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岁约阿希姆(校对)第185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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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低不下的头颅
  “我反对,坚决反对,陛下绝不可以冒然访问爱尔兰,这对陛下的个人安危——对英国的国家安全——都是不负责任的冒险!”
  “这位约阿希姆……殿下,现在的身份是爱尔兰的王位候选人,相当于我们的王储,无论他有过多么显赫的战绩,他毕竟只是一位殿下,出于礼节,我们派一位殿下前去就足够了。”
  “让他们把那份该死的报告交给德国人吧!反正他们是一伙的,要我说,就算陛下屈尊前往爱尔兰,德国人终究会得到这个消息——说不定他们已经得到了,现在不向我们发难只因另有图谋。伊丽莎白女王号和厌战号这么大的目标就在那里,我们不可能把它们藏起来,即便熬过了新年,德国人还是可以抓住这个问题向我们施压。干脆做好最坏的打算,让我们的舰员撤离,将这两艘舰艇封存,在协定规定的时间之前,由各国军事监督员共同看管。”
  “陛下绝不能去爱尔兰,大家想想,若是爱尔兰人扣留了陛下,我们不可能对他们采取军事制裁,只能交出贝尔法斯特,至于说爱尔兰的国际形象会因此摸黑,我看那位殿下眼下根本不在乎这些,他的爱尔兰完完全全跟德国绑在了一起,只要能名正言顺地戴上了王冠,就算受到各国的联合抵制,也可以依靠跟德国的贸易养活四百万爱尔兰人,或者沦为德国人的廉价农场。”
  御前内阁会议上,大臣们七嘴八舌地发表自己的见解,而且所有人的观点出奇地一致,那就是反对乔治五世近期出访爱尔兰。
  端坐上位的乔治五世这才意识到,自己轻看了这个问题。
  见众人态度一致,首相博纳·劳果断发声:“好了,诸位,请安静下来吧!”
  闹哄哄的会议室立即变得鸦雀无声,但好几位大臣鼻孔里还在哼着粗气,这神态像极了愤怒的大猩猩。
  “陛下仓促出访爱尔兰确实不妥,无论那位殿下用什么理由,我们都应当坚决回绝,这一点看来已经没有任何疑问了。我觉得我们现在应该冷静考虑一下,他究竟怀有什么样的目的,在要求遭到拒绝之后,又会采取什么样的举动,而我们该如何提前做好应对。”
  博纳·劳的话得到了乔治五世的赞同,他微微颌首,然后将目光投向在座众人。
  海军大臣奥瑞里伯爵当即大声说道:“不管他们的伪装有多么精巧,话语有多么甜蜜,都掩盖不了他们想方设法夺回贝尔法斯特的真实用意。照我说,只要我们咬定停战协定的条款,不理会爱尔兰的各种挑衅,他们是拿我们没办法的。真要打这一仗,他们成不了赢家。”
  现任陆军大臣,唯一一个在连续三届内阁中担任此职之人,基钦纳元帅,曾因为独断专行的作风被许多同僚认为是无视宪政的危险分子,但在大战期间,他一手缔造的新军成为了英国保卫本土的最后希望,而在后来的停战谈判当中,这支实力可观的军事力量也成为了英国外交官员据理力争的关键砝码,所以在大战结束后,基钦纳不仅没有受到倒算清查,反而被英国王室授予了贵族爵位,个人声望如日中天,以至于被大多数英国人视为国之砥柱。奥瑞里伯爵发言之后,他瓮声瓮气地接道:“说得对,如果爱尔兰有实力拿下贝尔法斯特,那位殿下根本用不着这样大费周章的在英国人面前表演亲善。据我所知,爱尔兰军队迄今为止没有进行过哪怕最低等级的战备动员,仅靠为数不足十万的一线正规军,连贝尔法斯特的外部防线都很难拼下来,只要这场仗打上两三个月,他们的战略储备就会告急,军队和民众的信心也会因为持续增加的伤亡而受到动摇。”
  “可是在目前的形势下,战争对我们有弊无利,我们用战舰和潜水艇封锁爱尔兰的航线,爱尔兰也将以相同是手段袭击我们的航船,当前英国的经济和金融状况并不乐观,一旦北大西洋的贸易航线中断,我们肯定会蒙受无法挽回的损失……”
  财政大臣诺里斯勋爵的话还没说完,基钦纳便很不客气地打断道:“爱尔兰现在最有恃无恐的地方,就在于我们之中相当一部分人对战争心存畏惧,害怕好不容易稳定下来的局面再度恶化。事实上,爱尔兰的平民大众也是这样的心态,相比之下,经济金融更加脆弱的爱尔兰更容易因为战事不利而发生崩溃。”
  “阁下所说,理论上确实如此。”下议院领袖、枢密院议长杰维斯爵士接话说,“但实际情况可能跟我们想象的不太一样,爱尔兰人对他们的新领袖寄予厚望,对他的信任是有可能支持他打一场不惜代价的仗,这就是民心的力量。”
  基钦纳很是不满地反驳道:“荒谬,难道我们的陛下就没有得到民心的绝对支持?”
