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岁约阿希姆(校对)第147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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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直等到排头的英军士兵走到了离田埂差不多三百米的位置,负责指挥战斗的德国军官才朝天连开三枪,以示战斗开始。
  田野中枪声骤起,清脆的步枪单发,连贯的机枪扫射,轻机枪有节奏的点射,各种声音汇聚一块。转眼之间,对面的英军士兵便被撂倒了好几十个。
  戴无檐海军帽的德国兵用他的毛瑟步枪打出第一发子弹之后,并不急于再次射击,而是大声关照身旁的爱尔兰射手:“短射打正面,连射打斜角,一定要瞄准了打。视线被硝烟遮蔽的时候最好暂停一下,供弹手留意弹匣里的子弹数量,尽量缩短更换弹匣的时间……”
  话没说完,德国兵猛地伸出右手,揽着爱尔兰机枪手的后脑勺往下按,就在他以面贴地的瞬间,头上的帽子竟被子弹嗖地打飞了。意识到刚刚所发生的一切,爱尔兰机枪手整个惊呆了,他怔怔地看着那顶穿有弹孔的帽子,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以无比感激的眼神看着德国兵。
  德国兵仿佛没事人似的,一边端枪瞄准,一边叮嘱说:“战场上要随时注意隐蔽,机枪手尤其容易受到敌人的攻击。”
  差点丢了性命的爱尔兰机枪手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他重新架起机枪,却跟德国兵一样继续没有开火,因为死的没死的英国人已经统统趴下,天色渐暗,他们的深蓝色军服成了理想的保护色,只要他们呆着不动,也不开火还击,田埂这边的射手们根本没办法捕捉到他们的身影。若是在欧洲战场,动用几门大炮就能够解决问题,而在这里,爱尔兰和德国的联合作战部队必须在战术上多费些脑筋。
  “班登营第2连跟我来!”
  “麦克鲁姆营第1连跟我来!”
  “肯梅尔连跟我来!”
  这是爱尔兰志愿军的军官在呼唤他的士兵们从侧翼迂回。名义上,爱尔兰志愿军是仿照目前欧洲军队最常用的模式进行编成,其最高规格为兵团,接下来是师、旅、团、营、连、排,但爱尔兰志愿军的高级指挥官并没有统御大部队的经验和能力,而且他们的力量分散在爱尔兰各地,还从未在哪座城市或是某处战场集结超过一万人的部队,他们通常是以团、营、连的规格上实施作战,单调的数字番号便不为所用,战士们来自哪个地方,这支部队就称为某某团、某某营或是某某连,再以数字或指挥官的名字区分同出某地的不同营连。爱尔兰人觉得这样的编成方式很有归属感,却不免给初来乍到的德军官兵带来困扰。
  在现役的德国军队,标准的步兵连有两百多名士兵,爱尔兰志愿军的连队从几十人到一两百人规模不等,训练和装备情况因地而异。在武装起义之前,爱尔兰志愿军号称拥有两万战士,实际接受军事训练的约一万五千人,在德国政府的秘密援助下,这些爱尔兰武装人员人手一支毛瑟G1898,还获得了一批马克沁水冷重机枪,装备水平较为精良,而在举事之后,爱尔兰志愿军虽然从英国驻军及警察、治安部队那里缴获了上千支恩菲尔德步枪,但他们的规模扩充太快,至少有一半人的人只能用各种算得上武器的家伙凑合。不过,德国海军陆战部队抵达爱尔兰之时给他们带来了200挺7点7毫米口径的麦德森机枪,折算下来,爱尔兰志愿军装备自动武器的密度依然高出英法军队。
