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岁约阿希姆(校对)第207部分在线阅读

字体大小: | | 上一章 / 章节目录 / 下一章 / 返回书籍页面 / 当前阅读进度207/387

  接连两段简练而又丰富的语言表述之后,老侯爵安静下来,就像是个精明的推销员,将关键信息告知对方,然后耐心等待对方给出有无购买意愿的反馈,有便最好,若无,也博得对方的好感,给自己留足了退路。
第92章
条件
  “在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完美无缺的国家和完美无瑕的统治者,总会有人对国家的执政策略感到不满,以他们认可的方式来表达他们的不满,这是无法避免的。我不会因为有一个爱尔兰人来刺杀我而认为爱尔兰人不爱戴我,而且我相信,爱尔兰人不会因为有一个爱尔兰人刺杀国王而觉得国王不称职。此次巡视北方之后,无论局势能有多大程度的好转,只要我健康地活着,爱尔兰王国也将健康地活着,偶尔的感冒发烧是不会影响健康的。我说的对吧,尊敬的奥·格雷迪……阁下?”
  前面的话是对爱尔兰政治形势的深入剖析,最后的“阁下”则是对奥·格雷迪家族乃至旧盖尔贵族群体现状的提醒——除非爱尔兰王国颁布新的法案,否则的话,这些自视为贵族的家伙在法理上压根与普通平民无异!
  餐桌对面的老侯爵不悲不喜地凝思着,倒是坐在一旁的菲特莱尔——老侯爵的胞弟——现任国务秘书肖特的父亲,眉宇之间流露出一丝愠色,似乎从“阁下”的称呼看出了这位霍亨索伦皇族出身的年轻国王对爱尔兰正统贵族的轻视之意。
  夏树察觉到了菲特莱尔的表情变化,此人比身为家族首领的索尔年轻几岁,外形气质与之有七八分的相似度,但两人存在差距的那部分也是显而易见的——老侯爵有镇服众人的霸气和智慧,菲特莱尔看起来只是个精明能干的人物。
  气氛僵持之时,老侯爵忽然笑了起来,他眯眼看着夏树,连连点头道:“年轻却不轻浮,威严持重,进退有度,陛下果然如外界传言的那样,是天生的领袖、杰出的英豪。爱尔兰有陛下坐镇,再艰难的形势也能够度过,最多三五十年,爱尔兰必然成为当年的荷兰、丹麦。”
  有道是伸手不打笑脸人,夏树淡淡笑道:“能够得到阁下的称赞,真是深感荣幸。”
  “诚如陛下所言,爱尔兰大势稳固,此前种种是任何国家都可能遇到的麻烦,陛下此次巡视北方,已然征服了大部分北方民众的心,今后再有烦难,也不会再引起之前的躁动。我等身为爱尔兰国民,世代在此繁衍生息,对它的真挚之爱绝不逊色于任何人。为了国家的长治久安和它的对外形象,为了保持经济社会的快速发展势头,我们愿意不留余地的贡献出我们的全部力量。”
  老侯爵这种表示彻底臣服的方式让夏树感到心情舒坦,他轻微颌首,引用宪法中的条文说:“按照爱尔兰王国宪法所列,国王有权向任何对国家做出过重大贡献的人授予荣誉爵位,贡献特别突出的,经议会审议后可授予世袭爵位。当然了,世袭爵位依然是以荣誉为主,第一代获得者可享受爵位津贴,其后人仅保留头衔。”
