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岁约阿希姆(校对)第213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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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该型驱逐舰最初的计划是分五年建造80艘,72艘交予德国海军,8艘交予爱尔兰海军。因战争持续的时间并没有人们担心的那么长,后来计划进行了调整,最终只开工建造了28艘,其中25艘将在1919年底之前交付德国海军。这些能够满足现代海战需求的驱逐舰是在夏树的主导下完成全部设计工作的,虽然在德国和爱尔兰的七家造船厂施工建造,技术指标和工艺标准是完全一致的,堪称是最早的国际型标准战舰。
  穆勒终究是站在岸上的海军将领,不像那些率舰征战的海军军官,对舰艇性能有强烈的直观意识。来到突尼斯的这些德国海军官员当中,有好几位都曾在公海舰队任职,并在大战期间参加了舰队的海上作战行动。夏树转而向他们赘述防空和反潜在未来海战中的重要意义,一些高级军官虽然做出了积极的响应,但看得出来,仅靠他们的努力,很难让那些缺乏远见的掌权者改变想法。
  这般形势让夏树隐隐有种不好的感觉:德国海军在下一场战争中不会再像1914年那样大杀四方、威震寰宇,就算他们能够赢得胜利,也必然会为如今的疏忽付出沉重代价。爱尔兰被紧紧绑在德意志的战车上,它那小而精锐的皇家舰队难免要跟着德国舰队进击大洋,欲血拼杀,德国海军若是招致失利,爱尔兰舰队又岂能独善其身?到时候不知道会有多少爱尔兰将士葬身海底,夏树终究是个凡人,在那样的磅礴大势之下,靠着个人能力又能改变些什么?
  思绪至此,夏树不禁一阵惆怅。德意志第二帝国的国力和军力正朝着空前的高度迈进,军队的官兵素质、装备水平以及军心士气都没得说,唯独缺少一批不世出的天才将领们,究其原因,王室贵族和平民阶层在军中的发展境遇是根本所在。大战时期的军团长们,七个人里面就有三个王储、一个公爵,还有两个出生在名门世家,真正靠个人能力达到这种高度的仅有一人而已,这个比例大致反映出了军中的晋升渠道——德国陆军尤其受到传统风气的影响,海军稍好一些,但在和平时期,除非能力特别突出并且受到高层提点,否则也只能慢慢熬资历。
  顺境养庸人,逆境造人才,世事往往如此。
  交谈中,夏树还获得了另一个信息,除了准备委托爱尔兰的造船厂进行建造的登陆舰艇,德国海军还将在弗里德里希皇家船舶造修厂订购至少40艘登陆舰。在夏树离开德国之后,这家发展迅猛、显赫一时的造船企业重新归为政府所有,轻型水面舰艇和潜艇依然是它的优势所在,但在大中型作战舰艇建造领域,它对莱茵河流域的那些老牌造船厂缺乏竞争力,只能承接一些老舰修缮改装的业务,几年下来颓势初显,也让夏树感到唏嘘无奈,甚至有过重新将其购回的念头,出于现实的考虑只能作罢。
  按照穆勒的本意,在爱尔兰建造的登陆舰艇采用已经定型的设计,而在弗里德里希造船厂建造的这一批则将尝试跨海峡登陆舰的思路,也就是说,这些登陆舰可以搭载登陆人员和战斗装备从法国北部任何一处港口出发,直接跨越英吉利海峡在英国南部实施登陆作战,或者执行相同强度的两栖攻击人物,这需要大幅度提高原有登陆舰艇的续航以及抗风浪能力。以现有的舰艇技术水准,要实现这一目标是完全可行的,而且具备一定的战略价值。可是站在政治外交立场,这种登陆舰艇的批量建造绝非明智之举,它很可能会让英国人产生警惕和忧虑心理,导致两国关系紧张和军备竞赛升级,促使英国继续同美国保持紧密的合作关系,算下来肯定是得不偿失的。因此,夏树建议由爱尔兰对登陆舰艇的原有型号进行改良,提升其作战性能,得到德国海军技术部门的认可之后,由爱尔兰的造船厂和弗里德里希造船厂共同建造该标准型号。这样一来,也降低了单舰建造成本,缩短了建造工期,节约的资金既可以用作他处,也可以向弗里德里希造船厂订造更多的登陆舰,以替换战争期间应急生产的老旧型号。
  听完夏树的建议,穆勒反问:“您就能断言,爱尔兰设计建造的登陆舰是成功的,不存在任何技术缺陷?”