  这话戳到了乔治五世的痛处,杰维斯爵士紧张得连忙起身解释:“在下绝没有这个意思,只是觉得爱尔兰人被盲目的信任蒙蔽了理智,就像是吸入了迷幻剂一样,再疯狂的事情都可能做得出来。”
  所幸,乔治五世没有发怒暴走,而是兀自冷哼了一声。
  气氛顿变,人们心头就像是被压上了一块重石,言行举止都显得不那么自然了。
  尽管大战的实力不完全是决策者们的责任,可是无比辉煌的大英帝国短短几个月就从巅峰跌落低谷,这样的心理落差是任何人都难以承受的,即便公众舆论拿出惊人的宽容和乐观来,王室政要以及军队将领们也难免会背上沉重的心理负担,情绪变得容易波动,心态再难保持以往的平和。
  首相博纳·劳一如往常地扮演起气氛调节者的角色,他婉转说道:“现在让我们回到最初的问题上来——该如何回复那位殿下提出的要求?”
  “从现在算起,我们应该还有一天半的时间,就算30个小时。”海军大臣奥瑞里伯爵的话顿时勾起了在座大臣们以及上位者的好奇心:这家伙想干什么?
  奥瑞里伯爵似乎很享受成为众人视线焦点的感觉,他卖了片刻的关子,然后说:“我们或许可以在不损伤两艘战舰结构性能的前提下把它们变回到服役前的状态,那样的话,他们就没理由指责我们违反停战协定了。”
  “可以吗?”乔治五世迫不及待地问。
  “应该可以。”奥瑞里伯爵答道,“请陛下给我一点时间,我需要跟技术部门具体讨论一下。”
  乔治五世犹豫了一下:“两个小时够吗?”
  奥瑞里伯爵的表情有些尴尬,一方面,他知道时间的迫切性,可是另一方面,他们所讨论的可不是两辆自行车的改装,而是两部由数以万计的零部件组成并共同运转的庞大机器。以往这些战舰的技术调整,哪怕只是一个小小的细节问题,都动辄要进行几个星期的辩证和演算,如今竟要在两个小时内决定它们的命运,不禁有种走钢丝的感觉。
  纵有百般困难,奥瑞里伯爵还是硬着头皮应承下来。离开白金汉宫之后,他马不停蹄地赶回海军部,所做的第一件事不是召集负责伊丽莎白女王级设计建造工作的相关人员,而是给闲赋在家的海军元帅费舍尔打去电话。他原本以为这个固执的老头会勃然大怒,可是听了整件事的前因后果,费舍尔却没有发火,而是主动要求担当两艘战舰紧急改装的总指挥。
  奥瑞里伯爵欣然应允。
  另外一边,夏树在离开希尔庄园之后,由爱德华王子陪同着访问了哈里奇港。大战期间,这座港口城镇曾遭到德国海军的炮击和轰炸,数以百计的军人和平民因此而丧生。在这里,夏树前往死难者纪念堂敬献鲜花,并以诚恳反思的态度对当地的英国公众发表讲演,公开的反战立场为他赢得了英国民众的谅解和尊重——正如英国的政客们所料,这不过是别有用心的外交秀。在此期间,夏树通过内线情报人员密切关注着英国海军的举动,因而对英国高层的决策有了准确的预判。
  虽受大战失利的影响,英国的造船业规模有所萎缩,但他们的造船水平此时依然是世界首屈一指的。只过了一天时间,停泊在朴茨茅斯造船厂和朴茨茅斯造船厂的两艘伊丽莎白女王级超无畏舰——“伊丽莎白女王”号和“厌战”号,就被拆除了所有的主炮测距仪。
  没有测距仪的战列舰自然不能算完工,这一点哪怕是粗通海军事务之人都能理解。
