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岁约阿希姆(校对)第251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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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校当即摆出立正姿势:“绝不辜负陛下的厚望!”
  在爱尔兰王国成立之初,夏树对内政、外交、军事、经济领域的大小事务操心出力,甚至甘当超级推销员、宣传员,随着国家运行逐渐步入正轨,他得以当起了甩手掌柜,让各级军政官员发挥他们的能力和智慧。如今的爱尔兰军队充分融合了德国军事的优质元素,专业的指挥参谋机构是这个军事体系的核心所在,夏树有理由信任自己的高级军官们跟德国同行们一样优秀,但基于德式军事思维的局限性,每每遇到重要的军事决策,他都会用自己的思维审慎推敲然后给出建议。
  “我从未直接指挥过航空部队的作战行动,在这方面没什么权威,有几句话权当是个人的提醒:战争不仅是一场武器技术和兵员素质的比拼,亦是精神和心理的较量,我们能够轻易想到的,敌人也能想到。为了赢得胜利,他们很可能会一反常理,让我们的应对准备落空。对于英军今晚的行动,我的直觉是……他们再次对利默里克展开大规模轰炸的可能性较低,攻击我国东部各港口和重要城市的几率相对较大。至于科恩半岛的战斗,他们完全可以调派航程短、速度慢的老式战机进行低空轰炸。”
  看得出来,康诺利此来既是为了得到国王陛下的认可,也是希望从国王陛下口中得到理性客观的建议。所以,他非常认真地思考了两分钟,然后说道:“我熟悉英国人的传统思维,他们在对很多事情的处理上有着令人费解的固执。昨天对利默里克的三次轰炸旨在警告和威慑,今天就可能是报复加威胁了。我认为并且深深担心,英国人已经将摧毁利默里克定为一项战略目标了,如若持续展开夜间轰炸,也许半个月之后,他们离目标的达成就很近了。”
  “英国式的固执?”夏树咧嘴呲牙,“你说的有道理,某些英国人确实像石头一样顽固,甚至可以说是偏执。无论这场战争的走势和结果如何,摧毁利默里克,打断爱尔兰工业经济的脊梁,对大多数英国人来说都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如若他们选择固执,那我们就用拳头好好给他们上一课!”
  夕阳渐渐沉落海面,微弱的星盏开始点缀天幕。此时在科恩半岛西端的一处开阔地带,戴着护耳钢盔的士兵们正从卡车上卸下整箱的弹药和成桶的燃料。视线中,一架架双翼飞机看似松散无序地停放各处。这些IR-29隶属于爱尔兰皇家空军第5战斗机联队是在黄昏前从本土转场来的,这里的平坦草地为它们提供了天然的起降跑道,而从此地起飞,只需要大约三分钟就能抵达联军登陆部队的新防线,简直是“召之即来”的空中支援,但在此建立野战机场的弊端也是显而易见的:一旦英军战机来袭,飞行员们要么在极短的时间里升空迎击,要么任由对方轻易摧毁自己的战机。
  尽管处在刀口舔血的危险区域,这里的大多数爱尔兰飞行员显得平静而从容。简单用过晚餐,他们或在草地上散步,或坐下来静静休息,除非是去方便,否则活动区域都在自己的座机旁边,但在夜幕降临后很长一段时间,科恩半岛似乎回归了往日的宁静,人们所听到的只是风声、虫鸣以及偶尔的车辆轰响。鏖战了一个白天,很多人因为疲倦而在短暂休憩的时候睡着了,也有很多人因为紧张或焦虑而睁大眼睛。
  “小伙子们,集合了!”
