知道自己来了西京而不找她,那是要落埋怨的。
因此,她听姨母问了,便道,“别的朋友,都是同学,年后也可以再见的。这次来就给范姐姐送封信吧,余下来谁家请,姨母都别应,我只专心陪你。”
她有她的一番考虑,刘张氏却也有刘张氏的一番心思,尤其是上回和宋竹乳娘聊过,又看了姐姐的信,很多事已经形成既定印象,此时便是完全想歪了,因笑道,“完全不见人,也不大好,有些事终究是要做的——”
刚说了一句,见丈夫看了自己一眼,知道有些过露,便又转而笑道,“不过也好,那你就随在姨母身边,咱们除了几家推不掉,最好是去一去的春酒以外,别的人家就都不去了。”
宋竹就是再敏锐,对于长辈们从未明言的一些考虑,自然也是茫然无知,听了刘张氏的话,还在心里暗暗想:“有些事终究是要做的,难道意思是,娘还指望我的名声更上一层楼?”

在宋苡亲事定下,她的亲事应该也就是在一两年后了,宋竹对母亲送自己来洛阳的原因,也有一定的猜测,只是并不止母亲的用意。按她所想,自己原来的那个名声
也已经够好了,指望她和两个姐姐一样名满天下,似乎强人所难。大姐、二姐那才女的衣钵,如今看来可以直接传承给四妹宋艾,她安稳做个地方性小名人也就够
了,真要再出名,她的学识也未必能撑得住……只是,母亲既然另有想法,那么她能做的,也就只有配合了。
“辛苦三姨了。”想着,她便道。“连大年下的都要劳动您。”
刘张氏倒是被说愣神了,“一家人说这个做什么?再说,难道不是反过来辛苦你才对?你这可是陪着三姨去的。”

姨父在旁冷眼旁观,也不说什么,待晚上进房就寝时,方才是和刘张氏感慨道,“往日都说,三娘不如两个姐姐,如今我看着,她倒是和姐姐们不相上下,只是天分
不在读书上而已。大姐、二姐,这些年来也都见过,虽说都是才名动天下的人物,但和她比,就都隐隐是多了一份傲气,没她这样圆融可喜,兼且生得美貌异常,这
样的小娘子,即使养于乡中,以如今的名气,也不愁青年才俊前来提亲,不知二姨姐为何还要把她送来洛阳?”
刘张氏也叹道,“三娘就
是吃亏学问上平常了些,二姐的未婚夫薛五哥,上回经过洛阳前来拜访,你也看过了,学问广博,一个进士是稳稳到手的。刚才我听乳娘说,他们未婚夫妻几次见
面,都是谈诗论道,不知何等投机。听闻薛五哥对着三娘的美貌,也是视若无睹,只在二姐跟前有忸怩之色,你瞧,传递他们宋学衣钵的士子,一个个都是这般的人
品,三娘虽是处处都好,奈何却和他们不够合适……”
刘姨父闻言,也是感慨不迭,“怪道二姨姐为她看中了望海侯萧家,那等豪门巨
富,最是注重体面,三姐的美貌,在这样的人家眼中,却是极为值钱的,其性子也适合做大家新妇,原来是这般计较。只是如此却又难免委屈三姐了,豪门重体面、
重嫁妆,妯娌之间,哪能和我们这般人家一样和睦?过门以后,怕却不如二姐逍遥,况且萧家是外戚,那萧禹即使中了进士,终究也入不得中枢,亦不能得传姐夫的
衣钵,倒不如薛五哥,一旦中了进士,鱼跃龙门,那便前程似锦了。”
“却也是因为三姐心里似乎是看中了他,这才有此一举,”刘张氏
叹道,“我知道你这一番话,意思是说萧家不好,想要为三姐说咱们大侄儿,其实若不是三姐自己中意萧禹,这门亲事我看着也好。大侄一表人才、才气横溢,为人
温和,最重要咱们家家风也是拿得出手的……此事,且先搁着吧,横竖两人都小,世上许多事,没到过门一刻谁知道?即使定下了,也未必能成,更何况如今萧家那
边,还没一点动静?”
刘姨父点头称是,两人又计较了一番朝局、战事,这方才是吹灯睡下。第二日一大早,范家那边便是来人接了宋竹过去,殷勤之处,却又不必多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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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是大年下,总是要穿着鲜亮一些的,小张氏就用萧家送来的皮子,给宋竹裁了一身斗篷,里头衣衫穿的是小王龙图年礼中送来的贡绫衣裙,首饰什么的,多少也是
准备了一些,宋竹全套穿戴打扮起来,只觉得身上十分沉重,还没出门就想回房了。只是惦记着范大姐,到底还是撑起了架子,一大早便随人进了齐国公府——只是
她前几次过来拜访,都是直接被领进去见大夫人,这一回却又不同,几个仆妇领着她一路周折,走了足足有一两刻钟,方才是进了一座大花厅,花厅内是莺声燕语人
头攒动,太夫人端坐上首,下首还有五六名白发苍苍的老诰命,并着余下二十多位年纪各异的夫人、娘子,宋竹一进门就知道:得,自己是又遇到新春请酒聚会了。