  夏树的言外之意,在座之人皆能领会,而除了老侯爵依然面色平静,奥·格雷迪家族的另外三人或多或少流露出失望之色——他们的期待是恢复盖尔贵族昔日的特权地位,重新成为联接王室与民众的特殊阶层,而不仅仅是普通人也有机会获得的荣誉头衔。
  见老侯爵没有应答,国务秘书的老爹开口道:“陛下,军人在战场上冲锋陷阵,战功以毙伤敌人或攻克城镇计算;官员在政治外交领域发挥才能,维护国家利益、树立国家权威,功勋以政治外交成就计算;科学家、工程师、技术员……这些人对国家的贡献都是公众能够看到的,理所应当的获得爵位,但有些贡献看起来不那么明显,而且难以用度量单位来计算。事实上,从爱尔兰独立战争开始,我们家族就在不停地为爱尔兰贡献力量,帮助我们所在的地方平稳过渡,还有很多处境跟我们相似的家族也在做着相似的努力,遗憾的是,直到现在为止,我们的努力都没有得到官方的公认,更别说与之相适的奖励了。”
  这番话在内容上并无失当之处,但跟国王与老侯爵的对答相比,眼界和胸怀都低了一个档次,就好比高手论剑,突然有个剑法平平的家伙进来搅了好局。
  夏树可没有因为此人跟国务秘书的关系而有所纵容,他一板一眼地说:“其实,你们在战争时期没有暗中支持英国军队,在和平发展年代没有囤货居奇、扰乱经济秩序,就已经算是对爱尔兰作出了很大贡献,何况还有不少积极正面的努力,理应获得奖励。”
  老侯爵一下子就听出了话外之音,他连忙摆手笑道:“陛下言重了,我们所做的这些事情怎能跟战场上浴血拼杀的将士、外交场上倾注心血的贤才还有那些给国家带来巨大声誉或者经济效益的贡献者相提并论?以陛下的英明睿智,必然不会遗漏该奖之人,误用无才之徒。今日之后,我等所要做的就是全力为爱尔兰的稳定发展做贡献,哪怕是牺牲性命也在所不辞。”
  用毕餐点,夏树觉得该说的都说了,没必要再在这些务虚的话题上多费口舌,何去何从,老侯爵这样的聪明人自然会有决断。于是,他撤下餐巾,不厚不薄地对格雷迪家族的成员们说:“那么,我就静候诸位的好消息了!”
  在老侯爵的带领下,众人连忙起身恭送。
  等夏树回到格雷迪家族安排的房间时,夏洛特正坐在书桌前写明信片,她放下笔走上前,熟练地帮他解开皮扣,卸下佩剑,脱去外套,然后给他一个温馨十足的笑容:“谈得怎么样?”
  “跟预想中的情况差不多。”夏树回答说,“对了,今晚的牛肉味道很不错,你觉得呢?”
  “肉质跟火候都很好,只可惜煎烤时所用的酒拖了一点后腿,还有这里的家具床品,有不少都是新添置的,跟原来的风格不是特别搭配,让人觉得有所欠缺。”
  与夏树交谈时,夏洛特跟从前一样基本上是有什么说什么,并不像官员、随从那样小小心心,但她说话的方式极少会让夏树感到不快,这便是她与周围人最大的不同。
  瞧见夏洛特这副小女人的模样,夏树笑道:“哈,还好你不是处女座,不然晚上得要睡不着了。”
  夏洛特不是星座控,许多有关星座性格的东西她还是通过夏树了解到的,也没有辩驳。夏树洗脸洗手的时候,她又回到办公桌前继续完成自己的明信片。
  从盥洗室出来,夏树走到书桌旁的窗前,抬头看看挂在夜空中的那弯明月:“明晚的这个时候,我们就可以躺在自己的床上看月亮了。”
  夏洛特从左边轻轻挽住他的胳膊:“今晚能去外面散散步吗?”