  德国海军内阁长官的年龄比自己前世今生加起来还要大,夏树不可能像教导年轻后辈一样耐心解释自己的全盘考虑,就算做了,也可能是适得其反的效果。他淡淡地回答说:“不能保证绝对,但有足够的把握。”
  这当然不是穆勒想要的答案,可他又无力挑战“霍亨索伦天才”在舰艇设计领域的威望,便从另一个角度反驳说:“自从陛下到爱尔兰之后,似乎对‘标准’一次格外热衷,工业、交通、建筑实行技术标准化是确实很有必要,但在下觉得并非所有的领域都适用于标准化。大家想想,无论是那个国家,每年所建造的舰艇数都是有限的,若是好几年下来一直建造一模一样的舰艇,没有进步和发展,这样的舰队还会有强大的战斗力吗?目前最普遍也是最合理、最经济的做法,就是大型战舰一批次建造两到四艘,中型舰艇一批次建造四到八艘,轻型舰艇一个批次建造的数量稍多一些,只有在战时或面临战争威胁的情况下,才宜考虑以相同设计建造更多的同型舰艇,而现在显然不属于那种特殊情况。”
  夏树嘴上没讲什么,心里却暗想着:阁下是没有见过财大气粗的美国下饺子一样建造舰艇。要成为真正的海洋霸权国家,维护广袤的殖民地,就必须以标准化的方式大批量建造实用性的中小型舰艇,至于造价高昂的主力舰,在未来的海战战场上必然沦为航母疯狂刷战绩的对象。
第112章
聘约
  1919年初,在宁静祥和的阳光下,美丽的突尼斯港呈现出一片繁忙景象,往来其间或是暂泊于此的百多艘大小舰船,有上万吨的货船、油轮,有数千吨的邮轮、军舰,还有各式渔船和私人游艇,它们绝大多数都悬挂着外国旗帜。名义上,延续了两百多年的侯赛因王朝依然是突尼斯的合法统治者,但它的国防、财政以及外交大权却掌握在德国人手里,德皇委派的总督拥有着比国王更大的权力。
  大战之后,扼守地中海西端出口的直布罗陀依然掌握在英国人手里,同盟国阵营并未完全实现对地中海的控制,所以,德国高层把突尼斯视为北非的战略要地,耗资千万修筑了现代化的海防要塞,翻修了港口的军用设施,重新组建了德国地中海分舰队便将基地设于此地。跟那些停靠在码头旁的德国战舰相比,爱尔兰海军训练舰“库·丘林”号除外漆涂装有所不同,外观轮廓并没有太过特别的地方。
  结束了跟爱尔兰国王的会面,德国海军内阁长官穆勒元帅与几名随行军官漫步海边,他们的视线和话题不知不觉地落到了这艘原属英国海军的赔偿舰身上——伦敦停战条约签署后,这艘英制巡洋舰作为战争赔偿交付给了德国海军,而后由德国政府以近乎废铁的价格转让给了爱尔兰,这才有了如今的“库·丘林”号。
  言谈之间,一名个子不高、蓄着浓密唇胡的上校军官给他的同僚们讲了个故事:“在古代的台伯河流域,有个农民在野外捡了一只狼崽,好心好意地把它养大,有一天这个农民外出,等他回来的时候,两岁大的儿子还有家里的牲畜全部被这头狼给咬死了,后来就再没有人敢养狼了。”
  当下的境遇,再木讷愚笨的人也能够听出话外之音,可爱尔兰国王终究是德国皇室的直系成员,为德国海军的发展壮大以及在战争中击败英国海军立下了赫赫功勋,这些德国军官们再有不满,也只敢以这种隐晦的方式表达出来。
  在德国海军位高权重的穆勒元帅,不置可否地哼了一声。
  接着,另一名高个子、络腮胡的海军将官不无忧虑地感叹说:“以爱尔兰目前的发展速度,再过十来年,它的军事实力将达到相当可观的地步,而且有一位年轻的天才统帅,跟17世纪的瑞典何其相似啊!”
