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岁约阿希姆(校对)第126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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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了拿下这场战斗的胜利,攻取法军阵地是非常关键的一环。海军步兵们开始抛掷木柄手榴弹,手劲大的能够将它们直接丢进法军堑壕。擎着进攻大旗进入战争的法国军队将大部分精力投入到了攻击性武器的研发和装备上,手雷和重炮一样被视为是防御性武器,配发给前线士兵的手雷数量稀少。面对德军士兵投出的手榴弹,桥头阵地里的法军士兵没办法用相同的方式还击。一连串的爆炸过后,他们的正面阻击火力近乎停滞。
  随着军官一声号令,跟在战车后面的德军士兵们一鼓作气地往前冲,可他们刚刚冲出桥头便遭到了法军野战炮的直接轰击。在榴霰弹的密集打击下,冲在最前面的二十多名海军步兵竟有十五、六人惨遭杀伤,榴霰弹里爆射出的钢珠打在胡伯特-13正面,居然也留下了好些个凹坑。看到己方的步兵惨遭屠戮,德军战车成员怒不可遏,他们将炮管摇到最大仰角,向法军野战炮所在位置射出愤怒的炮火。
  不少德军士兵俨然是被榴霰弹的可怕杀伤场面给吓懵了,趴在地上不敢前进,只有七八名海军步兵勇猛异常地继续往前冲,而在冲进法军堑壕之前,他们竟只有一人被敌人的枪弹击倒,余下的人毅然进入到情况不甚明了的法军阵地。受此鼓舞,又一群德国海军步兵在几名军官的带领下勇不可挡地向前冲去。他们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和走钢丝的心态完成了从桥头到法军堑壕这一小段死亡路程,而一旦打起近战,装备较多自动和半自动武器的德国海军步兵将开启他们的无敌模式,将法国守军彻底逐出阵地。
第14章
决心至上
  日过正午,索姆河畔,胡蒂尔将军和他的参谋人员举目观望河对岸的城区。仅仅半日,无情的战火便将历史悠久的亚眠变成了狼烟籍籍、瓦砾遍地的惨淡模样,而德国人显然不会为此感到痛心疾首,让这些海军陆战军官心惊肉跳是己方部队的伤亡数字。根据各部初步上报的估计情况,在攻克法军外围阵地的过程中,第1海军陆战旅伤亡400多人,而到了亚眠防线,伤亡数量赫然超过两千,接下来强渡索姆河、突击亚眠主要城区,第1、第2海军陆战旅的伤亡数飙升至4000。也就是说,从黎明到现在,德国第1陆战师的战斗减员约七千,减员率接近四分之一!
  在取得速攻成效的同时付出了如此沉重的代价,第1陆战师指挥官胡蒂尔将军除下令之外几乎不发一言,钢铁一样冷毅的表情让人难以捉摸他的真实想法,而夏树在战斗期间习惯于默默思考,两位将官的集体噤声使得师部的气氛颇为凝重,不少参谋军官都面带郁色,下级军官和军士们见此情形,莫不以为此战前景到了不容乐观的地步。
  这场意义深远的战役还未结束,训练和装备水平相比现役陆军部队毫不逊色的海军步兵就已蒙受如此大的损伤,在夏树看来,这倒不意味着海军陆战部队难以承受西线的陆上作战强度,只能说一战时期的陆上战场确实不负绞肉机的恶名。
  担任一线突击任务的两个海军步兵旅出现了较大的战斗减员,有些营连已经完全失去了战斗力,可当第1海军陆战旅的指挥官第二次打电话来确认作战命令时,夏树的答复依然简略而干脆:继续进攻。不仅因为满员齐装的第3海军陆战旅正蓄力待发,更因为战车部队仍保有较强的实力。战斗中,30辆胡伯特-13仅有4辆为法军所毁,虽然还有11辆不同程度受伤或出现机械故障,有弗里德里希船厂的专业维修团队实施战场保障,它们用不了很长时间就能重新投入战斗。
  索姆河的东岸的一间诊所外,刚刚接受完战地治疗的德军伤兵坐在路旁的树荫下,等着医疗车辆将他们送往后方医院。在他们当中,汉斯·费尔里希显得非常普通,而随着麻醉剂的效用逐渐消失,他不住地皱眉头,嘴里却一声不哼。
  眼前的道路上,时不时走过一队队军容齐整的海军步兵,看到这些正奔赴战场的同伴,伤号们的眼神很是复杂,既羡慕他们的健康完整的身体,又为他们的命运感到忐忑。
  费尔里希忽然看到一张熟悉的脸孔,遂高声喊道:“嘿,达特!”