  问题的关键显然不在于夏树的兴致,而在于安全方面的考虑。
  之前的会谈,一方是大权在握的强势君主,一方是远离权力阶层的没落贵族,双方虽有积极的合作意向,但从一开始就处在了不对等的位置上,夏树甚至没有给对方探讨具体条件的机会。老侯爵对此看得很透彻,所以他的言行举止拿捏得当,为自己的家族重获合法贵族身份保留了希望。就奥·格雷迪家族的整体利益而言,他们理应抱紧国王的大腿,然而这个家族毕竟在爱尔兰延续了近千年,有他们自己的价值观和生存方式,保不齐他们已在暗中筹划了一条对自己更为有利的道路,隐秘之至,连爱尔兰政府和情报部门也未曾察觉。此时此刻,只有呆在贴身卫队及军方士兵严密保护下的住处,才能最大限度地保证人身安全。
  见夏树有所犹豫,夏洛特知趣地自解道:“没关系,我们还是等明天回利默里克再在舒服的大草地上散步吧!”
  夏洛特说话的时候,夏树笑着看她的嘴唇一张一翕,贝齿微露。此次北方之行有些剑走偏锋的意味,随时随刻都有可能发生意外,可是有她在身旁,有她默默的理解与支持,夏树从未受到恐惧的侵袭,这种踏实的感觉让他找回了日德兰前夜那目空一切的强大意志,任何艰难险阻在他面前都只不过是浮云。
  说完这些,夏洛特犹豫片刻,轻声问道:“约亨,你是打算恢复爱尔兰的贵族制度吗?”
  对于爱尔兰的政事,除了先前在化解宗教矛盾的话题上给了夏树非常积极的建议,夏洛特从不多言一句,此时发问,显然不是出于单纯的好奇。夏树想了想,觉得这可能跟希尔家族或是她本人的身份有关系,但一时间又捉摸不透她究竟意在何处,便从概念角度回答说:“贵族阶层是每一个君主制国家的必然存在,爱尔兰王国并不例外,区别在于爱尔兰现行的是非传统的贵族制度,而以格雷迪家族为代表的盖尔贵族们希望能够恢复传统的贵族制度,我并没有答应他们。事实上,就算我提出法案,代表民众意愿的议会也不会批准,因为贵族特权与爱尔兰宪法自由平等的精神是相违背的,它在爱尔兰只能是荣誉性质的存在,最多由政府给予象征性的金钱补贴。”
  夏洛特似懂非懂地“哦”了一声,头斜斜地倚着夏树,缓慢说道:“在来爱尔兰之前,玛丽长公主殿下曾对我允诺,会以对国家做出特殊贡献为由让英国王室授予我女伯爵的头衔。”
  在欧冠决赛之前,玛丽长公主曾以此为一项条件,要求夏树保证决赛的裁判公正,夏树并没有与之达成任何形式的协议,而后来的比赛出现了戏剧性的结果,英国人对比赛结果欣喜若狂,却随之陷入到了利默里克爆炸事件的漩涡当中,此事便没人再提。从夏洛特的叙述来看,玛丽长公主是在跟自己谈条件前就向她作出了许诺。
  既然夏洛特主动说起这件事,夏树便问:“那么她提出的交换条件吗?”
