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岁约阿希姆(校对)第224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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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瓜分世界的野心
  位处爱尔兰西海岸的戈尔韦,离首府利默里克仅七十多公里,原本只是个不起眼的海港城镇。随着利默里克政治、经济、贸易地位的崛起,戈尔韦也逐渐繁荣起来,至20年代初,这里的居民人数已从一万多增长到六万多,且建立起了深水码头、大型仓库、大型浮船坞以及一座可建造五万吨级舰船的超级干船坞,刷新爱尔兰民用船舶吨位记录的远洋油轮“圣盾”号就是在这里建造完成的。
  利默里克的城市规划足够容纳两百万人生活居住,而到1927年进行人口统计时,实际在爱尔兰首府居住的人口已达一百七十余万,虽然距离城市规划的饱和值还有一定的空间,包括交通和水电线路在内的公共设施都承受着很大的压力。为了缓解这种状况,同时考虑到国防战略的调整,爱尔兰军方将设立在利默里克城区或近郊的部分军用基地交予民用,海军主力舰队便从利默里克军用港口迁移到了戈尔韦。
  从地理条件来看,戈尔韦跟俄国的圣彼得堡有不少相似之处,它处在一个深深嵌入海岸线的三角形海湾底部,海湾入口处由一连串的大小岛屿形成了天然的屏风,从这些岛屿到戈尔韦港有四十多公里,是绝佳的前哨预警站。从1928年到1932年的五年间,爱尔兰政府对整个戈尔韦湾进行了军事化的建设,使之成为一座进可攻、退可守,海陆空全方位、全天候的坚固堡垒。
  1932年秋的一天,在德国海军航空技术总监弗里德里希·施魏克哈德将军、爱尔兰海军大臣助理莱特·法雷尔少校等人的陪同下,一行多名身材矮小的东方人来到了戈尔韦。这些东方人穿的是便服而非军装,但举手投足之间尽显军人的干练气质。由于不久之前,爱尔兰向中国出售大量作战物资而遭日本抵制的事情在国际上闹得沸沸扬扬,人们想当然以为这些是从中国来的访客,只有少数人知道,这些竟然都是日本海军的现役军官!
  爱尔兰国王一贯对日本非常反感,甚至在公众场合称其为“强盗国家”,这几乎是人尽皆知的事情,而日本也是爱尔兰最晚建立外交关系的军事强国,两国无论是官方还是民间的往来都比较少。如今这样一群日本军官堂而皇之地进入到爱尔兰海军的战略要地,必然是得到爱尔兰国王批准的,出现这般矛盾的情况似乎很让人纳闷。
  秋高气爽的天气最适合航行训练,爱尔兰海军的两艘航空母舰——现役航母“阿尔斯特”号和训练航母“安格斯”号这天都不在港内,两艘标准重巡洋舰以及大部分的轻巡洋舰也都不见踪影。在德国、爱尔兰海军军官的陪同下,来自日本的特别参观团饶有兴致地登上了有着传奇般经历的原德国海军战列巡洋舰“冯·德·坦恩”号,也即目前的爱尔兰海军旗舰“贝尔法斯特”号。当年威风凛凛的战舰已成为一艘有着二十二年舰龄的老舰,它装备的280毫米口径主炮从原装的45倍径升级为55倍径,威力和射程增加了不少,但用这种舰炮来对付二十年代建造服役的那些巨无霸简直像是用木棍砸铠甲,就算抵近射击也未必能够击穿舰体,所以它除了是爱尔兰海军的精神象征之外,更多是发挥指挥联络的作用。在第二次现代化技术改装后,“贝尔法斯特”号的最高航速达到27节,能够跟上任何一支舰队,而且优越的适航能力使之能够较为轻松地应付各种海况。
  当年爱尔兰人从德国海军手里接收的两艘沙恩霍斯特级装甲巡洋舰早已转为训练舰,现在的爱尔兰海军,排水量在万吨以上的现役战舰就只有航母一艘、无畏舰两艘、重巡洋舰两艘,这支爱尔兰海军真正的精髓在于那些保养良好的现代化轻巡洋舰和驱逐舰,在于那支规模庞大、技术一流的水下舰队,在于训练有素、士气高昂的海军将士们,但这些都不是日本人前来考察的对象。
