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岁约阿希姆(校对)第136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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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您能这样理解,我感到十分的欣慰。如果您愿意的话,我可以尽快安排您回到英国,在您失去音讯的这段时间,所有的家人都在日夜为您祈祷。”
  “若真是为了我和我的家人着想,您应该把我送回丹麦去,或是给我一个体面的了结。”希尔将军的言外之意再清楚不过了:一个被中立国扣押的将军居然被敌国救出,人们知道了会怎么想?这不仅是他个人名誉的问题,整个家族的荣誉都会受到难以挽回的损失,那还真不如光荣战死来得痛快!
  夏树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反问说:“这场仗还不知道要打到什么时候,就算您心甘情愿地在丹麦待到战争结束,您的家人将会忍受多么漫长的煎熬?何况丹麦方面并不能够保证您的健康,要是身体垮了,今后就没办法再尽到保护家人的职责了。”
  希尔将军满面唏嘘,无言以答。
  夏树知道他的顾虑,所以同时做了几手准备:“我可以安排您借道瑞典返回英国,而且瑞典方面会宣称是他们用特殊手段将您从丹麦的拘留营解救出来的,或者安排您留在德国直到战争结束,到时候再安排您跟其他战俘一道遣返英国,您觉得怎么样?”
  希尔将军很慎重地考虑了一下:“虽然是出于好意,但您真不该把我弄到这里来。”
  夏树耸耸肩:“我这也是受人所托。”
  “夏洛特?”希尔将军无奈地摇摇头,欲言又止。
  “不管怎么样,战争终会有结束的那一天,德国和英国不可能一直是敌人。”夏树说。
  希尔将军用他仅剩的一只眼睛看着桌上的咖啡杯,眼神中流露出深深的哀伤:“可是这场战争在我们两个国家之间埋下了仇恨的种子,可能再也回不到从前那种宽容友好的关系了。何必为了所谓的爱情让两个人甚至两个家族受到折磨呢?”
  夏树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他纠结许久,惆怅许久,可是所有的决心就像抽刀断水,愁情烦忧丝毫未减。现如今,德国又将出兵爱尔兰,帮助爱尔兰人从大英帝国独立出来。这固然顺了大多数爱尔兰人的意愿,但对于英国人而言,德国此举是在蓄意肢解分裂英国,而身为军人,首要职责就是捍卫国家的主权完整,等到爱尔兰人欢庆独立的那一天,夏树真不知希尔一家会以什么样的眼光看待自己。
  希尔将军瞟了眼夏树手边的书,有感而发:“大多数人的人生就是一场悲剧,有时候无论你如何努力,也改变不了悲情的结局。”
  《李尔王》是莎士比亚的四大悲剧之一,战争时期,夏树没有埋头军事书籍,一来是因为军事素养主要依靠平时的积累和个人的悟性,二来这些看似跟战争没有直接关系的名著往往蕴藏着很深刻的哲理,善思者自然能够从中得到有益启发。
第44章
小试牛刀(上)
  凄风冷雨的夜晚,薄雾弥漫海面。在“赫尔戈兰”号这样一艘长度超过150米的大型战舰上,人们站在舰艏位置只能看到前主炮塔、舰桥以及烟囱,往后的部分就像是被一个可怕的怪物吞噬掉了,完全不见踪影。
  硕大的二号主炮塔斜上方是露天的舰桥观测台,夏树戴着围巾,穿着毛呢外套,以一副即将入冬的装束与海军同僚们站在一起。除了浪涛拍击舰身的声音,耳边只有低沉的轮机声,光凭听觉无从判断有多少艘舰船航行在这一海域,如果这时候有人解读夏树的大脑活动,兴许能够看到一幅自拟的战场模拟图:4艘德国无畏舰、3艘轻巡洋舰、9艘大型鱼雷艇、10艘登陆艇以及四艘退役的老舰正编队航行在协约国舰艇活动频繁的比利时海域,目标是驻泊着英国雷击舰艇和潜水艇的两个比利时港口,泽布吕赫和奥斯坦德。
  既是一场夜间突袭,恶劣的环境能够最大限度地掩盖德国海军的攻击意图。到了泽布吕赫和奥斯坦德之间的预定海域,“拿骚”、“莱茵兰”、“赫尔戈兰”、“图林根”组成的支援舰队率先减慢航速,轻巡洋舰“美因茨”率领一队舰艇驶向泽布吕赫,“慕尼黑”号和“但泽”号率另一队驶向奥斯坦德,战斗进入倒计时。