  夏洛特坦诚道:“她希望我成为爱尔兰往后之后,能够为爱尔兰人民着想,让这个重获生机但还较为脆弱的国家避免战火侵袭……说到底,是不希望爱尔兰与英国为敌。”
  夏树搂紧对方:“爱尔兰是否与英国为敌,很大程度上取决于英国的策略和立场,而我能够保证的是,爱尔兰绝不会成为一个粗暴好战的国家。至于你是英国的贵族还是平民,这根本就不重要,爱尔兰要的是一位美丽、善良、聪慧、慈爱的王后,就像是匈牙利人深为爱戴的茜茜公主。”
第93章
面对
  第二天早茶的时候,得以跟国王共坐一桌的人较前夜多了几个。贵妇气质尽显的老侯爵夫人,老侯爵的长子——人至中年却依旧风度翩翩的家族继承人,菲特莱尔的夫人,也即国务秘书肖特·奥·格雷迪的母亲,还有庄园主人德尔·奥·格雷迪浓妆艳抹、珠光宝气的夫人以及他们年轻漂亮的女儿。
  坐在餐桌旁的每一个人,衣饰华美、发型考究,举止优雅、言语得体,若将这个场面描绘成画,或许没有比“国王与贵族”更适合的标题了。旧的爱尔兰王国失落有多远,奥·格雷迪家族便有多久时间没有沐浴在王权的荣光下。在法理上,他们这些人早已等同于平民大众,然而在他们的骨子里,在他们的灵魂深处,依然有着绵延不绝的贵族传承,他们一代代蛰伏,一代代积攒力量,苦苦等待着重现昔日的光辉。此时此刻,尊贵的国王就坐在他们面前,他们离这个家族几百年来所做的同一个梦仅有咫尺之遥,每一张脸庞、每一双眼睛,都写满了诚挚的期待。
  “陛下昨晚……休息得好吗?”老侯爵的话看似普通寒暄,断句的方式却别有内涵。
  夏树语气平淡地回答道:“一路旅途劳顿,有个安静舒服的地方就能睡上好觉。”
  老侯爵转向坐在夏树身旁的夏洛特,彬彬有礼地问:“那么尊贵的希尔小姐呢?在这里住的还习惯吧?”
  不管是贵族对平民,还是平民对平民,大可不必用“尊贵的”作为前缀,老侯爵这时显然是在刻意讨好夏洛特。
  夏洛特虽无贵族头衔,却出身于正统的贵族家庭,她非常得体地回应说:“您太客气了,这里的招待已经安排得很好了。”
  一番不显山露水的客套恭维之后,众人开始进餐,席间安安静静,只偶尔有刀叉摩擦餐盘的声音传出,每个人的姿势仪态都符合严格的贵族教养,彼此的交流只限于各自修炼的眉来眼去大法。等到大家用餐完毕,仆从们换上茶点,老侯爵侧过身正对夏树,毕恭毕敬地说:
  “陛下,昨晚我等聆听了您的教诲,感觉收获极丰,欣悦之至,整晚都无心睡眠。长久以来,格雷迪家族的成员们只是为了生存而生存,终年忙碌却没有一个方向。现在我们想清楚了,我们是爱尔兰的子民,接受王国的庇护,有绝对的义务为国效力。跟普通人相比,我们接受的知识教育、获得的家族传承以及所拥有的先天资源都占有优势,所以我们可以——也理应为我们的国家、为王室做出更多的贡献。从陛下来到爱尔兰开始,这个国家就一直在发生积极的变化,我们坚定地相信,陛下是圣主派来引导爱尔兰走出黑暗、走向光明的使者,我谨在此代表格雷迪家族全体无条件向您宣誓效忠——只要您一声令下,我们将义无反顾地为您献上一切!”
