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岁约阿希姆(校对)第288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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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目标区域的风向和风速,在飞机上是难有直观感受的,跳出机舱之后,有经验的伞兵能够通过下方参照物的相对位移情况进行判断。风向稳定,风速偏低,更重要的是,岛上没有骇人的防空火力,这让斯蒂夫安心了不少。在下降的过程中,这名年轻但富有实战经验的伞兵不像第一次跳伞那样双眼紧闭,而是一边观察下方的情形,一边估算自己的降落地点。相较于德军青睐的R型快速降落伞,爱尔兰空降部队选用的T型降落伞具有较好的可操作性,伞兵可以通过曳放四根连接皮带改变降落的方向——精锐的皇家卫队成员甚至能够准确地降落在屋顶大小的区域。
  科尔武岛的碗型火山顶位于西北角,其面积约有三平方公里,爱尔兰空降兵的作战目标是夺取制高点,从后方攻击敌人的防御工事,配合登陆部队尽速攻占全岛。斯蒂夫所在的连,预定降落位置是火山顶南端,由于火山口的内坡陡峭难行,最佳的降落地点是火山口的外缘地带,所以斯蒂夫小心翼翼地调整方方向,让自己逐渐落向在照片上看过许多遍的那片坡地。
  没有士兵,没有堑壕,也没有任何的地面建筑物,这片荒芜的坡地似乎就是为爱尔兰伞兵们准备的降落场。数十名伞兵在不受阻碍的情况下落向地面,正当他们已经绷紧足部准备接受地面的缓冲力时,连串子弹扫荡而至,嗖嗖嗖的声音让伞兵们个个背冒冷汗!
  循着子弹飞来的方向搜寻,斯蒂夫霍然发现喷吐火舌的居然是个不起眼的小山包,巧妙的伪装使它成功躲过了前面的炮击和轰炸。爱尔兰伞兵们悬在空中,仿佛一块块吊在挂钩上的肉,只有任人宰割的份,唯有尽快落地才能想方设法消除眼前危机——德军之所以选用R型降落伞,首要的考虑因素就是减少伞兵们的滞空时间,既降低了风险,又压减了敌人的反应时间。
  最后一段降落距离,斯蒂夫做好了随时被子弹集中的心理准备,好在敌人就那么一两挺机枪,而且位置稍远不易瞄准,大多数伞兵都有惊无险地落到了地面。落地的时刻终于到来,斯蒂夫顺势向后倒下,用臀部以及背包吸收掉大部分缓冲力。就在这时,一阵大风从西面吹来,重新张开的降落伞拽着斯蒂夫在凹凸起伏的滑行了好几米,凹凸不平的地面硌得他屁股生疼。
  好容易摆脱了降落伞包的束缚,斯蒂夫反身匍匐,一边观察四周,一边从防撞囊里取出自己的步枪。
  “真该死,朝我们开火的好像是一辆维克斯-20!”有人叫道。
  同盟国阵营将英制维克斯轻战车称为维克斯-20,因为这种战车最早公开亮相是在1920年。在德国和爱尔兰的主力战车面前,这种仅装备机枪的六吨战车就像玩具一样不堪,但它们终究属于装甲战斗车辆,对缺乏重武器支援的部队还是很有优势的。
  “见鬼,这家伙是怎么开上来的?”斯蒂夫在心里嘀咕,转念一想,那个山包的体积倒是跟维克斯-20的旋转炮塔差不多大小,还真有可能是一辆覆盖了伪装的敌军战车。爱尔兰空降部队的标准配置中包含钢芯子弹和反战车手雷,它们在理论上足以应付一般的装甲目标,但实战情况大相径庭,一辆得到步兵掩护或置身特殊掩体当中的轻型战车非常不好对付,而伞兵们一旦在战场上遇到敌方战车,主动后撤或固守待援是最为理智的选择。
  敌人的机枪嘎嘎嘎地叫着,飞窜的子弹将爱尔兰伞兵们死死压制在了这片坡地,紧接着听得轰隆一声炮响,一发小口径炮弹破空而来,在坡地中央炸起偌大一团烟尘。
  “那不是维克斯-20,是在混凝土工事上面安装的战车炮塔,是德国军队留下的‘杰作’,他们投降前居然没有将其炸毁!”另一个声音喊道。
  就在这人说话的功夫,敌人的机枪又打出了好几梭子弹,但这些子弹不像刚才那样擦着伞兵们头皮飞过,而是嗖嗖地往上飞。
  斯蒂夫抬头一看,又是漫天白色伞花的壮观景象,少说也有二三十名伞兵在往这边飘,带有曳光弹的机枪子弹以跟地面约30度夹角的轨迹斜飞向上——炮塔机枪受到俯仰角的限制,一般无法作为防空机枪使用,何况谁能料到同盟国军队竟会在这样一座火山岛实施空降作战?