  战争爆发后,丹麦王国恪守中立,但它并不像那些美洲国家可以真正做到置身事外。在地理上,这个坐落在日德兰半岛北部及附近岛屿的欧洲小国好比德国人门前树上的鸟窝,以德国的陆海军力量,将其占领甚至摧毁是轻而易举的事情,所以在战争期间,丹麦王室和政府受到德国方面的巨大压力,多项政治外交政策都偏向于德国一方,协约国对此也只有抗议了事。第二次弗兰德斯海战之后,北海东部、东南部以及波罗的海西部基本被德国海军控制,过往于此的丹麦货船都受到了严格的检查,载有违禁品的船只一律扣押。在这种情况下,英法俄等国战前向丹麦订购的麦德森机枪已无法交付,德国政府遂将这些武器买了过来。尽管这些麦德森轻机枪都出自麦德森公司的生产线,口径却因订单的不同而存在差别——俄国人使用7点62毫米口径的步枪弹,因而订购了7点62毫米口径的麦德森机枪,英国订购的是7点7毫米,德国订购的是7点92毫米,瑞典、挪威以及丹麦本国使用的则是6点5毫米口径。
  技术上,俄国、英国以及北欧国家订购的麦德森机枪可以通过镗铣变成使用毛瑟步枪弹的7点92毫米口径,但重新加工需要耗费大量的时间,所以德国人因地制宜地将原本供给英国军队的200挺麦德森轻机枪转手运给了爱尔兰志愿军,把本要交付给俄国军队的400挺装备到了在东线作战的德国军队,在战场上缴获的弹药应可满足这些轻机枪之用。
  在德国军官的参谋调度下,爱尔兰志愿军几个战斗力较强的连迅速向战场两翼迂回,两个排的德国海军步兵也与之随行。天色越来越黑,视线越来越差,为防在战斗过程中跟英国人“打照面”,戴着无檐圆帽的德国海军步兵们纷纷给步枪装上刺刀。
  不多时,爱尔兰·德国联合作战部队完成对这股英国新军的包抄,“雏鸡”们却无动于衷地继续趴在原地,一点也没有调头逃跑的意思,这不禁让人想起鱼钩上的饵虫。果不其然,河岸方向突然响起了稀疏的枪声。仅从声势来看,这兴许只是小股英军与联军侦察人员的交火,但在索姆河畔吃过英军亏的德国军官可不这么想,他连忙向河岸方向派出探哨,并令参战部队发起进攻。
  一阵疾如风暴的压制射击之后,爱尔兰·德国联合作战部队从三个方向朝受困的英军发起冲锋。德国海军步兵们交替掩护、稳步推进的表现显示出他们较为成熟的战术素养,相比之下,爱尔兰志愿军还基本停留在猛冲猛打的原始水平,前方若是敌人布设了机枪的防御阵地,这样的进攻就算能够取胜,也不免也付出沉重的代价。所幸的是,眼前这些“英国雏鸡”既没有机枪也没有手雷,他们的仓促射击只造成了微不足道的阻力。看到杀气腾腾的爱尔兰人冲到跟前,幸存的英军士兵倒也干脆,他们迅速丢下武器,高举双手,用可怜兮兮的目光看着对方……
  这场战斗从开始到结束只持续了半个多小时,一百五十多名英军官兵成了爱尔兰·德国联合作战部队的战利品,而远处的枪声则像是绵绵春雨,虽不激烈,但断断续续没个停。在德国军官的督促下,爱尔兰志愿军的军官们迅速收拢部队,押着俘虏们回到他们先前打阻击的田埂后面重新布防。过了十来分钟,派去探察敌情的士兵带回来一个颇让人吃惊的消息:数千英军沿河而来!
  “这不可能!”爱尔兰志愿军的一名指挥官嚷嚷道,“要不是得到那两艘英国军舰的炮火支援,防守战线的英军白天就已经被我们打垮了,他们哪里还有部队可以投入反击。”
  “来得正好嘛!”另一名爱尔兰指挥官不以为然地说,“省得我们明天再去进攻他们,今晚一战彻底解决问题。”
  与这两人共同指挥联合作战部队的德国军官比他们任何一个都要谨慎:“英国人有备而来,我们最好小心应对。”
  “有什么可怕的,难道他们还有我们没见识过的厉害招数?”