  在戈尔韦北郊的海军训练基地,日本军官们得以近距离接触爱尔兰海军的每一款现役舰载机,甚至在爱尔兰技术军官的陪同下坐着赫赫有名的“箭鱼”鱼雷机升空飞行。在战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各国不受节制的发展海军,日本海军在战列舰和战列巡洋舰的建造上耗费了巨资,致使航空母舰的发展较慢,迄今为止仅有一艘大型航母、一艘轻型航母以及一艘训练航母,是四大海军强国当中数量最少的,而且这些航母及其所使用的舰载机性能被认为是落后于时代的。
  排名世界前八的爱尔兰海军,舰艇总吨位跟德美英日相差甚远,但他们的海军航空技术及人员素质始终保持着最高水准,“安格斯”号便被誉为“全世界最先进的训练航母”,它采用双层机库结构,装备快速升降机和蒸汽弹射器,融汇了许多先进的技术概念,人们甚至认为它是爱尔兰的隐形主力舰,实际战斗力要比一般的轻型航母强得多。
  经由“安格斯”号训练出来的舰载机飞行员,多数都能够达到优秀水平,以至于德国海军每年都要派遣多个批次的海军飞行员前来接受短期培训,奥匈帝国和意大利虽然没有现役航母,每年也都会争取几个训练名额,而这些国家无论官方言论还是私下评述,对爱尔兰海军的航空兵训练皆是称赞有加。此次日本海军秘密派出军官来到爱尔兰,就是希望通过军事交流的方式,派遣一批舰载机飞行员来爱尔兰接受训练,并希望获得爱尔兰舰载机的核心技术资料。
  以常人的思维,日本海军的念头无异于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要知道日本赫然处在华盛顿秘约的缔约国之列,且因发动侵华战争受到同盟国的指责跟制裁,怎可能获得同盟国阵型的军事援助?
  在利默里克的“森林宫殿”,夏树背手站在落地窗前,出神的凝望着徐徐西沉的斜阳。随着夕阳入海,远处的海天界限变成了一片火红,他忽然想起了1914年夏末的某一天,自己跟威廉皇储肩并肩站在一座小山丘上眺望凡尔登要塞的情形,在上千门火炮的密集轰击下,视线中的凡尔登也是这样的一片火红。此刻在遥远的东方,在处于日军铁蹄的中华大地上,是否也有一座座城市在熊熊燃烧着,把天穹给烤成了同样的火红?
  落后就要挨打,这血的教训爱尔兰人也曾深刻体会过,只不过他们已经摆脱了曾经的梦魇,而拿破仑所喻的东方睡狮还要经历一段痛苦的挣扎才能回到世界强国之林。回首独立前后的那段岁月,每个爱尔兰人都会对约阿希姆这个名字感恩戴德,他们也很争气地用自己的勤劳、智慧以及忠诚回报了这位君主,使之受到世人的尊重与敬仰,但他们看不到国王心底的苦楚与失落,也体会不了他那灵魂深处的挣扎和怨愤。
  德国将帮助日本建立一流的海军航空兵,为此要求爱尔兰给予技术和人员方面的配合,而且由德国海军订购、正在爱尔兰紧张建造中的三艘阿尔斯特级航空母舰,有一艘可能会被德国直接转让给日本,这些都是夏树作为爱尔兰国王所知的机密内幕,而德国之所以会向日本提供如此重要的军事技术以及武器装备,是因为各有所图的两个军事强国正在酝酿着瓜分世界的惊人之举。
  促成两国进行秘密合作的,一个是年轻的日本天皇裕仁,一个是年长他19岁的德国皇储威廉。两人的相识源于裕仁天皇在20年代初以皇储身份游历欧洲的经历,据说两人一见如故,之后一直保持着通信,早在1928年秋天,威廉皇储就曾秘密访问东京,拜会了这位已经成为日本君主的老朋友。
  从地缘战略看,日本处于美、英、苏势力的包夹之下,向东扩张是和美国角逐太平洋,向南征伐要与英荷争夺东南亚,向北发展得跟苏俄死磕,唯独侵略中国是反德阵营能够容忍的,但是中国并不产出石油和橡胶这两大极为重要的战略资源,如若保持现状,日本就只能向美英进口,难以摆脱受制于人的不利境地。在华盛顿秘约当中,美英许以日本独占中国、分享西亚的好处,相比之下,德国用来拉拢日本的条件就要优越得多——无论是英荷占据下盛产石油和橡胶的东印度群岛,还是美国盘踞的战略位置极佳的菲律宾和夏威夷,都是日本走出亚洲、迈向世界所梦寐以求的踏板!