  那名身背步枪的高个子士兵转过头,眉梢顿时扬了起来:“噢嗬,这不是一旅的无敌前锋汉斯吗?你的腿这是……”
  “被法国佬的机枪打了两个孔。”费尔里希不以为然地回答道,他的右大腿缠着厚厚纱布的大腿,军医已经替他缝合了伤口——值得庆幸的是,射中大腿的两发机枪子弹全部贯穿而过,没有伤及筋骨,伤愈之后应能恢复正常的运动能力。
  “以你的灵巧步伐居然没躲过?”那高个子士兵戏谑地说道。三个海军陆战旅当中,第3海军陆战旅组建时间最晚,人员编配虽无区别,但武器装备却有所不及,目前该旅还有两个步兵团在使用一线部队淘汰下来的1888式骑枪。由于枪管过短,这种骑枪的射击性能较毛瑟98AZ卡宾枪有一定的差距。这种差距在中近距离的战斗中基本可以忽略不计,它更多是给官兵们一种高低有别心理暗示。事实上,1913年至1914年,整个德国都在扩军备战,即便不算外销订单,毛瑟工厂制造的步枪也处于供不应求的状态。
  费尔里希撇了撇嘴,不知该怎么回答。
  高个子士兵并没有离开队伍,他渐行渐远,说话的音量也随之增大。
  “好吧!让我们替你报仇!祝你早日康复!”
  “谢谢!”费尔里希答道,“也祝你们好运!等到战争结束了,我们再好好踢一场球!”
  高个子士兵笑着挥了挥手。
  正午刚过,第1海军步兵团所属部队正在亚眠大教堂周边集结休整。迪米尔·胡克拄着麦德森轻机枪坐在教堂前的台阶上,在这里,他那因杀戮而变得浮躁的心神寻得了片刻的安宁。在过去的半天时间里,他不确定自己究竟射杀了多少法国士兵,但几乎可以肯定的是,他祖祖辈辈从未出过这样的杀神,而他所在的战斗班也从出发时的11人减员到了4人。由于原任班长在战斗中阵亡,排长指派他临时接任这个班。
  不多时,部队军需官驾着弹药车出现在街口,或坐或躺的海军步兵纷纷起身,跟着军官们前去领取弹药。许多人俨然觉得子弹手榴弹越多,在战场上生存下来的几率越高,先领完弹药的连排,士兵们的子弹袋鼓鼓囊囊,腰带上挂了五六枚长柄手榴弹。胡克头一次以代理班长的身份带着士兵们去领弹药,别的步兵班动辄领取两三百发手枪弹、四五百发步枪弹和二三十枚手榴弹,到了胡克这里,他只报了六百发步枪子弹和六枚手榴弹。那留着浓密唇胡的军需官用奇怪的目光瞟了他一眼,让助手直接搬了半箱步枪子弹和他所要求的手榴弹。
  胡克没有解释,也不屑于解释。他在余下三名步枪手中选了年龄最小的给自己担任弹药手,让他把所有的空弹匣全部装满子弹,然后给另外两人各发了四十发步枪弹和三枚手榴弹,要求他们不管发生什么情况都要紧跟着自己。步枪手们虽然不明所以,也知道胡克这是为他们着想,言无二价地应承下来。
  分完弹药之后,连排军官随即召集士兵们整队,向他们布置新的作战任务。现在,德军第1、第2海军陆战旅的主力作战部队已全面渡过索姆河,占领了亚眠的中心城区,继而向据守城西一隅的法军残部发动进攻。第1旅连番苦战,伤亡最大,此时转而由第2旅担当主攻,第1旅进行增援,如有必要,进入城区的第3旅所部才会投入战斗。
  胡克所在的步兵连由年轻的菲克少尉担任代理连长,他向集合起来的七十多名海军步兵宣布:“法国人已经被我们打垮了,我们接下来的任务是清扫藏身在一所小学及周边民房中的法国士兵。请记住,根据国际中立法,敌国平民是受到保护的,穿着平民服装但手持武器的不在此列,而且在战斗过程中,我们首先要保护自己不受伤害,然后才是遵守所谓的中立法,希望你们能够明白。”