  “安格斯中尉!有谁看见安格斯中尉了?”前面一名士官急匆匆地喊着问。
  “中尉在这里!”随即有人应答道,“他中弹了,我们正在给他止血。”
  就眼下的形势而言,这绝对是一个非常糟糕的消息。
  片刻,刚刚的声音喊道:“滕克上士,安格斯中尉授权你指挥战斗!”
  前面那名士官毫不迟疑地接管了战斗,他大声询问说:“我们的迫击炮呢?我们的迫击炮在哪里?”
  旋即有人回应他:“迫击炮组全员就位,但没有迫击炮,我们得想办法避开敌人的机枪找到武器囊!能不能呼叫舰炮支援?”
  代理指挥官立马否决了这个建议:“不行!这里离海岸太远了,舰炮有可能把我们一并送上天!我们得向前推进,看看能否用冲锋枪和手榴弹解决掉这个大麻烦。3排原地射击,分散敌人的注意力;4排1班、2班,从南面迂回;4排3班、4班,从北边迂回,谁先接近目标就由谁发起进攻!立即执行!”
  尽管起身就有可能被迎面射来的枪弹击中,伞兵们仍然勇敢地行动起来,一队往南也即地势低洼处迂回前进,一队向北也就是火山顶的方向迅速推进,余下的伞兵则在坡地上各自寻找射击位置,试着用步枪和轻机枪压制敌人的火力,但是普通枪弹和钢芯子弹都无法对远处的工事构成破坏。随着时间的推移,降落在坡地及周围的伞兵越来越多,但受制于敌方火力点,各部根本无法展开,更无从达成预定的作战目标,形势很不乐观。
  几分钟后,从北面迂回的小股伞兵逐渐逼近敌方工事。眼看他们就要发起进攻,紧挨着战车炮塔的一处掩体里突然甩出两枚手雷。只听得轰轰两声,几名伞兵顿时倒在了血泊当中。
  伞兵斯蒂夫正在由南迂回的队伍里,遥遥望见一股烟尘升起,还以为是另一组同伴得手了,但嘎嘎怪叫的机枪声再度响起,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脚步。
  从北面迂回的伞兵虽然没能完成任务,但至少分散了敌人的注意力,使得从南面迂回的这一组伞兵能够较为轻松地绕到敌方防御工事侧后方。不多时,两架Ju-30战术轰炸机从空中呼啸而过,慑于航空炸弹的摧毁力,敌人的火力点暂时停止了射击,斯蒂夫和他的同伴们借势发力,先是朝敌方掩体集中投掷手雷,然后冲进掩体,用手枪和冲锋枪清除里面的敌军士兵,激烈的战斗持续了大约两分钟,那里枪声爆炸声全数停息,而后有人挥舞着一根迸射绿焰的新好棒,以此告诉外面的同伴们,这里的敌人已经被解决掉了。
第196章
绝命一击(上)
  午后4时许,在弗洛里斯岛以南约160多公里的海面上,瘦身版的美英主力舰队正划出一条弧形的航迹。从皮库岛到弗洛里斯岛的直线距离不过250公里,折算135海里,即便是以16节左右的巡航速度航行,8、9个小时便能够完成这段航程。很显然,这支美英舰队在离开皮库岛海域后并没有径直赶赴战场,而是向南兜了一个大圈子。
  美舰“印第安纳”号的战斗舰桥上,英国海军上将查特菲尔德和他的几位幕僚军官占据了视线最好的位置,周围的美国军官们各司其职——尽管美英海军的夏季军服都是纯白色调,但因军服样式和军徽佩饰不同,即便混在一堆,也还是很容易将他们区分开来。
  坏消息不断从前方传来,作为绑在一条绳上的蚂蚱,美国人和英国人的心情同样沉重。到了这个节骨眼,再去抱怨谁在什么时候犯了错误或者错失机会已经没有了意义,唯有同心协力,背水一战,才有可能扭转岌岌可危的局面。
  “长官,接雷达室告警,西北方出现敌方机群,预计15分钟后抵达!”