  在这紧邻前线的机场上,军官的声音很容易让气氛瞬间紧张起来。飞行员们迅速聚集到各自的中队长身旁,地勤人员则在各自负责的飞机旁伸长脖子。
  “这是刚刚接到的新任务。”军官扬着手里的电报纸,“由此向东60公里,飞越群山之后有一片带状的平坦谷地,那里有一座叫本马西奥的小镇,英国军队在此建有机场,第9轰炸机联队的两个中队奉命轰炸那里,而我们的主要任务就是为它们提供掩护,其次是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攻击英军机场——航空炸弹还未运到,所以我们将用机枪攻击地面目标。”
第95章
夜鹰(下)
  随着夜幕的降临,位于英国西部的科恩半岛再度点燃战火。之前的两天一夜,这个恶名昭彰的“绞肉机”已经让交战双方的近十万将士殒命,平均每个小时就有三千人阵亡。如今在正面宽度不足10公里的战场上,又有数十万官兵时刻面临死亡的宣判。
  正当英军野战炮兵及重炮部队对联军防线展开猛烈炮击之时,一只身形敏捷的“黑鸟”悄然掠过夜空,朝着北威尔士内陆腹地飞去。在这架Me-50R侦察型战机的驾驶舱里,爱尔兰空军上士西蒙·贝克反复察看夜光罗盘,对照山脉和河流的走向测算自己的航向和方位——这在白天非常简单,但夜间飞行是难度很高的技术活,一不小心就有可能跑偏。
  产自德国巴伐利亚的轻型多用途战斗机Me-50可说是“墙里开花墙外香”的典型代表,德国空军对它兴趣索然,反而是爱尔兰空军将其当成了宝,通过直接订购和购买生产许可两种途径大量装备,其侦察型虽然倍受部队好评,但随着战争的迫近,爱尔兰军方要求本土航空企业将主要精力放在战斗机生产上,至战争爆发时,Me-50R仅仅服役了16架。
  作为专业的侦察机型,Me-50R削减了威力较大的13毫米航空机枪,在驾驶舱下部加装了航拍器材,并且装备了高频率的无线电设备。在挂载副油箱的情况下,其续航力达到1000公里,虽逊色于海军购入的He-25,但最大航速和机动能力均强于后者,因而深入前线空域进行航拍侦察的任务交由Me-50R,而He-25主要用于执行防空警戒巡逻任务。
  从英国对爱尔兰宣战算起,战争才进行了三十多个小时,贝克上士已经执行了四次空中侦察任务,向己方参谋机构提供了数百张非常有价值的航拍照片,然而连续的飞行已让他深感疲倦。下午的侦察结束后,他只在值班室的行军床上眯了两个小时,匆匆吃过晚餐,连澡都没来得及冲一个,就又踏上了新的航程。起飞之前,技术人员对其座机的无线电设备进行了调整,使之能够为夜航的轰炸机群指引方向,驾驶舱里还塞进了一小箱信号弹。等到己方轰炸机接近目标区域时,贝克上士将用信号弹指明英军机场的准确方位。
  跟标准型号的Me-50一样,Me-50R是单人单座配置,这应该是它作为侦察机最大的短板。飞行员必须一人身兼多职,注意力难免有些分散,正是如此,当贝克上士注意到前方有一架双翼飞机朝自己飞来时,双方的距离仅有三四百米了。
  敌情出现,上士肾上腺素暴增,平日里的严格训练起到了作用——短暂的一瞬间,头脑中已有全策。只见他手脚并用,驱使战机顺时针横滚四分之三圈,如同花式跳水般朝右下方飞去,单翼机的速度优势尽显无遗。以当下的视觉条件,想必对方飞行员压根没机会辨认这架飞机的涂装和徽标的,不过,两者既然在这样的环境中相遇,其中一方还主动躲避,另一方还有必要揣测对方的身份么?
  双翼战机紧跟着急转而下,试图打下这架不怀好意的入侵者,但技术上的落差摆在那里,只一转眼功夫,英军飞行员就跟丢了自己的目标。
  迅速摆脱了不期而遇的敌机,贝克上士稍稍松了口气。继续向东飞行了大约十分钟,他找到了白天执行侦察任务时留意的地形标识,一座轮廓好似四角形的山峦。英军机场就在这座山峦东南方两公里处,那里有一些散落在田野中的农庄和大片开阔平坦的草地,英国人拆除了牧场上的围栏,稍加铺整就建立起了一座中等规模的野战机场。下午的时候,贝克上士在这里观察到有不少侦察机,而当夜间侦察任务下来的时候,上司告诉他,参谋部在他拍回的照片上数到了21架战斗机和46架轰炸机。
  己方轰炸机群将在大约半小时后抵达,贝克上士通过无线电发出了“目标空域未见敌机”的战术密语,然后开始在附近盘桓。刚开始的时候,机翼下方的田野几乎一片漆黑,之后渐次出现了连成排的光点,想来是引导飞机夜间起降的。贝克上士推开座舱盖,但发动机的轰鸣完全掩盖了外部的声响,根本无法通过听觉探察敌方机场上的动静。他伸出头朝下观望,突然发现低空有几个黑影在移动。
  “轰炸机开始起飞了?”