然,进得门来,在礼仪婆婆的引导下,她先后行了七八个礼,口中把几户人家的老诰命都拜见过了,得了好几份见面表礼,这才算是全了礼数,却又还不得走,这一
群老夫人对她都极是喜爱,彼此你一言我一语,这个让宋竹坐到她身边,那个让宋竹陪她说说话,宋竹竟成了个金元宝,仿佛人人都爱得紧,一群人,不是这个问功
课,就是那个问女红,才是一会儿,她就大觉应接不暇,脸上的笑都要僵了。
好容易觑了个空子,宋竹忙冲范大姐使了个眼色,借着去净房的机会躲了出来,两人这才找到说话的机会。范大姐拉着她的手,带着她往花园里走,口中笑道,“来,带你瞧瞧我们家花园的一景——冰湖梅影,也是今年天气冷,不然你也瞧不见了。”

实,去年端午以后,范大姐本来是想到宜阳女学读书的,只是她毕竟是定了亲的人,平时表现也好,家里人都不觉得有什么必要,倒是想送她的妹妹过来,以便异日
榜下捉婿以后,可以为新科进士撑起一个完整的官宦家庭。只不知如何,到底又还没送来。范大姐今日就和她解释,“刚好年前有战事,也就耽搁了,本来说年后要
送的,可西京风寒流行,几个妹妹都病了,谁知道什么时候能好?也就等好了再说吧。”
宋竹现在见事,想得要比从前多些,听了范大姐的言语,心中想道,“说是如此,可亦也许是因为范家不愿和我们家关系太近,西京的这些耆宿,也就是他们家完全没族人在宜阳读书了。不过,女孩子来读女学,其实也不触犯什么忌讳,也许是我多心了又未必。”

也就随意想想,实际上范家如今已算是在享受宰相祖父的余荫,虽说是富贵,可对朝局的影响力却远不如宋先生——小王龙图等宋学弟子,对宋先生可都是言听计
从、奉如父母。是以宋竹也不担心范家会和宋家为难,闻言只是笑着应了一句,又和范大姐说些她预备嫁妆的事,还有宋苡的婚事。
范大
姐听宋竹说了几句,便忙笑道,“说起来,你还不知道呢,就你那未来的二姐夫,如今在西京也是个有名的才子了。本来,他是默默无名,谁也不知道,就是回家过
年这一次,路过西京城时,众人都道,‘宋家既然选他为女婿,定有过人之处’,便纷纷邀他文会,果然,诗词歌赋策,全都是文采斐然,其人更是谦谦君子,听说
在处置流民作乱时,表现也极为出色,连我祖父都在那些西京元老的集会上夸奖过他。”
宋竹还真不知此事,不论家里人还是刘家人,都
没谈起这个,一听之下,顿时对薛汉福有同病相怜之感,心中想,“二姐夫虽然好,却也不是什么旷世的才子,就好比我也绝非什么美贤娘子一样,究竟是世人太迷
信宋家的光辉了,还是西京这些大佬,因为北党在朝中缺少奥援,王师兄和他们始终若即若离,所以才格外要对我们宋家亲热一些,好让外人以为,宋学和北党,一
直都是亲密无间,毫无分歧?”
这些盛名,一旦被这样看待,真的是一点乐趣都没剩了,宋竹心里是越发警惕,提醒自己绝不能把任何恭维当真,因道,“都是大人们太过奖了,二姐夫还没中进士呢,哪堪如此夸奖?”
范大姐挽着她的手笑道,“你这就不懂了,这样夸他,也是为了他好,他将来是要殿试的人,若是先有了名气,官家万一偶然把他记在心里了,那么在考试定名,甚至是之后定差遣时,都会有些意想不到的好处。这仕途中的小窍门、小讲究,可是多了去了。”