  这一天是1914年的10月27日,整整44年前,普鲁士军队在梅斯迫降了法国的莱茵集团军,取得了一场关键性的大胜(此前普军虽在色当战役中大败法军主力,俘获拿破仑三世,但法国随即发生了政变,新成立的法兰西第三共和国迅速征召起近百万战士,普法战争进入了相持阶段)。德国的掌权者和军队将领都希望在这样一个值得纪念的日子看到德军士兵行进在香榭丽舍大道上,德国威廉皇储和巴伐利亚鲁普雷希特王储的部队为此发动了非常猛烈的攻势,几支突击队进入了巴黎市区范围,他们离迷人的香榭丽舍只有几公里之遥,但法国军民在绝境中迸发出了钢铁般的意志力,现在德军每占领一条街道甚至一栋房屋都需要付出沉重的代价。
  普法战争期间,普鲁士军队对巴黎进行了长达5个多月的围困,直到法国政府投降才得以占领巴黎,如今德国军队的重炮火力更甚从前,但巴黎庞大而复杂的城区、坚固而密集的建筑,无不为法军官兵的决死抵抗提供了支撑。
  在继续猛攻巴黎的同时,德军总参谋部命令冯·比洛将军的第2军团向比利时海岸推进。冯·克卢克的第1军团占领阿布维尔的情况下,以比利时军队为主的二十多万协约国部队被困在了比利时北部和法国东北部,尽管以这支联军部队的战斗力还不足以掀起大风浪来,但是为了防范敌人狗急跳墙的反击,德军还是相应部署了16个步兵师、4个骑兵旅以及一些炮兵部队,若能将这支有生力量投入巴黎前线,就算不能起到决定性的作用,对战局的发展也是积极有利的。
  消灭法国东北部和比利时北部的协约国军队可以腾出大量部队驰援前线,而在夏树看来,协约国军队困守于此还存在一个极其危险的隐患:英国人随时可能组织海上运输力量将这些部队撤往不列颠,提前上演敦刻尔克大撤退。如此规模的协约国军队在西线不算什么,放到英国可就是一支相当可观的抗登陆力量了,英国王室和政府将有更大的底气继续跟威廉二世的德意志帝国抗争。
  只不过这个顾虑,夏树从未摆上台面讨论,因为他旁敲侧击地了解到,德军将帅都觉得比利时人不可能离开自己的国土继续作战,只要打败了法国,比利时国王和他的军队必定放弃抵抗。
  为策应比洛军团的攻势,夏树向海军参谋部提出了在比利时海岸发起两栖登陆作战的建议,但思想正统的海军总参谋长冯·波尔上将并不非常理解两栖作战的意义所在,好在德皇威廉二世对这个计划非常感兴趣。在详细听取了夏树的报告之后,他的个人意志轻而易举地压倒了海军总参谋部的权衡考虑。已经返回德国的第1海军步兵旅开始为真正的登陆作战整备,而在发起登陆进攻之前,德国海军有必要消除部署在比利时海岸的英国雷击舰艇及潜水艇部队的威胁,于是有了这晚的突袭行动。
  泽布吕赫与奥斯坦德分别是比利时的第二和第三大海港吞吐量仅次于安特卫普,之所以不选择安特卫普实施突袭,最主要的原因是因为从外海前往安特卫普需要穿过八十多公里长的峡湾,而且这道峡湾大部分属于中立的荷兰王国。
  九时刚过,轻巡洋舰“美因茨”率领的突击舰队抵近泽布吕赫。这座直接面朝外海的港口以人工建造的防波堤保护内港,除岸防炮台之外,比利时军队在泽布吕赫的主要防御都集中在防波堤及其内侧位置,只要让阻塞船绕过防波堤,在进入港口的运河处自沉,就能够把驻泊在这里的十多艘英国雷击舰、数艘潜艇连同辅助舰只禁锢在内。
  在“美因茨”号和4艘艘大型鱼雷艇的直接掩护下,6艘登陆艇搭载200多名海军步兵悄悄驶向防波堤,他们的任务是夺取比利时军队的防御工事,炸断防波堤与海岸之间的铁路桥,掩护己方的2艘退役老舰绕过防波堤进入航道。
  连续击败英国舰队之后,德国海军掌握了北海的战略主动权,但他们的主要精力依然放在英国人身上,加之比利时和法国北部仍控制在协约国军队手中,德国水面舰艇很少出现在比利时海域,需要提防的只是那些神出鬼没的德国潜艇,所以比利时军队的海防戒备并不森严。在海雾的遮蔽下,6艘产自弗里德里希皇家船舶造修厂的德国登陆艇顺利地靠近了防波堤。隶属于第1海军步兵团的骁勇战士们蓄势待发,步枪装好了刺刀,手榴弹的保险盖也已拧开。舰上一片沉寂,人们耳边只有马达驱动螺旋桨的沉闷轰鸣。
  “谁在那边?”