  言罢,两名爱尔兰指挥官都露出了轻蔑的神情,他们带着部队一路从凯瑞郡南部山区打到这里,几乎没有吃过英国人的苦头,但那些曾在科克抵挡英军登陆部队的爱尔兰战士,还有在法国皮基尼遭受过英军痛击的德国海军陆战部队可不会这样掉以轻心。
  英国海军对岸炮击的本事,那可是相当的厉害。
第76章
复仇之战
  夜幕降临之时,一艘双烟囱的大型战舰在一艘轻型战舰和两艘驳船的陪伴下驶过香农河口。与那些在北海纵横驰骋、威风八面,且时常出现在主流书刊画报上的无畏舰、战列巡洋舰不同,这艘体型庞大的战舰并没有纺梭状的修长舰身,它舰形宽厚,线条饱满,前后甲板各只有一座双联装炮塔,所有的副炮像是在蛋糕上横插蜡烛一样置于炮廓之内,剃刀般的撞角式舰艏看似威武,却不利于提高舰艇的航速。
  它是英国皇家海军的老人星级战列舰“复仇”号。值得一提的是,它的舰长名叫约翰·希尔,是英格兰希尔家族的一员。
  战争爆发时,这艘老式战列舰编在英国地中海舰队,日德兰一役之后,受到重创的英国海军采取了从海外收缩兵力的策略,6艘老人星级纷纷从地中海和太平洋海域调回本土,并且编入海峡舰队。它们多数没能赶上第一次弗兰德斯海战,在那场海战当中,英国海峡舰队主力惨遭德国主力舰群蹂躏,这让人们看到了存在于前无畏舰和无畏舰之间的惊人鸿沟。而在第二次弗兰德斯海战期间,整个英国海峡舰队都在多佛尔海峡后面待命,最后阶段,德国海军的“布吕歇尔”和“格劳登兹”在它们眼皮底下横穿英吉利海峡,德国人成就了海战史上的传奇,英国海峡舰队却被钉上了耻辱柱。
  在满载的情况下,老人星级战列舰的吃水深度为8米,而无畏舰的吃水深度普遍在9米以上。涨潮的时候,利默利克下游的香农河航道足以通行这样的大型战舰,但退潮之后就有搁浅的可能。
  老人星级是装备水管锅炉的第一批战列舰,这种锅炉可提供更高的功率和更大的经济性,但在服役了十五六年之后,许多设备已经严重老化,又赶上英国海军跟德国人全力开展造舰竞赛,老式主力舰的维护保养被放在了次要位置,“仇怨”号的极速已从早期的18点25节降到了16节左右,老式12英寸MKVIII型舰炮口径虽大,射程和威力都已落后于时代,远距离根本无法击穿德国无畏舰的主要装甲,对岸支援或是发挥余热的较佳选择。
  以先期抵达的两艘防护巡洋舰为航行参照,体型庞大的“复仇”号沿着中心航道缓缓前行,岸上一阵接着一阵的枪声爆炸声并没有打乱它的节奏,直到夜里9点,它才在预定泊位下锚,舰上的4门12英寸主炮霸气地指向香农河南岸。
  “望见我方部队从岸上发来的灯语信号,请求对坐标443-374位置实施连续炮击!”
  岸上的英军部队归由希尔公爵指挥,约翰·希尔上校自然言无二话,为确保射击参数的正确性,他还亲自检算了一遍,这才放心地下令开火。
  远处的田野中,爱尔兰·德国联合作战部队的士兵们依然驻防在那条东西走向的田埂后面。歼灭了由一百多名英国新军组成的先头部队之后,他们很快迎来了大批英国正规军的进攻。除了人数上的变化,这些英军士兵的战斗素质和经验技巧要比先前那些“雏鸡”强得多,他们以为数不多的野战炮和维克斯式水冷重机枪进行火力压制,步兵们一个波次一个波次地投入进攻,靠近敌方阵地之后,他们先以李·恩菲尔德MKI型步枪打出密集凶猛的排枪阵,然后才发起冲锋,这种简单有效的战术几乎突破了数百名联军士兵的防守,好在他们的后援部队迅速抵达战场,并且巩固了岌岌可危的侧翼阵地。
  第二次击退英军进攻,联军士兵们正趁着战斗空隙撤运伤员、补充弹药,突然听到两声刺耳的尖啸当空袭来,紧接着,田野中赫然腾起的两团硕大火球,山崩地裂般的巨大爆炸使得大地在明显颤动。
  “炮击!敌人炮击!大家隐蔽!隐蔽!”