  贝克上士在心里揣测着。由于轰炸机的航速较慢,所以当轰炸机跟战斗机编队执行任务时,通常是轰炸机先起飞,在空中集结编队,边飞边等战斗机群前来会合。如若部署在这座机场的英国轰炸机这时离开,己方轰炸机群就扑了个空,即便把机场设施炸个稀烂,敌方轰炸机返航时也可以降落在其他机场上。
  在这个年代,雷达技术尚处于起步阶段,云层和夜幕是侦察机最好的掩护。为了摸清下面的情况,贝克上士前推操纵杆,这架迷彩涂装的Me-50R随之来了个漂亮的“猎鹰扑兔”,尽管俯冲角度不大,下降的速度却很快,高度计上的读数很快从三千多减少到了六百,先前发现的黑影果然是体型较大、拥有两台发动机的英军轰炸机。
  贝克上士冷静地转到通讯频道:“这里是夜鹰9号,敌人已有五架轰炸机起飞了,建议战斗机和轻型轰炸机全速赶来,我尽量拖住它们,战斗的火光会让你们更容易找到目标位置,祝各位好运!”
  得到友机的回应,贝克上士深吸了一口气,一架英国轰炸机的轮廓已被他套进了射击瞄准圈,双方的距离正不断拉近,轰炸机上的乘员还未意识到危险悄然逼近,也许射手跟贝克上士一样做好了开火的准备。
  接近到百米左右的位置,贝克上士果断按下了射击控制钮,位于机翼上的四挺7.92毫米机枪瞬间喷出四条猩红的火舌。战斗不是侦察机飞行员的专长,但不代表他们不具备合格的战斗能力。持续两秒多的长射,接近三千发子弹倾泻而出,把英军轰炸机的尾部给打了个稀烂,右侧机翼根部位置瞬间冒火。在即将撞上碎屑的刹那,爱尔兰战机果断摆动机翼,飞快地脱离了尾击航线。
  急促而又密集的枪声如同平静的水面丢入了一块石头,顿时荡开了层层涟漪,被击中的英国轰炸机拖着长长的黑烟坠向地面,悲戚的呜咽声在提醒着每一个同伴:有狼进入了羊圈!
  贝克上士没有去追空中的另外几架英国轰炸机,而是继续降低高度,悍然从英军机场上方飞过。如他所料,在打开探照灯之前,地面的英军防空部队根本看不清形势,岂敢冒冒然开火?片刻过后,两盏探照灯开启,两根炫目的光柱直刺云霄,然后急匆匆地来回游移,努力搜寻夜闯英国腹地的地方战机,低空飞行的Me-50R没有走远,而是聪明地绕到了另外一侧,借助英军探照灯的光照近距离探察机场的情况,关键时刻,肉眼竟如鹰目那般敏锐:他分明看到一架架英军战机在待命位置飞速转动着螺旋桨,草地上弥散着发动机喷出的青烟,若以航母舰载机的起飞效率推算,不消一刻钟时间,几十架战机都将升空起飞,留下一座空荡荡的机场。
  心知再次飞越机场上空是极其冒险的,甚至有随时丢掉性命的可能,贝克上士还是决定当一回英雄。深吸一口气,轻拉操纵杆,脚踏板踩到底,射击控制钮上的保险罩打开,双目凝视前方,当那些整齐排列在草地上的英军战机出现在瞄准圈边缘的时候,果断长按射击钮——那些身处地面的人们便眼睁睁看着这架爱尔兰战鹰以不足百米的高度飞速掠过机场上空,连串子弹如火雨降临,顷刻之间,多架展翅待飞的英军战机被子弹击中,有的发动机被射中,当即发出让人毛骨悚然的异响,有的驾驶舱被打烂,飞行员看上去已是凶多吉少,而大多数中弹的飞机只是伤及皮毛,接下来仍能照常飞行。纵是如此,这次突然袭击让机场上的英军官兵大为震惊,以至于井然有序的场面很快变得一团糟,各种防空炮和机枪狂暴地嘶吼起来,连串子弹以及延时爆炸的高射炮弹把夜空变得绚烂多姿……
  如贝克上士所愿,英军探照灯和炮火给己方战机提供了清晰无比的航标指引,数架护航战斗机以及十多架单发轰炸机率先抵达,它们毫不留情地向匆匆升空迎击的英军战斗机发起攻击,就像是步兵抢占高地打了场漂亮的阻击战,把起飞的英军战机压制在了低空,而双方战机的交火更加让地面的英军防空部队找不着北。