  话说得很含糊,可这话背后的意思并不难理解。胡克早先也曾听说,有一些法国士兵脱掉军服化装成平民在路边打冷枪,还有一些法国平民加入了志愿战斗部队,军方向他们发放了武器,但没有给他们配发军服。正因为有了这些传言,经过法国村镇时,德军士兵们总是小心翼翼,唯恐遭到敌方武装人员的袭击,但从杜朗到亚眠,胡克和他的同伴们还没有碰到过这样的情况。
  “攻占亚眠之后,我们将向巴黎挺进。法军主力正被我们的陆军牢牢黏在马恩河,我们极有可能成为这场战争中第一支攻入巴黎的部队,届时海军陆战部队将赢得‘皇家’的荣誉头衔。为了胜利,为了荣誉,为了祖国,前进!”
  德军官兵踌躇满志地拿下这场胜利,法国守军的情况自然不容乐观。菲利普·贝当提前将他的师部转移到了离亚眠市中心大约六公里的小镇萨勒,他镇定从容地指挥着前线的战斗,但不少营团已在激烈胶着的战斗中被打散,联络时断时续。从已有的战斗报告来看,投入进攻的德军部队约有一师半到两师规模,有重炮和飞机掩护,且得到了一定数量的战车支援,而法国第6步兵师伤亡过半,撤退看来别无选择。
  贝当的上级指挥官,第9集团军司令斐迪南·福煦将军,在电报中授予了贝当根据战况自行决断的权力,也即允许他率部后撤,然而贝当却另有考虑。从大局来看,法国军队在节节败退的不利形势下仍有魄力投入重兵打响马恩河反击战,虽然还没有击退德军,但至少已经遏制住了他们气势汹汹的进攻脚步。
  “接通了集团军司令部!”
  看着通讯官手里的电话,贝当稍稍酝酿了一下措辞,拿起电话:“您好,长官,我是第6步兵师的菲利普·贝当,我和我的部队仍在亚眠,战斗仍在进行……情况不是很好,敌人已经跨过索姆河,占领了市区的一大半,但我们的士兵没有被打垮,战斗意志还很旺盛,佩蒂特将军和克莱蒙将军已各派一个团向我靠拢,预计下午的时候就能抵达,我和我的士兵们希望在亚眠捍卫法兰西的荣誉,就如同其他集团军的弟兄们在马恩河所作的努力一样……”
  电话那边的声音沉默了好一会儿,然后告诉贝当,马恩河战事已经激烈到了寸土必争的程度,双方都将最后一个营的预备部队投入了战场,第9集团军所有能调走的部队已经调往马恩河前线,现在他连一名士兵也没办法派去亚眠。不过,他正试着与英国远征军司令部协商,看英国人能否将前日登陆的一个装备18磅野战炮(83点8毫米)的炮兵中队调往亚眠参战。
  “那么,反攻将在黄昏打响,在这之前,我们的部队无论如何都会守住最后一条战线!”贝当斩钉截铁地保证说。
第15章
狂矛顽盾
  望远镜中,法国人正埋头挖掘战壕,他们大多数是穿着军装的士兵,但也有不少是平民模样,也许是附近的庄稼汉,也许是被法军征募的劳工——这兴许就是传闻法国平民参与作战的最初来源。
  目睹此景此景,第2海军陆战旅第5步兵团的魏斯曼上校轻蔑一笑,遂令一营步兵协同五辆胡伯特-13战车发动突击。
  在没有遭到炮击的情况下看到德军进攻部队突然出现,法军堑壕顿时一阵鸡飞狗跳。军官急匆匆地命令士兵们拿起武器,一些没穿军服的挖战壕者飞也似地逃离了阵地。明知机枪和步枪火力无法阻挡德军战车的冲击,法军在堑壕中部署了几门野战炮,将它们放平炮口,并用木板和泥沙进行了掩蔽,直到它们开火时,德军进攻部队才发现它们的存在。