  几名德国军官下意识地高喊到,戴着无檐圆帽的德国海军士兵们迅速停下手里的事情就近隐蔽,而爱尔兰志愿军的将士们从未见识过这样强劲的炮火,一个个惊讶的不知所措,许多人不管三七二十一,站在哪里就在那里趴下,还有些人莽撞地往自己连队所在的位置跑。
  前一轮爆炸留下的烟云还在向上升,先前那种刺耳的汽笛声响竟又传来。在人们惊愕的注目下,同样庞大的两团火球在稍远处的田野中腾起,巨大的轰响声依旧震耳欲聋。
  “真要命,是英国人的战列舰……”一名德国军官紧皱眉头,并朝周围的人喊道:“大家快隐蔽好,敌人的炮火还会继续打过来!”
  接下来是一阵持续两三分钟的沉寂,时间不长,格外凝重的气氛却让人感觉喘不过气来,心底的紧张恐惧有增无减。
  香农河方向的夜空红光一闪,片刻之后,可怕的尖啸声再度袭来,爆炸的巨响及其造成的猛烈震动甚过于前,炮弹落点不再在千米之外,而是近得叫人心惊胆寒。爆炸的焰光瞬间照亮了田埂,但没几个人敢于抬起头来观看这奇异的景观!
  “快撤啊,我们会被炸死在这里的!”
  惊恐的叫喊声在爱尔兰人当中引起了骚动。
  “镇定!所有人保持镇定!呆在原地,到处乱跑死得更快!”
  最后一句话显然起到了震慑作用,但这条战线现在有两三公里长,在更远一些的地方,出现了爱尔兰志愿军指挥官擅自带着士兵们撤退的情况。
  接下来只隔了大约一分钟,英国人的又一轮炮击如雷霆般袭来,并给爱尔兰·德国联合作战部队带来了实实在在的损伤。
  在这种情况下,呆板地守在原地必定要蒙受沉沉重的伤亡,全线后撤的话,一旦在撤退过程中受到英军攻击,后果同样不堪想象。
  经三位主要指挥官商议之后,爱尔兰志愿军部队先行后撤到五公里以外的集结地域重新布防,德国陆战部队留下来殿后。
  包括后续增援上来的部队在内,三千多名爱尔兰志愿军士兵争先恐后地往后方撤退,放眼望去就像是退潮的景象。
  正如德军指挥官所担心——亦是他们曾在法国遭遇过的那样,英国人只进行了五轮重炮轰击,打了二十发大口径榴弹,便以三四个营的步兵重新发起进攻。若没有这两百多名德国海军步兵竭力应付,英军便会追着撤退的爱尔兰独立武装穷追猛打,他们不仅能够挫败爱尔兰人对利默里克的攻势,甚至有机会赢得一场战略意义堪比科克之战的大胜。
  在亚眠以北的皮基尼,曾有三营德国海军陆战部队被英国人打得狼狈鼠窜,死伤枕籍。眼前这些德国海军步兵虽然只有几个人经历过那场战斗,但他们的述说让同伴们感同身受,如今正是复仇的大好时机。他们以沉稳的心态且战且退,给急于突破的英军部队制造了不小的伤亡,更使得爱尔兰人有时间在后方重新组织防守。联合作战部队的新战线距离香农河岸有十数公里之远,已然超出了那艘英国战列舰的主炮射程,部署在周边的友邻部队也继赶来支援。双方战至黎明,英国人没能实现既定的作战意图,联军慑于英国战列舰对岸炮击的惊人威力未发动战术反击,也暂缓了对利默里克港区的攻势。
  围绕利默里克的陆上战斗陷入僵持,“复仇”号也就此驻扎下来,英国人在它周围布设了两道防雷网,又在上游的隐蔽河道内埋伏了二十多艘高速鱼雷艇——战争爆发后,以制造小型潜艇和高速快艇闻名的普林茨造船厂被英国当局接管,转而为英国海军生产潜艇和高速鱼雷艇。由于缺乏原材料以及工人消极怠工等等原因,船厂的生产速度较战前慢了许多,这三个月来没有一艘潜艇完工,建成交付的高速鱼雷艇也只有17艘,英国人将这些战艇编入爱尔兰西海岸的巡防舰队,配备了训练有素的海军人员,并且严加操练,但受到航程限制,在德国舰队驶抵爱尔兰南部海岸实施登陆的过程中,这些高速鱼雷艇并未发挥任何的军事作用。
