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岁约阿希姆(校对)第125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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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法军防线进行了五分钟的快速炮击之后,德军列车炮的火力开始向城内延伸,有些炮弹直接打进了索姆河,有些离位于市中心的亚眠大教堂仅数百米之遥,威力巨大的爆炸震碎房屋玻璃无数。伴随着战车发动机的隆隆轰鸣声,德国海军陆战部队投入的首次攻城实战开始了。此前的演习中,他们“攻陷”过拥有数千居民的海滨小镇海利根哈芬、靠近海岸的内陆市镇吕特延堡以及五万人口的海港城市维斯马,进攻亚眠这样一座十万人口的河畔城市还是头一次。
  进攻伊始,德国海军陆战部队就遭到了法军炮火的猛烈抵抗。战车集群才向前推进了一千米,便有四辆胡伯特-13相继毁伤。它们毕竟只是轻型战车,车体装甲能够抵御普通枪弹和绝大多数炮弹破片,但碰到法军炮兵的密集炮击,不免出现战车被炮弹直接击中或被炸坏履带的情况。
  战车部队无惧法军的枪林弹雨继续突击,跟进作战的海军步兵们可有些吃不消了。法军火炮数量不多,但他们装备的1897型野战炮堪称火炮中的恩菲尔德,正常射速就已十分了得,爆发状态下的效率更是惊人,漫天飞舞的炮弹把第1海军步兵团的士兵们轰得简直抬不起头来,他们只能眼睁睁看着战车群渐行渐远,每每鼓足勇气起身向前,走不了几步就得重新趴下来躲避法军炮击,否则他们的血肉之躯将在无情的炮火中光荣绽放!
  隐蔽在防线后方的法军炮兵躲过了己方进攻前的火力压制,这种情况并没有超出夏树的意料,部署在前沿观察哨的炮兵军官直接通过战地电话与后方的列车炮部队联系,引导他们向法军炮兵所在位置开火。在此过程中,因为没有随行步兵的掩护,德军战车在法军防线的铁丝网带停了下来,不断用战车炮轰击河渠对岸的法军火力点,为海军步兵们接下来的进攻预先扫清障碍。
  点对点的炮火校射最具效率,离前线战场十多公里的列车炮开始覆盖法军野战炮兵所在区域,呼啸落下的重磅炮弹无需追求高准度的弹着点,哪怕打在百米范围之内,也能够中断法军炮兵的射击,迫使他们转移阵地,而随着重炮火力的持续覆盖,只要一发炮弹落在法军炮兵阵地,都有可能对火炮、弹药以及炮手造成直接性的毁伤。
  趁己方列车炮压制住了法军的野战炮兵,第1海军步兵团的海军官兵投入了一场负重赛跑,他们手里拿着武器,身上背负子弹、手榴弹和工兵铲——重机枪组的士兵们扛着沉重的枪身、枪架,在死神的催赶下,他们穿过了危机四伏的开阔地带,紧跟着战车部队抵近铁丝网带。
第11章
速攻亚眠(下)
  法军的亚眠防线前,德国海军战车部队轻而易举地冲破了河渠东岸的铁丝网带,但战车乘员们没有为这个微不足道的成果冲昏头脑,他们牢牢记住了进攻计划中的重要部署,没有看到继续进攻的绿色信号弹,绝不轻率地越过河渠强突法军堑壕。
  直到跟进作战的第1、第2海军步兵团抵达铁丝网带,战场指挥员才下令发出进攻信号。随着一连串的绿色信号弹冉冉升空、缓缓滑落,德国海军战车部队重新迈开了进攻步伐——半数胡伯特-13率先冲下河渠岸坡,半数留在河渠东岸实施火力压制。