  如果日本只是跟美英之间进行狗斗,夏树也许并不介意教日本人几招,可“欲征服世界必先征服支那”几个大字就像警钟一样悬挂在头顶,不管这个时空有没有出现臭名昭著的“田中奏折”,日本对中国的侵略脚步都不会停止,若是任由日本称雄亚太、国力日盛,中国居民的八年抗战能否熬出头就要打个很大的问号了。
第30章
耳光响亮(上)
  位于戈尔韦北郊的爱尔兰海军训练基地,拥有全套的陆基和甲板起降设施,每一名舰载机飞行员必须通过这里的技术考核,才能够登上“安格斯”号进行真正的舰载机训练。来到这座基地接受正规训练,成为一名翱翔于海天之间的骄子,是许许多多爱尔兰青年的梦想。人们在这里可以看到充满朝气的面孔,也能够见到刚毅如铁的脸庞,可以看到最经典的军机型号,也可能在这里一睹最新式的碧空战鹰。
  这一天,在这个训练基地的3号跑道旁,停着两架下单翼结构的单发单座飞机,漂亮的银灰色涂装意味着它属于德国军队。一群没穿军装的日本军官像是看到了绝色女子,个个垂涎欲滴,但他们之中仅一人有机会驾机升空并参加一场空战训练。这个幸运的家伙穿了一套不太合身的德式飞行服,看着有些别扭,可这丝毫没有影响到他的兴奋情绪。要知道眼前这架有着纺锤形机身和半圆形翼尖设计的战斗机列装时间不长,却早已是名声在外。它绰号“游隼”,号称是当下欧洲最先进的舰载机,据说跟德国空军装备的主力战斗机福克D-XI对抗能够不落下风。
  这就是德国海军新一代的舰载战斗机,阿尔巴罗特H-25。
  在来爱尔兰之前,日本军官们已经前往德国进行了为期一个多月的考察,对德国海军装备的H-25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它从整体结构到技术细节都有许多创新之处,速度快、航程远、火力强,而且它所采用的特种铝合金密度小、强度高,目前仅德国有能力生产,这是德国人引以为豪的技术优势,但也是日本引进这种海军战斗机的最大顾虑所在:日本国内对于铝合金的研究和使用还处在原始阶段,即便德国愿意转让制作工艺,以日本现有的工业技术水平也很难制造出质量合格的产品,在特种铝合金实现国产化之前,日本将不得不从德国采购现货,这就意味着高昂的生产成本和受制于人的原料渠道。
  H-25欧洲第一的名头固然响亮,在欧洲也不是完全没有对手,爱尔兰海军的主力舰载机IR-29T便是H-25的劲敌,这在双方的联合训练中已经得到了验证。相较于H-25的高技术含量和高昂造价,以IR-29为基础生产的IR-29T舰载战斗机堪称是草根英雄。除了那台BMW-290A液冷发动机技术复杂、维护不易,从机体结构到制造材料都很平常,其独到之处在于特别出色的气动设计,低空缠斗能力极强,加上德制水冷发动机的技术性突破,使这款战机获得了理想的俯冲爬升速率和较强的火力配置,是保卫领空、争夺空优、偷袭猎杀的理想之选。
  除了物美价廉的因素,IR-29T还有个非常诱人的地方,那就是它尚未正式投产的改进升级型号IR-30T已在业内获得了颇高的评价和期待。就纸面的技术性能以及样机测试的情况而言,仍采用双翼结构的IR-30T无论火力、机动、视野还是防护都要比H-25更胜一筹,因而早早引起了德国海军的兴趣。精明的日本人当然不会放过这个重要的情报,德国人同样希望对IR-30T和H-25这两款性能卓越的舰载战斗机进行全面比较,所以此次安排了一场特别的对抗训练:德国海军从爱尔兰西北部的军事基地调来两架H-25扮演防守方,爱尔兰以一架IR-30T、两架IR-29T掩护一架“箭鱼”扮演进攻方,攻击一艘慢速航行在戈尔韦海湾中的无防护船只。
  德国海军原计划是派两名德国飞行员驾驶H-25,但在日本方面的强烈要求下,将其中一架H-25交予日本军官驾驶。
  离对抗训练开始还有半天时间,双方战机皆已就位。为了提高对抗的真实度,德国调派的两架H-25在戈尔韦北郊海军基地待命,爱尔兰的四架飞机届时将从利默里克北部的军用机场出发。
  时值深秋,多云凉爽,云层高度约三千米,正适合开展飞行训练。
  利默里克北部军用机场的一座机库里,机师们已经结束了对飞机的最后一遍检查,离开机库时,他们纷纷跟在驾驶舱里闷了一个上午的黑发青年打招呼。此刻,这位性格腼腆,平时说几句话就脸红的中国小伙子竟是一副肃杀气势,若非空战演练不装实弹,人们不免担心他可能会失手把操练对象给击落下来。
  “嘿,柳,下午好好表现!祝好运!”
