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岁约阿希姆(校对)第192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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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农牧策略
  坐落在香农河东岸的爱尔兰王宫,总占地面积12万平方米,相当于白金汉宫的三分之二、克里姆林宫的一半,宫廷建筑有着恢弘大气的外观,但无论规模还是奢华程度都远不及英俄两国的王宫,简单实用的风格俨然是普鲁士风格的延续,而且由于大量采用了钢筋混凝土材料,八千多名工人耗费六个月时间就完成了王宫的全部工程。
  加冕仪式后,夏树正式入住这座拥有300多个厅室的宫殿,禁卫军官兵、王室仆从们以及往来宾客的忙碌身影使得这里从一开始就不缺乏人气,但这并不能掩盖整个爱尔兰王室只有夏树这一位“光杆司令”的奇特现状,每每夜深人静之时,躺在宽大松软的床榻上,透过别致的玻璃天窗眺望星空,夏树心中便充满了思恋。
  爱尔兰政局初定,民众对德裔官员和军队将领占据显赫位置仍心存顾虑,若是国王在这时候迎娶一位英国女性,哪怕他们之间有着坚毅如铁的感情基础,也会引起爱尔兰各界的质疑和反感,留给别有用心者伺机制造混乱的机会,再说英国那边还没有出现好的契机,在这一方面,夏树只好耐着性子继续等待时机。
  新生的爱尔兰王国选择了议会制的君主立宪政体,按说国家主要权力由议会和内阁掌握,但通过一系列兵不血刃的人事调整,夏树将这个国家的生杀大权牢牢掌握在了自己手中。他不必日日前往内阁或者议会垂听政事,那些尽心尽职的追随者自会来到王宫汇报请示。于是,三面采用大幅落地玻璃窗、花园景观尽收眼底的国王办公室成了这座宫殿之中利用率最高的房间,而新任首相弗里茨·荷尔德斯和海军大臣威廉·格里恩茨俨然是出现次数最高的访客。
  这一天的上午,夏树刚从花园散步回来,弗里茨·荷尔德斯就已在他的大玻璃房里候着了。
  “上午的内阁会议按计划对下一季度贸易出口的情况、追加R-03号舰建造预算、福特公司收购利默里克车辆公司股权这三个议题进行了讨论,时间持续了一个半小时,平均下来每个议题三十分钟,实际上大家在贸易出头方面投入了最高的关注度。”首相的报告听起来事无巨细,仿佛只是个傀儡般的传声筒,其实不然,作为一名曾经的德国政府官员,他身上带着勤勉敬业、精益求精而又刻板固执的烙印,而对于国家事务,他有着自己的独立主见,他的学识和能力也够应付爱尔兰这样一个小国家的政务运转。
  从夏树手里接过清香四溢的茗茶,兢兢业业的新首相继续说道:“在即将过去的第一季度,我们的出口额预计达到去年同期的百分之一百六十,绝对值的增长速度令人乐观,但是考虑到近一半的出口是供给德国,而且收入基本用于抵偿德国给予我们的贷款,这个季度的出口实际带来的外汇较去年反而有了较大程度的下降。为了扭转这种情况,我们计划在第二季度适当削减对德国的出口量,将一部分乳、肉、皮革制品销往其他国家。据我们的调查,西班牙国内近期的农牧产品价格偏高,这很可能跟他们近年来频频出现的抗议、罢工以及暴动有关。”
  夏树顺势问道:“近期呈上升势头么?”
  荷尔德斯是个善于揣摩上意的人,这一点是任何一位领导者都喜欢的,他回答道:“您是指西班牙的内乱?据我们所知,首都马德里以及加泰罗尼亚的几座城市正受到罢工的影响,人们很担心罢工会演变成了一场革命,可能西班牙军队已经开始采取戒严措施。如果有必要的话,我可以让派驻西班牙的外交人员进一步收集情报。”
  夏树点点头,表示他认为确有这种必要,接着又问:“此前我们跟西班牙的贸易情况怎么样?”