  期限之日,夏树回到伦敦,站在他面前的英王乔治五世昂首挺胸,一副不容侵犯的威严姿态。他以婉转的理由谢绝了夏树的邀请,并告知夏树,英国王储爱德华会在恰当的时候回访爱尔兰。
  “东方有句古语叫做壮士断腕。”夏树对乔治五世说,“陛下的决定捍卫了英国的神圣尊严,这一点是值得称赞和钦佩的。现在,陛下应该可以理解爱尔兰为何念念不忘地想要收回贝尔法斯特了,这同样是为了维护爱尔兰王国的神圣尊严,为此我们也不惜付出牺牲,哪怕是十万、二十万青壮年的鲜血生命,在我们看来也是值得的。”
  对方如此大费周章,难道只是为了让自己明白这个浅显的道理?如今拆去测距仪的“伊丽莎白女王”号和“厌战”号已经暂时失去了战斗力,最基本的训练测试也不得不暂停下来,看起来是捍卫了英国的尊严,却有种被耍弄的感觉,难道这一切早就在对方的预料之中?乔治五世不禁陷入沉思。
第32章
步兵与坦克
  外观简洁的观礼台上,一身白色军礼服的英国王储爱德华踌躇满志地注视着健步前行的队伍。跟战前以及战时的英国军队相比,现在的这支英军部队可说是面貌焕然一新,所有的士兵都戴上了平顶钢盔,他们的军服采用的依然是轻便耐用的卡其布,但样式更具美观性,他们手里的武器相较于大名鼎鼎的李·恩菲尔德步枪,看起来更像是德国的毛瑟步枪,这其实是战争应急产物,是英国恩菲尔德仿自毛瑟,拥有觇孔式瞄具和前端闭锁枪机的新步枪P-14,而且这些步枪全部委托美国温切斯特公司和雷明顿联盟金属弹药公司生产……
  站在爱德华王子身旁,夏树默默注视着眼前这支接受接受检阅的英军步兵部队。这天是1915年的12月14日,艾伯特王子20周岁生日,作为庆祝,英军在伦敦郊区的格林军营举行了这场小规模的内部阅兵式,而除了英国的王公贵族和军政官员,仅有爱尔兰人受邀出席,秀肌肉的用心毕现无疑。
  大战爆发之前,英国陆军是一支规模较小但高度职业化的精锐作战部队,战争期间前往法国参战,经历了几场最为残酷的战役,表现固然可圈可点,最好的一批军官和士兵都牺牲在了法国,战争末期撤回本土的各师、旅已基本处于支离破碎的状态,他们在英国军事体系中所扮演的角色自然由陆军大臣基钦纳主导建立的志愿兵部队所替代。战争结束后,英国陆军依然沿用募兵制,但常备军的规模扩大到了战前的三倍还多,达到近40万人,而且约有三成集中部署在了爱尔兰东北部的贝尔法斯特地区。
  有关这些,爱尔兰王国初露头角的情报部门早已摸清,这是爱尔兰的地缘优势之一,但相应的,爱尔兰的常规军事情报也很容易防住英国谍报人员的窥探。
  夏树知道,在战争时期,英国政府向美国紧急订购了大批军事装备,P-14只是其中之一,拥有强大工业流水线的美国人在战争结束前便已按照订单交付了相当数量,这意味着如今的英国军队里充斥着各种美造和美制装备,此般状况有利有弊。在格林军营,全部使用卡车拖曳的炮兵部队让夏树颇为羡慕,别说在爱尔兰军队,就算是在如今的德国陆军,大部分的火炮也还是要依靠马匹拖曳,因而存在转运效率和后勤供应等诸多烦恼。
  今天这场阅兵,英王乔治五世并未出席,艾伯特王子虽是寿星,但活跃的爱德华王子俨然是这里真正的主角。机械化牵引的炮兵部队还未走完,他便以一脸满意笑容侧头看着夏树:“以殿下的军事眼光,我们这支新式军队的素质怎么样?”