  听了僚属军官的报告,查特菲尔德立即下令拉响防空警报,全体做好抵御空袭的准备,而后沉吟道:“从西北方向来的么……照理推测敌人的航母编队应该位于弗洛里斯岛以西,但这会不会是个圈套?”
  在即将迎敌的紧张气氛下,一刻钟的时间转瞬即逝,而让查特菲尔德及其麾下将士们感到惊诧的是,这一波来袭的敌机浩浩荡荡,竟有一百二十多架,难道同盟国军队已经攻占科尔武岛并修复了那里的机场?
  从清晨发起登陆作战到现在已经过去了近14个小时,在准备足够充分、进展足够迅速的情况下,同盟国军队确有可能在完全占领科尔武岛之前就让岛屿南端的军用机场重新投入使用,并让圣米格尔岛的陆基战机转场前来,毕竟他们的统帅是个不走寻常路的奇人。想到这些,查特菲尔德深为忧虑,眼下距离天黑还有差不多三个小时,若是敌人照此规模再来三波空袭,自己指挥的这支舰队能撑得住吗?
  就在同盟国战机穿梭于美英舰队防空火力网之时,弗洛里斯岛以东约40公里海域,庞大的同盟国主力舰队正井然有序地实施反潜机动。其阵容囊括四艘战列舰——“汉诺威”号、“黑森”号、“巴伐利亚”号、“巴登”号,四艘战列巡洋舰——“海因里希亲王”号、“马肯森”号、“德弗林格”号、“吕佐夫”号,四艘航空母舰——“施瓦本”号、“约阿希姆一世”号、“埃马努埃莱三世”号、“阿尔斯特”号,另有重巡洋舰一艘,轻巡洋舰三艘,驱逐舰五艘,以及吨位在200-500吨的扫雷艇和猎潜艇19艘,用以弥补驱逐舰调去支援登陆作战留下的防御空缺。
  齐整的阵容,磅礴的气势,足以给对手造成视觉和心理上的震慑,然而在这华丽的表象背后有着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曾受困于弗洛里斯岛的超级战列巡洋舰“海因里希亲王”号只有半数锅炉能够正常运转,所以它竭尽全力也只能跑出18节航速;三周前硬抗美英战机连番空袭的“黑森”号只有大约百分之六十的武器能够投入战斗,水线下方有四处破损是采用应急手段修补,一旦遭遇较强的爆炸冲击,随时有可能旧伤复发;“巴伐利亚”号有两门主炮无法使用,“汉诺威”号的二号轮机组仍未完全修复,“约阿希姆一世”号有两座双联装150毫米舰炮缺位待补……所有这些问题都需要在设施完备、材料充足的造船厂进行较长时间的修缮,也就是说,同盟国主力舰队有半数舰艇都是带伤上阵,至于它们能够在战场上发挥出几成的战斗力,最精明的海军工程师也不敢断言。
  “汉诺威”号修整一新的舰桥上,夏树与贝恩克并肩而立。若以国际象棋水平衡量智谋高低,那么被誉为“霍亨索伦天才”的爱尔兰国王不得不在这位失意的德国海军上将面前甘拜下风了。诚然,棋盘上的路数跟军事谋略有很多相通相似之处,但高明的棋手之所以不能成为出色的指挥官,是因为他们无法像下棋一样充分地掌控战局——如果让贝恩克与夏树对换身份,他的军事成就也许会远在夏树之上。
  第一波空袭机群飞离舰队已有半个小时,四艘航空母舰的飞行甲板上重新排满了展翅欲飞的战鹰。尽管近来的高强度作战对人员和装备的消耗较大,海空军飞行员的损失率大幅攀升,得益于海上补给线的基本畅通,增援部队和作战物资源源不断从欧洲调来,使得每艘航母从飞行员到普通水兵、从舰载机到燃料航弹都处于满编满额状态。新补充上来的兵员未必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里适应这里的一切,但相较于处境艰难的对手,同盟国军队在精神和物质层面已是优势明显。