  貌不惊人的穆勒瓮声瓮气地说:“就算爱尔兰强如古斯塔夫时代的瑞典,当今的德意志已非昔日的德意志,有何可惧?”
  蓄着络腮胡的将官连忙辩解:“怕就怕这位年轻的国王和他缺乏见识的大臣们被眼前的利益所惑,做了损害同盟国战略的错事,将我们置于不利之地。那样的话,我们现在给爱尔兰的援助可真是在养狼为患了。”
  穆勒脸上浮现愠色:“那有什么办法?我们的皇帝陛下如此疼爱他的小皇子,即便爱尔兰有不妥之举,陛下也觉得爱尔兰国王是受到了官员们的唆使和蒙蔽。有人曾以儒勒·贝纳多特的例子相劝,结果招致皇帝陛下的狠狠斥责。”
  在权势面前,并非所有的人都会选择委曲求全,同行的造舰专家,德国皇家海军技术委员会的冯·托特伯爵——一位戴着厚底眼镜的中年人,便替那位陛下辩驳说:“约阿希姆陛下执着于标准战舰的概念,实在因为这种做法在降低成本、节约资源方面有很大的益处,而且同型舰艇在战场上能够更加紧密地协同作战。以相同的资金、人力以及时间,若能多造出那么一两艘战舰,就算未来不能在战场上起到决定性的作用,也不是什么坏事吧!”
  穆勒贵为德国海军的掌权者之一,常年行走宫廷、出入内阁,巧舌善辩的功力让提尔皮茨都要甘拜下风。他扫了这位异己者一眼,不假思索地反击道:“伯爵阁下,您讲的这些益处,我们从来就没有否定过,问题在于德国和爱尔兰的战舰实行标准化之后,我们的技术机密就有可能通过爱尔兰人之手泄露出去,标准航母就是个警醒!我始终觉得,人一旦自信过了头,便可能因自负而犯下致命错误。”
  冯·托特伯爵瞪眼张口,却不知该如何辩驳了。就在这时,一名爱尔兰海军官员走近这群德国军官,用纯正的、带有汉堡口音的德语对穆勒说:“元帅阁下,陛下邀请您共享下午茶……三点整,单独的。”
  穆勒掏出他的老式怀表看了看:“请回报殿下,感谢他的邀请,我将准时赴约。”
  对方笑着应下。
  穆勒盯着这位身材略显发福的爱尔兰海军官员端详片刻:“您是德国人对吧?”
  对方眯着眼,竹筒倒豆子般说道:“是的,元帅阁下,我叫弗雷德里希·登瑟尔,汉堡人,1895年至1915年在德国海军服役,1915年加入爱尔兰国籍,经德皇陛下特准转入爱尔兰海军,现为爱尔兰皇家海军中校,任爱尔兰海军参谋部一级参谋军官。”
  穆勒未流露出哪怕一丝鄙夷不屑的意味,他主动向对方伸出手:“很不错,登瑟尔中校,保持好德国海军的优秀传统,让爱尔兰海军像德国海军一样出色。”
  对方收起笑容,一脸恭敬地与之握手道:“谨遵阁下教导。”
  虽有同在德国海军服役的经历,两者之间却没有过多的交谈。在向德国海军军官们致意之后,一身白色军服、佩戴爱尔兰海军标识的登瑟尔中校健步离开,身姿步态依是标准德式操典的展现。
  蓄着浓密唇胡的那名海军上校酸酸地说:“如今爱尔兰海军的高级军官里面,至少有七成是从德国海军转过去的,所以外界把爱尔兰海军称为德国的第二支公海舰队。这些人大多是在德国海军难以获得晋升的,转去爱尔兰海军就直接官升一级,之后的晋升速度比在德国海军要快得多,威廉·格里恩茨1915年还是德国海军准将,现在就已经是爱尔兰的海军上将了。”
  穆勒现已官至德国海军元帅,自然不会为此感到羡慕妒忌恨,但他冷语道:“德国海军培养了他们,还以前所未有的宽容态度允许他们转入它国海军任职,本希望他们能够让爱尔兰成为德国最坚定可靠的盟友,在军事和外交上跟德国保持一致步调。可是……儒勒·贝纳多特的反戈,果然是人性自私的体现啊!”