  “柳,日本飞行员接触‘游隼’的时间不长,肯定不很熟悉它的性能,别担心,你肯定能把那家伙揍趴下!”
  “不用紧张,柳,跟往常一样发挥就好了,你肯定能行!”
  爱尔兰机师们口中的“柳”,是第三批来爱尔兰进修的中国飞行员之一。由于近期战事吃紧,这些飞行员大多提前归国,只有训练成绩最好、最具提升空间的4名飞行员留下来进行第二阶段的学习训练,柳便是其中之一。在爱尔兰空军训练场上,他从一开始每战必败到屡战屡胜只用了一个多月,在连续挑翻三名爱尔兰王牌飞行员之后,他得到了“黑桃K”的称号,这在勇敢好斗的爱尔兰飞行员当中可是至高的褒扬。
  在第二阶段的训练中,这些来自中国的飞行员不仅可以驾驶爱尔兰大量对外出售的IR-26/27型战斗机,还可以接触到被爱尔兰视为战略机密的IR-29。事实上,爱尔兰已与中国政府达成秘约,应后者要求分批向提供60架IR-29,用以对抗强大的日本陆军航空兵。
  早在10年代末期,日本军工企业就积极接触英国的布里斯托尔和格罗斯特两大飞机制造商,经过不断的学习模仿和技术引进,形成了兼具英系特点和本国特征的航空工业。1930年列装部队的九零式战斗机不仅在外观上跟英国的格罗斯特“长手套”相似,性能也较为接近,无论单机对抗还是编队作战都显著优于20年代中前期投产的各种机型,所以在中国战场上,以九零式为主力的日本陆军航空兵凭借战机性能和飞行员经验,对中国的“万国杂牌”空军取得了压倒优势。
  在日军发动全面侵华战争之前,爱尔兰跟中国的外交关系处于“友好但不亲密”的状态,中国政府的武器采购贯来以德式装备为首选,然而从1929年末开始,由于德日之间达成了某种政治默契,德国军工企业不再接受来自中国的军火订单,已签署合同的也被延期或是取消。爱尔兰的军工产品是以替代品的角色出现在中国政府军手中,它的武器装备生产远不如德国那么全面,好在爱尔兰军队以德系装备为主,枪械火炮的弹药规格均与德国制造匹配,出口中国的胡伯特II型栓动步枪、T伯莱塔-26型轻机枪以及MK-22型野战炮都能够即到即用。到了1930年夏天,爱尔兰已完全取代德国成为向中国输出军火物资的头号供应商,高峰时期每个月有十多万吨武器装备交货,其中不乏IR-27战斗机、MK-27轻型加农炮乃至胡伯特-20轻型坦克这样的技术装备。在1932年春夏的几场重要战役中,IR-27已然成为中国空军对付日本九零战机的最强武器,来自爱尔兰的志愿者甚至创下了三天击落四架九零战机的战绩,使得日本朝野震动。如若主要数据完胜英国格罗斯特“长手套”和九零战斗机的IR-29加入中国空军,以小搏大撬动战争天平也不是没有可能。
  向中国大量出口武器甚至无偿提供援助不仅仅是出于爱尔兰国王的意志,数百年来生活在英国统治阴影下的爱尔兰人非常同情正在遭受外敌侵略的中国人,只是大多数人都带有这样的疑惑:一个幅员面积比对方大得多,人口也比对方多得多的国家,怎会处在被动挨打的地位?