  荷尔德斯想了想:“我们从西班牙进口煤铁矿石和面粉,向西班牙出口少量的乳制品,另外如您所知,两个月前我们承接了西班牙海军订造两艘小型潜艇的订单,基本情况就是这样。”
  “多年以前,当我还是个海军学员的时候,曾随训练舰造访过西班牙,并与阿方索十三世陛下有过一面之缘。记得随行的西班牙官员介绍说,农牧业是西班牙经济的支柱产业,除了满足国内需求,通常还有大量的出口。”夏树追忆到。
  “现今依然如此。”荷尔德斯回答说,“西班牙之所以陷入基础生活物资短缺的困境,完全是这场持续数年的内乱所致。对所有的欧洲国家而言,革命就像瘟疫一样可怕,哪怕是一点苗头,稍不注意就有可能引发席卷全国的动荡。”
  即便欧洲所有的君主都畏惧革命,夏树必然是例外的那一个,他坦然说道:“革命本身其实并不可怕,问题的关键在于每个国家都多多少少存有积弊,正因为存在阶级对立和不满情绪,生活在社会最底层的人们才会迅速接纳革命思想,并且寄希望于用一场革命来改变现状。”
  荷尔德斯可不是一个思想开明到能够接纳革命的人,所以他没有就这个话题继续探讨下去,而是说:“考虑到西班牙政府的财政状况很不乐观,我们一致认为,对西班牙的出口必须是现款或者现货交易,不允许对方赊账欠款。”
  夏树跟那位命运多桀的西班牙国王还谈不上交情,他只是始终觉得以西班牙的地缘优势和历史底蕴,完全可以在20世纪的欧洲格局中扮演更加积极重要的角色,而事实是,西班牙在大战期间谨小慎微地恪守中立,不敢在政治外交乃至军事上偏袒任何一方,甚至是在协约国败局已定的情况下,西班牙王室和政府依然谢绝了同盟国方面的参战邀请,将旁观者的角色一直扮演到底。
  经过短暂的考虑,夏树提议道:“我个人觉得,不管出于人道主义考虑还是为两国更深入的合作铺垫基础,我们在与西班牙的交易中,尽量以市场公允的价格出售跟民众正常生活有关的各种必需品,而不是趁着西班牙内乱哄抬物价。”
  荷尔德斯很现实地回答说:“我赞同您的观点,但我们的宽容仁慈未必会让西班牙的普通民众受益,因为经过征税部门和商人的层层牟利,等这些货物转到平民手上的时候,价格依然是他们难以承受的。任何一个混乱无度的国家都会出现这样的情况,爱尔兰人对此是深有体会的。”
  这样的分析合情合理,夏树根本无语反驳。
  见国王陛下不吭声,荷尔德斯以为他还没想通,便孜孜不倦地解释说:“国际贸易便是这样的冷酷无情,哪怕你已经到了饥民遍野的地步,没有现款或者用以抵偿货款的货品,要么想方设法求得贷款,要么只能眼巴巴等着人道主义援助。别看爱尔兰目前的对外贸易形势较为乐观,那是因为战争的消耗使得国际上的乳、肉、皮革制品价格有一定的上涨,实际上,粮食的价格也较战前提高了三成以上。去年爱尔兰的粮食生产是十年一遇的丰收,所以对粮食进口的需求较低,我们得以从容不迫地择机购买,若是碰上恶劣气候,农作物大面积欠收,我们同样要以额外的高价从外国进口粮食。”
  “对,你这话刚好提醒了我。”夏树抬头道,“我在好几个月前就曾考虑过这个问题,与其一边出口富余的畜牧产品,一边进口欠缺的农作物,何不调整国内农作物耕种和牲畜饲养的比例,在完全满足国内需求的基础上再考虑出口。等到爱尔兰的工业成型之后,我们也就不必再依靠畜牧产品来换取外汇了。”
  “爱尔兰民众之所以热衷于饲养牲畜,追根溯源还是那场大饥荒留下的后遗症,如今乳制品、肉类罐头以及深加工的皮革制品给整个爱尔兰带来了颇为丰厚的收益,人们更不愿意耕种收益难料的农作物,要想改变人们的观念可不容易。再者,我记得陛下之前曾经说过,未来的发展趋势是国家之间分工合作,面面俱到不如在某一领域拥有技术和规模优势。”
  夏树并不打算推翻自己之前的论断,而是辩解说:“没错,那确实是未来的发展趋势,所以我们的工业布局是专攻军事及辅助领域,而从当前的形势来看,用同等土地饲养的牲畜,经济价值高于耕种作物,用出口畜牧产品换取的资金进口粮食还有盈余,是划算的买卖。可是站在国家稳定和国防安全的角度来看,若能实现农业生产的自给自足,相当于给我们的领土筑起了一道新的防线,其战略价值可不是单纯的经济利益能够衡量的。”
  深思了几分钟,首相回应道:“如您所说,适当调整农牧比例具有非凡的战略价值,如果只是以满足现有人口的粮食需要为目标,把那些从英国人手里没收充公的牧场重新改造成农田就够了,而且减少了牲畜的存栏数,用于畜牧的粮食可以相应节省下来,既达到了目的,又不损害民众的现时利益。”
  夏树当即拍板道:“那我们就这样办!”