  在激烈的枪炮声背后,轰炸机的轰鸣声越来越近,二十多架单翼双发的战术轰炸机在少量战斗机的掩护下飞抵目标区域。有了贝克上士的超常发挥,这次夜间轰炸任务变得易如反掌,从天而降的航空炸弹很快将英军机场连同未及起飞的战机炸成了渣渣。
  差不多在同一时间,30个中队四百多架轰炸机在少数战斗机的掩护下对英军纵深地带的多个机场实施了夜间轰炸,多半找到目标并且取得了预想的成效,而这样的打击对英国空军无异于当头棒喝,不论他们当晚意欲何为,行动都已失了先机、破了元气。
第96章
乱了
  入夜后的英国,那些在和平年代灯火通明、霓虹阑珊的城市宛若一座座被遗忘的废墟,只能看到少得可怜的灯光,但这些城市不是真的失去了活力。厚厚的窗帘后面,男人们守在收音机旁关注各种消息,女人们在灯下做着各种手工活。在这样的特殊时期,大多数工厂都在24小时运转,只不过每一扇窗户都糊上了报纸,以免工厂里的光线招来敌机轰炸。
  在这些城市的火车站,白天很难见到熙熙攘攘的人流,夜晚的情形却截然相反。一列列火车进站停靠、启动驶离,或是不作停留的直接驶过。大不列颠发达的铁路系统曾是这个世界帝国崛起的基石,现如今,它又在抵御外敌入侵的时候发挥积极作用。
  曼彻斯特,英国最繁华的工业城市之一,英格兰西北部的经济中心和交通枢纽,从战争第一天起就屡遭联军战机的袭扰,但它还未像伦敦、朴茨茅斯那样受到大规模轰炸,人们所熟悉的标志性建筑还依然矗立在那里,穿城而过的默西河不曾停歇地流淌着。出于运输物资的需要,依河而建的几座造船厂均有铁路支线接驳,它们是这晚曼彻斯特唯一没有进行灯火管制的地方。明亮的灯光下,造船区的机械设备忙碌运作,将列车运来的小型舰艇一艘接着一艘吊运至水面,身穿英国皇家海军制服的军人们登上舰艇,利用起重设施将同样用列车运来的鱼雷吊运上艇,然后给舰艇加注燃料、装储物资,完成所有的准备工作之后,它们从造船厂驶入摩西河。
  在摩西河下游的利物浦,经铁路和河道集结而来的各式鱼雷艇数量激增,再加上战争爆发时就已部署在这里的轻舰队,业已形成了一支实力可观的雷击战队。尽管后续舰艇还在源源不断赶来,担任战斗指挥舰的轻巡洋舰“温彻斯特”号于夜晚9时整发出了出击的指令,7艘巡洋舰、22艘驱逐舰、137艘鱼雷艇,再加上英国海空军调派的两百多架轰炸机,战役级的兵力投入揭示了英国高层赢下科恩半岛之战的决心。
  在从利物浦及周边泊地启程之后,庞大的英国雷击舰群沿海岸线向西航行,穿过安格尔西岛与北威尔士之间的麦奈海峡,由此进入了科恩半岛北部海域。
  正在麦奈海峡西端实施警戒的德国驱逐舰“布姆林”号发现了汹涌袭来的英国舰艇群,立即向己方舰队拍发无线电报。因支援登陆部队作战需要,以“德弗林格”和“吕佐夫”为主力的联军支援舰队此时正在波特克伦附近海面待命,德国轻巡洋舰“瞪羚”号和爱尔兰轻巡洋舰“奥斯卡”号携四艘驱逐舰在更加靠近前线的纳费海域,两艘轻巡洋舰以150毫米主炮对地面部队观察到的敌方炮兵位置展开火力压制。
  获悉一大波英国舰艇来袭,坐镇“德弗林格”号指挥作战的德国海军中将威廉·马沙尔一面要求前哨驱逐舰谨慎后撤,一面派出水上飞机前去探察敌情,并迅速将分散警戒的舰艇集结起来。半小时之后,他得到了水上飞机的侦察报告,较前夜在科恩半岛南部海域重创联军舰队的英国雷击舰艇加起来只有五六十艘,当下面对的竟然是三倍数量。德弗林格级战列巡洋舰在二十年前被誉为“超级战舰”,但它们的防护能力并不比前夜战沉的国王级无畏舰强大,哪怕只挨一条鱼雷,接下来便有可能陷入极端险境。