  “陛下,我方侦察机刚刚发来电报,北方的雨云正以大约每小时20公里的速度南移,抵达科尔武岛的时间估计在下午6时左右。按照推算,如果我们继续在这里游弋,天黑以前能够正常起降飞机。”特别联络官佩特·肯普上校报告说。
  在天气多变的大西洋,雨水往往说来就来,能有连续两日的晴朗微风已属不易,夏树对此心满意足。
  每每置身战场,贝恩克上将便没有了下棋时的豁达。肯普离开后,他连忙向夏树探问:“在陛下看来,三个波次的空袭能否彻底打垮我们的对手?”
  撇开近炸引信这个因素,美英舰队和同盟国舰队在防空硬件和官兵素质方面并没有太大的差距,而且各种情报表明,美英军队在亚速尔群岛的作战飞机仍有五百多架,还可能有两到三艘辅助航母及一定数量的舰载机。所以,夏树谨慎判断:“有这种可能,但可能性不大。”
  “如此说来,决定性的一战还是要以舰队炮战的方式进行。”贝恩克之所以不大情愿,还是担心那几艘带伤出战的主力舰,特别是政治意义大于军事价值的“海因里希亲王”号,早前德军高层可是下了明确指令,要求他无论如何都要保全这艘超级战巡,虽然已经过去了两个多月,他的角色也从同盟国舰队司令变成了副司令,但鉴于没有新的指令宣布解除旧指令,它的约束性依然存在。
  望着己方舰载机逐一起飞,夏树以平淡的辞藻显露霸气:“理论上,这场战役仍然存在变数,但以我的理解,7月12日那天太阳落山时,亚速尔之争就已经分出了胜负。”
  那一天,美英舰队接连输掉了两场海战,损失主力战巡一艘、战列舰一艘,更致命的是,他们的航母编队惨遭重创,此后主力舰队处处受制,步步被动,最终落到了今天这样的局面。
  贝恩克多希望自己也能有这样一份霸气。事实上,机会曾经摆在眼前,只可惜他没能抓住。
  或许这就是宿命。
  另外一边的战场上,另外一位才华出众的海军上将已无暇感慨宿命,也无心考虑自己的归宿。此时外面阳光灿烂,他的内心却像是处在一场可怕的暴风雨当中,既有懊恼悔恨的乌云笼罩,又有惶惶不安的狂浪冲击,而且越是故作镇定,心里越是没底。北美的强大工业体系已转入战时轨道,即便世界格局保持现状,美英阵营的战争潜力也要更胜一筹,所以美英军队在亚速尔群岛即便保持守势,于整体战略也是大有益处的,可一旦主力舰队再受重创,美英军队在丧失制空权的情况下又彻底丢失了制海权,那么稳固防守的策略将沦为一步死棋。
  在率领舰队离开皮库岛海域之前,查特菲尔德并不是没有想到这些,怪只怪对手太犀利、队友太无能。第一次圣米格尔海战虽以不利于美英阵营的方式结束,但那时美英军队在亚速尔群岛仍全面占据优势,若陆基航空部队能够不惜代价持续空袭圣米格尔和圣玛利亚两岛,而不是因为损失率过高主动放缓攻势,将胜利的希望寄托在海军赢得第二次圣米格尔海战上,同盟国军队根本没有翻盘的机会,甚至在7月12日的惨剧发生之后,陆基航空部队都还有扭转局面的机会,但他们却很快被福克G-51的锋利獠牙给吓破了胆……
  “这样打下恐怕去不行啊!”
