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岁约阿希姆(校对)第187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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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气势雄武、身姿矫健的“贝尔法斯特”号战列巡洋舰并非夏树所号令的“风”,在这个气温稍有回升的午后,驻防在贝尔法斯特地区西部的英军官兵被铺天盖地的轰鸣声所笼罩,他们看到成群结队的飞机从防区上空飞过,即便是追随英国远征军在法国参战的军官和老兵,也未曾见识过这样壮观的场面。自英国和爱尔兰建立正式外交关系以来,爱尔兰军机越界进入贝尔法斯特地区的次数大幅减少,英军部队也接到了不得擅自对空射击的命令,并释放了先前扣留下来的爱尔兰飞行员,双方的克制举动曾让人对局势的发展感到乐观,但如今这一幕却把人们的幻想击得粉碎——虽然飞机飞越边界尚未被明确定义为“入侵”,爱尔兰航空部队的大举越境,本质上远比地面部队的小规模渗透还要严重。
  这是对贝尔法斯特地区即将举行公投的赤裸报复,绝大多数英军官兵都想到了这一点,而让他们忧心如焚的是,哪怕这些爱尔兰战机每架只携带一百公斤炸弹,也足以在先下手为强的情况下重创英军在贝尔法斯特地区的防空部署,继而让孤立无援、背水一战的英军部队陷入更加被动的境地。
  面对汹涌越境的爱尔兰战机,贝尔法斯特的英国驻军司令詹姆斯·格里尔森将军于第一时间命令战斗机部队升空,但在伦敦方面做出决定之前,他只能授权飞行员们在敌人先开火的情况下实施反击。帝国总参谋部的指令迟迟未到,爱尔兰战机像是可怕的蝗虫,占据了贝尔法斯特的整个天空,持续不断的噪音让英国驻军以及当地居民心烦意燥、惶恐不安,而这样的情绪跟他们在两三个小时之前得知英国政府将在贝尔法斯特地区组织公投时几乎是正好相反的。
  在神经紧绷的状态下,偶然的失误在所难免,而这种失误造成的影响很可能是毁灭性的——贝尔法斯特西郊,英国陆军第7防空营阵地,一名士兵在操作中不慎触发火炮,单单这门3英寸口径的防空速射炮威胁不大,但是听到炮声,又有几个炮组在未获军官命令的情况下开了火,险些将两架爱尔兰战机给击落下来。
  从防空阵地上方飞过的爱尔兰战机没有进行还击,实际上,没有一架越界进入贝尔法斯特空域的爱尔兰战机携带了炸弹,但英军防空部队的走火让爱尔兰空军完全实现了预先的目标。接获报告之后只过了十几分钟,一条简短而又有力的电文由爱尔兰政府发向全世界:
  “英国军队向在爱尔兰上空飞行的爱尔兰飞机开火!”
  紧接着,爱尔兰王位候选人约阿希姆以个人名义从航行中的“自由万岁”号发出通电,指责英国政府在贝尔法斯特组织举行公投是蓄意分裂爱尔兰的险恶用心,是剥夺爱尔兰王国对贝尔法斯特地区合法主权的恶劣行径,尽管英国1911年制定和1913年修正的《舰空法》规定英国政府有权禁止外国飞机通过英国国土的上空,但贝尔法斯特地区属于有主权争端的地区,爱尔兰挨过人士驾机飞越此地是为了表示对英国的抗议,英国军队在非战争状态下攻击爱尔兰飞机——包括无武装的民用飞机,则属于危险的敌对行为!
第36章
最好的和最坏的(上)
  “……我们认为,爱尔兰政府的公告扭曲了事实,是不负责任的行为。在贝尔法斯特地区,我们有数以万计的士兵和平民目睹爱尔兰飞机越界飞行,爱尔兰政府未在此之前做出任何声明,没有认可证据表明这些飞机是非军事用途的,而且它们之中有相当一部分喷涂了爱尔兰军队的徽标。根据《伦敦停战协定》的明文条款,在贝尔法斯特地区的主权问题得到解决之前,当地的军事防务由英国军队负责,不论两天后的公投结果如何,至少在昨天,在贝尔法斯特,英国军队是在合法履行防务,而爱尔兰人的举动已经对这种正常防务构成了严重干扰,我们再一次郑重申明,请爱尔兰王国立即停止一切非善意的、影响两国关系的行为!以上是英国政府正式公报的全部内容,感谢大家!”
