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岁约阿希姆(校对)第163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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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章
板砖思维
  在正牌飞行员的操控下,夏树乘坐的容克-3C型水上侦察机径直飞回了托尔斯港。这座北方海港此时停泊了两艘庞然大物,希佩尔的旗舰“德弗林格”号和丰克舰队留下来的“威斯特伐利亚”号。前者独自停靠在防波堤内侧的码头旁,巍峨的舰体高出防波堤一截,两百多米长的舰体占到了防波堤的将近三分之一,沿中轴布置的四座双联装主炮塔非常醒目,舰员们三三两两地分散在甲板各处,或坐或躺,惬意地享受着暖阳;后者停靠在左侧的内港码头,它的舰身长度只有德弗林格级战列巡洋舰的三分之二,宽度略窄,因而显得敦实浑厚,四座三联装主炮各自指向不同的方向,炮塔旁的甲板上堆放了大量的空弹筒,舰体、舰桥、烟囱等部位的弹孔弹洞依然清晰可见,一些舰员和技术人员正用气焊设备对战斗中的受损部位进行切割修补。
  飞机在水面降落,凭借自身动力靠上码头。夏树爬出座舱,轻巧一跃,稳稳站在了码头上,刚摘下皮帽,他的参谋副官冈瑟·吕特晏斯便快步迎上前来。
  “这是半个小时前收到的密码电报,从海军办公厅发来的。”
  “海军办公厅?”夏树摘去手套,很是好奇地从对方手里接过电报纸。
  吕特晏斯静静站在旁边,一语不发地看着夏树。
  “海因里希亲王殿下将代表德国皇室前来慰劳将士。”夏树这句话是陈述句的语法。
  “是的,长官。”吕特晏斯谨遵夏树的吩咐,称呼他“长官”而不是“殿下”。在等级森严、阶级观念深刻的德意志帝国,称呼的变化不足以改变皇室特权存在于各个领域的现实状况,夏树所做不过是让吕特晏斯看淡身份的差距,以他的潜能,只要保持谦逊、勤奋、务实的态度,假以时日必成大器。
  “告诉布里格少校,请他按照海军元帅的规格准备好迎接事宜,至于住宿,就请伯尔兹上校再给我们腾一间军官住舱吧!把我现在的住舱整理一下,让给亲王殿下。”夏树略作思考然后说到。
  “是,长官。”吕特晏斯应话。接下来,两人一同朝战区司令部走去。海战结束之后,战区司令部从山坡上的掩体工事搬回到了港口。那里原是一栋独立仓库,储存在这里的食品被德国海军买下,转而分发给因为战火流离失所的当地居民,仓库正好空了出来,添置桌椅、暖炉,稍加布置就成了夏树的新办公场所。不过,这里的夜晚天寒地冻,仓库的构造很不保暖,夏树和他的军官们一到晚上就会转移到老式战列舰“布伦瑞克”号,舰上的军官住舱可要比岸上暖和。
  “长官似乎对‘布伦瑞克’号有特别的好感。”吕特晏斯侧头看了看夏树,眼神中蕴含钦佩之情,却又不像是普通官兵犹如敬仰神一样的顶礼膜拜。外人看到的往往只是胜利者的荣耀光环,也只有参谋助手这样的身边人才会清楚,所谓的神鬼之谋,其实是建立在收集大量情报并加以分析推理的基础之上,要说有什么特别之处,无外乎是缜密的思维、细腻的心思、敏锐的判断与敢于打破常规的冒险精神结合在了一个人身上。
  “嗯,虽然没有在上面服过役,但我供职的第一艘战列舰‘阿尔萨斯’号跟它是同级舰,舱室布局基本上是一模一样。想起当年的经历,确实很有亲切感。”夏树温缓地说着,然后转头朝吕特晏斯咧嘴一笑:“当年亲王殿下的舰队司令旗就是在‘布伦瑞克’号升起的。”