  防波堤上突然传来一声喝令,说的是佛兰芒语,也即比利时的荷兰语,与德语相似,德国人能够大致听懂。黑暗中随之出现了一道手电筒发出的微弱光束。说时迟那时快,离防波堤最近的一艘德军登陆艇上响起了机关炮的怒吼,连串的25毫米机关炮弹带着暗红色的光泽横扫过去,亮着的手电筒立即掉在地上,闪了闪,熄灭了。
  若不是这个机警而又倒霉的比利时哨兵,德国的海军步兵们没准能在敌人没有发现的情况下登上防波堤,摸进比利时军队的炮兵阵地,夺取大炮并将它们转过来轰击港内的协约国舰船。炮声立即惊醒了驻防这座港口的比利时人,防波堤上传来了吵杂的喊叫声,然后便是刺眼的探照灯和骤起的枪炮声,用不了多久,停泊在港内的英国舰艇也会加入战斗,留给德国海军步兵们的时间十分紧迫。
  参与突袭泽布吕赫的6艘德国登陆艇均为排水量12吨的L-14型,这种轻型登陆舰艇吃水深度仅为1米,能够将士兵们运抵浅水区。
  一级下士汉克·洛尔夫勒有幸成为第一个在泽布吕赫登岸的德国海军步兵,他此时并不知道,自己所迈出的这一步标志着德军两栖作战的正式开启,从这一天开始,德国海军陆战部队将真正成为一支令敌人闻风丧胆的精锐力量。
  登岸之后,洛尔夫勒动作敏捷地爬到了防波堤顶端,他半蹲在地,小心翼翼地观察四周,不远处躺着一具尸体,其余的比利时士兵还未赶来,火炮阵地在防波堤的北侧,从他所在的位置往南三四十米便是连接防波堤和海岸的铁路桥——守军可以通过这条单轨铁路线运送装备物资,也能够在紧急情况下增调作战部队。
  “爆破组过来!”洛尔夫勒一边喊一边挥舞左臂,指引携带高爆炸药的工兵火速前往铁路桥,就在这时候,有人连着朝天上打了两颗绿色信号弹,这是在告诉己方的支援舰艇,海军步兵已经登岸。
  信号弹还没消失,比利时守军的探照灯就已经扫了过来。洛尔夫勒连忙扑倒,在亚眠前线锻炼出的反应力了他一命——就在他低下头的刹那,连串的机枪子弹嗖嗖飞过,这个声音顿时惊得他头皮发麻。
  登岸的德军士兵纷纷开火还击,几艘登陆艇上的驾驶人员操纵转管机关炮实施掩护射击,但从北边射来的枪弹有增无减,比利时士兵显然躲在坚固的防御工事里开火。齐柏林飞艇的高空侦察拍出了港口的防御布局,细枝末节的部分却需要进攻者自己去探究。
  为了让海军步兵们顺利拿下防波堤上的守军阵地,驶近港口的轻巡洋舰和大型鱼雷艇对着探照灯开火,一转眼便将比利时人的两盏探照灯全部打灭,防波堤上的光线顿时暗了下来。登岸的德军步兵沿着防波堤两边的斜坡迅速向北推进,等他们接近到了比利时军队的防御阵地,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惊天巨响,地面也在明显颤动,转头望去,火光瞬失,一股浓烟直冲云霄。正如计划的那样,对铁路桥的爆破将截住比利时人的援兵,同时切断他们与外界的通讯联系。在炮火的覆盖下,位于防波堤北端的比军炮兵无法进行有效的防御观察,即便登岸部队不能及时拿下这处炮台,德军的阻塞舰艇也有机会绕过防波堤,赶在港内舰艇冲出来之前阻塞航道。
第45章
小试牛刀(下)
  对于夏树一手炮制的港口突袭计划,相当一部分德国海军官员和高级将领都觉得这个方案大胆得有些冒失,新颖得有些离谱。若是由海军会议决定它的命运,免不了一场激烈的争论,最终的结果很可能是搁浅,而这位霍亨索伦天才又一次利用了威廉二世在海军事务方面的独断专行。
  对于德皇钦佩的作战计划,海军上下只得全力以赴。