第51章
兄弟友邦
  在这个春光明媚、万物齐芳的时节,离马德里市区约90公里的圣伊尔德封斯宫依然保持着它幽雅清静的氛围,同时又因为青草抽芽、枝叶吐新而显得生机勃勃,游行、罢工甚至可怕的暴动都被这座王室行宫周围的山峦和林地隔绝于外。在水池边的长凳上,穿着素袍的阿方索十三世百无聊赖地朝水里扔小石块,一名身着军款制服、腰挎长剑的侍从官如同雕塑般默默站在不远处。
  时间仿佛是空气中的微风,刚给人一点感觉,就无形无迹地消失掉了。
  良久,一位身穿燕尾服的老者缓步来到西班牙国王身旁,弯下腰,恭谦地将一封信呈到他面前。
  看着质朴无华的信封,年轻的国王有些迟疑地仰起头:“这是什么?”
  老者稳重温缓地回答说:“爱尔兰大使昨天转递来的,说是爱尔兰国王约阿希姆陛下的亲笔信。”
  阿方索十三世用他那纤瘦苍白的手指开启信封,洁白的信纸在太阳下泛出刺眼的光泽,上面的字迹苍劲有力,写的是通畅的英语,自小接受正规宫廷教育的西班牙国王当然能够看懂,何况他娶了一位英国郡主当王后。
  阿方索十三世现年32岁,当西班牙国王也已经有32个年头,他身形削瘦,像是长期营养不良所致,但无论这个国家有多么穷困,宫廷生活的条件也不可能差到哪里去。年轻的国王很快读完了信,他将信纸折起来塞进信封,若无其事地把它搁在了长凳上,看样子并不打算跟老者沟通些什么。
  “那位陛下在信里说些什么?”老者主动问道。
  阿方索十三世满不在乎地回答说:“同情,怜悯,仁慈……新国王的老套路!他是爱尔兰的救世主,是爱尔兰人的神灵,那是因为有德国在背后的倾力支持,否则的话,爱尔兰还想从英国治下独立?如今爱尔兰人得到了梦寐以求的独立地位,无不感恩戴德、干劲十足,国家的发展势头良好便不足为奇。”
  这话显然只说了一半,隐去的部分自是关于西班牙的。这个国家独立的时间其实并不长,但它在独立之后立即进入了一段梦幻般的发展上升期,直至成为首屈一指的海上强国,以无敌舰队震慑欧洲,统治阶层乃至普通民众都过上了富庶的生活,导致整个国家奢靡成风、故步自封,在被英国击败之后步入了漫长的衰退期,工业、农业、纺织业等各个国民经济领域均处于落后状态,在国际贸易市场上毫无竞争力,由此陷入了越过越穷的恶性循环,继而引发了诸多难以调和的社会矛盾。
  这位老者是西班牙王国的政府首脑罗曼诺内斯伯爵,他所担任的职务是部长会议主席,其职能和角色相当于英德等国的内阁首相。他以陈述的口吻说道:“那位陛下好些年前就被人们誉为是霍亨索伦天才,在舰艇设计、商业运营、军事谋略、内政治理等各个领域都有惊人的表现,也许他是那种特别聪明的人,有着解决一切问题的智慧。”
  因为无力改变糟糕的社会现状,阿方索十三世和他的西班牙仿佛是一头温顺的绵羊,但与世无争的姿态并没有带来安宁。对外,西班牙遭到美国的武力挑战,失去了古巴、波多黎各以及菲律宾等富饶的海外殖民地;对内,西班牙政府的改革举措因受保守派的阻挠一再流产,长期居高不下的失业率、恶劣的工作生活环境不断削弱王室和政府的威望……在自己的内心底,阿方索十三世何尝不想成为一位伟大的、受世人尊敬的君主,带领自己的国家走出低谷,重新回到欧洲乃至世界之巅,为此他也曾做出过不少努力,但这个国家的重重积弊是几百年来时代积累的顽疾,光靠他的力量似乎远远不够。
  年轻的西班牙国王稍显迟缓地转头看看放在长凳上的信,喃喃语道:“可是,他为什么要帮助我们?他有什么样的意图?”