  吕特晏斯点头道:“噢,听您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亲王殿下曾是德国战列舰队的司令官,但我一直以为他是在‘德意志’号上升起的舰队司令旗。”
  “‘德意志’号的服役是在亲王殿下被任命为战列舰队司令之后,中间有三个月,‘布伦瑞克’号是舰队旗舰。”夏树轻描淡写地解释着。就年龄而言,约阿希姆王子比吕特晏斯还小一岁,论绝对智商,吕特晏斯可能还稍胜一筹,但出身的巨大差异使得他们的人生道路相去甚远。夏树以皇室成员的身份步入军界,初始平台就要比吕特晏斯这样的平民高得多,当吕特晏斯还在以见习军官的身份积累见识和阅历时,夏树已经获得了“霍亨索伦天才”的赞誉,而且成为了“阿尔萨斯”号这样一艘主力舰的作战参谋长。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在大多数情况下,这句问话的答案都是肯定的。
  “原来如此啊!”吕特晏斯朝夏树微微一笑,这简单的回答、自然的表情让夏树觉得像是在跟朋友对话。在权欲纵横的上流阶层,最难能可贵的是纯粹的友情;行伍之中,出生入死的兄弟易得,白开水一样平淡的友谊可就有些稀罕了。
  算起来,吕特晏斯给自己当参谋助手已有一年多时间。在旁人看来,能够成为显赫人物的副官是相当幸运的事情,这几乎意味着他不需要像普通同僚那样一步步往上爬,只需要跟上位者搞好关系就能够得到平步青云的机会。可是,吕特晏斯有着大多数德国军人的清风傲骨,他不屑谄媚,不委曲求全,谦逊好学,才思敏捷,在军事指挥方面有着令人赞叹的天赋。随着阅历的积累、眼界的提升,吕特晏斯开始真正发挥参谋助手的作用,他在作战策略方面的见解越来越有深度,常常发现那些容易被人们忽略的细节问题——这可说是夏树当前最为看重的一点。
  眼看着到战区司令部还有一两分钟路程,夏树对吕特晏斯说:“之前的作战决策有些冒失,所以导致丰克舰队遭受重创,按说接下来的部署应该以稳妥为主,但是要想以尽可能小的代价夺回英国军队占领的那两座岛屿,我觉得最好的办法还是速战速决……东方有句名言说,哪怕对手功夫很高,一板砖过去也要直接撂倒。”
  吕特晏斯显然不太理解这句东方“民言”的内涵。
  夏树继而解释说:“战场上的许多细节是无法准确预料的,所以有时候宁愿在战术层面粗糙一些,只要确定战略部署是对路的,就果断投入兵力。不过,这种打法不是任何情况都适用的,要是碰上了布局缜密、准备充分的对手就麻烦了。”
  吕特晏斯想了想:“听长官的意思,英国军队在苏德岛的部署看起来很严密,其实只是虚张声势?”
  夏树却摇摇头:“苏德岛是英军挽救北方战局的最后一个据点,也许他们目前在岛上的兵力还不够强,火炮也不够多,但可以肯定的是,那些野战工事是实实在在的,而且英国人还在拼命加固。除非我们能够完全封锁这座岛屿,否则等我们有更充分的准备和部署时,英军的防御准备也变得更强了,我担心到时候不是伤亡多寡的问题,而是我们的登陆进攻有可能招致失败的问题。”
  “在一座孤岛上投入大量兵力和装备,以英国目前的状况,这需要有极大的决心。”吕特晏斯分析说。