  眼前这条河渠,宽约两到三米,一个普通成年人站在里面,头顶差不多与河岸齐平。此时河渠中的流水正处于低位。以两栖登陆作战为初衷研发生产的胡伯特-13底盘较高,发动机舱采用了密封设计,可在1米深的水中正常行进,涉水过河如履平地,倒是攀爬河渠西边的岸坡有些难度。只见它们后部排气孔喷吐阵阵燃烟,如愤怒的雄狮般发出使力的嘶吼声。有的战车一口气冲上了对岸,也有不少因为水渠岸坡质地松散,爬到一半又滑了下来。
  法军士兵们终究没有应付过这样的对手,他们眼睁睁看着德国人的钢铁凶兽一步步爬上河岸,步枪、机枪子弹打在它们车体和炮塔正面叮当作响,徒增擦痕无数,却无法伤及要害。其实法国军队并非没有对付德军战车的装备,37毫米口径的哈奇开斯五管速射炮便堪称薄装甲的开罐利器,从英国引进的37毫米马克沁机关炮的作用也相当犀利,可惜这类武器通常只装备在海军舰艇上,在充分意识到德军战车的巨大威胁之前,协约国陆军几无配备。此前遇到德军的轮式战车,法军官兵只需将1897型野战炮放低炮口,直接以榴霰弹进行轰击,或用机枪或炮弹炸坏它们的轮胎,让它们失去行动能力,再慢慢想办法将其击毁。
  有己方战车在前开道,德国海军步兵们也义无反顾地起身前进。这个时候,压根没有人会去考虑法军是否会突然在上游开闸放水,然而当12辆胡伯特-13和大约两百名海军步兵涉水渡渠后,水渠里的水流变得湍急起来,水面也以较为明显的速度上升,从刚刚过膝很快涨到了齐腰高。等后续跟进的胡伯特-13开进河渠的时候,水面居然没过了它们的诱导轮!
  这些德国战车的乘员发现情况不妙,连忙加大油门试图摆脱困境,三辆胡伯特-13循着同伴的印迹上了岸,后面四辆却相继熄火。
  河渠中的水流陡然发生变化,对危险的本能意识让后面的德国海军步兵踌躇起来。已经走下渠岸的人为免成为敌人的活靶子只好硬着头皮涉水前往对岸,尽管自始至终都没有人淹死其中,但涉水而过的危险程度无疑增大了许多。那些还未走下渠岸的海军步兵连同最后几辆战车只好继续留在河渠东岸,等着看看形势还将如何变化。
  后续部队没有跟上来,已经渡过河渠的德军战车和步兵们处境变得非常不妙,但大多数胡伯特-13的乘员并没有及时察觉到战场形势的变化,上岸之后,他们交替掩护,边打边进,很快就碾过了法军一线堑壕。许多法军士兵都被这些铿锵作响的铁家伙吓坏了,百多名海军步兵也紧跟着战车群冲进法军堑壕,凭借自动、半自动武器的密集火力,他们很快占领了三四百米宽的堑壕区,一时间大有以少胜多、以弱制强的架势。
  法军官兵终究不是瞎子,看到大股德军暂时被阻挡在了河渠东岸,他们仗着人数并防守的优势暴起反扑。他们从四面八方向这些德军战车开火,用上了手枪、步枪、手雷、机枪甚至信号枪。德军战车内部的乘员虽然不受普通枪弹的伤害,但也从骤然变化的境况察觉到了形势的变化,他们不再向法军战线纵深推进。遵循海军战车部队的训练条例,战车乘员们纷纷选择倒车,并调转炮塔不断向周围的法军士兵开火。
  常规武器无法毁伤德军战车,几个大胆的法国兵爬出堑壕,他们一个个拿着手枪,试图爬上德军战车,也不知是想强行打开舱盖攻击成员还是想找到可攻击的软肋,结果很快被后面的德军步兵用步枪和机枪击杀,另一些法国士兵从堑壕里朝它们丢手雷,但法军此时装备的手雷大多还是32年前定型的老古董,主要依靠破片杀伤人员目标,爆炸威力较小。除了炸坏一辆胡伯特-13履带,法军士兵丢出的手雷并无建树。