  众人皆默然。
  一个多小时之后,当这位德国海军元帅在爱尔兰国王面前落座时,表情当中却看不出有任何的不满,友善的神态仿佛是对方的良师益友。
  两人独处的场合,夏树不紧不慢地将一份利默里克皇家海军学院名誉院长聘书和一个装有10万马克支票的信封推到了穆勒面前。
  瞧见这两件东西,穆勒故作镇定,不停游移的眼珠却映衬出他那飞速运转的思维。无论政界还是军界,古董珍宝、庄园土地以及大额支票的赠予往来并不稀奇,但每一桩背后莫不意味着权力交易,不论拒绝还是接受,都是一次冒险的开始。
  一番深思,穆勒诧异地看着夏树:“这……”
  夏树轻笑道:“我们诚挚邀请您出任利默里克皇家海军学院名誉院长,薪金待遇是每年10万马克,您只需在每期海军学员开业和毕业时为他们致辞,闲暇时前来指导教学,以及对学院的各项事务提出您认为有必要提出的意见。”
  穆勒一脸严肃地说:“这给人的感觉是在变相进行贿赂,陛下此举,莫不是要让我利用手里的权力给爱尔兰某些好处?”
  夏树仰头大笑:“元帅阁下多虑了。”
  穆勒瞟了一眼桌上的信封,作为海军内阁长官和海军元帅,他的各种薪金津贴加在一起还不到400马克一个月,这份兼职的报酬相当于他目前收入的20倍,可以让他和他的家人过上非常优厚的生活,只是如他所担心的,这可能被人们视为是变相贿赂,若是有人拿这件事大做文章,不但损害他在德国海军的威望,甚至有可能让他丢掉现在的职务。
  夏树淡淡解释道:“格里恩茨将军是利默里克皇家海军学院的正名院长,年薪8万马克,那些名誉教授们,年薪从2万到6万马克不等,所有这些都是由爱尔兰王室支付,政府无权过问。聘任是公开的,报偿是绝对对外保密的。”
  听了这番解释,穆勒对这份报偿丰厚的挂名职务显然有些动心了,他盯着夏树那双富有魅力的眼眸看了好一会儿,如同生意人一般探问道:“陛下想要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夏树笑道:“友情。”
  对于这个答案,穆勒有些意外,他一言不发地考虑了很久,忽而笑言:“陛下真是一个有趣的人。”
  说着,他将聘书和信封推回夏树面前。
  “爱尔兰与德国,战略利益是紧密联系在一起的,爱尔兰王室又是霍亨索伦皇族的一脉,若是德国势衰,爱尔兰就算得到再多的财富也无济于事。只要阁下认清这一点,就知道我和我的爱尔兰都不会做出有损德国利益的事情来。我们之所以会有分歧,只是因为我们思考和处理问题的方式不同罢了。”
  夏树一边说着,一边又将聘书和信奉推到了穆勒手边。
  穆勒的复杂神情表明他正在进行心理斗争,夏树本以为他会要求再考虑几天,但仅过了一杯茶的功夫,他就做出了决定:“陛下推行标准化战舰的想法,无论我的态度如何,最终的决定权都在皇帝陛下那里。我非常认同您刚刚说的,我们之间的分歧只是因为我们看待和处理问题的方式不同,根本出发点是维护德国和爱尔兰的共同利益。陛下,我一直钦佩您的才华,也敬慕您的为人,能够与您在正常交往之外建立起友情是我的荣幸。”
  夏树笑了,而后起身与穆勒握手:“愿我们友谊长存。”
  穆勒似笑非笑地点点头,握手之后,有些扭捏地拿起聘书和信封:“希望陛下履行诺言。”