  法军1897式野战炮属于加农炮,弹道低平,适合直射,配备的炮弹通常为普通爆弹和榴霰弹,虽然没有穿甲弹,但以普通弹的威力,只要打中德军战车,就能对其造成致命毁伤,但这种速射火炮的瞄具并不适合直瞄直射,炮手们惯于攻击区域目标,从未接受过对付移动个体的专门训练。这些法军野战炮连续打出十多发炮弹,却没有一发取得命中,倒是给德军步兵们带来了不小的伤害。
  两公里宽的战场地带,配备新型发动机的胡伯特-13若是全速突击,只需要七八分钟就能通过,为了策应跟进的海军步兵,它们不得不将速度放慢了一些。
  装备胡伯特-13的37毫米战车炮射程近、威力小,却配有简单实用的直射瞄具。越过战场中央,德军战车的炮击准度骤然升高,战车机枪也开始扫荡法军阵地,几门法军野战炮逐一哑火。期间,一发战车炮弹落入法军野战炮掩体,引爆了堆放在炮位旁的弹药,酿成了一次声势颇大的爆炸,大团烟尘升到了百多米高,进而引来了两架德军飞机。它们猛扑下来,向法军阵地投掷炸弹,并用机枪反复扫射。
  离法军阵地还有六七十米——正好处在手雷手榴弹的投掷射程之外,德军战车不约而同地停了下来,一边等待己方随行步兵,一边向法军阵地进行最猛烈的枪炮射击。
  这个时候,法军阵地上几乎看不到一个冒头的,阻击火力骤降为零,德国海军步兵们趁势跟进,等他们完全与战车部队衔接上了,步兵军官遂以信号弹通知战车乘员,协同发起终极进攻。
  法军阵地后方突然打来一阵迅猛的炮火,炮弹纷纷落在德军战车附近,投入进攻的德军步兵成片被击倒,其余人只好匍匐避弹,但5辆海军战车已得到了进攻信号,刻板严谨的民族性格在这一刻体现出要命的副作用,除有1辆海军战车有意识地放慢速度,余下的4辆胡伯特-13都开足马力往前冲,它们很快碾过法军堑壕,继而朝着新发现的法军炮兵阵地驶去。
  四辆德军战车一过,法军士兵的蓝帽子又从堑壕中冒了出来,阵地上的火炮悉数被毁,机枪也所剩无几,两三百支步枪的快速射击仍形成了密集的阻击火力。这个时候,德军的重机枪战斗组还在有效射程之外,步兵们只能以轻机枪和步枪同堑壕中的法军抗衡,加之法军炮火的侵袭,进攻部队一时间被压制在阵地前方动弹不得。
  部署在法军步兵堑壕后方的野战炮兵,藏身于一团茂密高大的灌木丛后方,并以曲射炮火轰击阵地前沿的德军部队。尽管茂密的灌木遮挡了炮焰,但大炮射击时产生的硝烟却清楚地揭示了他们的位置。从法军堑壕到这片灌木丛也就一公里多的路程,四辆德军战车在这片开阔地带快速推进,车长们有意将战车上的炮塔回转向后,以防法军士兵从身后发动袭击,然而法军步兵们并没有离开前来跟上来对付这四辆胡伯特-13,仅有少数人掉转枪口尝试攻击德军战车的后部车体,而普通枪弹对它们的后部装甲无甚威胁。转眼之间,两辆德军战车已至灌木丛前方,轧平法军炮兵阵地看来只是分分钟的事情,就在这时,一队法国骑兵突然从灌木丛后面冲了出来,他们一手持缰,另一只手所拿却不是马刀或者骑枪,而是点燃了导火索的炸药包。