  夏树稍稍迟疑了一下,这支英军部队的装备水平确实要比他在法国战场上遇见过的英国远征军高一些,但不足以此判断它的素质更佳,毕竟军队的战斗力是受多种因素共同影响的。就在刚刚,夏树考虑的却是另一个方面的问题,那就是这样一支军队的装备成本。唯利是图的美国人可不会因为英国在战争期间的处境而善心大发,据他所知,出让给英国的这些军事装备基本上都是现金交易,而且价格相当不菲。
  瞧了瞧爱德华王子那一脸得意的表情,夏树平静答道:“不错,很不错,几乎可以用‘完美’来形容。”
  “真的?”年轻的英国王储笑得更加得意了。
  在他把目光转回前方之后,夏树却看似不经意地“出刀”了:“有些问题,在下一直想要讨教,但又觉得有些冒失……”
  “喔?”爱德华王储略显意外地应了一声,犹豫片刻,大度回答:“以你我之间的关系,殿下不必这般见外。”
  “是这样的,我一直想要在爱尔兰建立一支机动灵活的作战部队,但苦于经费不足,各方面都只能精打细算,折价而选。我想问的是,这样一辆六轮的道奇卡车的到岸价格是多少?记得2吨的德国奔驰卡车的成本大约是1200美元,法国雷诺卡车的外销价格是1000美元,但雷诺的载重量要略小一些。”
  此言一出,爱德华王子脸色微变,尽管他以自己不太清楚这些细节问题为由含糊过去,其实是被夏树戳到了痛处。战争期间,英国向美国订购了数以千计的汽车和发动机,起初的订单价格并不比正常行情高多少,但随着德国海军对大西洋航线展开频繁的袭击和封锁,各种军事物资在运输过程中的损失率陡增,大多数美国船只不再驶往英国,英国只得“现购自运”。算上船只和人员损失,英国为获取一辆道奇卡车所付出的代价足以购买三辆雷诺卡车——这些可都是拜德国海军所赐。
  爱德华王子没有答话,而是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从远处驶来的那队大家伙,那是一群卡其色涂装的英国履带式装甲战车——他们称之为“坦克”。早在两个多月前的一次军事活动中,它们就以惊艳的方式完成了初次亮相,今天之所以安排它们最后出场,显然是想要烘托出别致的气氛。
  从外观上看,这些英国坦克的个头比德国装备的胡伯特-14重型战车稍高,车身线条较为呆板,旋转炮塔就像倒扣过来的大圆桶,装备的是口径在40毫米左右的短管火炮——既然带有明显的模仿痕迹,以这个时代钢材、发动机、武器等组件的技术水平,它们的性能最多与胡伯特-14持平,而且机械运行的平稳性估计还要差一些。
  “这是维克斯·马克II型战车。”爱德华王子直接跳过刚才的话题,看似轻描淡写——实则得意洋洋地向夏树介绍说,“目前交付英国陆军的数量已经超过了两百辆,大多数都部署到在不列颠本岛之外,所以殿下在这里只能看到很小一部分。”
  他所谓的不列颠本岛之外,自然是指贝尔法斯特地区。
  夏树故意嗟叹:“说起来,爱尔兰军队现在还只有德国军队淘汰下来的轻型战车,军队的建设果然跟国家的实力休戚相关啊!”