  疑惑归疑惑,响应王室号召,不少爱尔兰军官远赴重洋前往战火纷飞的中国担任军事教官,有些人还以志愿身份直接参战。正因为多了这层关系,爱尔兰军方人士对中国的战局给予了很高的关注度,而爱尔兰发行量最大的《凯尔特报》也在密切跟踪这场旷日持久的战事。
  可惜的是,爱尔兰的有限帮助无法改变中日之间的优劣对比,进入1931年以来,日军愈发严密的海上封锁使得至少三分之一的爱尔兰军火在登岸之前就被堵截乃至扣押,随着德国政府立场的转变,香港和青岛这两处口岸也不再安全,陆上运输的损失与日俱增。此外,由于中国政府难以及时支付现款,形势正变得越来越严峻。正因如此,爱尔兰人已经很难在柳和他的同伴们脸上看到过去的质朴笑容,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深的忧虑。
  空无旁人的机库里,年轻的中国飞行员默默从口袋里掏出一封信,洁白的信纸上写着寥寥六行汉字,字迹不算漂亮,但笔法苍劲有力,内容更让他热血沸腾,心情久久不能平复:万里长城万万兵,国耻岂待儿孙平;勤学苦练一流技,鹰击长空震敌胆;来日师夷兴中华,提刀跃马入东京。
第31章
耳光响亮(下)
  驾驶德国海军的阿尔巴罗特H-25型舰载战斗机从戈尔韦海军训练基地起飞时,日本海军中尉杉田弘的心思完全放在这架飞机的操纵性能上,丝毫没有想过自己会在接下来的对抗训练中遇到怎样的“离奇”状况。有关中国飞行员在爱尔兰进修一事,日本军方早已知晓,还曾借德国人之手向爱尔兰政府施压,试图让爱尔兰人提前遣返这些对日本航空部队威胁甚大的中国军人,但爱尔兰方面认定这是军购合同中的合理条款,所以无视日本政府的要求,继续为中国空军培训飞行人员。
  参加对抗训练的另一架H-25由经验丰富的德国海军飞行员汉森上尉驾驶,他先于杉田起飞,等到杉田的飞机爬升到了两千米高度,冷不丁从后上方俯冲下来,接着猛然拉起机头向上跃升,而后向右横滚一周,以一串行云流水的动作向日本飞行员展示了所谓“欧洲第一舰载战斗机”的强大机动能力。
  汉森上尉所做的空中动作,绝大多数战斗机都能实现,真正区分战机性能优劣的,是完成这些动作的速率和连贯性,H-25的表现比日本的现役舰载机强不知道多少倍。此次欧洲之行,杉田眼界大开,对德国的航空技术更是顶礼膜拜,他和此行的大部分同僚已经形成共识:H-25正是让日本海军航空兵实力提升一个台阶的理想之选!