  部署到香农河下游的“复仇”号俨然成了引诱德国舰艇前往的一块饵,与此同时,一支由十数艘舰艇组成的英国舰队抵达爱尔兰南部海域,六艘老式战列舰构成了这支舰队的主力。它们是三艘老人星级——“光荣”号、“海洋”号、“英格兰”号,两艘可畏级——“反抗”号、“不和”号,以及一艘伦敦级——“女王”号。这六艘英国战列舰的标准排水量总计达到8点4万吨,比两艘德国战巡的总吨位多得多,它们装备12英寸主炮24门,比德国人的16门多了一半,舰员数量也以4000人压过两艘德国战舰的近3000人,尽管这些数据看起来占有优势,就连英国人自己都对双方可能发生的正面交战持悲观心态。要知道在日德兰海战中,9艘战斗力最强的英国前无畏舰对抗德国的4艘战列巡洋舰,结果旗舰“爱德华七世”号遭到秒杀,整支分舰队被打得几无还手之力,而在第一次弗兰德斯海战中,英国海峡舰队以二十艘老式战列舰迎战,居然被德国海军的两艘无畏舰和两艘战巡揍得满地找牙。被誉为超级战舰的德国头号战巡“德弗林格”号全程参与了那两场海战,虽然确认由其击沉的英国战列舰仅有一艘,可是纵观海战的整个过程,这艘火力猛、航速快、装甲厚的德国战巡始终是一面战斗旗帜,在鼓舞己方斗志的同时,也极力打压和扰乱对手的士气军心。
第77章
自负
  不列颠北部,北海边缘,奥尼克群岛。
  得到“科林伍德”号的加入,英国本土舰队的主力舰只增加到无畏舰7艘、战列巡洋舰3艘,这一数字实际上已经超出了德国人的预计——德国海军参谋部根据外部情报及内部分析判断英国海军仅剩8到9艘主力舰,而不是英国官方对外宣布的12艘,所以参谋长冯·波尔认为公海舰队没必要为了这样一个无甚战力的对手劳师远征。如果非要把英国人往死里揍的话,那就干脆集结舰队再次进逼泰晤士河口,迫使英国舰队迎战。
  两军交战,既是实力的比拼,也是智谋的较量,德国人不清楚英国海军的底牌,英国人同样对德国海军的策略知之甚少。舰队驶过奥尼克群岛之后,往北将进入挪威海,往西则是大西洋。英国海军前期虽然派出了尽可能多的舰船和飞机、飞艇展开侦察搜索,目前仍未找到德国主力舰队的踪迹,更糟糕的是,德国海军在比利时海岸的登陆行动已于11月16日顺利结束,海军登陆部队配合德国陆军拿下了布鲁日以北的沿岸地域,此战共毙伤、俘获协约国官兵两万多名,英国和比利时共有一百多艘舰艇船只被迫自沉,退守安特卫普的比利时王室和政府处境变得非常艰难,据说比利时人正在投降与流亡之间摇摆,英国人自然不希望失去这个实力弱小但意义不小的欧洲盟友。
  至于掩护登陆的几艘德国主力舰,自11月12日之后就从协约国军队的视线中消失了,而且没有任何情报表明它们返回了德国港口,也就是说,它们完全有可能北上挪威海跟公海舰队主力会合。
  敌人方位不明,实力不明,这样的仗就算是让纳尔逊来指挥,恐怕也会感到十分头疼。
  在英国旗舰“铁公爵”号的作战指挥室内,舰队司令官阿瑟·杰克逊爵士,舰队参谋长查尔斯·马登中将,还有原聘皇家海军学院荣誉顾问、现任舰队高级参谋官的老将爱德华,各怀心思地望着指挥室中央的作战图板,此刻,无论他们做出什么样的决策,都将决定英国舰队乃至大不列颠王国的命运何去何从。