  爱德华王子却得意不起来,从坦克第一次出现在西线战场算起,迄今不过一年多的时间,正式列装的国家仅有德国和英国,也就是说,它们还是大多数国家所没有的稀罕装备,德军最早使用的胡伯特-13轻型战车,战场表现固然不是那么令人满意,但至少也是一项较为成功的发明,这个时候居然已经有了淘汰货,如果情况属实的话,说明德国人已经开始大批量制造性能更强的新型号了。以爱尔兰跟德国的同盟关系,再加上夏树的特殊身份,一旦战事紧迫,德国人很可能将他们的新型坦克投入贝尔法斯特战场,维克斯·马克II型战车的优势也就荡然无存了。
  在打嘴仗这方面,年轻的爱德华王子显然还缺乏经验,尤其是在他身边这位殿下面前占不到一点便宜。当坦克行驶的隆隆轰鸣声阻断了人们的交谈,夏树凑近爱德华的耳朵:“殿下别看这些家伙全身包裹装甲,普通枪炮难以对付,却非常惧怕飞机扔下的炸弹。”
  英国王储很是讶异地转过头看着夏树。
  夏树肯定地点点头,补刀道:“未来的战场必定是立体化的,谁能掌握天空,谁就能在地面和海面占得先机。”
  航空领域恰恰是英国人非常努力但又收效甚微的痛处,在这一方面,爱尔兰无甚费心却能够坐享其成——籍由夏树带来的技术,爱尔兰政府联合民间资本在利默里克建立起了一座拥有六条工业流水线的大型飞机工厂,目前已具备月产飞机近百架的生产规模,以德国军用飞机为蓝本的改进型号已然成为了国际军火市场上的抢手货,光奥斯曼土耳其就一口气下了400架的大单。爱尔兰军队的订购和列装数量虽然不多,但国内的航空运输业已处于蓬勃发展的阶段,坐拥这样的资源,战时迅速扩充航空部队规模是轻而易举的。
  爱德华王子很不情愿地点点头,大声答道:“殿下说得对,未来的战争比拼的不是蛮力而是智慧。我们的飞行部队目前还很弱,好在我们拥有比较多的防空武器。”
  关于这一点,爱尔兰空军确实已经领教过了。凭借飞机数量和性能上的优势,爱尔兰军队对贝尔法斯特的空中侦察一直很频繁,并由此获取了大量的军事情报。在此过程中,爱尔兰飞机多次遭到英军飞机和地面炮火的攻击,前后损失的11架飞机至少有8架是被英军地面炮火击落的,双方为此互有指责,但此时国际航空公约尚在探讨制定阶段,领空的概念还没有明确化,所以外交争端的结果是双方继续各行其是。
  坦克的震耳轰鸣声仍在持续,空气中充斥着浓烈的油气味道,这种颇具震撼力的场景已能够让人依稀看到未来的战场有多么的壮观。夏树与爱德华王子以交头接耳的状态进行谈话,在旁人眼中,两位年轻殿下的亲密友善似乎预示着两个国家从对抗走向合作的美好前景,殊不知这两人已不像之前那样无争在,这恰恰折射出英国与爱尔兰关系的微妙变化。
第33章
抗议?无效!
  1915年12月16日,桅杆上飘扬着奥斯曼土耳其海军旗的“雅武斯”号从法国的布雷斯特港驶出。经过一个多月的全面检修和小规模改装,这艘战舰已经焕然一新。在向北航行途中,舰员们降下了大红底的新月旗,一面绿白橙三色旗冉冉升起……
  这艘装备三座三联装283毫米主炮的战列巡洋舰原是德国海军的“冯·德·坦恩”号,大战爆发时正部署于地中海,在躲入奥匈帝国军港与远航奥斯曼土耳其之间,德国地中海分舰队指挥官威廉·祖雄作出了他一生中最重要的一个决定,“冯·德·坦恩”号的冒险旅程将摇摆不定的奥斯曼土耳其帝国推进了同盟国阵营,俄国的战略困境,中东形势的胶着,乃至协约国最终输掉战场,都与这艘战列巡洋舰的影响有着莫大的关联。
  四个月前,当伦敦停战协定刚刚签署生效的时候,德国和爱尔兰之间就达成了一项秘密协定,由奥斯曼土耳其将“雅武斯”号也即“冯·德·坦恩”号转让给爱尔兰,德国向奥斯曼土耳其转让一艘现役无畏舰或是为其订造一艘战列巡洋舰,由此避开伦敦停战协定的限制条款。鉴于这一交易有利可图,奥斯曼土耳其军方很快接受了德国人开出的条件,所以早在1915年8月的时候,“冯·德·坦恩”号就已经成为了爱尔兰海军的一份子,只不过这一秘密交易并未向外界公布。此后德国急于占领中东地区,为防备当时尚未退出战争的日本和俄国联手干涉,遂临时征用了“冯·德·坦恩”号,那时候德意志帝国海军的战列巡洋舰群云集南印度洋,可谓盛况空前,而后来的结果证明,德国高层的担忧是完全多余的,日本人根本没有跟同盟国阵营强硬抗衡的想法,他们的战略重心完全放在了东北亚地区,只想着从失意的俄国人身上再割一块肥肉。