  近距离伴飞的状态下,杉田看到汉森上尉对自己做了个“我上去”的手势。这场对抗训练的主题是进攻与拦截而非搜索与规避,所以进攻方的飞行线路是既定的,防守方的两架战斗机只需要在这条线路上守株待兔即可,赢得对抗胜利的难度在于对方拥有三架战斗机,它们只要死死缠住防守方战机,掩护唯一一架鱼雷机抵达戈尔韦海湾的开阔位置就算过关,所以在出发之前,汉森上尉制定的战术明确而简单:杉田的战斗机在中空进行正面拦截,汉森上尉在高空埋伏,发现对方机群之后,盯准鱼雷机俯冲下来,争取一击KO。
  汉森是派驻爱尔兰西北部海军基地的德国飞行员,杉田与他是第一次接触,对他的实力没有太多的了解,但对于自己,杉田可没有什么信心。算上在德国的行程,他接触H-25的时间还不到30个小时,真正的飞行甚至还不到10个小时。如若汉森的战术能够奏效,那么无论自己在这场对抗训练中的表现如何,都不至于贬损日本海军航空部队的形象,但反过来看,考察IR-30T的意图就无法达成了。思来想去,杉田已然有了自己的想法,驾机升空之前亦向领队的山本少将进行了回报,得到了他的认可,心里这才踏实下来。
  打完招呼之后,汉森驾驶的H-25昂首爬升,杉田仰着头目送它离开,心里默默估算着H-25在这种天气状况下的爬升速率,以便为日本海军的综合评估提供宝贵的第一手素材。等到它躲进了云层,杉田才将目光重新放回前方,视线中还没有对方战机的踪影——进攻方只确定飞行路线,并不固定飞行高度和战术安排,它们跟防守方战机同时起飞,既可以让三架战斗机在前开路,也可以组成一个护航编队,还可以拆散开来任意组合,而且可以在规定路线上原地兜圈,反正各自的油料足够在演练空域往复多遍。
  杉田估猜爱尔兰飞行员会采取争夺战场制空权的常见战术,也即利用三架舰载战斗机的数量优势先把防守方给消灭掉,这样就不需要考虑鱼雷机的掩护问题,直接赢下对抗训练,又顺对方之意展示了战机的性能。如果双方战斗都没有任何额外的举动,径直对向飞行只需要四五分钟就能进入彼此的视野,所以杉田没有利用最后的机会摸索熟悉H-25的战术动作,而是保持着精神的高度集中。果不其然,东南方的云层边缘很快出现了非自然界的飞行物,而在这样的天气,爱尔兰海军舰载机的白色涂装较德国人的银灰色涂装要稍占优势,过了好一会儿,杉田才确认视线中出现的是两架而不是三架“敌机”。
  两架正面拦截,一架高空埋伏?
  杉田咬了咬牙,自己以一敌一尚无把握,何况以一敌二。如果汉森还没发现对方鱼雷机就从云层里俯冲下来,就算顺利“击落”对手一架战斗机,也依然在战术上处于“逆势”,除非自己能够挺过开局,而不至于被技艺高超的爱尔兰飞行员秒杀掉,那样的话胜算还可能会大一些。
  瞧见进攻方这边只有一架战机在云层下方飞行,防守方飞行员同样很容易猜到对手的计划,接下来就看谁能够在直接对话中有更加出色的发挥了。不出意外的,两架爱尔兰舰载战斗机朝孤零零的H-25直扑过来,它们一前一后保持适中距离,这是标准的双机战斗编队,杉田之前看德军训练已经见识过这样的空中战术,揣思着自己破阵的机会只有一次,于是双手紧握操纵杆,拇指扳开射击按钮,两只脚像是在预热启动一样不断轻点踏板,视线焦点集中一处,心跳加快、瞳孔放大,整个身体处于被激发状态……
  非实弹演练的空战对抗,各国的胜负标准不尽相同,德国人的做法是看谁能够追近到五十米以内并让目标在射击瞄准镜中稳定停留,这很难从第三方视角进行客观公正的评定,通常是依靠飞机上安装的照相机来判断成绩,飞机上的射击按钮便是照相机的开关。
  离两架爱尔兰战机越来越近,杉田已经准备好进行一次极其冒险的“正面冲锋”,这种战术稍有不慎就可能造成机毁人亡的恶果,因而在训练中并不常见,杉田赌的就是爱尔兰飞行员不敢跟自己“搏命”。只要前面的长机转向避让,他便立马调整航向,对后面动作相应慢一拍的僚机发动攻击。
  冷不丁的,杉田意识到前方两架战斗机并非自己想当然的一模一样——在他看来,两架IR-29T应该结伴编队,性能更好的IR-30T埋伏在高空,然而眼前这两架在整流罩形状和机翼布局上存在一眼就能看出的区别,如此看来,它们竟然是一架IR-29T跟一架IR30T的混合编队?