  与此同时,为从德军步兵手中夺回被占领的堑壕,大群端着刺刀的法国兵如暴雨造成的山洪滚滚袭来。双方随即在狭窄的堑壕中展开了极为血腥的搏杀,麦德森轻机枪近距离射出的枪弹往往能够连续贯穿三到四名法军士兵,德军步兵丢出的手榴弹也不断掀起血雨腥风,而法国人并不示弱,他们用手雷回击德国步兵,用手枪和步枪与之展开对射,重机枪手们也回到了之前遭德军炮火侵袭的房顶,居高临下地扫射堑壕中的德国兵。缠斗双方的伤亡数字都在以惊人的速度攀升,在这条血腥恐怖的堑壕中,法军伤亡数倍于对手,但人数处于劣势的德国海军陆战部队却不得不步步后撤。若不是己方战车部队发现并摧毁了法军好几个重机枪火力点,他们很可能被法军尽数歼灭在堑壕之中——海军步兵们狼狈地撤出了法军阵地,与己方战车相互掩护着回到了河渠岸边。除了因履带损坏而受困的那辆胡伯特-13,宝贵的德国海军战车部队总算保住了元气,可如果后续部队迟迟上不来,它们依然无法摆脱眼前的困境,情况有可能变得更糟。
  任第1近卫步兵师长时期就很热衷于亲临前线指挥战斗的胡蒂尔,这时候已经带着他的参谋团队来到了前沿阵地。从望远镜中看到意料之外的一幕,他大惊失色,但很快就镇定下来。没等身旁的参谋长发表意见,胡蒂尔当即催促第1海军陆战旅的士兵不惜代价强行渡渠,而他的作战指令很快通过战地电话传给了前线指挥员。
  片刻之后,匍匐在东岸铁丝网带以及铁丝网带之外的海军步兵们应进攻哨声而群起向前。对面的法军阵地很快枪声大作,但他们的射击受到了德军战车以及步兵机枪火力的猛烈压制,刚好飞抵战场的几架飞机也来助阵。海军步兵们顺利冲下河岸,而河渠中的水面到一定程度便不再上涨,那些高个的士兵举着各自的武器,步履艰难地挪向对岸,而个头较矮的士兵只好施展海军作战人员的游泳技能,带着枪支弹药进行泅渡——枪械短时间浸在水中无碍射击,怕就怕子弹浸湿后无法打响。
  法军堑壕中的射手无法直击河渠中的攻方人员,唯独部署在高处的机枪和后方的火炮能够予以有效杀伤。尽管战斗进行的时间不长,一些法军官兵意识到眼下已是决定战斗胜负的关键时刻,他们冒着生命危险在制高点架起机枪,每打出每一梭子弹,河渠中就可能有数名甚至十数名德军步兵倒下,在法军的疯狂攻击与德军的拼命压制下,一营营德国海军步兵越过了这条危险屏障,留下那些漂浮在河渠中的尸骸,碧绿的河水被鲜血染成了暗红色……
  大股德国海军步兵上了岸,一度僵滞的战斗形势又开始朝着进攻者所期望的方向发展。由先期渡过河渠的战车领阵冲杀,海军步兵们嗷嗷地往前攻,他们飞快地攻入法军堑壕,把对阵亡同伴的悲悯化为力量,他们有的猛投手榴弹,有的操着轻机枪向前突,用残暴的攻击火力瓦解了法军官兵的刺刀反扑。在人数相差不大的情况下,德国海军陆战部队凭借武器战术的优势主宰了战场,士兵们越打越顺,信心暴增,气势如虹,法军官兵却被揍得晕头转向,并为沉重的伤亡而丢失了士气。他们试图利用经过加固的房屋作为据点消耗对手,但德军战车的抵近炮击甚至野蛮冲撞让他们最终放弃了无望的抵抗,法军残余部队炸毁了炮兵阵地上仅剩的两门1897型野战炮,带着轻武器撤向后方。