  沧桑却不显颓丧的老伯爵沉思良久,揣测道:“也许是因为他缺少朋友,所以在寻找朋友。陛下您看,爱尔兰跟它周围的国家关系都不太好,英国跟他们已是宿敌,法国人、比利时人肯定对德国和德国的盟友非常仇视,荷兰恪守中立,对他们没什么好感,而爱尔兰不可能事事依靠德国,他们要有独立的政治角色和外交立场,就必须为自己争取到一个较好的生存环境。西班牙固然处在它的历史低潮期,可是我们的国土面积是爱尔兰的六倍,人口是他们的五倍,若能走出困境,依然是一个比较有国际影响力的欧洲大国,而且伊比利亚人在血缘上跟凯尔特人有着特殊的联系,基于这些情况来看,爱尔兰的统治者会乐于跟我们建立良好的国家关系,甚至谋求建立战略同盟的机会。”
  阿方索十三世犹如在黑暗中跌爬滚打的可怜人,只要看到一丁点儿光亮,哪怕表面上还在强装冷静,胸中却已是心潮澎湃。正如首相所说,在大约公元前1200年,来自中北欧的凯尔特人从北部进入伊比利亚半岛,金发凯尔特人和深色皮肤的伊比利亚人通婚,并且扩展到了整个半岛,这就是爱尔兰与西班牙不得不说的血缘联系。
  “这么说来,我们倒不妨借助这位陛下的智慧,让西班牙努力走出当前的困境?”
  老伯爵已是第二次担任西班牙部长会议主席,任内遭遇过最大规模的罢工,也目睹过欧洲列强在摩洛哥危机和巴尔干冲突中的角逐,对于国际政治的阴暗面看得比较透彻,故而提醒说:“如果那位陛下能够一直得到胜利女神的庇佑,我们与之结盟应该是利大于弊的,但问题在于任何人都无法保证自己可以永远立于不败之地。就目前的国际形势来看,同盟国阵营处于绝对上风,但德、奥、土、意等国加起来,工业力量也不及美国一家,而战争失败一方正借助美国的力量重新积蓄力量,未来的格局还很难说。我们一旦过于依赖爱尔兰的支持,就难免受其驱使,卷入前途未卜的争端当中,甚至坠入比当今状况还要糟糕百倍的灾难深渊。”
  阿方索十三世抬起头眺望天际,再开口时已将刚才的慵懒颓废姿态丢在一旁:“那是长远的考虑,就我们目前的现状而言,确实需要强有力的外部援助来改变现状。想想看,爱尔兰只用了一年不到的时间,从一个连工业都没有的国家变成了零失业、高福利的奇迹之地,整个世界都为之侧目,不就是因为德国的无偿援助和免息贷款吗?说到底,这也是战争冒险带来的巨大收益啊!大战之前的德国,工业经济虽然很强,远不止于像现在一样动辄上亿马克地支持盟友国家。”
  老伯爵附和说:“是啊,光法国人的战争赔款就足够让德国经济实现第二次飞跃,更何况德国人还接管英法在非洲和亚洲的大量殖民地,控制了美索不达米亚地区的石油资源,几乎所有的欧洲国家都争着向柏林示好,跟战前的冷淡和战时的抵制相比,真是对政治外交的莫大讽刺!”