  杉田的思维或许仅有零点几秒的走神,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对方长机摆动机翼,看着像是要进行转向规避,然而下一幕出现的却是精彩绝伦的画面:白色战机横向翻滚一周半,动作犹如脱线的风筝,完全摆脱了既定轨迹,飘忽的身形迅速移动到了杉田视线的斜上方位置,并且是以倒飞的姿势继续逼近。杉田下意识地后拉操纵杆,以便扬起机头将瞄准器对准目标,然而转瞬之间,那架白色战机猛然下转,以杉田应接不暇的速度冲向地面,然后就这样从他的视野中消失了!
  杉田大脑一片空白,不知道下一个动作该怎么做,他的视网膜几乎是被动地接收到了移动物体的反馈:对方僚机竟然从斜上方直冲过来,眼看两架飞机就要在空中相撞了,白色战机轻摆机翼,在空中划出一道美丽的弧线,恰到好处地避开了杉田驾驶的H-25。两架战机距离最近的时候,翼尖跟翼尖恐怕只有十几米,但杉田只意识到对方驾驶舱里有个人影,压根连对方长什么样子也没有看清。等到他缓过神来,发现双手依然紧握着操纵杆,双脚却僵直的贴着踏板,整个过程中除了小幅度拉推操纵杆什么也没有做。
  刚刚是不是已经……
  一身冷汗的杉田扭头追寻敌方战机的踪迹,却看到银灰色的H-25正跟白色战机缠斗。汉森什么时候下来的?他的俯冲是否斩获战果?现在的战场形势是什么样的?
  杉田的大脑再次当机,这莫不就是凡人看高手过招的感觉?
  实战出经验,这是真理不虚,但在中国战场上,日本飞行员大多数时间都是在形势占优的状况下作战,他们并没能从孱弱的中国空军身上汲取到太多的战斗经验,而且日本海军航空兵在中国的出战次数远少于陆军航空兵,绝大部分经验还是依靠日常训练取得。同样是训练,德国人每年都要举行大规模的联合操练,这项传统从普鲁士时代延续下来,几乎从未中断过,经费和精力的投入决定了训练质量的高低,何况德国在大战之后总是拉着同盟国家陪练,近几年更在高加索、波斯以及南美得到了跟劲敌过招的机会,效果可想而知。
  也许自己还没有被击落,也许对方的鱼雷机就在前方,也许自己还有机会挽回对抗训练的局面,带着这些并不清醒的思绪,杉田驾驶H-25全速向前,等到他感觉不对,眼角余光已经出现了一架白色的战机,他极为惊愕地转过头,看到那架爱尔兰战机正像之前汉森一样与自己近距平飞,但它的驾驶舱里所坐的却不是金发碧眼白皮肤的欧洲人,从飞行帽下缘露出的头发是黑色的,额头和面部肌肤是黄色的,防风镜后面的那双眼睛也是黑色的眸子,眼中透着一股子凶狠……
  中国人!
  杉田被惊呆了,手足无措地看着对方做出两次抹脖子的手势,然后是向下捶的动作,莫非是说自己已经被干掉两次了?
  没等杉田做出任何表示,白色战机轻灵右转,片刻之后,它在空中急转、爬升、横滚,战机连续作出一连套令人眼花缭乱的动作,发动机在加大马力时发出的嗡鸣声清楚可闻。
  看到这白色的猎鹰再次占据了自己后方的攻击位置,杉田忙乱地摇摆操纵杆,频踩用于操纵方向舵、协调飞机转向的飞行踏板,努力让飞机摆脱对方的追击,然而却毫无效果,更让他感到崩溃的是,每次攻击得手之后,黄皮肤的飞行员都要驾机飞到侧旁,向自己做出抹脖子和代表击落次数的手势。
  在不到二十分钟的时间里,被誉为日本海军航空兵第一王牌的杉田竟被对方反复击落了九次,而且连一次反击的机会都没有捞着。返航之时,就连汉森也朝他投来了同情的眼神,袖羞愤之下,而杉田只恨手边没有一把肋差,那样的话他可以直接在驾驶舱里切腹自尽,免得将这份难以名状的耻辱带回地面。
第32章
这只是一笔买卖
  在戈尔韦湾上空进行的海军航空兵对抗演练,是爱尔兰舰载战斗机IR-30T在内部非正式场合的再度惊艳亮相,不仅驾驶H-25的日本飞行员被揍成了猪头,就连在德国海军航空部队排得上号的精英飞行员也以3比5的比分失利,也即在双方的对抗过程中,德国人取得3个有效击落,同时被对手击落5次,其中有3次击落是拜IR-30T所赐,而他的3个击落只有一个是在IR-30T身上取得的。