  法国骑兵一出现,四辆德国海军战车便以机枪实施扫射,连串枪弹很快扫落了十数名法军骑手,但有些骑兵机敏地绕向德军战车侧翼,避开对方的机枪火力并向它们抛出炸药包,随着导火索一一燃尽,这片田野充斥着猛烈的爆炸声,半途殒命的骑手和他们的坐骑往往被炸得血肉横飞,悲壮惨烈的进攻却未完全达到预想的效果。在近旁爆炸的炸药包没能掀翻十多吨的德军战车,也无法炸穿它们的车体装甲,唯有落在战车上的炸药包可能对它们造成致命的毁伤,但行进中的胡伯特-13并不利于“置放物件”,结果只有一辆战车因发动机起火而遭毁损,另一辆被炸坏了单侧履带。
  收拾掉法军骑兵之后,所余两辆德军战车从一侧绕过灌木丛,它们的逼近迫使法军炮兵迅速丢弃大炮调头逃跑。因无步兵跟进,德军战车乘员只好放弃了将这些火炮缴获的打算,很干脆地停在外围,用战车炮向它们开火,最终引发弹药殉爆摧毁了这个法军炮兵阵地。
  这个时候,受阻于法军阵地前方的德军步兵们在唯一一辆胡伯特-13型战车的支援下艰难地向前推进,前排士兵们匍匐前移,到了离法军堑壕还有二三十米的位置,他们开始投掷佘手榴弹,然后趁法军火力受到削弱的机会起身往前冲。
  第一群德军步兵借此进入法军堑壕,他们的汹汹气势没能吓倒阵地上的守军,军官们一手握着左轮,一手拎着军刀,带着端刺刀的法国兵围冲上来。
  由于防御工事还未挖完就被打断,这里的堑壕加上胸墙也不到一人高,士兵们直起身时往往将脑袋和胸口露在外面,近战状态下,双方士兵都成了这个“半拉子工程”的受害者——戴着蓝帽子、穿着蓝上衣的法国士兵成了德军进攻部队的绝佳枪靶,很多人都为来自阵地前方的枪弹射杀,攻入堑壕的德军步兵则遭到了守军机枪和步枪火力的袭击。
  近战变成了乱战,双方杀得人仰马翻。
  依靠三人一手枪、一人三手榴的近战装备,德国海军的陆战步兵们渐渐占据上风,他们控制了越来越多的阵地,堑壕里几乎躺满了法军阵亡者的尸骸,残余的守军被压缩到了防线两端,有些人直接撤离阵地向后方退却。
  战局已定,魏斯曼上校派出麾下的第二个步兵营。同伴们已经打开了进攻的道路,这个营的六百多名海军步兵得以昂首挺胸地阔步向前,不消一刻钟时间就越过战场抵达法军战线,进而跨过法军堑壕,直插位于战线后方的法军炮兵阵地,然后分兵两路,分头向法军战线侧翼迂回。彻底夺取法军防线、迫降残余守军看来只是时间问题。
  得知右翼部队新构筑的防线遭到突破,菲利普·贝当一面惊讶于德军的进攻速度,一面对敌人的连续作战能力感到匪夷所思,因为不但是前线部队的战报,派去视察督战的师部军团也证实了守军大量毙伤德军进攻部队的情况。贝当经历了边境战役以及在马斯河流域的交战行动,德军士兵吃苦耐劳的品格确实值得称道,但法军后卫部队的成功阻击往往能够让势头正盛的德军部队原地滞留好几个小时,而他原先指挥的步兵团就打过对手一次漂亮的伏击战,毙伤德军数百人,令克卢克麾下的一师步兵在公路上逗留了五个多小时,参与伏击的法军官兵借此从容撤出战斗——在法国本土作战,法国军队显得游刃有余,德国人则处处被动,顾虑颇多。
  贝当踌躇之时,一名参谋军官向他建议:“五辆战车已被我方毁伤三辆,投入进攻的德军部队也有较大损伤,或许我们可以趁这股敌人立足未稳发动一次局部反击。”
  见贝当没有做声,这位参谋军官继而谋道:“克莱蒙将军率先抵达的骑兵营已经做好了战斗准备,我们可以调派一列机车头,拖上六七节车厢,快的话二十分钟就能把洛里夫上校的团送到离防线两三公里的地方。两千步兵,三百骑兵,有很大的把握击溃这股德军。在发动全面反击之前,赢得一场小规模反击能够很好地鼓舞部队的士气,您说呢?”