  慑于雷击舰艇在夜战中的恐怖杀伤力,马沙尔令舰队主动向本土海域后撤,而就在联军舰艇撤走后不久,英军地面炮火对联军防线长达两个多小时的炮击结束了,凶猛的地面进攻随之展开。
  在联军官兵眼里,英国军队仿佛装备了无数的“基钦纳”战车,因为当照明弹映亮战场时,英军攻击线排头的必然是这种难以摧毁的钢铁猛兽,而英国人的多炮塔怪物,号称近卫钢铁骑兵的“圣骑士”重型战车,也赫然出现在了科恩半岛前线。
  这一次,英军进攻的侧重点依然放在了联军战线北侧,而64号高地作为联军战线北端的战术支点,很快成为了双方重兵争夺的焦点。
  在64号高地的阵地前方,钢制拒马、混凝土龙牙以及地雷虽然按计划部署到位,但即使是非常坚固的海堤,抵御冲击的能力也是有限的,而在英国人志在必得的攻势面前,这些障碍没能支撑太久。得到地面部队的焰光信号指引,数十架英军战机对这处高地展开低空轰炸,大量高爆航弹把联军阵地变成了火海,成群结队的英军重型战车俨然一群蛮不讲理的野猪,它们彪悍地冲进了雷场,被炸断履带就充当战场上的固定火力点,而迅速跟进的英军工兵也如有神助,他们用扫雷器和炸药在雷场中开辟出了一条安全通道,步兵们蜂拥而上。不多会儿,山坡上就躺满了英军阵亡将士的尸骸,活着的人发疯似地往前攻,第一次冲锋被打退了,很快又发起了第二轮、第三轮冲锋,直至冲上高地,冲进联军堑壕,用刺刀赶走入侵者,白底红条的圣乔治战旗终于重新飘扬在了山头……
  64号阵地争夺战激烈进行时,咫尺之遥的海滨小镇纳费也遭到了英军的猛烈进攻。这里原本被视为防线北侧最坚固的一环,然而马沙尔指挥的联军舰队暂时撤退给这场战斗留下了意想不到的隐患。在英军地面部队的指引下,参战的英国巡洋舰和驱逐舰对纳费展开猛烈的抵近射击,使得驻守于此的联军部队蒙受了较大伤亡。英军地面部队随之以数十辆战车和上万名步兵掀起狂风骤雨般的攻势,不到半个小时就突破了联军前沿阵地。双方官兵旋即在镇子里展开激烈的近身搏杀,尽管联军部队配备自动武器的比率较英军高得多,但这时候英军已是气势如虹,他们用刺刀和手榴弹攻下了一栋栋残破的房屋或是废墟,一口口蚕食联军盘踞的阵地。
  64号高地失守,纳费镇的阵地告急,真正的战斗才进行了一个小时,看似稳固的战线就发生了动摇,联军登陆部队的两位主要指挥官之一,德国第29兵团司令兼第3陆战集群统帅马克西·魏泰克中将急调预备队前去堵漏。他的这个决策符合正常逻辑,却疏漏了马沙尔舰队后撤带来的遗患。在64号高地以北,驰援前线的联军部队跟英军的战斗侦察部队发生遭遇战,英国人迅速用无线电联络了游弋在纳费近岸水域的己方舰艇,轻巡洋舰级别的火力覆盖虽不如战列舰那样凶悍,却胜在反应迅速。来自海面的炮火劈头盖脸砸了下来,恰好覆盖了联军增援部队的主要集结区域,联军官兵猝不及防,短时间内出现了大量的人员伤亡,就连大德意志第5战车团的精锐战车部队也吃了暗亏。
  友邻阵地落入敌手,支援部队半途受阻,固守纳费镇的联军部队独木难支,在丢失最后一处阵地之后,残余部队有序后撤,却在纳费镇以西约两公里处遭遇英军“维克斯”轻型战车的袭击,结果溃不成军。
  见战斗形势急转直下,魏泰克中将一面令部署于战线左翼的野战炮兵全力轰击64号高地,一面急调新近登陆的第7皇家近卫战车团所部赶往前线,他本人亲率第55步兵师以及第3海军陆战师的主力部队对64号高地及纳费镇发起战术反击。