  夏树郑重其事地应道:“以我的人格担保。”
第113章
阜姆与威尼斯(上)
  告别了地中海南岸的晴媚阳光,爱尔兰海军训练舰“库·丘林”号载着国王夫妇、十数军政官员以及一群朝气蓬勃的海军学员驶入地中海北部的亚得里亚海。这里的冬天虽不及北欧那么寒冷,仍能见到壮观唯美的海上雪景。
  “库·丘林”号抵达奥匈帝国的阜姆港时,正好碰上爱尔兰最大的远洋商船“帕苏朗”号在此装卸货物。自从三国经贸协定签署生效以来,爱尔兰的商船队频繁进出奥匈帝国和西班牙港口,将西里西亚、波西米亚出产的工业品和埃布罗河谷地、安达卢西亚平原出产的农牧产品运往世界各地,换来这两个国家所需要的工业原料、生活消耗品以及利于国家经济发展和社会运转的外汇资金,既巩固了三国经贸联盟的合作关系,又给爱尔兰的航运业带来了旺盛的生机。
  三国经贸同盟带来的促进作用是显著的,但还不是奥匈帝国这两年来显露复苏迹象的主要动因。奥匈帝国属于战争的胜利一方,很多在战场上失去的东西都通过停战条约得到了补偿——奥匈军队进占塞尔维亚和南乌克兰,暂时捻灭了国内斯拉夫民族的独立动乱;数十万俄国战俘的强制劳动,基本修复了东加里西亚受战火摧残的交通和工业设施;南波兰和东乌克兰十数万平方公里的土地及生活在这里的百万居民划归奥匈版图,出产自此的粮食大大改善了奥匈国内的物价膨胀状况。且不论这些因素各自发挥了多大的作用,经济状况的改善和国家税收的增长使得奥匈帝国的大多数地区呈现出欣欣向荣的繁盛景象,各阶层民众对奥皇卡尔一世敬慕有加,人们期待哈布斯堡王朝的新领袖能够带领这个多民族的庞大帝国走出低谷、走向辉煌。
  关系紧密的盟友前来造访,在国内威望空前的卡尔一世撇下繁重公务前来会面,美丽端庄的齐塔皇后默契随行。为了感谢爱尔兰国王对奥匈帝国经济发展的重要帮助作用,卡尔一世将哈布斯堡王朝历史悠久的金羊毛勋章颁发给了爱尔兰国王,并带来了帝国议会已同意向爱尔兰订造新巡洋舰的好消息——在此之前,奥匈帝国和爱尔兰两国已围绕这项军购协议进行了长达半年多的会商协谈,一旦造舰协议签署,爱尔兰利默里克皇家造船厂将在三年内为奥匈海军建造两艘装配飞机弹射器和舰载侦察机的6000吨级轻巡洋舰——这是新世纪以来奥匈帝国向国外购买的最大吨位的军用舰艇。
  此番在阜姆港的会晤,两位君主避开公众视线,在私密的居所进行了单独会面。夏树有心探讨双方的进一步合作,卡尔一世却有些心烦,他以相对委婉和隐晦的方式倾诉自己在处理国家事务时遇到的诸多阻碍。两艘现代化轻巡洋舰的订购事项之所以一拖再拖,并不是因为奥匈海军对爱尔兰的设计方案有所不满,而是因为奥匈帝国内部的反对声音——当时有来自政府官员的反对,有来自民间人士的抗议,最后还招来了德国政府的横插一杠。区区1600万马克的造舰订单尚且闹得沸沸扬扬,更别说金额更大、影响力更广的事务了。
  夏树知道,年轻气盛的卡尔一世有让国家重回强国之列的勃勃雄心,怎奈如今的奥匈帝国依然是华尔兹和美酒的时代,人们沉醉于享受,社会运转的节奏就如同迟暮的老者,懈怠拖沓的官僚作风充斥在帝国的各级政府部门,复杂的社会结构和民族情绪使得帝国治下的五千多万国民如同一盘散沙,地缘和地域因素更是人力难以改变的。例如阜姆港,它是奥匈帝国最大的海港和造船业中心,联合力量级无畏舰中的“圣伊斯特万”号在此建造,其工期居然较在普拉造船厂建造的另外三艘多出一年。事实上,阜姆港是匈牙利王国的直辖领地,归属匈牙利政府管理,而这里的居民又以意大利人为主,不少人身在曹营心在汉,对国家的忠诚度和工作热情可想而知,类似的复杂情况在奥匈帝国的各个领域屡见不鲜。