  这个计划听起来很让人心动,可贝当显然心存顾虑,他不想让对手知道自己正在酝酿一场绝地反击,若德国人警惕起来,随后的几个小时停止进攻转而埋头构筑防线,以他们的步兵火力配置,必定给投入反击的法军步兵们造成惊人的杀伤,甚至还有时间盘算反包抄战术,将法军第6步兵师及前来增援的友军部队歼灭在亚眠。
  想到这些,贝当久久盯着作战地图,刚刚遭到德军突破的防御阵地是己方右翼的最后防线,在之前的电话中,他向集团军司令福煦将军保证过,在黄昏的反击之前无论如何都会守住最后的防线,现在只能想方设法在右翼构筑新的“最后防线”了。最后,他的目光停在了一个标注“格里马修”的圆点上,在那风景秀丽的田野中有一座庄园,巡视防区的时候他曾远远看过一眼,庄园的主体是一座文艺复兴建筑风格的建筑,它有三层楼,占地约三分之一英亩,比正统的城堡小得多,过多的窗户使得它不适合作为军事堡垒,而它的位置也远离亚眠防线,再加上非常重要的一点——它属于一位声名显赫的参议员,这使得亚眠守军从一开始就没有打过这座庄园的主意。
  “通知恩戈伊少校,让他带着他的龙骑兵赶往格里马修,占领庄园,做好抵挡德军进攻的准备,然后给霍劳上校打电话,让他无论用什么办法,务必在最短的时间里把四个‘75小姐’送到格里马修。”
第16章
骑兵对骑兵(上)
  亚眠西郊但野地,平坦开阔,林木稀少,行军作战几无可利用的隐蔽地形。德国第2海军陆战旅第5步兵团的前哨侦察部队,一个新式骑兵排,快速穿过粗陋的田间道路和长满青草的无人旷野。每一名骑手都在时刻警惕着周围的动静,而从被攻克的法军阵地向西推进了五六公里,他们连一个法国士兵、一门法国大炮也没有看到,仿佛刺穿战场进入了法军未布防的大后方。
  在一小丛半人多高的灌木丛旁,年轻的海军准尉奥托·瓦彻维卡带着他的海军骑兵们停下来稍作休整。在视线前方,空旷的田野中矗立着一座醒目的三层楼建筑,棕黄色的圆形拱穹和方方正正的建筑主体属于典型的文艺复兴风格。以这座建筑为中心,栅栏墙围住了大片翠绿的草地和不少高大的树木,其间还隐约可见碎石子铺成的小路。
  “长官,我们今晚能在那里过夜么?”
  瓦彻维卡准尉手下的一名骑兵眼巴巴望着那座漂亮的富人庄园,脑袋里大概想着挂满熏肉的库房、堆满酒桶的酒窖还有柔软舒服的大床。在德国海军,陆战部队虽属新兵种,非战时状态下的军人薪金以及后勤保障水平都较水面舰队更优,但普鲁士的传统精神是提倡简朴谦逊,除非重大节日,军队餐桌上的食物定量定类,只能填饱肚子而无法追求奢侈的味觉享受。如今到了敌人的国土,士兵们需要风餐露宿、艰苦行军,还得时时冒着生命危险与敌人作战,精神身体就像是受到压迫的弹簧,需要各种途径来释放这种压力,美味的酒肉自然是这些占领者唾手可得也易于享用的战利品。
  准尉抬头看了看天,日渐偏西,若是寻常的野外行军,这时候也该寻觅宿营地点了,可今天是海军陆战部队参战的头一天,两个海军陆战旅以巨大的代价一举攻取亚眠,并主动向法军纵深推进,以军人的直观感觉,瓦彻维卡觉得接下来的这个夜晚并不宁静。不过,为了不打击手下士兵们的积极性,他还是模棱两可地回答说:“我希望如此。”
  周围的骑兵们顿时一阵雀跃。
  瓦彻维卡准尉离开坐骑,从望远镜套里取出工具,细细观察了一会儿。那栋建筑高高的屋顶是非常理想的侦察和狙击位置,但法国人应该不会对它视若无睹——要想掌握德军在这一带的活动情况,他们必定会在那里设立观察哨。
  “不过,我们首先得占领它,没准一群法国士兵早已把那里当窝了呢?”