  在纳费镇以西,德国第7皇家近卫战车团先遣联队的出现使得从纳费镇撤下来的联军残部免于全军覆没的厄运。在这场小规模的野外遭遇战中,英军的“维克斯”轻战车完败于德军的“枪骑兵”,然而联军将士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大群英军步兵便在数十辆“基钦纳”的引导下从64号高地正面、北侧以及南侧杀出。
  按照惯例,德国的皇家近卫部队在兵员选拔和武器装备方面有着最高级别的优先权,在普鲁士时代的历次重大战役中,近卫兵团屡有出色发挥,但到了德意志第二帝国时代,武器技术的快速发展在很大程度上抵消了兵员素质的差距,各皇家近卫战车团在训练演习中的表现并没有明显强于冠以“大德意志”称号的装甲部队,而且王室贵族出身的军官们对新事物、新思维的抵触或懈怠限制了他们个人军事水平的提升。第7皇家近卫战车团主力部队抵达战场之后,指挥官选择了主动进攻而不是更加谨慎稳妥的策略。四十多辆“条顿骑士”排成两个V字进攻队形,率领为数不多的机动步兵撞入敌阵,它们勇猛异常地砍翻了不少“基钦纳”,惊得不少英军步兵慌不择路,但战车部队的冲击力一旦减弱,巨大的危险随之而来。威胁不仅仅来自于英军战车,步兵们手中任何一件反战车武器都有机会摧毁精锐的德军战车,那些防御薄弱的装甲运兵车更是不必多说,一枚高抛的手榴弹就有可能将它们连同车内的士兵消灭。
第97章
牙尖齿利
  喧闹渐渐远去,刚刚经历了一场激战的田野在海风的吹拂下迅速冷却。一名浑身焦黑、满脸血污的德国装甲兵靠坐在被击毁的战车旁,这辆“条顿骑士”右侧履带被炸断,同侧诱导轮脱离了本来的位置,弹痕斑驳的炮塔与车体显露出悲凉的狰狞。
  几名戴着托尼盔的英军士兵围了上来,用冷厉的目光而非寒光闪闪的刺刀对着这名看起来奄奄一息的德国兵,一名佩戴陆军尉官领肩章的英国军官缓步走上前,用发音不太标准的德语问说:“你是德国人?”
  德国装甲兵抬头看了对方一眼,嘴唇动了动,似乎作出了回答,但他的声音不足以让这里的任何一个人听到。
  见这名德国兵双手垂地,不像是准备进行反抗的,英国军官将韦伯利左轮收进枪套,扣好搭扣,慢慢走到他跟前蹲了下来,仔细打量着他的衣装佩饰。
  “喔,你是德国皇家近卫军的成员,了不起。这么说来,你所在的部队应该是皇家近卫军的某个战车团,能否让我看看你的证件?”英国军官的伪善口吻没能博得对方任何好感,事实上,这名神情沮丧的德国装甲兵身上既看不到一丁点儿斗志,也没有表现出较为强烈的求生欲望,而是处于一种听天由命、随波逐流的状态。
  德国装甲兵的漠然态度让英国军官自觉无趣,他犹豫了一下,伸手掏了对方胸前的口袋,找到了一本证件,然后摸出打火机打着,借着微弱的光线察看证件上的内容。
  “德意志帝国第7皇家近卫战车团,一等兵弗雷德里希·奥尔巴赫,出生年月是1913年10月。这么说来,上一场战争爆发的时候,你才10个月大,是否曾为自己错过那场战争而觉得遗憾呢?”英国军官意兴阑珊地自说自话,完全无视对方的冷淡目光。
  士兵证件上所透露的信息不多,英国军官将它塞回对方口袋,见这名德国装甲兵面色苍白,嘴唇干裂,他从身后摸出水壶,拧开盖子,自己咕咚咕咚喝了两大口,然后在德国人面前晃了晃。
  德国装甲兵忽地咳嗽起来,末了,他抬起手想要去接水壶。
  英国军官却将水壶倒转过来,把里面的水一股脑倒了个干净。
  “就为了尝尝大不列颠的矿泉水,值得你们付出这么多生命?”