  来不及稍喘口气,清点损伤,打扫战场,第1海军陆战旅的德国士兵们紧跟着战车部队挺进亚眠城区,攻占法军防线仅仅是通向胜利的门槛,能否夺下索姆河上的桥梁才是这场战斗的关键所在。亚眠有超过三分之一的城区位于索姆河东岸,市中心及多半城区都在索姆河西岸,而在市区范围内,横跨索姆河的桥梁多达11座,大部分可供十余吨的履带战车通行。流经亚眠城区的索姆河段形同一柄勺子,突出的部分即是亚眠最繁华的城区,这一区域与东岸相连的桥梁最多,其中最为坚固的莫过于那座名为凡尔纳的铁路桥。
第12章
浴血夺桥(上)
  穿过一小片居民区,一条笔直的双轨铁路线出现在了汉斯·费尔里希眼前。从法国地图上看,这条铁路线一头延伸到了法比边境,一头通向法国首都巴黎,是法国东北部重要的铁路干线。
  这里已处亚眠城区,到处都可以是守军的伏击阵地,费尔里希和他的同伴们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此时友邻部队的士兵已经先一步迈出树林,他们以散兵队形沿铁路线朝巴黎方向前行,但在昂首奔赴巴黎之前,他们需要先攻克亚眠,而从这里向南望去就能清楚看到亚眠的标志性建筑物,米白色的亚眠大教堂。它位于索姆河对岸,离凡尔纳大桥不到一公里,等德军触摸到了这座大教堂,攻占亚眠的任务也就完成了一大半。
  远远望着那座古朴、圣洁的宗教建筑,费尔里希在额头和胸前划了个十字,心中默默祷告。自清晨投入首场战斗以来,他的步兵班总共减员四人,阵亡者一,受伤者三,算下来减员率已经超过了三分之一。尽管士兵们的精神状态没有因此受到太大的负面影响,赢得胜利的信心还十分坚定,可战斗还远未结束,谁也不能保证他们能够活着享受胜利的荣耀。
  隆隆轰鸣声中,4辆胡伯特-13在前面沿铁路线推进,德国第1海军陆战旅的300多名步兵紧跟在后。他们这一路突击部队的作战任务是夺取横跨索姆河的凡尔纳桥。到现在为止,德国海军陆战部队仍循着最初的作战计划展开行动,仿佛进攻的策划者早已料定一切,这让费尔里希觉得非常的不可思议,所以,他对那位曾同舰服役的皇室天才更是钦佩得五体投地。
  战斗行军途中,路旁房屋灌木随处可能隐藏危机,除了片刻祷告,费尔里希一直将两支毛瑟手枪紧紧握在手里,但从前线撤退下来的法军官兵似乎一股脑头跑到河对岸去了。沿铁路线走了半个小时,费尔里希既没有看到法军工事,也没有瞥见法军官兵的身影,而阳光下泛着粼光的河面越来越近,那座雄伟的铁路桥终于完整地呈现在了眼前。
  费尔里希看到几名军官走到路旁的民房里,爬到房顶用望远镜查看敌情。就在这时,远处突然打来冷枪,走在前面的一名高个子士兵闷头倒下。意识到这是敌人的袭击,德军官兵们却没有立即趴下隐蔽,而是下意识地搜寻敌人枪手的位置。
  在这场被认为是人类浩劫的战争中,军队的战场阵亡率惊人之高,这固然是大炮和机枪技术发展的后果,但也与士兵们面对死神威胁时展现的无畏精神有极大的关联。此后百年,再没有哪场战争能够与之相提并论。
  数秒之后,第二发子弹射来,又一名德国海军步兵中弹倒下。此人并未当场毙命,他身旁的同伴急叫军医,并且拿出止血棉帮他按压伤口。
  这个时候,除了两组轻机枪手们匍匐下来准备射击、一些步枪手以单膝跪地的姿势持枪戒备之外,包括军官在内,遭到袭击的德军突击部队依然保持着战斗行军姿态。
  随着无烟火药的使用,单支步枪射击产生的硝烟变得非常微渺,在距离较远的情况下很难被观察到,狙击手们因此而受益,狙击记录也将在这场战争中被刷新到惊人的数字。
  第三声枪响,终于有一名德军士兵发现了枪手位置,他指着东南偏南的方向提醒同伴们:“在那!棕色的那栋房子,二楼窗户!”