  前去防空指挥室视察战况的哈里·亚内尔上将一回到舰桥便毫不顾忌地嚷嚷到。在斯坦德利返回美国之后,他是美英联合作战舰队中军阶最高的美国将领,并接替斯坦德利出任美国大西洋舰队司令职务。查特菲尔德担任联合作战舰队指挥官是两国高层协商的结果,这位生性耿直的美国海军上将并无异议,从查特菲尔德正式上任起,他便积极配合其工作,使得美英联合作战舰队如一个精密的整体流畅运转。若是作战顺利,这种良好的关系自当维持下去,可是到了眼前这种攸关生死的险境,除非对彼此有百分之百的信任,否则的话,一个细微的隔阂或矛盾都有可能被无限放大。
  舰桥里一下子鸦雀无声,所有人都以吃惊的眼神看着他和查特菲尔德。从某种意义上说,这支舰队连同万千将士的命运就掌握在这两位海军上将手中。
第197章
绝命一击(中)
  听见亚内尔在这咋咋呼呼的有动摇军心之嫌,查特菲尔德阴沉着脸,没好气地回应说:“若不是当初有人否决了我们的建议,错失了一鼓作气拿下圣米格尔岛的机会,现在怎会在这里挨炸?”
  这明显是在指桑骂槐,斥责美方将领们在攻占特塞尔岛后犯下了保守主义的大错。美国海军上将顿时气得吹鼻子瞪眼:“十几个小时前我们启程离开皮库岛,若不是兜圈子来这里而是杀奔圣米格尔岛,这会儿没准已经夷平了敌人岛上的航空基地,在这里挨炸究竟是谁的错误?”
  “没准?”查特菲尔德嗤笑道,“好吧,我倒是很想知道,我们的舰队是如何抵近圣米格尔岛不被敌人并发起攻击的?您以为敌人的舰队离开了圣米格尔岛,那里的防御就形同虚设吗?正好相反,敌人已经布好了陷阱,正等着我们一头扎进去呢!”
  “突击圣米格尔岛,挺过了轰炸就能痛揍岛上的同盟国军队,而在这里挨了轰炸,之后还要对付敌人的主力舰队。我就奇怪了,究竟哪条路获胜的几率更大些?”亚内尔越说越激动,到最后甚至有几颗唾沫星子飞到了对方脸上。
  见亚内尔涨红了脸,查特菲尔德没有跟他杠起来,因为那不但无济于事,还会贬低自己的声誉,甚至影响美英两国的同盟关系。于是,他主动缓和了语气:“好吧,亚内尔将军,动怒是无济于事的,我们不妨冷静下来想想,您刚刚所说的听起来似乎很有道理,但我需要指出您的两点错误。第一,如果我们强行出击圣米格尔,攻击我们的敌机数量估计会是现在的两到三倍;第二,今晨炮击科尔武岛的只是敌人的一支分舰队,目前没有任何确凿的证据表明敌人的主力舰队被调去支援登陆作战。”
  既然查特菲尔德改变了措辞,而且说的确有其理,亚内尔上将的情绪也稍稍平复了一些,但他不甘心地反驳道:“如果我是敌方指挥官,百分百会将主力舰队部署在科尔武岛附近海域,否则的话,如何确保登陆行动获得成功?”
  “这个推理最大的漏洞就在于敌人的指挥官不是个普通人,不能以普通逻辑来推量。”查特菲尔德再次祭出他的制敌理论,“看着吧!只要我们再坚持三个小时,等天黑之后抵近科尔武岛,就能赢得胜利!”
  亚内尔无奈地吁了口气:“既然你这般笃定,我也无话可说,但愿今晚会有奇迹发生,而不是一场让我们两个国家走向覆亡的灾难!”