  在伦敦的官方新闻发布现场,当着众多受邀前来的各国记者,英国外交大臣助理罗瑟尔爵士以抑扬顿挫的语调宣读了英国政府最新发布的外交公告。这份措辞强硬的公告,矛头直指前一天造成了巨大轰动的所谓“约阿希姆通电”。其实让人们震惊的不是通电的内容,因为再离奇的外交事件也不过是为政治服务的,人们在意的是爱尔兰王位候选人籍由这一通电表露的态度,在意的是英国和爱尔兰之间是否会爆发战争,以及两国交锋背后更加深远的阵营博弈——甚至引发一场新的、规模更大的世界大战。
  人们的心情顿时成了证券交易所里行情收录器跳跃的数字,时上时下,难以捉摸。
  当天晚些时候,身处大洋彼岸的美国总统威尔逊以个人名义发出呼吁,希望英爱两国能在贝尔法斯特问题上保持克制态度,尽可能通过外交协商的方式解决争端。为了调停此事,威尔逊委派美国驻爱尔兰大使从中斡旋,但爱尔兰政府以王位候选人不在国内为由予以婉拒。
  结束访英之旅的夏树并没有直接返回爱尔兰,他搭乘的“自由万岁”号在与“贝尔法斯特”号会合后,借着夜幕掩护从英国舰艇的视野中消失了,此举出人意料,而且英国政府方面很快就领教到了厉害——对于他们所提出的种种建议,爱尔兰政府一概以王位候选人不在国内、无法及时取得联络为由进行推诿,这使得英国政府根本无法用常规的协谈手段来处理此次危机。
  虽然执掌大权之人不在国内,爱尔兰军队的调动却在有条不紊地进行中,英军总参谋部差不多每个小时都要向乔治五世及博纳·劳内阁报告贝尔法斯特外围的最新情况。随着时间的推移,原本隐藏在暗处的爱尔兰武装力量逐一呈现,重炮群、战车群、飞机群的规模和威力几乎都达到了英国方面估计值的上限,甚至还有所突破。事态的严重性远不止于此,英国高层所获得的情报显示,至少有两万名德军官兵再次以志愿者的名义加入了爱尔兰军队,他们成建制地开赴贝尔法斯特地区,一旦爆发军事冲突,这些德军部队的作战经验和战斗力必定成为英国军队的心头大患!
  面对英国政府提出的抗议,德国人不慌不忙地打起了太极,他们一面表示德军现役官兵是绝不可能以志愿者的身份加入爱尔兰军队的,如若出现违规情况,他们必定会依军事纪律予以严惩,一面建议英国政府推迟贝尔法斯特地区的公投,以积极的态度与爱尔兰展开外交商谈,毕竟在此前的几个月里,爱尔兰政府为解决贝尔法斯特争端而做出了大量的努力,几次会谈的破裂在很大程度上归咎于英国政府的拒不退让。
  1915年12月22日,距离贝尔法斯特全民公投的开始时间仅有24个小时,爱尔兰国防动员体系已全面运转起来,第一梯队的预备人员陆续抵达各地兵站,领取武器装备,然后按预备单位向指定地域开拔,部署在北方地区的重装备也全数运抵贝尔法斯特外围。得知这一情报,英国对爱尔兰政府提出严正交涉,要求爱尔兰立即停止这种威胁到贝尔法斯特地区安定的军事动员,否则英国将在保护国家安全的角度进行同样的军事动员。
  爱尔兰政府仍以相同的理由给出答复,俨然一副光脚不怕穿鞋的姿态。
  就在这时,英国谍报机构接获了一份机密情报:爱尔兰军队从克虏伯购入的45倍径11英寸火炮未被用于进行现代化改装的装甲巡洋舰“凯尔特”号,而是秘密部署在了离贝尔法斯特最近的两处海防炮垒,并且采用了炮塔式的双联装结构和半自动装填机械,射速较普通要塞炮提高了许多。之前威慑克拉夫港的炮弹就是它们在进行试射。
  这份机密情报还显示,除了克虏伯库存的旧式舰炮,爱尔兰军队已经获得了两门从英国战列巡洋舰“虎”号上拆卸下来的13点5英寸新式巨炮,它们被安装在了特制的列车车厢上,可以通过铁路线实施机动,而且射击仰角增加到了35度,意味着它们可以从目前的边界位置直接对贝尔法斯特城区进行炮击。
  虽然知道这份情报的流出是爱尔兰人故意为之,不排除有被人为夸大或刻意隐略的内容,但英国军方仍被它搞得心焦如焚,毕竟克虏伯火炮和“虎”号舰炮的部分已有辅证,它们被用来攻击贝尔法斯特防线是完全有可能的,德国和奥地利的攻城重炮却是只字未提。
  在技术兵器相差悬殊,英国海军又虚弱乏力的情况下,把更多英军士兵送往贝尔法斯特似乎已经失去了应有的意义。站在技战术角度,本来还有一个解决问题的办法,那就是将两艘伊丽莎白女王级超无畏舰派往北海峡,可它们已经被拆除了测距仪,对岸炮击可以依靠地面部队的指引,一旦碰上爱尔兰的战列巡洋舰就糟糕了。
  “看来,那位殿下早就设好了局,引诱我们一步步往里面钻。无论我们如何提防,最终还是没能逃脱啊!”在英国内阁的紧急会议上,博纳·劳不禁哀叹到。
  最有先见之明的陆军大臣基钦纳冷哼道:“除了打,现在还有什么办法?”