  这番近乎露骨的表白,俨然说明了老侯爵及其代表的格雷迪家族在大是大非的问题上所作出的抉择。夏树没有像昔日的君主那样欣然接受贵族和骑士们的效忠,正如他昨晚对夏洛特所说,如今的爱尔兰已非传统的君主制国家,自由平等之信仰扎根于民众内心,他们能够接受一定程度的贫富差距和阶级差异,但要让在独立战争及建国之初那形势最艰难的时期贡献寥寥的旧贵族们凌驾于自己之上,世代享受特权,民众必然产生抵触心理。若是外国势力趁机煽动,国家的统治根基都会受到动摇。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神情淡然地盯着老侯爵看了有半分钟,夏树用刚毅如铁的语气说道:“我知道,诸位对爱尔兰的热爱不逊于任何人,但是,我并不是一个在爱尔兰出生长大的人,对它的历史渊源和文化传统了解有限,我无法通过我个人的见识认知去判断哪个家族配得上贵族身份,哪个家族早已堕落不堪,所以,你们若想要恢复自己家族昔日的光辉,请用现实行动来证明自己。”
  老侯爵几乎没有任何迟疑,他语速飞快地应道:“请放心,陛下,我们会通过不懈的努力得到您的认可,对此我们有十足的信心。”
  夏树点点头,然后朝给自己当国务秘书的肖特·奥·格雷迪脸上扫了一眼,对老侯爵说:“一个能够培养出栋梁之才的家族,是值得期待的。”
  老侯爵眯眼笑道:“肖特能够得到您的青睐,我们所有人都感到非常荣幸。”
  仅仅是出于对东道主盛情款待的谢意,夏树与老侯爵身后的格雷迪家族成员们一一握手,但是在对方看来,国王陛下的举动无疑是对他们寄予了很高的期待。
  在将夏树送上车之前,老侯爵特意找了个近处无人的机会,低声对他说:“如果陛下是要去巴利香农与民众见面,请务必加强警戒,最好避免在户外场合现身,因为我们听说巴利香农这几天有不少陌生面孔出现,也许他们是陛下派去探察铺路的,但我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那群丧失了心智的家伙有可能循着您走过的路线,判断出您下一站的落脚点,进而做出对您及家人不利的举动。”
  夏树再次认真打量了老侯爵的一双眼睛,从他的眼眸中看不到一丝惊慌,不管他内心做和想法,这确实是一个做大事的人。若能抛开贵族特权的纠葛,让他成为政府内阁的一员,或许有朝一日能够替代荷尔德斯成为政府首脑也未可知。
  这次是出于对老侯爵的敬意,夏树意味深长地说:“未走的行程跟未来的事情一样是可以改变的。期待我们的下一次见面,尊敬的阁下!”
  在夏树和夏洛特登车之后,国务秘书肖特·奥·格雷迪在贴近车门的位置俯身弯腰,小声向他请示:“陛下,我们还去巴利香农吗?”
  尽管刚才对老侯爵的话意有所指,夏树此时依然给出了肯定的答复,而且没有任何额外的解释。肖特很清楚自己的职责,他没再跟家族的人有任何形式的接触,在向负责行程安排与安全保卫的军方官员转达国王的意志之后,便坐进前面一辆车去了。
  夏树这辆车的副驾驶位置,已然成为了贴身卫队“海姆达尔”的成员专座,只在有特殊吩咐的情况下,才会让肖特临时占用。
  此次巡视北方,行程跟安保皆由爱尔兰陆军负责指挥协调,“海姆达尔”专门负责国王的人身安全,领队长官莱姆·穆拉伊上尉这会儿没有太多的事情需要劳神,便抱着一支冲锋枪坐在夏树身前的副驾驶座上。随着汽车的行进,很是警惕地左右张望。
  从格雷迪家族的庄园到巴利香农镇仅有几公里路程,两人说话间,车队拐过一处弯道,那座迷人的湖滨城镇便赫然出现在了视线前方,它的规模不大,在开阔的平原上分布着两三百栋民居,不算豪华也不算简陋,看上去古色古香,而这些建筑当中,最引人注目的莫过于湖畔那座维多利亚式城堡,它造型方正,没有围墙和箭塔,每层都有利于采光的大窗户,从建筑风格和外观色彩来看,应该是近一个世纪所修建的。