  有关英国准备退出战争的传闻早已不是新鲜事,夏树的担心源自于二战历史上的马耳他战役,最初的时候,岛上的防御是相对薄弱的,最多以等同克里特岛战役的代价就能够拿下,但意大利人心疼他们的战舰,元首担心空降兵再遭沉重损失,以致错过了最佳时机,日后付出的代价更甚。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进战区司令部,另一名参谋军官当即上前报告,带着两艘轻舰艇前去接应运兵船只的“布伦瑞克”号已经与运送第2海军陆战旅第二批作战部队的船队会合,三个小时后就能够抵达托尔斯港。正在桑岛附近海域巡航的“塞德利茨”号暂未发现英国舰船,如无意外的话,它将在黄昏时分炮击桑岛西端的英军阵地,然后返回托尔斯港——忙碌的托尔斯港俨然成为了德军在法罗群岛的战略枢纽。事实上,整个法罗群岛也只有这么一座设施较为完备的海港。
  算上新一批运抵法罗群岛的德国海军陆战队士兵,仅在托尔斯港集结的德军作战部队就已经有八千之众,而沃格岛上还有五千多名疲倦而又振奋的胜利之师,尽管最先登陆法罗群岛的武装舰员以及受伤官兵正陆续运返本土,战区司令部可以调动用来实施两栖登陆作战的精锐部队仍有万余,相当于一个完整的海军陆战旅,而运抵法罗群岛的作战物资也足够这些士兵打一场大仗,目前最缺的应该是运送士兵登岸的登陆舰艇。轻型舰艇、小型船只以及皮艇、舢板虽可应急,却不适合存在激烈对抗的登陆行动,而在弗兰德斯登陆行动中首次投入实战运用的登陆舰、登陆艇因为吨位较小,难以跨越数百海里航程远赴法罗群岛,必须经由驳船、货轮搭载转运,这项计划业已启动,但要凑够登陆舰艇,顺利的话也还需半月时间,而根据海军办公厅发来的电报内容,德皇威廉二世的胞弟——约阿希姆王子的亲叔叔——海军元帅海因里希亲王,当天搭乘无畏舰“腓特烈大帝”号从基尔港启程,两日之后方可抵达托尔斯港。
第124章
跳岛的勇气
  午后的暖阳下,以夏树为首的一干德国海军将领和参谋军官围坐在铺着白色餐布的野餐桌旁,他们面前放着不锈钢质地的茶壶、咖啡壶以及烟灰缸,几个藤编的盘子里分别码着苹果和坚果,气氛似乎很轻松,但每个人在思考和阐述意见时都显得非常认真。
  “诸位,以我个人的看法,如果我们确定要绕过桑岛直接进攻苏德岛,最好不在桑岛发动佯攻,因为英国人可能觉得我们有野心同时夺取桑岛和苏德岛,一旦桑岛战斗打响,他们就会在苏德岛采取严密的战斗戒备,从而使我们在真正的作战方向失去了进攻突然性。”
  说话的这名军官看起来三十六七岁,平顶的短檐军帽搁在桌上,露出一头精神抖擞的金色短发,身上披着一件配发给海军校官的长风衣,神气的武装带上别着鲁格手枪的专用枪套。
  坐在他右手边的军官,外套挂在椅肩上,直接穿着海军款式的校官便装,这身原野灰色的军服采用流行的收腰和顿领设计,衬托出军人的干练气质和不凡气度。他的蓝色领章带有金色的纽扣,领口系着一枚三等军功勋章,胸前佩戴着一枚三等红鹰勋章和一枚一级铁十字勋章。这名军官一边抽着迷你雪茄一边说:“我个人非常赞同魏斯曼上校的意见,真要决心打这一仗,关键是出其不意。我相信,只要能把两千名步兵和三四辆战车送上岸滩,再以舰炮提供支援,一定能够在苏德岛站稳脚跟,接下来依托稳固的滩头阵地迅速增兵,第二天就能让苏德岛之战见分晓——我们不必歼灭岛上的所有英军,只要打败他们,同时截断他们的海上退路,让他们看不到逃走的希望,就能迫使他们投降。”
  在座众人当中,年纪最大的是一位胡须修成上翘造型、神态威严而且有板有眼的海军中将,他的领章和袖口饰面是鲜艳的红色,肩章上是金色的花饰,领口和左胸整齐佩戴着将近十枚勋章、奖章,足见他的资历和功勋是多么的出众。
  “先生们,战场上的事情永远比作战案本里的复杂,我们的每一个决策都关系到成百上千名士兵的性命。当然了,我这么说并不是反对绕过桑岛攻击苏德岛,越是大胆的设想,越需要谨慎地考虑细节、谋划步骤,而且,敌人未必会按我们预想的路线行事。万一敌人的策略是白天死守阵地,夜间疯狂反扑呢?”