  下议院领袖、枢密院议长杰维斯爵士谨慎发问:“光靠本土军队,我们有赢的机会吗?”
  “那要看爱尔兰军队能拿出多大的牺牲精神了。”基钦纳不假思索地回答说。
  以爱尔兰人在独立战争中的表现来看,这句话几乎不存在疑问,所以杰维斯爵士低头不语,其余几位内阁大臣也是差不多的反应。
  列席会议的海军总参谋长斯图蒂将军这时发声道:“其实……只要皇家海军的官兵们不惧牺牲,用雷击舰艇封锁住圣乔治海峡和北海峡应该不成问题。若我们可以保证英国与贝尔法斯特的海上航线在夜间是基本安全的,应该有助于陆军部队守住防线吧!”
  “事情要是有这么简单就好了。”基钦纳没好气地说,“我们的防线在设计时曾经认真考虑过爱尔兰军队获取并使用重型攻城炮的可能,大家应该还记得,那份预算案的金额远远超过了议会所能接受的程度,所需要花费的时间也是我们在军事战略上无法接受的,所以被放弃了。如今的防线,大部分都是按照常规等级修筑的,只能够抵御200毫米以下口径的火炮,而同盟国阵营所拥有的最大口径的攻城重炮,据说口径超过400毫米,射程超过12公里,只要有一两门这种怪物,爱尔兰军队就能够在我们的防线上冲开一个口子。以那位殿下的身份和德国人对我们的态度,诸位觉得这种担心会是无稽之谈吗?”
  因为基钦纳的火爆性格,同僚们私下里给了他一个“暴君”的绰号,尽管这是个很不受欢迎的家伙,经常无视同僚们的反对,甚至打着从大局出发的旗号绕开律法的限制,但人们又不得不承认,他的战略眼光颇准,堪称英国在大战期间唯一称职的内阁大臣。
  见内阁成员以及列席会议的军队将领又是一语不发,基钦纳怒目圆睁:“反正我怎么说你们都不信,就等着看吧!”
  首相博纳·劳连忙出言安抚道:“阁下稍安勿躁,我们这些人大多不是职业军人,对军事战略的理解自然不能够阁下您相提并论,若是爱尔兰人为了迷惑我们故意跟德国人串通,制造他们没有借用重型攻城炮的假情报,这也不足为奇吧!”
  基钦纳的脸色稍稍缓和了一些,他叹道:“可惜现在说这些已经晚了,综合各方情报,爱尔兰军队在贝尔法斯特外围部署有6到8门射速较快的11英寸炮,12到16门老式的8点3英寸或9点2英寸炮,还有至少50门6英寸口径的重型榴弹炮,火力十分凶猛。两天之前,他们向我们展示了装甲和战机部队,最坏的打算是贝尔法斯特外围防线当天被攻破,贝尔法斯特坚持两天,在圣诞节时被攻陷。”
  众人愕然。
  “那最好的打算呢?”首相博纳·劳问。
  “最好的?”基钦纳无奈地摇摇头,“坚持四到五天,熬过这个圣诞节,但在新年之前,爱尔兰人必定攻陷贝尔法斯特。”
  杰维斯爵士很不情愿地反问:“可如果爱尔兰军队的牺牲精神并没有我们想象的那样强大,他们对技术兵器的使用也较德国军队逊色许多,是否可能有转机出现?”
  基钦纳瞥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那就请诸位虔诚祈祷吧!”
第37章
最好的和最坏的(下)
  “诸位觉得……那位殿下现在究竟身处何处?会不会已经秘密返回爱尔兰了,只是偷偷藏在某个隐秘的指挥部里操纵局势?”