  说罢,准尉让望远镜垂在胸前,摘下专为海军陆战部队订制配发的灰色短檐军帽。他不喜欢尖顶钢盔,其皮质构造对子弹或弹片不具备任何防护作用,夏天的时候尤其闷热,布质军帽在这方面要好得多。
  把军帽挂在坐骑的把手上,瓦彻维卡准尉双手理了理头发。此时他身上穿的是一件仿陆军骑兵样式的野战军衣,搭配着野地灰色的马裤和纯黑色的骑兵马靴,这样一套时髦而拉风的装束正符合新式骑兵的气质——工业化程度的不断提高给战争武器带来了新的变革,骑兵的定义和实质也悄然发生着变化。考虑到跨海运输和抢滩登陆的特殊作战形式,德国海军步兵部队所辖骑兵单位远少于陆军,每个海军陆战旅通常只配备旅属骑兵通讯连一个,团属骑兵排若干,而骑手们的坐骑则由以往的战马换成了摩托车!
  戴姆勒的汽车制造厂在1885年制成了世界上第一辆摩托车,此后二十多年,戴姆勒致力于发动机的研发和制造,梅赛德斯·奔驰专注于汽车发展,摩托车的实用化反而在英国和美国走得较快,其中尤以英国的凯旋和美国的哈雷为突出代表。直到1912年,德国的弗里德里希船厂出资60万马克与奔驰公司联合投资设立了摩托车工厂,这个工厂的初期规模和产量非常有限,但随着德国扩军步伐的加快,订单滚滚而来,至1914年夏天,它已具备了日产20辆“闪电”摩托的能力,其各项性能不输凯旋和哈雷所生产的军用型号。
  如今,瓦彻维卡准尉的骑兵侦察排所配坐骑就是清一色的国产“闪电”摩托,它们摆脱了自行车加小型发动机的原始雏形,具备较强的越野机动能力,平地极速可达70公里每小时,加满一箱油能跑将近300公里,成本造价和维护保养都要比传统军马来得实惠。
  德国海军的新式骑兵部队,编成方面与传统的骑兵有诸多相似之处。一个标准的骑兵侦察排由排部和四个骑兵班组成,每班6人,全排28人。士兵通常携带一支98式骑兵短枪或一挺麦德森轻机枪,军官和士官配发鲁格08或毛瑟C96。
  谨慎起见,瓦彻维卡派出两个双人侦察组,带上望远镜,分头迂回到庄园的南北两侧,隔着七八百米对庄园内部的情况进行目测侦察。如果庄园里部署有法军战斗部队,就算所有的士兵都藏在房子里,外面也会留下痕迹,而就算庄园里面有法军狙击手,这样的距离用步枪可不容易精确地狙杀移动目标,若是动用机枪,那说明法军确实将它当成一个据点,而这已经超出了瓦彻维卡这支骑兵侦察排的能力范围,问题应当由后面的大部队来解决。
  双人侦察组出发之后,瓦彻维卡不慌不忙地掏出佩枪,仔仔细细擦拭了一番。他是鲁格手枪的爱好者,佩带的是一支海军型的鲁格08,其枪管较标准型号长50毫米,射程和威力也相应强于陆军配发的标准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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