竹最喜欢的就是范大姐的率真,虽说她来自全国闻名的模范家庭,但家里人都是那样优秀出众,道德高尚,宋竹和他们相处久了,也偶然有疲惫之感,在什么都很自
然的范大姐这里,心机、算计、手段,都是自然而然的,她倒觉得很是亲切,闻言,不禁笑道,“原来如此,那往日那些夸奖我的声音,原来也都是帮我了?”
“那倒不是,就是真的觉得你长得好看,人云亦云,又爱凑热闹。”范大姐倒是说了大实话,“真的爱重你的,巴不得没人知道你的名声,就只有他们一家写信过去提亲,这样把你娶进门的机会还大些。”
她神神秘秘地一笑,“就说我们家这几个月来,隐约听说向你们家提你的,怕不就有四五户人家?你们家里人都和你说了没有?”
宋竹摇头道,“我不知道,家里人若觉得不合适,自然都是先行回绝的,像是我们家说的两个姐夫,也都是先有过多次接触,对其家里知根知底,才来问的姐姐们。”
“倒是慎重。”范大姐也流露出少许艳羡之意,“便是我们家,也有书信来往几封就定亲的事。”
两人一边说,一边走到了湖边上,却见几名青年、少年也在湖边谈天说地,仿佛是开了个小小的文会,在那里赏梅花,萧禹赫然便在其中。
宋竹此时并不是很想见他,本来还有一点点担心他是否一直卧病,现在看他容色红润,知道已经痊愈,便不愿上前去,拉了拉范大姐道,“姐姐,我们回去吧,那儿都是不认识的人。”
“哪里都不认识呢?萧禹不是在那里吗?”范大姐唇边却是浮起了一抹笑意,颇有些神秘地对宋竹眨了眨眼,“还有一个,就是我刚和你说的,给你们家写了信的人,你且猜猜,会是哪个。”
说着,竟是握着宋竹的手,强把她带上前去,要给宋竹介绍这几位‘青年才俊’……
☆、第43章
冷风
大家女弟,没学识、没品德当然都是大忌,但最忌讳的还是闪闪缩缩小家子气,范家家风如此严谨,范大姐本人又是如此靠谱,都认为过去打个招呼没有什么,宋竹再要推拒,就显得小气了。
若无其事地随着范大姐走到近前,几位衙内果然都上前问好,在范大姐跟前,他们都规矩了不少,方才那飞扬跳脱的模样,已不复见,便是萧禹,也是绷着一张脸,做出了严肃的样子来。

竹其实不是个爱记仇的人,过了这一个多月,虽然对当日的事情还存有一些芥蒂,但心里终究是亲近萧禹的,本来走过去的时候,心里还有些微微的期待,想着萧禹
若是嬉皮笑脸,上来和她说话,她虽然未必就搭理,但一次两次以后,两人也就无事了。没想到萧禹冷着脸一副非常严肃的样子,宋竹心里也就来气了——说白了她
也就是和李文叔说了几句话而已,这都一个多月了,至于吗?
当时萧禹说她那几句话,实在是难听了点,宋竹现在也不愿意当着他的面同
外人说话,免得下回他又说自己‘孟浪轻狂,交友不慎’,再加上范大姐刚和她说了,这里有一个人是家里提了她为新妇的,她心里也更有些凛然,尤其不愿太过活
泼——虽然家里没有和她说,可见这亲事多数是不能成的,但在可能的未来夫婿之前,女儿家肯定都是有点说不出的紧张,宁可不说话,也不愿意说错。
彼此见了礼以后,她便随在范大姐身边,一句话也不肯多说,也好在今日遇到的范家一帮亲眷,都是行动守礼之人,宋竹只感到那周娘子的兄长,周衙内——也是范家四夫人的娘家侄子,多看了她几眼,不过他目光清正,倒并不惹人反感。
一行人其实也都是来赴范家春酒的,宋竹本以为聊了几句,两边也就分开了,不想范大姐听说他们在这里也是开文会,不由大起兴趣,笑道,“我文墨上不行,也就是个粗通罢了,但我身边这位可是小才女。你们做了什么诗词?让三娘也品鉴一番,给你们评个高下。”
和众人一起的,有好几个范家子弟,显然都十分宠爱范大姐,不愿拂了她的意,便邀了两人进了池边的小轩,关上门窗,一边烤火,一边将众人适才做的诗词拿来,给范大姐和宋竹赏鉴。
宋竹至此,不能不说话了,她谦让道,“我年小德薄、才疏学浅,怎么能评鉴诸位兄长的作品?拜读一番,已经是我的荣幸了。”
周衙内闻言,倒是微微一笑,恭维宋竹道,“三娘子太谦让了,我妹妹和你同学,一向对三娘的功课夸奖有加,直说你是个极为难得的才女。我们这些人,才是真正的才疏学浅,能得三娘品鉴,是我们的荣幸才对。”
他不愧为太后旁支,真是大家子弟,一言一行都是稳重端方,即使是夸奖宋竹,也丝毫不露阿谀谄媚之态,仿佛是发自真心。同他相比,那日李文叔喜怒形于色的表现,就显得十分浅薄了。
——宋竹也不知自己为什么忽然会做这个比较,她很快把这思绪甩开,倒是也想起来,自己几个月前,去探周娘子的时候,曾和这周霁周衙内有过一面之缘。不过她和周娘子其实不是很熟悉,而且她那一病以后,居然再没来学堂,听闻家里人已经是把她给接回去养病了。
到底是同学,宋竹冲周衙内客气地一笑,便问道,“说来,周娘子秋后那场病,可大好了?知道她忽然回家,我们还担心了好一阵呢。”
周霁笑道,“已是大好了,不过她身子弱,且又一向愚钝,功课也跟不上,家里人商议着,还是让她在家多将养一段时日,到开春以后,却是要把三妹送过宜阳读书。”
又谢宋竹,“多承三娘想着,那日你来探病,借给她的那本笔记,临走时事多,也忘了还你,二妹一直记挂着呢。”
宋竹自然连道没什么,两人又说了几句话,便是彼此善意一笑,收住了话头。宋竹取了一行人方才做的诗词来,和范大姐同看。