  尽管同僚们的评价褒贬不一,夏树却对这次行动充满了信心。因为在旧时空的历史上,突袭泽布吕赫和奥斯坦德的战斗是确确实实发生过的,只不过攻守双方截然相反。那是在一战末期的1918年4月,英国海军出动轻型舰艇和陆战队员攻击德军占领的这两座比利时港口。封锁奥斯坦德的尝试则以失败而告终,因为德国人移动了引导两艘沉没障碍船的浮标灯,导致英国人将两艘阻塞船沉没在了远离运河口的地方,但在泽布吕赫,英国海军所取得了巨大成功足以弥补封锁奥斯坦德未果的遗憾。此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部署在这里的德国雷击舰艇和潜水艇被困港内,无法继续对协约国的海上航线进行攻击。
  现如今,夏树以相同的手法发动夜袭,也注定成为一次具有积极意义的作战行动:这是德国海军陆战部队第一次在实战条件下发动两栖登陆作战,能够鼓舞己方军心、打压对手士气,也是“拿骚”、“莱茵兰”、“赫尔戈兰”、“图林根”这四艘无畏舰经过维修和技术改装后首次回到战场,之前抽调出去的部分舰员重归岗位,又补充了一些预备人员,在出击北部海域之前,正好进行了恢复性的实战磨合。
  战斗打响后,对普通港口具有毁灭性力量的四艘德国无畏舰只是在远远旁观。泽布吕赫的防波堤上,交替掩护、快速推进的德军登陆部队不断逼近守军阵地,驻防在这里的比利时军队并不多,从枪声推断,最多只有一个连,配备两三挺机枪,还有那些在近距离交战中没有任何作用的岸防火炮。
  战争爆发以来,比利时军队虽然没能挡住强大的德国军队,但他们在列日、利埃斯、隆森、拉坦等地的顽强抵抗依然为他们赢得了全世界的尊敬,比利时国王和他的军队被誉为是捍卫正义的英雄楷模。这在很大程度上让人们忽略了比利时人拥有的究竟是怎样一支军队,而在南部大片国土沦陷,西线战事节节失利的情况下,比利时军人还有多少勇气和决心继续同强敌抗争?
  答案恐怕会让那些支持和同情协约国战线的人感到失望。
  在德国大型鱼雷艇的连番炮击下,防波堤北端的比军阵地火力锐减,登岸的德国海军步兵在进攻阶段只有很少的伤亡。
  “举起手来!”
  汉克·洛尔夫勒下士带着几名海军步兵冲进掩体,然后用德语怒喊道。这些戴着高筒军帽的比利时士兵显然听懂了,他们怔怔地看着杀气腾腾的德国人和他们手中的刺刀,等到洛尔夫勒拔高音调喊出第二遍时,他们都老老实实地放下了武器,做伸展运动似的高高举起双手。
  200多名登上防波堤的德国海军步兵不但有精通爆破的工兵,还有专业的炮手——这些人是从德国的海防要塞抽调而来,熟悉各型火炮的操作。
  比利时的军事工业十分发达,但他们的优势在于枪械制造。在防波堤北端的炮台中,德军总共缴获了4门大炮,清一色的克虏伯造,这给入侵者带来了极大的便利。德军炮手迅速将其中两门6英寸火炮转朝内港,而他们装入炮膛的既不是普通弹也不是穿甲弹,而是炮射照明弹。
  片刻过后,随着两发绽放夺目光芒的照明弹映亮夜空,泽布吕赫内港一片通明。看到港湾中的情景,占领防波堤的德军士兵们瞬间明白了此次行动具有怎样的战术价值:北侧的泊位上整齐停靠着二三十艘没有桅杆和烟囱的小型舰艇,从轮廓和体型来看,它们俨然属于攻击犀利但航程较短的高速鱼雷艇;往东是三艘单桅杆、单烟囱的舰艇,一般大型鱼雷艇以上的战舰至少配备双桅杆、双烟囱,它们应该是在近海活动的小型巡防舰艇。这样一支小型舰队固然无法跟英国海军的主力编队相提并论,却可以给航行在比利时海域的协约国舰船提供掩护,对试图靠近比利时海岸的德国舰艇发动犀利一击。