  德国装甲兵指尖沾了几滴水,尽管这只手沾满污渍,他仍在自己干裂的嘴唇上抹了一把。
  看对方这般举动,英国军官脸上浮现出戏虐的笑意:“味道怎么样?是不是甘甜无比?”
  德国兵面无表情地说:“马尿一样的味道,亏你们能从小喝到大。”
  站在英国军官的立场,这是失败者对胜利者的侮辱,所以他没有勃然大怒,而是轻蔑地冷笑起来。
  “你们这些自以为是的德国人,你们以为绕过我们的海峡防线就能轻松赢得胜利?你们以为英国军队会在你们面前不堪一击?听听吧!今晚的丧钟在为你们鸣响!”
  远处传来的枪炮声是两军将士在奋勇拼杀的信号,是大国意志激烈碰撞的体现,而从这场战斗的规模和进展来看,双方的首轮交锋将在今晚进入一个重要的转折点——要么是联军将士在英国人家门口站稳脚跟,要么是英军官兵把入侵者赶出院子。
  英国军官一边轻触这辆德军战车的外壁,一边走到车体正面,从敞开的驾驶舱口探头瞧了瞧,然后踩着挡泥板和前车灯爬上车体,透过同样敞开舱盖的炮塔看了看,朝自己的士兵们打了个手势,示意他们过来清理战车内部。做完这些,他跳下战车,重新回到身负重伤的德国装甲兵身旁,居高临下地盯着他,义正言辞地说道:
  “为了消灭你所在的这辆战车,我们可是付出了不小的代价,7个勇敢的英国士兵确认阵亡,还有至少9个人受伤,没准他们中一多半的人将落下终身残疾……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觉得这就是德国军队的优越之处,这就是你们敢于直接在北威尔士登陆的理由,可是结果呢?结果呢?看看你现在的样子,看看!还有什么威风可言?你们送了多少战车上岸?两百辆?四百辆?还是一千辆?就算我们用二十条性命消灭你们一辆战车,也就是两万人,英国军队何止有两万名无惧死亡的勇士?你们没有了战车,被逐出了阵地,能靠什么继续跟源源不断的英国军队对抗?”
  德国装甲兵再次咳嗽起来,之后吐出了一口血水。他仰起头,看着硝烟不曾遮蔽的夜空,慢慢说道:“你跟我说这些,是炫耀你小小的胜利,还是想掩饰你心中的恐惧?你以为你用9个生命消灭了这辆战车,就能用这个比例进行战役级别的换算,那就大错特错了。军官先生,你眼前这辆战车在被摧毁之前,至少击毁了4辆英国战车和1门英国火炮,我没有数过被我们打死的英国兵有多少,但应该不少于30人,只不过他们中只有一部分人归属你的部队。也许你们会成为今晚的胜利者,也许你们能够暂时阻挡同盟国联军占领不列颠的步伐,但你们赢得这场战争的机会有多少?”
  英国军官撇了撇嘴,从枪套里拔出手枪:“时间会证明一切的。遗憾的是,你铁定看不到结局了。”
  对方言语似有恐吓之意,可这名德国兵却没有一点惧色,他捂着胸口喃喃语道:“那又有什么关系呢?我看到奥丁的侍女们已经来到了战场上,她们将挑选勇士的魂灵带回瓦尔哈拉,盛筵飨待,我会在那里看着我的战友们赢得战争胜利,他们将戴满鲜花,从勃兰登堡门下凯旋而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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