  前一晚,穆拉伊上尉就亲自去了镇子里查探情况,这会儿便客串起了导游:“湖边的城堡位于本地河流的南岸,它原本属于一个英国贵族,独立战争之后被收归国有,现在是镇议会、警察局、医院、监狱等多个部门的所在地,我们的目的地就在那里。按照您的要求,今天一早,镇议会就会向全镇居民发通告,让所有人都呆在自家附近,不要随意走动,他们会选五十名代表到镇议会来聆听圣言。再者,考虑到镇子里的房舍建筑太过密集,建议您取消在镇内巡游的计划。”
  “我同意。”夏树应道,然后用英语对夏洛特说:“跟民众代表见面交谈之后,我们就启程离开,大概两个小时行程抵达海港班多伦,从那里乘船返回利默里克。”
  夏洛特正看着窗外的景致,听到夏树跟自己说话,这才转过头来朝他微微一笑,表示自己一切听从安排。
  等夏洛特重新将目光投向车窗外,夏洛特用爱尔兰语对穆拉伊上尉说:“刚才格雷迪家族的首领跟我说,这几天巴利香农镇出现了几个陌生面孔,有可能是我们的人,也有可能不是。”
  到现在为止,夏树的爱尔兰语说得还不是很流畅,对公众讲话时必须写好发言稿让人修正语法措辞,但是正常交谈表达清楚自己的意思还是能够做到的。穆拉伊上尉听了并不很吃惊,他皱了皱眉头:“我们的警戒线昨晚就部署好了,神射手们都已就位,即便有歹徒混进巴利香农镇,我们也不会让他们找到对您下手的机会。”
  夏树顺势看了看夏洛特,对于自己跟卫队长的交谈,她没有做出任何表示,但这并不意味着她听不懂。毕竟在大战爆发之前,她就跟着家人在爱尔兰生活了很长一段时间,即便跟当地爱尔兰人接触不多,多少还是会学到一点,而在夏树入主爱尔兰,并借访问英国的机会向她表明决心之后,她更有充分的动机和时间提前学习好爱尔兰语。或许,她只是在学着如何当好贤内助,不让自己的情绪影响到身为一国之君的他拿出足够的魄力,彻底震慑住那些意欲为非作歹之人。
第94章
无解的仇怨(上)
  咚隆!
  车队刚靠近古老的巴利香农镇,从镇子里传来的爆炸声便将所有人吓了一跳。霎时间,轮胎摩擦沙土路的刺耳声响汇成一片。所幸车速不快,否则的话,乘坐者就算不被磕得鼻青脸肿,也得好生狼狈。
  夏树大致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虽然附近未必有袭击者,他还是一把将夏洛特揽在怀里,自己稍稍压低身形,很小心地透过车窗朝外面张望。
  片刻功夫,前前后后的汽车都歪七扭八地停了下来。
  “陛下别开门!”穆拉伊上尉用沉稳有力的嗓音招呼到。
  巡视线路的前面大半段,夏树一行以专列作为主要交通工具,每抵达一处,往往只有从火车站前往视察地点这么一段路需要搭乘汽车,所以一直是让地方政府安排车辆。从恩尼基斯林开始,后面的行程没有铁路,必须要一路乘车,所以将王室专用汽车从利默里克托运过来。此时夏树他们所乘坐的这辆,就是利默里克车辆公司早前为他量身定制的防弹汽车LK20,其造型风格跟时下流行的奔驰高级轿车相近,美观大方、动力强劲,关键在于车窗采用了此前只在战舰和飞机上使用的钢化玻璃,车身和底板包裹了薄钢板,能够有效抵御手枪在近距离和步枪在较远距离的攻击。之前在利默里克发生的袭击事件,这种防弹轿车经受住了实战的考验,随着新闻报道的传播而名声大噪。之后,爱尔兰政府将其选为特殊的外交赠礼,先后赠给德国皇帝及皇储、奥匈皇帝、奥斯曼苏丹、保加利亚国王以及多个国家的首脑政要。既做了人情,又为爱尔兰的车辆工业打响了品牌。
  此时此刻,在搞清状况之前,呆在这样一辆防弹车里显然要比出去更加的安全一些,夏树当然清楚这点,所以他压根没有开门的打算,而是静静看着训练有素的“海姆达尔”卫队成员们迅速依托车辆和地形展开战斗警戒。以他们的身手和战斗经验,相信只要不是碰到拥有重武器的袭击者,都能够从容应付。

< 章节目录 >   < 上一章 >   当前阅读进度207/387   < 下一章 >   < 返回书籍页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