  突袭的首要因素在于它的突然性,此时靠港停泊的英国舰艇就像是网兜里的鱼,就算发自本能地挣扎也无济于事。不过在南面的运河水域,一个移动中的黑影引起了德国炮手们的注意,它的线条不像驱逐舰那样修长,姿态有些笨拙,但从舰炮射击时闪动的炮焰来看,它搭载的火炮口径必定在4英寸以上,而在它的桅杆上,赫然飘着一面比利时军旗。
  自从海军登陆部队发出了顺利登岸的信号之后,港外的四艘德国大型鱼雷艇和轻巡洋舰“美因茨”号就在不断向港内开火,炮弹轰起的水柱把安静的港湾搅得天翻地覆,但是隔着防波堤,它们的射击显然缺乏准星。
  泽布吕赫虽不是利物浦、汉堡那样的超大港口,防波堤后面的港湾面积也不小,而且泽布吕赫内港有一条长达十公里的运河通往布鲁日。若是在没有炮火校正的情况下发动炮击,即便是德国主力舰艇全员到场,也未必能将港内停泊的英国舰船尽数击沉。阻塞港口固然不是一劳永逸的做法,但考虑到德军地面部队已经推进到了离布鲁日二十多公里的战线,如果比洛的军团能够在较短的时间里占领布鲁日,驻防泽布吕赫的英国海军只能自沉舰艇,以免它们被德军俘获。
  德军炮手并不妄想用手里的比军岸防火炮干掉这里所有的协约国舰艇,原因很简单,防波堤上的炮台并不是钢筋混凝土浇灌的坚固堡垒,仅朝海一面筑有老式的石砌胸墙,用这些岸防火炮攻击那些没有还手之力的舰艇尚可,要跟进入战斗状态的炮舰对抗,几无胜算。
  而在战况不明的情况下,那艘炮舰也没有直接朝占领防波堤的德军开火,而是隔着防波堤跟港外的德国舰艇展开对射。
  在谁也看不到谁的情况下,这种炮击的效果可想而知。
  与此同时,两艘执行阻塞任务的德国老式军舰已经绕过了防波堤,但它们还要向前航行一千多米才能抵达航道较窄的理想阻塞位置,一艘德国大型鱼雷艇也紧跟着它们来到了外港航道,以便提供更为有效的火力掩护。
  看清了英国舰艇的方位,占据比军炮台的德军炮手不再发射照明弹,以免暴露己方的阻塞船。黑灯瞎火的情况下,他们拼命朝那艘比利时炮舰开火,那艘炮舰开始以小口径速射炮还击。就这样乱糟糟地打了好一阵,港内的几艘英国舰艇突然打开探照灯。探照灯的光束扫过水面,守军立即发现了那两个驶入内港的不速之客。
  暂且不管他们是要袭击舰艇还是阻塞航道,来自各个方向的枪炮火力齐齐朝它们轰去。
  执行阻塞任务的这两艘老舰可不是普通的辅助舰艇,而是退役的通报舰。在驱逐舰出现之前,它们扮演着舰队探哨的角色,火力弱而航速快,并有一定的轻装甲防护。在舰体损伤难以支撑它们继续航行之前,两舰终于抵达了航道的窄口位置,艰难地横过舰身,头尾相接,舰员们放下交通艇,点燃放置在舰底的炸药导火索。
  当代表行动成功的三颗绿色信号弹出现在喧闹的夜空时,在“赫尔戈兰”号上,海军中将威廉·冯·兰斯转头对夏树说:“恭喜殿下,我们又赢了!”
  夏树微微挑起嘴角:“我们的海军事业正逐渐走入正轨,胜利将习以为常,只不过任何时候都不能掉以轻心。没准一支实力不逊于我们的英国舰队正往这赶呢?”
  这话让兰斯将军略微有些紧张。虽说公海舰队连续在日德兰海战和两次弗兰德斯海战中击败英国海军,但这支在海上横行了数百年的军事力量并没有被彻底打垮。在近期举行的海军作战会议上,将领们从情报官员那里听到了一个让他们颇为吃惊的消息:英国本土舰队目前可出动的舰艇数量并不少于德国公海舰队,其主力战舰仍有10艘之多,这其中就包括那艘装备三联装13点5英寸主炮的新式战列巡洋舰!