  阿方索十三世重新拾起信,似乎在掂量它的份量,又似乎在琢磨信中的文字,但他始终没有将信纸取出来再看一遍,而是对首相说:“我写一封亲笔信,邀请约阿希姆陛下来西班牙访问,你让人把信送到爱尔兰去,由我们派驻爱尔兰的大使亲自送去王宫,以表示我们的诚意。”
  “是,陛下,不过……”老伯爵讪讪说道,“卡纳莱斯男爵因病去职后,我们派驻爱尔兰的大使一职迄今空缺,部长会议的人选提案现在应该还放在您的办公桌上。您看,我们是否从几位候选人当中选定一位,正好带着您给爱尔兰国王的复信前去上任?”
  阿方索十三世案头搁置了一大堆文件,罗曼诺内斯伯爵所说的提案,他显然看都没看。以国王为首,整个西班牙的官僚系统除了少数正直勤恳的官员外,基本上是在以蜗牛般的效率运转,这些积弊可不是有了外部援助就能够扫清的。
  和往常一样,阿方索十三世反问说:“他们之中,你觉得谁比较能够胜任此职?”
  老伯爵婉转答道:“我个人觉得佩特洛·奥比安男爵可以重点考虑,他的资历声望虽然不及另外几位候选人,但在多个国家的外交士官任过职,有丰富的见识和阅历,而且仪表堂堂,非常适合……”
  阿方索十三世没有耐心听完全部,他直接表态说:“那就委派这位奥比安男爵出任驻爱尔兰大使吧!他人现在在哪里,需要多久时间上任履职?”
  老伯爵对此一点都不觉得意外,他迅即回答:“据我所知,他目前就在马德里,随时可以前往爱尔兰赴任。在正式委任之前,陛下是否召见他,让他领会我们对爱尔兰所考虑的新外交策略,以便在到任之后把握分寸?”
  年轻的西班牙国王略作思忖:“那就让他明天来见我吧,正好把信带走。”
  “如此甚好。”老伯爵答道,“顺利的话,他三天之后就能将信送到爱尔兰国王陛下那里。”
  阿方索十三世却反问说:“这会不会让他觉得西班牙处境非常窘迫,如今正眼巴巴等着爱尔兰的帮助?”
  “如果是其他人,我们可以考虑拖缓一些时间,但对于那位陛下,我们可能没必要做过多的掩饰,他对我们的境况应该是有深入了解的。”
  话已说出,老伯爵才觉失言,连忙观察国王的反应。阿方索十三世未必不知道他拆看过这封信,但刚刚一番交谈,他阴郁的心情转好了不少,因而对此没有任何不满的表示。
第52章
T型车的诱惑
  3月下旬的爱尔兰,霪雨霏霏,空气潮湿。夏树几乎整日呆在利默里克王宫,读书品茶,待客会友,很是惬意地度过了一小段闲暇时光。
  所谓闲暇,其实也是相对而言,省却了舟车劳顿之苦,脱不开内政外交、军事建设的各项大小事务。近一段时间,福特求购利默里克车辆公司一事不仅在爱尔兰国内引得人们议论纷纷,在国际上都受到了广泛的关注。能否妥善处理这件关系微妙的经济事务,俨然成了外界评价爱尔兰高层治国处世能力的一大契机。
  成立于1903年的福特汽车公司,是由美国工业界的传奇人物亨利·福特联合11位投资者所创建,初始资金仅有两万八千美元,但只短短几年时间,它就一跃成为全美最大的汽车公司,究其原因,是亨利·福特“让汽车进入普通家庭”的理念以及福特T型车的巨大成功带来了一场伟大的变革。在投产的第一年,价格低廉、操作简单、结实耐用的福特T型车就生产了一万多辆,创下了汽车行业的记录。到了1913年,福特创立了全世界第一条汽车流水装配线,即在实行标准化的基础上组织大批量生产,并使一切作业机械化和自动化,这种先进的生产方式为它带来了极大的市场优势。
  在大幅降低汽车成本的同时,亨利·福特还通过大幅提高工人工资来有意识地培育汽车的消费者。1914年,福特实行了日工资5美元的薪酬制度。这个报酬是当时技术工人正常工资的两倍。在这个报酬下,制造汽车的普通工人也能够成为汽车的拥有者。