  听了老将的阐述,夏树开口道:“梅恩将军说得没错,我们的敌人是有自主思想的,他们的反应可能符合我们的预期,也可能做出我们意料不到的事情来。说到底,我们眼下只有两条路可选:要么抢在敌人做好更充分的准备之前发起强攻,最好就在这两天动手;要么长期围困,不断实施炮击、轰炸,逐渐瓦解岛上英军的士气。前一条路基本上是一劳永逸地消除敌人对我们的威胁,可以将部署在法罗群岛的主要兵力调往爱尔兰,但这样做存在失败的风险,伤亡预计在四千人以上。后一条路基本没有失败的风险,而且可以牵制敌人的战略部署,吸引敌人不断投入有生力量,最终将他们一网打尽。”
  “如果让我选,我还是倾向于殿下所说的后一条路,以绝对的把握赢得胜利,而以殿下的风格,定然倾向于前一条路,这固然冒险,但取胜所得到的战略价值是非常可观的。”老将显然没有因为对方是皇室成员而盲目跟从,但他的口气不温不火,说话的方式也很有技巧,丝毫不让人觉得有驳斥非难之意。
  夏树给自己续了半杯咖啡,语气婉转地说:“可我只有五成把握。”
  这意味着胜负对开,运气稍差的话,跳过桑岛直接攻击苏德岛的作战行动便可能招致失败。
  桌旁这些原本跃跃欲试的军官们,听到这里都不做声了,端杯子的端杯子,抽烟的抽烟,温热的气氛顿时遇冷。
  确实,在离德国本土颇远的法罗群岛,己方舰队很艰难地赢下海战,保住了德国军队在法罗群岛的战略优势,当前的战争环境又对同盟国一方较为有利,何必冒着赢输各半的风险抢攻一座既不富饶也没有天然良港的北方岛屿?
  不想,老将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锡制的兵人放在桌上。银色的尖顶帽,蓝色的燕尾军服,黑色的高筒靴,还有长刺刀的燧发枪,此般造型可以在许多油画或是历史陈列室里找到,迄今在一些重要的庆典场合,德国皇室的近卫仪仗队也会穿上这样的传统服装。
  在对抗拿破仑的战争中,普鲁士军队就是以这样的装束走上战场,最终奠定军事强国地位,赢得世人尊重的。
  “我的父亲曾是普鲁士军队的一名将军,他曾经告诉我,在同奥地利以及法国的战争打响之前,威廉陛下和毛奇元帅也担心普鲁士可能战败,但如果因为担心而畏首畏尾,就不会有之后的辉煌胜利,也不会有因统一而强大的德意志帝国。”
  早些年埋头书库的夏树自然对这两段历史有深刻的了解,普奥战争中,普鲁士和奥地利的军力基本对等,但大部分德意志邦国都支持奥地利,把普鲁士当做侵略者,所以普鲁士一开战就是双线出击,同时对奥地利以及汉诺威、黑森·加塞尔、萨克森等邻国用兵;普法战争中,普军虽然在兵力上强于法军,但法军已经装备了性能优越的沙斯波式撞针步枪,而且几年前刚刚败给普鲁士的奥地利有可能趁普军后方空虚而插上一刀。结果普鲁士的两次冒险都大获成功,从区域性的军事强国一跃成为了欧洲举足轻重的强国,随后迎来了数十年的黄金发展期。
  桌旁的目光都集中到了这个小小的兵人身上,它的涂漆斑驳脱落,显然是有些年头的。它也许是梅恩将军儿时的玩具,对他有着深刻的启发,又或许是某位重要人物赠送给他的礼物,鼓舞他克服重重困难成就今天的功绩。
  夏树略一沉吟:“如果把即将运抵的作战装备算进来,我们的胜算或许可以提高到六成。”
  之前积极响应夏树所提出的跳岛战术的军官们,这时候莫不眼前一亮。刚刚抵达法罗群岛海域的这支运兵船队不止送来了两个整建制的海军步兵团,还搭载了海军陆战部队的重型战斗装备,包括数量不详的火炮和战车——只有战区司令等几名主要将领知道清单上的具体内容。