  接连败给对手之后,英国人竭尽全力地修复受损战舰,想方设法加快那些在建舰艇的建造进度,德国人虽然采取了相似的措施,但严谨求实、精益求精的民族性格让他们在这方面稍显拖沓——所有的受损战舰都按照评估、检修、测试、调整的繁琐工序进行全面维修,以确保它们能够最大限度地恢复战力,自信的德国工程师还顺带对这些舰艇提出了技术改装和升级建议,并且得到了海军高层的积极支持。“拿骚”、“莱茵兰”、“赫尔戈兰”、“图林根”就加装了昂贵而精准的新式光学测距仪、射控指挥仪和无线电通讯设备,并根据海战中的经验教训增强了150毫米口径的双联装副炮塔的装甲厚度,扩大了88毫米口径的单装副炮的护盾区域,给37毫米的小口径速射炮增设了正面护盾,作战和生存能力在原来的基础上提高了不少,但这也导致它们直到10月份才正式回归作战序列。
第46章
颤栗的英伦,颓丧的高卢
  就在泽布吕赫和奥斯坦德遭到德国海军突袭的第二天,英国战时内阁在伦敦召开紧急会议。海军大臣丘吉尔带着万分痛苦的神情告诉众内阁成员及列席会议的高级将领们,在昨晚的战斗中,共有17艘英国舰艇被击沉或重创,89名英国海军官兵阵亡、近200人受伤,比利时方面亦损失了200多名士兵,两座比利时港口的防御设施受到严重破坏,更糟糕的是,德军用沉船阻塞它们的出港航道,使得驻扎在泽布吕赫、奥斯坦德以及布鲁日的英国舰艇全数遭到封锁,而航道清理工作至少需要一个星期,这还得指望德国海军在此期间不再发动袭击。
  “种种迹象表明,德国海军将于近期在比利时海岸发动较大规模的登陆作战,以策应德国陆军对比利时北部的攻势,若是登陆作战获得成功,德军大本营很可能做出在不列颠海岸进行登陆的决策。”
  听到丘吉尔的这番推断,内阁会议满场哗然。在这之前,有关德国军队可能登陆英国的传闻满天飞,甚至英国谍报人员传回的一些情报也显示德国人确有这样的计划,但随着德国海军陆战部队投入亚眠战场,在离海岸好几十公里的内陆同法国军队展开激烈厮杀,进而向巴黎战线挺进,这种传闻自然而然的降了温。在英国海军参谋部的专业人士看来,既然德国唯一的海军陆战师卷入了绞肉机般的西线战场,短时间内是难以回归本位了。谁曾想巴黎战役还未分出胜负,经历了战火锤炼的德国海军陆战部队悄然抽身而出,回到本土进行补充休整,磨尖的獠牙令人不寒而栗。
  “肃静,诸位,肃静!”
  首相阿斯奎斯不客气地提醒同僚们,内阁会议仍在进行,保持安静既是规矩和礼仪,也是镇定不乱的表现。
  “对于德国海军的这一举动,我们的海军有什么应对策略?”阿斯奎斯看着丘吉尔问。
  丘吉尔早有准备,他迅速回答说:“保守的办法是在比利时海域部署尽可能多的潜艇,主力舰队保持现有部署,发现德国登陆舰艇后以潜艇展开袭击;激进的办法是将主力舰队部署到多佛尔,将雷击舰艇部署到敦刻尔克,将潜艇部署到比利时,等着跟德国舰队来一场硬仗。”
  阿斯奎斯虽然没有从军经历,但在布尔战争期间,他在战时内阁担任的内政大臣,对战争并非一无所知。不过,大英帝国如今所面临的困境却是一百年来未曾出现过的,而阿斯奎斯也不是皮特父子那样的旷世奇才(老皮特是英国第9位首相,任内带领英国军民赢得七年战争的胜利;小皮特是英国第14位首相,以财政改革支撑了对拿破仑的战争。父子俩皆被视为英国历史上最伟大的首相之一),丘吉尔给出的两个选项让他颇感为难,无从下手,只好求助于海军总参谋长蒂沃顿·斯特迪中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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