说作诗,她虽然自己不行,但平时为宋先生服侍笔墨,没少抄录宋先生的诗词,欣赏水平还是在的,此时看来,范家那一帮衙内,还有其余几个亲戚,只能算是粗通
文墨,所做诗句干巴巴的,完全是为了凑韵在那挣扎,气急败坏之意,几乎透纸而出。水平较好的居然是萧禹——他的确不愧是宋先生十分看重的学生,不过是六七
个月,已经能做出一首像模像样的诗词,虽然用字还不免稚嫩,但意象灵动,已经是有了些许趣味。
当然,萧禹和周霁比,却又要有所不如了,周霁写的是一首学问诗,用典严谨、思辨分明,并不是卖弄文采之作,反而颇为发人深省,在诗词上可以说是已经正式入门,按宋竹来看,假以时日,未尝不能写出脍炙人口的好诗。
她对周霁几乎是一无所知,见他年岁不大,诗词造诣便这般精深,不禁有些好奇,只是碍于自己方才立下的决心,也不好开口相问,看完了以后,便是沉默不语。还是范大姐主动问道,“我是看不出来,你觉得哪一首好?”
宋竹无法,只得说道,“周衙内这一首,条理清楚,寓意深刻,应当是最佳。”
范七哥便笑道,“宋三娘好眼力,表哥前岁便是举人,入京应省试未中而已,当然和我们这些不学无术的家伙不同了。”
两三年前,只怕周衙内也就是十五六岁,那时候就能考中举人,水平的确是很不错的。宋竹讶然又看了他几眼,心里却是想道,“不知下一科应考,他和三哥哪一个名次更高。”
仿佛是感应到她的目光,周霁忽然对着她的方向微微一笑,这一笑,仿佛是春风拂柳一般,倒是连眼底都柔和了起来,并非客套。宋竹倒是被他笑得有些不好意思,心中暗想:“只怕是他也看穿了我心里的想头,在笑话我呢。”
她今日立意要矜持含蓄,说了这几句话,已是觉得不该了,余下时候便是多听少说,坐得一时,便示意范大姐应该离去,范大姐这回倒是很听话,和她一道走远了,方才附耳问道,“你猜,我说的那个人,是那里的哪一个?”
宋竹摇头道,“我猜不出来。”
范大姐嘻嘻一笑,略带揶揄地道,“真猜不出来么?那可就是缘分了,今日座中,我看你也就是和他说话最多——差不多就只和他说话了,想来,别人也入不得你的眼。”
宋竹听她说了,才知道果然是周霁要说她,其实她也不是很吃惊,心里毕竟是早有所感觉,此时被范大姐点破,无非更加肯定而已。不过她对此事,倒是没什么羞涩紧张,只想道,“原来是他,虽然看着好,但家里并未和我提起,只怕还有些别的事情我不知道。”

然周霁丰神俊朗,但她宋家男丁,哪个不是眉清目秀?萧禹更是生得极好,宋竹对周霁,并无十分的好感,也无什么恶感,甚至连欣赏都欠奉——这点才华,在她几
个哥哥跟前,仿若米粒之珠,甚至她还觉得萧禹更厉害呢,起码以进益程度来说,几个月内他的进步真的很大。若说唯一有一点兴趣,还是因为来年宋栗考试时,周
霁也算是潜在的对手。因此,听了范大姐的说话,她只道,“原来如此啊。”
范大姐为人其实很是机灵,见她反应平淡,也就不提此事了,只笑道,“对了,你知不知道,就是你原来那同学,赵家的元贞娘子,她未婚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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