  难怪会有人说,德国的名人,俾斯麦,克劳塞维茨,布吕歇尔,毛奇,个个都是穿军装的,名将如云;奥地利的名人,贝多芬,莫扎特,舒伯特,个个都是文质彬彬,风度娴雅。德国不是没有卡拉扬这样的艺术家,奥地利不是没有欧根亲王这样的悍将,但是他们的光辉就像星星一样,被身旁篝火般的热焰所掩盖……
  跟较为乐观的经济形势相比,奥匈帝国的社会改革和军事建设却步履蹒跚、进展缓慢,究其原因,旧贵族势力的阻挠和历史遗留的难题使得卡尔一世时常面对着有心无力的局面。奥匈军队在战场上的拙劣表现使得许多有识之士认识到推行军事改革的必要性,卡尔一世和开明将领们希望用现代化的兵役制度取代陈旧落伍的多轨制度,将原先的帝国国防军、王家地方防卫军、地方防卫军这三类部队整合为奥匈帝国联合防卫军,但奥地利政府和匈牙利政府意见不一,帝国议会为此争吵不休,迄今为止也只是试验性地组建了两个新式步兵团,测试的效果尚可,可是大规模的推广依然受到军队兵员民族多、语言杂、文化素质低等不利因素的制约,前进一片混沌。
  相较而言,奥匈帝国海军的事务就要单纯一些,因为制约它发展的最根本问题在于政府投入。大战期间,发生在北海和挪威海的几场大海战给奥匈帝国的海军将领带来了极大的震撼,他们很清楚,自己的联合力量级远不足以同英德两国的无畏舰乃至超无畏舰相抗衡。要缩小与世界先进水平的差距,通常有改装升级现有战舰和设计建造新舰两条道路。老奥皇弗朗茨一世在位时,奥匈海军选择了较为保守和经济的方式,即对四艘联合力量级进行有限的技术改装。
  新皇卡尔一世登基后,很快推动确立了新一级主力舰的建造方案。新战舰被命名为弗朗茨·约瑟夫一世级,初步设计是采用斯柯达K14型45倍径350毫米舰炮,一旦建成,将成为环地中海国家自行设计建造的第一级超无畏舰。受到国家经济和财政形势的限制,最初的计划是建造三艘,即:1918年和1919年分别开工建造一艘,1921年再开工建造第三艘。到了1918年底,奥匈帝国的经济状况有了好转,在卡尔一世的强烈要求下,奥地利帝国议会增加了第四艘的建造预算,并将三号舰的开工时间提前一年,四号舰则定于1921年开工。这样一来,奥匈帝国连续四年开工建造新型主力舰。按照工程预期,四艘超无畏舰将于1926年前全部服役,届时奥匈海军将对意大利海军获得前所未有的压倒性优势。
  尽管奥匈帝国与德国、爱尔兰之间有着紧密的同盟关系,但在弗朗茨·约瑟夫一世级的设计建造阶段,奥匈海军并没有过多允许德国和爱尔兰的工程技术专家参与进来,只是部分借鉴了德国巴伐利亚级的设计经验。此番前来,夏树向卡尔一世询问起新战舰的性能,对方有取舍地透露了一些细节。
  在夏树看来,卡尔一世虽然跟已故的斐迪南大公一样热衷海军事务,渴望将奥匈舰队打造成第一流的海军力量,却不是那种精通海军战略战术的内行。他们显然觉得海战跟陆战一样,决定胜负的首要因素是枪炮性能,所以弗朗茨·约瑟夫一世级的总体方案注重火力和航速,防护和损管能力仍被放在了稍次要的位置,抗沉性能恐怕要比英德两国的现役超无畏舰低一个档次。