  似乎是为了掩饰基钦纳所造成的气氛尴尬的局面,外交大臣纽根特爵士适时地转移了这场内阁会议的讨论话题。
  战争一触即发,国家首脑居然身在国外,这种情况在欧洲的近代史中几乎没有出现过,所以外界普遍认为这是爱尔兰方面故意抛出的烟雾弹。可是让英国高层感到诧异的是,从各方所获得的情报来看,爱尔兰王位候选人在结束访英之旅后确实没有返回爱尔兰,连同原属德国海军的“冯·德·坦恩”号战巡和“格奈森瑙”号装巡也不知所踪,别说是英国人,就连爱尔兰内部的许多高级官员和军队将领都不清楚这位殿下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首相博纳·劳,外交大臣纽根特,连同枢密院议长杰维斯爵士等人不约而同地朝基钦纳看去,他此前的分析预判屡屡中的,在殖民地任职的表现证明他拥有无可挑剔的军事指挥和组织能力,关键时刻终于成为同僚们依赖的对象,然而他身为陆军将领,大战爆发前常年在海外任职,对那位出身德国皇室且在海军界建功立业的殿下鲜有交集,甚至于在其正式访问英国之前,两人从未谋面。因此,基钦纳选择了沉默。
  海军大臣奥瑞里伯爵是个传统的文职官员,在英国政界摸爬滚打多年,对专业的海军事务无甚了解,对人的思想行为却很有研究,他开口道:“以那位殿下的行事方式,会有这样怪异的举动不足为奇。他在战舰上经历了人生最辉煌的几次胜利,日德兰、弗兰德斯、法罗群岛,或许他觉得呆在战舰上格外踏实,而且会再次受到造物主的眷顾。”
  列席会议的海军总参谋长斯图蒂将军马上接道:“伯爵这话让我想起了早先的一份情报,据我们潜伏在法国的间谍探察得知,在布雷斯特接受改装的‘贝尔法斯特’号,也就是德国建造、后来在名义上卖给土耳其人的那艘战列巡洋舰,装备了德国最新研制的无线电收发设备,而且一口气装了两套。当时我们觉得这艘战舰必定成为爱尔兰海军的新旗舰,理应安装足够的通讯设备,现在想想,爱尔兰人那时候就对今天的局面有所预谋了。”
  纽根特爵士不情愿地哀叹说:“如果每一步路都在几个月前就考虑好了,这个对手也未免太可怕了!”
  斯图蒂将军很是沮丧地反问:“不然我们怎么会输掉战争?”
  “那我们就试着反其道而行,让他猜不到我们的下一步路会怎么走。”基钦纳的突然提议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说起来好像很有道理,可具体怎么做,这些人完全没有概念。
  基钦纳的目光扫过众人的脸庞,正声说道:“第一个最为关键的问题,就是他究竟想不想打这一场仗。”
  “难道这还有什么疑问吗?如果想要我们在外交上做出让步,至少要跟我们进行谈判啊,眼下战争随时可能爆发,我们的外交官员却不知道该去哪里。”外交大臣纽根特爵士率先发炮。
  基钦纳冷冷反驳道:“这是所有正常人的理解,但我们面对的却不是一个可以用正常思维去度量的人,所以要试着反过来想:他是否真的已经做好了全部的军事准备。”
  纽根特爵士不解地追问:“可阁下之前不是推断说,最好的打算是坚守贝尔法斯特四到五天吗?”
  “对。”基钦纳肯定了自己之前的言论,他接着解释道:“我们有最好和最坏的打算,爱尔兰人同样需要考虑这些。他们最好的打算是一口气打垮守军,两天激战,付出三到四万人的代价;最坏的打算是拖上四五天,以接近甚至超过十万人的代价攻下贝尔法斯特。这样的代价,那位殿下一定能够承受,关键在于他是否想要承受。”
  众人还在理解这番话的意味,首相博纳·劳便道:“阁下的推论非常精辟,应该是我在这一个星期以来听过最清晰和透彻的分析,而且我个人想做一些不完全成熟的补充——除了人员伤亡之外,那位殿下还必须慎重考虑这场战争对爱尔兰的长远影响。首先军费的投入肯定是一个大数字,不但要花光爱尔兰这半年来的贸易收益,还要让爱尔兰政府额外背上一大笔债务。其次是发动战争所造成的国际影响,在公投和谈判这两扇大门都还敞开的情况下选择使用武力,必然给世人留下野蛮暴力的印象,降低国际间合作的潜在机会,此外还有各种不能完全预计的影响,总结起来一句话:对爱尔兰这样一个尚且弱小的国家来说,战争应该是最后考虑的手段。”
  纽根特爵士似乎不太认同基钦纳和博纳·劳的见解,他辩驳说:“其实我们大多数人之前也是这样考虑的,所以在跟爱尔兰政府举行的多次会晤中拒绝让步,这可能让爱尔兰人耗尽了耐心,他们决意要在新年到来之前解决这个问题,而且,一位军人出身的国家治理者和一个由反政府武装分子组成的政府会选择战争,本身并不奇怪吧!”