  查特菲尔德表现镇定,内心却猛地一颤。他当然清楚,在不列颠本土已近沦丧的情况下,若在亚速尔群岛再吃败仗,民众的信心将受到空前的动摇,许多一直观望形势的国家会投入同盟国阵营,美利坚纵有首屈一指的综合国力,时间一长,也会对这场战争彻底失去信心。停战固然会让他们损失一些利益,但还不至于危及国之根本,而等待大英帝国的很可能是分崩离析的覆亡。
  不!
  一个无比决绝的声音在查特菲尔德心底呐喊,他双拳紧握,怒目圆睁,舷窗外的世界依然处于一场人为的狂风暴雨当中,同盟国舰载机从各个方向俯冲而来,高速落下的炸弹轰起一团团滔天水浪,时不时有鱼雷机从硝烟背后钻出来,白色的鱼雷尾迹在海面飞驰,美英舰队艰难应付着眼前的局面,稍有闪失就可能是舰毁人亡的结局……
  也许是美英官兵背水一战的决心提升了战斗效率,也许是同盟国海军新补充上来的飞行员还没有完全进入状态,声势浩大的第一波空袭仅造成“科罗拉多”号、“密西西比”号、“伊丽莎白女王”号轻伤,唯一被击沉的美国驱逐舰“萨拉托”号是主动给“密西西比”号战列舰挡了鱼雷。尚能接受的战斗损失让查特菲尔德多了几分底气,他继续率领美英主力舰队向北航行。在科尔武岛,守军在同盟国军队全方位的立体打击下方寸尽失,且被完全切断了通讯,坚守三日的决心恐怕已经荡然无存,能否熬过这一夜还是个很大的疑问。
  四十分钟后,近百架同盟国舰载机群向查特菲尔德舰队发动了第二波攻击。效仿同盟国特遣舰队抵御空袭的经验,美英主力舰队编组了严密的防空阵型,并相应调整了各式高射炮弹的引信延时。从战斗的场面和成效来看,这种变化发挥着积极的作用,可是同盟国飞行员也不是盲目扑火的飞蛾,见情况不对劲,他们及时调整了进攻节奏,在战场上耐心寻找战机,这样一来,美英舰艇耗用的弹药较预计数字增加了不少,等他们咬牙挨过了对方的次轮空袭,清点战斗消耗,清清楚楚的数字让军官们大吃一惊:各主力舰副炮弹药消耗比例约在50%左右,巡洋舰的主副炮弹药消耗约为60%,驱逐舰的弹药耗用基本在75%以上,防空任务较重或是不注意控制的,甚至只剩下了10%的弹药量!
  这样下去,就算能够扛过敌人最后一波空袭,各舰也都面临着弹药告罄的困境,就算同盟国主力舰队如查特菲尔德判断的那样留在圣米格尔岛海域设伏,他们的航母编队部署在这里,至少会有一支分舰队级别的护航兵力,没有了弹药,到时候拿什么来跟敌人打夜战?
  纵使暴脾气的亚内尔没有针对这些困难向查特菲尔德发出质问,英国海军上将自己也在盘算后路,而且这两日来,特别是最近24个小时,有关同盟国主力舰队行踪的侦察报告骤增,可是没有一份是确凿的,能够让人信服的,这就给战场形势带来了巨大的不确定性。查特菲尔德自诩对那个特殊的对手足够了解,可那位天才级的统帅恰恰是以战术多变著称,前一次撒网不但没能得手,还差点吃了大亏,岂会这么轻易又被自己识破计谋?