  顺着他的指引,两组轻机枪手和多名步枪手纷纷开火。转眼之间,那栋棕色房舍的几扇窗玻璃全部被打了个稀烂。
  骤起的枪声立即引起了战车乘员的注意,他们关切地想要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情况,透过狭窄的观察孔又没看到敌人的踪影。在没有无线电通讯设备的情况下,他们只好打开炮塔舱盖,从里面探出头来大声询问。
  “继续前进!”一名步兵军官扯着嗓子回应战车乘员们,“只是落单的法国步枪手,问题由我们来解决!继续前进!”
  4辆胡伯特-13继续以5公里左右的时速缓缓前行,这使得海军步兵们有充足的时间对付敌方枪手。一通射击之后,冷枪再未出现,但谁也不能确定那名枪法精湛的法国士兵究竟是被干掉了,还是自行脱离了战斗。
  离桥头越来越近,这支德军突击部队仍没有主动放慢推进速度,可眼前的异样安静令人疑惑:城区炮声隆隆,下游方向也充斥着两军交战的枪声和爆炸声,唯独这里像是被遗忘的角落,难道法国人根本没有在这里部署守军,就连先前打冷枪那家伙也是个不安分的平民?
  费尔里希脑袋里的臆想很快被呼啸着落下的炮弹给炸了个粉碎。
  大炮毕竟是横行了几百年的战场之王,无惧冷枪的德国海军步兵们也纷纷卧倒在地,前面四辆战车也不约而同地减慢了速度——它们固然不怕弹片的侵袭,但在没有步兵掩护的情况下独自作战很容易遭到敌方士兵的近身攻击。
  等着对方多开了几炮,德军官兵也对敌人的实力估摸了个大概。从炮焰硝烟的情况和炮击频率来看,敌人应该只有两三门炮,但部署在离对面河岸很远的地方,以胡伯特-13的火炮射程是无法在这个位置进行压制的。
  “前进!趁敌人装填炮弹的间隙……前进!”
  在军官们的明确号令下,海军步兵们很快投身一场特殊的比赛,考验的是他们的听力和反应。每当炮弹破空而来的啸声响起,他们要用最快的速度匍倒在地,炮弹爆炸之后,又以最快的速度起身向前——这种跳跃式的推进方式可不是某个军官灵机一动的想法,而是海军陆战部队的例行训练科目。因为当士兵们在敌方海滩登陆时,很可能遭到对手的火力压制,除了依靠本方舰艇的炮火压制,还得灵活运用各种突破战法谋夺敌方阵地。
  法军大炮的射击间隔很短,德国海军步兵们只好玩了命地往前跑,三两下也就赶上了己方战车。只见一名步兵军官掏出信号枪,压低枪口朝前打出一颗绿色信号弹。看到这个信号,战车驾员旋即挂档加速,而在德国海军步兵们听来,这响亮的发动机轰鸣声是多么的鼓舞人心!