  “为了躲避我方战舰的炮火,英军在苏德岛各处挖掘了大量的堑壕工事,包括最北端的山德维奇海岸。”夏树用搅咖啡的勺子在手边的桌面画出那片海滩的轮廓,它是一个开口朝向东北方的U字形海滩,全部的岸线加起来有七八公里,但适合常规登陆的滩头只有不到五百米,其余都是没有泥沙海滩的海岸。这些海岸,少数是人工填压的海堤,多数是自然形成的岸堤,坡势稍缓,且离海面仅有一两米,小型船只靠岸后,士兵可徒手攀登或借助简易工具攀爬。结合飞机空中侦察的情况推测,英军在这处U形海岸部署了一到两个营的兵力,人数不多,真正对德军登陆具有威慑性的是布设在山梁后面的英军炮兵——山德维奇海岸以南是一条以东西走向横贯岛屿的山梁,它仿佛是一道微缩版的天然哈德良长城,将岛屿北部与中南部分隔开来,从这道山梁往南一公里就是岛上最大海滩所在地克瓦尔巴,这里的泥沙海滩加起来有五六公里,多数在岛屿的东部海岸,少数在西部海岸,两处海滩经由一片狭长的低洼平地相连。从地理地形上看,克瓦尔巴易攻难守,所以英军在此挖设的堑壕工事位居全岛之最,并且在附近隐蔽部署了不少火炮。
  “我们在清晨发起进攻,1000名海军步兵投入第一波登陆,一个排的战车随即登岸,40分钟内夺取整个山德维奇海岸,上午和下午各运送2000名步兵上岸。中午之前攻占山德维奇以南的二号高地,用步兵炮和机关炮扫射克瓦尔巴的英军部队。从清晨开始在克瓦尔巴以东海面部署我们的一艘主力舰和一艘巡洋舰,只要英军炮兵一开火,立即以舰炮实施压制。下午以2000名步兵翻越二号高地进攻克瓦尔巴,黄昏前夺取克瓦尔巴,利用英军留下的堑壕工事巩固防御,轻舰艇靠近海岸,肃清克瓦尔巴附近水域的英国舰艇,入夜前运送一个排的战车登岸。第一个晚上,我们以克瓦尔巴为主阵地抵挡英军反击,并用舰炮轰击离开了堑壕的英军部队。”
  说到这里,夏树语气一转:“这是乐观形势下的作战计划,假如进攻从一开始就无法获得预期进展,我们就将第一天的作战任务定为夺取山德维奇海岸和二号高地,关键必须要拿下二号高地,不然第一个晚上我们的登陆部队就可能被英国人赶下海。必要的情况下,我们在山德维奇海岸投入所有的战车部队,二号高地西侧有一处缓坡,我看过了,胡伯特-13轻型战车可以从这里爬上去,估计整个行程需要两到三个小时,而且我们得祈祷英国人没有在高地后面埋伏机关炮,否则的话……”
  这个“否则”的背后,是众军官们不愿想象的残酷情形。
第125章
登陆先锋
  深夜,泛着粼粼月光的海面一片寂静。在苏德岛最北端的海崖上,孤零零的一名士兵背着步枪来回踱步,时而眺望远方,时而俯瞰近处。他戴着非制式的羊毛帽子,用厚厚的围巾把脖子和脸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眼睛在外面,从臃肿的身形来看,军大衣里面应该穿了多层衬衣和毛衫。
  在这呵气成冰的寒冷天气里,执勤的英国士兵显然没有注意到,在几千米之外的近岸海域,一艘轮廓低矮、犹如浮鲸的潜艇正悄然绕过苏德岛西北角。那里的岸线像是用叉子挖过的蛋糕,险峻的海崖呈褶皱状,而且崖下暗礁丛生,是最不可能被敌人选为登陆地点的位置。这艘狡猾的潜艇并没有靠岸,它贴近海岸线向南行驶了大约两公里,然后关闭发动机,任由潜艇静静漂浮在海面上。艇上的载员解开捆缚在甲板上的物件,展开了是两艘无动力的充气皮筏艇,十数名身穿英国皇家海军陆战队制服的男子带着武器和绳索登上皮筏艇,拿着木桨划向百米之外的海岸。之后,潜艇借着夜色悄然离开这片海域,而这些形色诡秘的家伙则迅速靠岸,把皮筏艇放了气藏到山崖的缝隙里,继而借助绳索攀上海崖。