  临近黄昏,海上风起浪涌,天边涌来大片的乌云。见此情形,美英官兵简直要雀跃欢呼起来。正因大西洋气候多变,航母舰载机的行动时常受到影响,战术作用欠缺稳定性,英国在重整海军时仍将战列舰放在了首位,其次是战列巡洋舰,航母技术的发展本已落后,资金和精力投入又非常局限,所以英国海军在1916年至1933年间仅建造服役了三个级别6艘航母,前两级各建造1艘,因性能缺陷很快沦为训练舰,只有光辉级获得成功,而且一口气建造了4艘。基于战术上的考虑,有实力建造大量航母的美国也把最主要的精力放在了建造战列舰上,两次大战之间共完工12艘战列舰和6艘战列巡洋舰,这一数字相当于德国跟意大利之和。
  虽然大雨将至,出击的准备时间不像之前两波那样充足,同盟国的海军航空兵还是顽固地发起第三轮空袭,19架舰载战斗机、33架俯冲轰炸机以及17架鱼雷轰炸机乘风而来。出乎美英官兵预料的是,敌机这一次竟然着重对美英舰队外围的轻巡洋舰和驱逐舰实施攻击,战斗机和俯冲轰炸机的精准扫荡过后,有4艘美国驱逐舰和2艘英国驱逐舰受创,其中英国驱逐舰“蝎子”号迅速倾覆,美国驱逐舰“斯托克顿”号伤重失去航行能力。
  同盟国机群离去之后,天色果然提前暗了下来。没有了空袭之虞,查特菲尔德舰队的美英官兵们总算可以稍稍松一口气了。他们再度清点损失消耗,主力战舰在第三波空袭当中几无损失,只是相应耗用了一些弹药,旗舰“印第安纳”号——同时也是这支舰队战力最强的主力,仍保持着90%以上的作战状态,正面交战能够抗衡同盟国海军当下最强的德意志级战列舰;科罗拉多级战列舰“科罗拉多”号和“华盛顿”号虽不在最佳状态,且有航速偏慢这个先天不足,只要临战调度妥当,仍是两件可以依仗的武器;“新墨西哥”号和“密西西比”号在第二波空袭过后是受损情况最糟的主力舰,前者舰桥损毁,多名高级军官阵亡,整体战力受到较大的削弱,后者舵机受损,战术机动力大打折扣;两艘英国主力舰“伊丽莎白女王”号和“豪”号舰体状况尚可,眼下最大的问题在于不列颠本土近乎沦陷,英国舰员当中弥漫着悲观情绪,低弱的士气影响到一个战斗团体的韧劲,这特别体现在有时需要官兵冒死抢修的损管环节。
  天黑之后,查特菲尔德将舰队阵列从防空编队调整为反潜编队,这一调整耗费了将近一个小时才宣告完成,各舰行动效率的下降显而易见。为防敌方潜艇的袭击,查特菲尔德舰队还得不定时地进行Z字反潜机动,更加拖慢了北行的速度。下午7时40分,从联合作战指挥部传来了一个很打击士气的坏消息:科尔武岛守军部队已于黄昏前放弃抵抗,该岛已完全被同盟国军队所占领。
  20分钟后,指挥部传来另一个重磅消息:经比对弗洛里斯岛驻军侦察报告及破译的部分敌方通讯电码,确信同盟国主力舰队正在弗洛里斯岛以东海域活动,其主力舰数量可能多达10艘,且有大量轻舰艇随行。
第198章
绝命一击(下)
  夜晚8时许,美英主力舰队驶抵弗洛里斯岛以南20海里位置,离科尔武岛仅有两小时航程,这个时候,焦虑二字已清清楚楚地写在了指挥官查特菲尔德上将的脸上。继续前进,极有可能遭遇情报所揭示的同盟国主力舰队,以这支舰队当前的状态胜算恐怕不会太高;调头撤离,不论对军事形势还是个人声誉都将起到非常消极的影响,而且很有可能酿成一场无可挽回的历史灾难;至于说原地待命,那恐怕是眼下最为糟糕的选择。
  关键时刻,从美英联合作战指挥部发来的急电俨然将查特菲尔德推进了一个冰窟窿——从特塞尔岛起飞的一架侦察机在天黑前拍摄到了科尔武岛附近的同盟国舰队,通过对航拍照片的放大辨认,判断敌舰队阵容至少包括一艘德意志级、一艘提尔皮茨伯爵级、一艘马肯森级、两艘巴伐利亚级、两艘德弗林格级,还有一艘疑似德意志级。不考虑统帅能力、官兵士气、舰艇状况等方面因素,这支同盟国舰队仅硬实力就强于查特菲尔德率领的美英舰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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