  当德军进攻部队离桥头还有四五百米,河岸后面突然冒出了许多顶深蓝色的法国军帽,埋伏于此的法军士兵立即让对手见识到了排枪阵的威力,头两轮排枪就干倒了四五十名德军步兵,顿时将汹汹而来的德军突击部队杀得人仰马翻。若不是有四辆海军战车领阵,这一路德国海军陆战部队没准就被法国人阻击于此。
  最早编入海军战车试验大队的官兵已经接受了两年多的训练,各方面的经验和技能都比较出色,他们在西线战场上用出色的发挥证明了自己的能力,而这四辆胡伯特-13里却无一人是完全合乎标准的战车乘员,在水面舰艇上服役的炮手此前连履带战车长什么模样都没见过,唯有从战车学校抽调的学员算是半专业人士。可是在随时面临死亡的战场上,求生的本能驱使人们从点滴经验中吸取教训。看到河岸边出现大群法军步枪手,战车乘员们知道己方的步兵必定受到压制,在没有步兵支援策应的情况下冒然前进,战车将受到敌人各种爆炸物的威胁。所以四辆胡伯特-13很快停了下来,战车乘员们毫不留情地用战车炮轰击法军步兵,用轻型MG08机枪连续扫射。
  以河岸为掩体的法军步兵们顿时被这阵猛烈枪炮压得抬不起头来。
  河岸边的法军步兵火力稍弱,位处前列的德国海军步兵们果断暴起,他们飞快地穿过了躺着同伴尸体的空隙地带,有的在战车旁匍匐下来,有的以战车为掩护或蹲或站,他们的射击大大加强了德军进攻部队的压制火力,后面的海军步兵们得以交替前进,重机枪手们也在附近寻觅高于平地的射击位置。
  在压制火力已持续占据上风的情况下,德国海军步兵向己方战车发出了前进信号。十数分钟之后,他们抵近河岸,德军士兵开始用手榴弹攻击河岸后面的法军士兵。无望的法军官兵只好撤退,他们背后的索姆河宽处约有五六十米,窄的地方仅二三十米,但徒步无法穿过,需要泅水渡河。不会游泳的法国士兵只好从桥面下方的维修通道过河,这些人大多成了德军枪手的活靶子,没几个能够活着回到河对岸。
  扫清了桥头阻敌,两辆胡伯特-13率先驶上桥面,另外两辆留在桥头应变。随行的海军步兵虽有战斗减员,第2海军陆战旅的战斗部队已经跟了上来,这一路突击部队的作战兵员增加到了六百余人,相当于三个完整的步兵连,唯一的缺憾就是得不到野战炮兵的直接支援,以致于他们依然时时处在对岸法军火炮的威胁之下。
  隶属于第1海军陆战旅的一连士兵率先上桥,费尔里希也其列。遵从连指挥官的命令,他带着自己的步兵班沿桥右侧的维修通道前进,一面提防对岸的法军枪炮,一面检查桥底和桥墩是否置有爆炸物。
第13章
浴血夺桥(下)
  骄阳下,轻机枪手迪米尔·胡克的灰色军服已被汗水给打湿了,他嫌皮质的尖顶头盔太热,干脆把它摘下来挂在背后,并将袖子高高挽起,配上高大魁梧的身形,硬朗气质尽显。
  铁路桥对岸的法军士兵,数量没有先前埋伏在这边河岸的多,但多数重机枪都部署在了对岸,法国人现在只需要死死封锁住桥面通道,便能有效阻挡德军突击部队的进攻。桥面上,两辆胡伯特-13缓缓向对岸推进,坐在战车里面的战斗乘员得到装甲的保护,但跟在战车后面的海军步兵们可没那么好运了。他们尽量紧贴着战车尾部,以避开对岸射来的枪弹。法军的机枪火力虽然相对集中地布置在对岸桥头,步枪手们却是沿河岸排开。随着德军战车离对岸桥头越来越近,离桥头较远的法军斜向开火,不断射杀战车后面的德国步兵。
  看到前面的弟兄一个个倒下,胡克又怒又恨,他不断用点射回击法军步枪手,但这就像是厕所里拍苍蝇,感觉拍死了不少,可还是有很多在眼前转悠。
  才一转眼的时间,胡克就已经打完了两个弹匣。因为对岸不时有枪弹射来,他和他的弹药手都趴在地上,尽量压低身形,然而在换弹匣的时候,弹药手不得不稍稍抬起头和身子,结果,第三个弹匣还没装好,对面飞来的子弹不偏不倚地射中了他的脑袋,红的白的瞬时溅了胡克一脸。
  这个硕壮的汉子非但没被吓懵,反而像是受了伤的野兽,眼睛里简直能喷出火来,牙齿也咬得咯咯作响。他从阵亡的同伴手里捡起弹匣,单肘撑地,扭着上身将它装进弹匣座。在这期间,几发子弹从他身边擦过,他却视若无睹。换好弹匣,他用宽厚的肩膀紧抵枪托,照着对岸那些隐约露出顶边的蓝帽子一梭一梭地扫射!