  从登岸处到山德维奇港只有两三公里的直线距离,最直接的路径是位于两条山梁之间的开阔洼地,洼地之中的天然沟壑为这些人的行踪提供了绝佳的掩蔽,而他们的行动又是这样的悄无声息,英军设在高处的警戒哨压根没有发现异常。前往山德维奇的半途,他们偶然发现了一处伪装得很好的英军炮兵阵地,隐约可以看到几门大口径的火炮,估计是从搁浅沉没的“非洲”号或其他英国战舰上拆卸的舰炮。由于英军在炮兵阵地周围部署了多个岗哨,这些人没敢贸然靠近,而是继续赶往山德维奇。
  经过半个多小时的跋涉,一行十数人顺利靠近山德维奇的英军阵地,匍匐通过阵地前的最后一段距离,迅速拍去身上的尘土,装模作样地行走在堑壕之中。三两人一组,不动声色地分散行事。
  其中一组人,刚走出十几米就碰到了一个独自在僻静处小解的高个子青年。
  不等对方开口,身穿英军士官军服的“潜入者”百年上前发问:“什么人?口令!”
  这高个青年既没有系武装带,也没有携带枪支,他慌里慌张地收起家伙,以带有苏格兰口音的话语回答:“我是福斯营三连二等兵福迪·布鲁克,口令是天佑不列颠。”
  (福斯营?应该是一支苏格兰部队,听起来这里至少有两个营的部队)
  “士官”一边想着,一边收起质问的腔调,以缓和不少的语气说:“难道你们的长官没告诉过你,在战壕里随处解决大小便是很不卫生的行为吗?”
  高个青年陪笑道:“抱歉,长官,外面天气实在太冷了……长官,保证不会有下一次。”
  “士官”哼了一声,左右看了看,从口袋里掏出烟盒,抖出一根烟,在烟盒上顿了顿:“有火柴吗?”
  高个青年从口袋里摸出一盒火柴,捂着手给对方点上。
  “士官”抽了口烟,故意露出惬意表情:“这里的天气确实很糟糕,但再冷也比呆在法国前线的战壕里强,每当碰到下雨的天气,战壕下面就会积满泥水,想要保持干燥根本就是不切实际的奢望。”
  见“士官”聊天的口气非常随意,而他身后背着恩菲尔德短步枪的士兵也显得一脸平和,高个青年显得全然没有戒心,他说:“我是从利文斯顿来的,离爱丁堡很近的一座城镇,那里的冬天可没有这么冷。听长官的口音好像是威尔士人?”
  “对,威尔士锡尔迪金。”士官飞快地答道。
  高个青年眉宇舒展,欣然咧嘴:“啊,锡尔迪金,我去过那里,它是一座很美丽的海滨城镇。有一座白色的教堂对吧!它的名字叫什么来着?”
  “士官”脸上浮现出一丝尴尬,右手夹着烟,左手悄悄转到身后,握住刀柄,随时准备拔出尖利的匕首,而跟在他身后的士兵看似自然地往前跨了一步。
  死神的镰刀寒光闪闪,高个青年却没有察觉到身边的杀意。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一个声音。
  “福迪,福迪?尿个尿怎么这么久?被德国人抓走了吗?”
  高个青年转头回答道:“嘿,我在这里,在跟一位锡尔迪金来的士官先生聊天呢!快过来!”
  身边这两人的表情立即变得很不自然,他们交换了一下眼神,决定以静制动,先看看情况再说。
  从黑暗中走出来的是个模样俊朗、身形适中的一等兵,还没走到同伴身旁,便嗅到了弥漫在空气中的烟草味道。
  “嗯……这应该是正宗的英国烟,帝国烟草的三五香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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