  在日本和俄国相继退出战争之后,德国对中东的控制已无外部威胁,舰队陆续撤回,围绕“冯·德·坦恩”号的三方交易继续履行。为免中途出现变故,这艘战列巡洋舰对外依然保留着奥斯曼土耳其战舰“雅武斯”号的名头,并宣称前往欧洲进行大修,拥有现代化造船设施的布雷斯特港成为了它此次航程的目的地。在这里,爱尔兰海军秘密派出的军官和舰员正式从奥斯曼土耳其官员手中接管了战舰,当时舰上900多名官兵,仍有近三分之二是戴着土耳其圆帽的德国海军人员,大多数关键岗位还是掌握在德国人手里。完成交接之后,土耳其官员和水兵乘船归国,被重新命名为“贝尔法斯特”号的“冯·德·坦恩”在爱尔兰和德国海军人员的共同操控下踏上了新的航程,这一次它的目的地是爱尔兰东南部军港威克斯福德。
  在德意志帝国崛起之前,英国情报网络就已遍布世界各个角落,战争的失利固然让英国元气大伤,但英国人的情报工作依然遥遥领先于列强诸国。“贝尔法斯特”号抵达威克斯福德当天,一份重要的情报就送到了位于伦敦的英国海军部。晚餐的时候,这份情报的内容被精简提炼到了一张小纸条上,进而呈现在乔治五世面前。
  此时此刻,夏树就坐在距离这位英国国王两个座位的地方。这场皇家晚宴的主题是欢送爱尔兰官方访问人员归国,为期一周多的国事访问,英国与爱尔兰的外交关系看起来是在朝积极正面的方向发展,至于平静海面下的暗流有多么汹涌,只有这些当事人心里知道。
  看到乔治五世眼神忽然黯淡下来,夏树立即猜出了他收到的纸条上写着什么内容。爱尔兰和德国刚刚就涉及“冯·德·坦恩”号的三方交易达成秘密协议的时候,因为保密工作做得比较到位,英国人应该是不知道内幕消息的,但等到当事一方的土耳其人参与进来,所谓的绝密就变成了“绝对不保密”,英国政府迅速以非正式的渠道向德国政府提出强烈抗议,当时德国政府正为了美英两国的战略合作恼火不已,双方相互指责,最终也是不了了之。也就是说,从那时候开始,乔治五世就知道“冯·德·坦恩”号迟早会成为助长爱尔兰人气焰的一头猛虎。
  如今这只猛虎终于出现在了英国人面前,成为他们的眼中钉、肉中刺。经过德、爱两国海军工程师及技术人员的联合检修,再加上光学、火控、通讯设备的升级,它的战斗力足以碾压现役的任何一艘英国战舰。这艘德制战列巡洋舰所造成的战略威胁,比在军事交流中表现出色的“格奈森瑙”号大了岂止一倍!
  晚宴余程,乔治五世的言行举止并未出现明显的异常,但整个人的情绪显得比较低落,英国海军大臣奥瑞里伯爵、本土舰队司令罗贝克爵士身上也可以看到类似的症状,其他的英方出席人员,包括王储爱德华、首相博纳·劳在内,整场都与行将告别的爱尔兰官员谈笑风生,俨然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情。
  随着甜点上桌,这场晚宴乃至夏树一行人的访英之旅都已临近尾声。夏树清了清嗓子,起身道:“诸位,诸位!在这个美妙的夜晚,我满怀感恩之情。此次正式出访英国,收获颇多,感慨颇多。英国之所以能够成为近几个世纪以来最伟大的国家,有许多地方都值得我们学习和思考。我,霍亨索伦家族的约阿希姆·弗兰茨·胡伯特,谨以家族的神圣荣誉起誓,此生将毫无保留地奉献给爱尔兰王国,为这个国家的安全和稳定而努力,为四百万爱尔兰人的安宁和幸福而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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