  三个星期之后,德国和爱尔兰海军又在戈尔韦进行了第二次联合演练,对抗升级为6架H-25对4架IR-29T加2架IR-30T,这一次德国海军稍稍挽回颜面,因为H-25的空战性能确确实实要比IR-29T优秀,而且德国海军的精英飞行员无论数量还是素质都要胜过爱尔兰一筹,但尚未服役的IR-30T表现依旧出彩,由此获得了德国海军技术官员以及部分高级将领的赞赏,德国海军很快启动了正式的检测评定程序,一旦IR-30T通过德国人严格的技术测评,便会列入德国政府的军购清单,而按照德国与爱尔兰之间的军事同盟协定,爱尔兰无法拒绝德国的采购要求。
  另一个对爱尔兰战机充满兴趣的潜在买家,日本海军,同样敦促政府启动了对外军购程序。根据赴欧考察团的意见,日本海军希望从德国引入舰载轰炸机的全套技术,从爱尔兰购买舰载战斗机和舰载鱼雷机的生产许可,从德国或爱尔兰引进大型航空母舰的关键技术,以便日本海军航空部队在未来四年内完成装备升级。鉴于日本的重要战略价值,在皇储小威廉的推动下,德国高层近几年来对日本的要求几乎有求必应,但性能优异的Ju-17型舰载俯冲轰炸机是德国海军的杀手锏,自从1928年服役以来得到德国海军航空部队的高度评价,被誉为有史以来最为成功的单发舰载轰炸机,其核心技术被列入德国海军的战略机密,作为制造商的德意志航空公司不得对外出售该型战机及任何衍生型号,不得对外提供与之有关的技术,所以德国海军对高层打算出让Ju-17全套技术的行为甚为不满。在担任帝国内阁海军最高长官的莱茵哈特·舍尔元帅、公海舰队司令弗朗茨·冯·希佩尔元帅等人的极力抵制下,德国高层不得不做出退让,他们通知日本方面,因Ju-17涉及德国的核心军事机密,短期之内不会向任何国家出让,因而建议日本海军选择上一代的Ju-15或者功能相近的He-33C。
  经过反复权衡和激烈讨论,日本海军选择了他们之前确定的第二方案,也即爱尔兰海军的IK-30T。这样一来,日本海军所选择的三款舰载机都是爱尔兰海军已经装备或即将装备的主力机型。
  在普通人眼里,爱尔兰跟立陶宛、拉脱维亚、冰岛一样是德国的军事、政治、经济附庸,因而对德国高层惟命是从,所不同的是,在爱尔兰国王的英明治理和爱尔兰国民的勤奋努力下,爱尔兰不论经济还是军事力量都远强于两个波罗的海国家以及象征性存在的冰岛王国,然而在那些富有政治或战略眼光的人看来,爱尔兰的地理位置、政治结构、国家实力乃至君主个性决定它有资格在很多问题上对德国说“不”。或出于对日本的恶感,或因欲擒故纵的策略,爱尔兰高层一开始强硬拒绝向日本提供IR-30T“皇家狮鹫”、IK-20T“箭鱼”、IK-30T“鱼鹰”这三款优秀舰载机的样机跟技术,身为德国皇储的小威廉一个月跑了两趟利默里克,不遗余力地帮着日本人从中周旋,这才艰难打破了坚冰。
  至于大型航空母舰技术,德国高层决意将其作为贵重的政治礼物赠予未来的盟友,德国海军的将领们因在舰载机问题上得到了满足,勉为其难地接受了政府的安排。德日双方随后在柏林签署秘约,日本借此获得了三万吨级“先进标准”航空母舰的核心技术,而尽管英国的光辉级、美国列克星敦级皆为三万吨级,美国还将建造四万吨级的重型航母,但德国和爱尔兰共同研发的标准系列运运转时间远比美英长久,“先进标准”在服役期表现非常稳定,因而被公认是优于光辉级和列克星敦级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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