  基钦纳反问道:“听阁下的意思,是觉得英国政府现在应该做出让步,以避免这场形势不利的战争咯?”
  这个尖锐的问题让纽根特爵士有些慌神,他当然不敢给出肯定的回答,否则这场内阁会议也用不着从下午一直开到深夜。
  基钦纳并没有要针对纽根特爵士的意思,他借势道出自己的结论:“如果我们现在做出让步,就正中对手的圈套了。”
  “所以阁下觉得我们不必去理会爱尔兰的所谓军事威胁,现在什么也不用做,就这样等着看他们下一步的举动。”博纳·劳以肯定的语气说出这番话,但基钦纳本人对此却不置可否。
  纵观历史,英国的历任首相多数都不是才华横溢或富有想象力的人物,只偶尔有人也显露出一点天才。首相的职责是管理一批野心勃勃和性情多变的人,让他们在艰难时刻团结一致,确保这个乐队中的每个成员为大合奏做出贡献。博纳·劳对自己的角色有着非常清醒的认识,在场的内阁大臣和列席人员虽然没有被基钦纳说得心服口服,但在眼前的局势下,他们也拿不出一个更行之有效的计划来。于是,博纳·劳收尾说:“好吧,我觉得眼下我们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了。如果诸位没有其他意见的话,我这就去王宫觐见陛下了,希望这有助于陛下睡个安稳的好觉,养足精神,用最好的状态发表明天的圣诞致辞。”
  在一阵“天佑不列颠”的祈祷声中,众人散会离开。此时天上还飘着雪花,凛冽的北方阵阵吹来,给人以刺骨的寒意。离开了唐宁街10号,大臣和将领们迫不及待地钻进各自的座驾,基钦纳刚刚关上车门,旁边的车窗就被首相的秘书轻轻敲响。
  面带倦意的陆军大臣摇下车窗。
  “元帅阁下,首相想邀请您同去王宫,不知您意下如何。”
  “有这个必要么?”基钦纳有些冷淡地反问说。
  “首相应该有他的考虑,如果阁下觉得不方便的话,首相应该也会理解的,不知您……”
  基钦纳面无表情地说道:“请首相先行,我们随后就到。”
  与此同时,在英国南部的朴茨茅斯和普利茅斯两座港口,朴茨茅斯造船厂和德文波特海军船厂的工人们正冒着严寒连夜赶工,为的是将之前拆卸下来的测距仪重新装上“伊丽莎白女王”和“厌战”这两条搭载15英寸重炮的超无畏舰。装有篷布的卡车一辆接着一辆驶抵码头,穿戴整齐的海军官兵陆续登舰,与留守两艘战舰的部分舰员会合一处,它们很快就将重新恢复到满员状态。
  在按照海军旗舰标准建造的“伊丽莎白女王”号上,现年44岁的皇家海军少将约翰·凯利神情凝重地注视着码头方向。良久,一名身穿风衣的军官登上战舰,径直来到舰长室。
  一见来者,凯利将军便问:“都搞定了?”
  “是的,都搞定了。我们这一整晚可以放心赶工了。”来者回答说。
  凯利将军冷哼一声,曾经辉煌无比的英国皇家海军何时到了看人脸色的地步,在自己的港口修造舰艇还要如此偷偷摸摸,想想就让人觉得憋屈。
  “顺利的话,两天之内可以完工吧?可是长官,贝尔法斯特的全民公投明天就要举行了,爱尔兰人肯定会对公投结果不满,到时候……”
  对于来者表现出的忧虑,凯利将军感同身受,但身为这艘新式战舰的指挥官,肩上承载着整个国家的希望,他不愿自己的任何一个决策受到主观情绪的影响,因而刻意放大了自己的坚韧意志。
  “这些不是我们能够左右的,罗杰,我们要做的就是坚决服从命令,坚决捍卫国家的领土主权。”
  凯利将军的训话让来者心悦诚服,然而此时此刻,在他自己的心里,却存在着一种矛盾心理。让两艘超无畏舰重装测距仪的秘密指令来自于海军部,听说是得到了白金汉宫的授意,但海军参谋部和本土舰队司令部对此却毫不知悉,这究竟是沟通协调的问题,还是那些大人物意见相左,凯利将军无从知晓也无从查问,可他知道,这两艘战舰的状态关系重大,若有闪失,总要有人出来背黑锅当替罪羊。最好的情况是什么,最坏的情况又会到什么地步,这些他很难不去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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