  满头白发的爱德华年近七旬,他参加过两次布尔战争和八国联军侵华战争,并以特殊观察员身份登上日本海军旗舰,全程旁观了日俄战争,后又前往奥斯曼土耳其帝国担任过一段时间的海军顾问,间接参与了巴尔干战争的海上作战行动,著有多篇关于现代海战的论文,编纂出版的《21世纪的舰队战》被英国皇家海军学院选为教材,在海军理论界拥有较高的地位。他慨然阐述自己的观点说:“这场比赛我们已经失了太多的分数,眼下只能进而不能退,只能攻而不能守,所以……我的建议是前往法罗群岛隐蔽待机,一找到德国舰队的位置就猛扑上去,就算上天执意抛弃大不列颠,我们对陛下——对国民——对自己,也都有个交代。”
  马登以恭谦的语气回应说:“之前的作战会议您也参加了,贝蒂和布朗宁这两位的态度让大家都产生了犹豫情绪,而且他们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德国舰队迟迟没有主动采取进攻手段,很可能是在等我们钻进他们的圈套。法罗群岛……会不会就是那个圈套?”
  爱德华摇头:“从德国海军近期的种种举动来看,他们是想拼命引诱我们分散兵力,我们没有上钩,而是以尽可能强大的阵容出战,就这一点,无论最终的战斗是在法罗群岛还是其他位置,我们都已经避开了最糟糕的形势。从现在开始,时间拖得越久,战略形势和心理压力对我们越不利,速战速决是我们唯一的出路。”
  马登叹道:“德国人肯定很清楚这一点,所以才会耐着性子跟我们捉迷藏。”
  “看来我们的参谋长受失败情绪影响很严重啊!”杰克逊爵士半开玩笑地说,“以前我所认识的那个判断准确、意志坚决的查尔斯到哪里去了?”
  马登一脸苦笑。
  杰克逊爵士用沉稳有力的语调说道:“好吧,我承认,如今的德国舰队就像是昔日的维京海盗,凶猛、狡黠、冷酷、顽强,喜好冒险,渴望征服,他们是英国海军自16世纪以来遇到过的对强劲的对手,但是……再强大的敌人也有他们的弱点,而如今的德国舰队,最大弱点就是他们过于自负。他们本可选择稳妥的作战策略,迫使我们退出战争,可他们却选择了最激进和最冒险的策略,从德国舰队驶出北海的那一刻起,他们的胜算就已经大大降低了。”
  杰克逊的观点得到了爱德华的赞同,他停顿了一下:“我们很难将这个狡猾的对手引诱到对我们非常有利的奥克兰群岛,但他们应该不介意到看起来公平对等的法罗群岛去,那我们就提前将部署在附近的潜艇全部召集到哪里去,就算运气再不济,怎么也能击伤两三艘德国主力舰吧!我们的作战目标不应是歼灭德国舰队,而是彻彻底底地消灭他们几艘主力舰,狠狠打击他们的嚣张气焰,先从精神和心理上扭转我们之间的形势,再一步步削弱他们,最终将其打垮。”
  在四十余艘轻舰艇的簇拥下,十艘英国主力舰朝着法罗群岛驶去,这个群岛位于不列颠岛与冰岛之间,曾是挪威属地,从14世纪末期开始就一直受到丹麦的管辖,如今只要丹麦不卷入战争,这里便是一块中立之地。从挪威海进入大西洋共有三条宽阔水道,即格林兰·冰岛、冰岛·法罗群岛、法罗群岛·不列颠,它们的宽度均在200海里以上,受自然环境及技术条件的限制,英国海军不可能实时监视甚至封锁它们。
  正当杰克逊对自己的判断充满信心之时,发生在爱尔兰北部海域的一幕却让他感到焦躁——一支从加拿大驶往不列颠的护航船队好不容易克服重重艰难险阻驶抵英国海域,却在贝尔法斯特西北方约90海里处遭到四艘德国战舰的袭击,护航的英国舰艇有两艘老式的君权级战列舰,却压根挡不住对手的凶猛攻击,结果双双战沉,德国战舰就像是冲进羊圈的狼,疯狂撕咬那些毫无还手之力的船只,共有11艘货船和2艘邮轮被击沉,此战损失的不止是5万多吨货物,1200余名刚刚结束新兵训练的加拿大士兵也葬身海底。
  消息一出,必定举世哗然,来自本国民众和外界舆论的压力可想而知,英国王室和政府还能扛住否?