  如果奥匈海军的定位始终是亚得里亚海乃至地中海北岸的区域性力量,那么弗朗茨·约瑟夫一世级的设计方案足以应付奥匈海军面临的绝大多数挑战,但卡尔一世已经不满足于统治一个单纯的大陆国家,他意识到巴尔干半岛的贫瘠土地争之无用,向海洋扩张才是这个二元制国家的唯一出路,借着大战改变世界格局的机会,他一边为奥匈帝国获取海外殖民地积极奔走努力,一边敦促奥地利帝国和匈牙利王国为海军建设和商船队发展增加投入。一旦迈出了亚得里亚海乃至地中海,奥匈海军所要面对的就不仅仅是造舰风格颇为相似的意大利海军,弗朗茨·约瑟夫一世级作为未来一个阶段的主力舰型,且不说技术上的前瞻性,至少要符合目前的主流标准。有鉴于此,夏树向卡尔一世提出了自己的见解,他建议奥匈帝国对弗朗茨·约瑟夫一世级三号和四号舰的设计方案进行调整改良,在小幅度增加战舰排水量的基础上,通过增加防护装甲、改进水密设施、取消水下鱼雷发射管等方式,尽可能增强了它们的防护和损管能力。
  见卡尔一世被说动了,夏树借机表示,爱尔兰海军设计部门可以无偿帮助奥匈海军进行新式主力舰的技术改良,保证改进方案能够跟当前英德两国的现役主力舰媲美,奥皇表示他将在征询海军将领们意见后做出决定。
第114章
阜姆与威尼斯(下)
  从阜姆出发,进入白雪皑皑、冰装素裹的潘诺尼亚平原,在具有浓郁历史和文化气息的萨格勒布短暂逗留;跨过多瑙河上的铁路桥,来到温润丰沃、植被繁茂的匈牙利平原,来到美丽恬静、意蕴悠长的布达佩斯;沿多瑙河一路游览沿途风光,重温当年的青春记忆,抵达萦绕着曼妙韵律、飘荡着美酒香气的音乐之都维也纳……夏树夫妇此次造访奥匈帝国,在奥皇卡尔一世和皇后齐塔的热情陪同下,真正领略了这个国家的辽阔与壮丽,见识到它多民族、多文化所具有的独特魅力。哈布斯堡王室的盛情款待无可挑剔,种种细节不必累赘,经过半个多月的旅行,夏树一行回到阜姆,重新踏上环游世界的航程。
  “库·丘林”号停靠的下一站,是距离阜姆两百多公里的威尼斯。
  威尼斯是一个美丽的城市,它建筑在最不可能建造城市的地方。这个面积不到8平方公里的城市一度握有全欧洲最强大的人力、物力和权势,但随着大航海时代的开启,它的经济贸易地位日渐衰弱,延续一千多年的威尼斯共和国也在拿破仑军队的铁蹄下灭亡,之后被奥地利占领。直到19世纪中叶,威尼斯地区才重新回归意大利的版图。
  进入20世纪以来,无论是战前岁月还是战后年华,威尼斯的经贸繁荣度都远在亚得里亚海对岸的阜姆之上,但前者发展缓慢、趋于饱和,后者发展迅猛、生机勃勃,它们背后的两个国度在经济和贸易形势上也存在相似的对比。意大利因第二次工业革命而日渐繁盛,其新兴工业在南欧具有典型代表性,航运较为发达,但在欧洲乃至世界范围内的竞争力不强;奥匈帝国是传统工业强国,军火、纺织、机器制造在国际市场上占有一席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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