  福特汽车收购利默里克车辆公司股权的谈判,在爱尔兰政府、利默里克车辆公司、福特汽车公司三方之间缓慢进行,爱尔兰内阁工业大臣克拉伊·鲍恩每天都向夏树报告谈判协商的最新进展,并按他的授意与美方周旋。如今谈判已就多项基本问题达成一致,就差最后几个关键有待定夺,夏树终于在办公室安排接见福特汽车公司的代表们……
  “您好,福特先生。久闻令尊大名,可惜不曾谋面。”
  夏树眼前这位面容青涩但举止大方、毫不拘束的青年便是22岁的艾兹尔·福特,亨利·福特的独子,未来的福特总裁。在老福特的栽培下,他早早步入商界,如今已在福特汽车公司担任中高层职务,此次更是率领公司的技术总监等一行三十多人来到相隔大洋的爱尔兰。
  小福特与夏树握手之后,神态恭谦地说道:“陛下乃是家父以及本人最崇敬钦佩的几个人之一,有关陛下的海战事迹,我读过一次就被里面的精彩内容给深深吸引住了。日德兰大战,陛下先是在总旗舰‘腓特烈大帝’号上,与英舰相撞之后,又转到了‘国王’号上,此后几场海战,陛下一直在‘国王’号上,这些我没有记错吧?”
  “嗬,看来阁下对海战很感兴趣嘛!我还以为福特家族只关注跟汽车有关的事情呢!”夏树打趣道。
  “汽车是工作,兴趣是生活。”小福特妙语道。
  夏树微微一笑,以后世的眼光,小福特身上体现的这种幽默风趣、生动活泼的性格是一种非常实用的交际能力,但首相荷尔德斯和工业大臣鲍恩显然都不喜欢这种风格,觉得对方油嘴滑舌,甚至莫名其妙,这也给收购股权的谈判造成了一些主观上的障碍。
  经过一个多星期的协商,美国开出的新价码是以T型车系列当中颇受欢迎的T-12款生产许可作价100万美元,另加现款200万美元,总共300万美元,收购利默里克车辆公司49%的股权。这家爱尔兰工业企业以生产车架和零部件并组装车辆为主业,它由爱尔兰政府及民间人士共同出资组建,原始资本1500万马克,折合357万美元,而公司投入运营的第一年,盈利率趋近于零。
  在这种情况下,福特公司两倍于股本的开价看起来相当大方。
  商人无利不起早,这一本质是世人皆知的。福特公司的T型车不但牢牢占据着美国汽车市场,还大张旗鼓地进军欧洲,并且取得了相当惊人的成绩,如今偏偏看上市场需求量并不很大的爱尔兰,除了利润之外,背后应是另有图谋的。
  利默里克车辆公司是爱尔兰军方指定的战车零部件供应商,主要负责战车的操控系统和传动装置生产,而且从德国的戴姆勒公司购得三款汽油发动机和一款柴油发动机的生产许可,发动机生产线不日便可投入运转。此外,爱尔兰军方自行研发制造的第一款坦克I-15,绰号“幼犬”,已于1915年秋天完成技术设计,目前正处于样车试制阶段。
  在如今的国际军火市场上,德国制造的轻型坦克胡伯特-13几乎随手可得,不仅美国,就连英法俄都入手了不少,但这些打着援助旗号交付奥、土等盟友国家的战车性能逊于原版,而且胡伯特-13本身就属于坦克领域的探路者,初登战场时很是夺人眼球,渐渐的也就暴露出各种不足,到了战争后期,为德军冲锋陷阵的重任已经落到了装甲防御更强的胡伯特-14身上,可是胡伯特-14以及后续型号均被德国军方列为机密装备,就连盟友国家也无法获得,美英等国想要在坦克技术发展上抄捷径,自然需要在自行研发之外寻求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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