  仅仅7个小时之后,刚刚驶抵爱尔兰南部海域的英国海军第9特遣舰队在离科克湾20多海里的位置遭遇不测——先是老式战列舰“女王”号触发德国人布设的水雷,造成舰体严重受损,不得不在友舰的拖带下缓慢驶往科克港,接着同行的“不和”号战列舰又被德国潜艇发射的鱼雷击中,出现在海面上的鱼雷航迹令英舰官兵大为惊恐,余下的四艘战列舰争相朝科克湾方向奔逃,结果“光荣”号误入礁石区触礁遇险。两艘德国战巡的影子都没看到,第9特遣舰队的主要战力就折损一般,要是两艘德国战巡还在爱尔兰南部海域徘徊,对于困守三艘战列舰以及同行的其他英国海军官兵来说,等待他们的恐怕会是一场难以想象的灾难。让他们感到稍许庆幸的是,可憎又可怕的德国战巡始终没有出现,倒是在附近活动的德国潜艇给他们制造了很大的麻烦。“女王”号在进入科克湾之前差点被德国潜艇击沉,搁浅的“光荣”号也同样跟德国人的鱼雷擦肩而过。若不是编入第9特遣舰队的驱逐舰以及由老式巡洋舰改装的反潜舰拼命驱赶德国潜艇,使得德国人之后一直没有太好的下手机会,英国海军的这三艘老式战列舰不免沦为德国潜艇部队的“美餐”。在英国人的努力下,“女王”和“不和”挣扎着抵达了科克港,此后一直停靠岸边作为浮动炮台使用,“光荣”号也趁着涨潮摆脱了陷阱,但终因漏损情况无法得到控制而沉没,舰上六百多名官兵除四人外悉数幸存下来,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英国潜艇在斯卡格拉克海峡西北方望见德国登陆舰队,激动的艇员误以为这是德国主力舰队,遂向海军部发报。
  紧张的局势下,海军部未加筛查鉴别就将情报转发给了本土舰队,若是英国本土舰队这个时候调头南下,不但赶不上德国的登陆舰队,还会把自己推到悬崖边上。因为就在收到电报的次日黎明,两艘德国战巡出现在英格兰西南部海域,并且悍然炮击了普利茅斯港,震惊整个英国。
  接到英国方面提供的战报,法国主力舰队从距离普利茅斯百余海里的布雷斯特港匆匆出发,但等他们赶到英格兰西南部海域时,两艘德国战舰早已遁形。无论英国海军动用多少潜艇和飞机,它们就像是幽灵一样只在夜间出没,白天根本找不到踪迹。
  法国人自觉己方的主力舰队应付两艘德国战巡绰绰有余,遂向爱尔兰南部海域驶去,直到中午的时候,伦敦方面才获知这一重要消息,海军部连忙通知在科克港待命的第9特遣舰队前去接应,但在双方碰头之前,法国舰队便遭到了德国潜艇的袭击,所幸受损的只是一艘无关痛痒的巡洋舰,四艘无畏舰安然无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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