  与此同时,双枪射手费尔里希正带着他的步兵们沿铁路桥东侧的维修通道向对岸推进。比起走桥面的同伴,他们稍稍要幸运一些,因为维修通道的位置较低,河岸对面的法军士兵需要压低枪口才能打到这里,维修通道两侧的铁拦也替他们挡了不少子弹。饶是如此,费尔里希手下的士兵还是在不断减员,阵亡者往往闷声不吭,受伤者的哀嚎像刀子一样刺痛费尔里希的心,他恨不得一下子就能跳进法军的射击掩体,左右开弓,三下五除二地将那些法国士兵统统干掉,可现实是他只能跟着友邻班排的同伴小心翼翼地匍匐前进。
  眼看离桥对岸还剩二十来米,费尔里希觉得似乎可以用一次快速突击冲过桥去,可就在这时,左前方的河岸接连打来精准而致命的子弹,他眼睁睁看着前面的步兵一个接着一个被击中,缓慢的推进完全停滞下来,别说是突击,自己的小命随时可能丢掉。
  费尔里希想过自己会在这场战争中死去,死于炮火、机枪、刺刀种种,可真正到了面临死亡的时刻,心里却涌起了非常强烈的求生欲望——他刚刚才体验到取得战斗胜利的快意,后面还有一个接着一个的胜利荣誉等待他去摘去,他不想就这样死在这样一个莫名其妙的地方,而且是在连对手长什么样子都没有看到的情况下……所以,他努力搜寻着那个该死的法国枪手,并最终将目标锁定在了一丛墨绿色的灌木后面。没有片刻的迟疑,他飞快地抬起右手,单眼瞄准,打开这支毛瑟手枪的枪机保险,以一秒一发的速度打出五发子弹。
  顷刻,那丛灌木枝叶一摇,子弹飞射而来,只差两厘米就把费尔里希给爆了头。
  左侧脸颊顿时被子弹激起的碎屑割得辣辣生疼,但费尔里希完全顾不上这些,他右手稳稳握住枪,以同样的节奏再射五发子弹,然后飞快地将左手所持的毛瑟手枪交到右手,以相同的方式连射八枪,只留了两发子弹在枪里。费尔里希心里清楚,那名法国射手若是不死,以他的准头,自己就难逃一死了。
  紧张窒息的气氛下,一分钟就像一年那样漫长。
  费尔里希全神贯注地盯着那团灌木,在煎熬中等待着命运的宣判。后面的德军官兵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个厉害的法国射手,机枪子弹反复扫过那丛灌木及其周边位置。过了许久,那团灌木丛后面未再有子弹射出,但费尔里希仍不敢大意,他很谨慎地匍匐向前,挪到了一名阵亡的同伴身旁,以他的遗骸作为掩护,给打空了的那支毛瑟手枪装上子弹。
  见来自左前方的致命威胁暂时消除了,费尔里希身后传来军官的催促,几名海军步兵连忙起身,只见他们拎着步枪,弓着身子,像猫一样迅敏地快跑几步,一听到对面响枪就马上匍倒,端枪瞄准射击一气呵成。
  班里仅存的两名步枪手从身旁越过,费尔里希转头看了看,机枪手的手肘就贴着自己的脚跟,架着麦德森轻机枪等对面的法国佬冒头。随着第2海军陆战旅所属部队的陆续加入,聚集在桥东岸的德军进攻部队已对这里的法国守军形成压倒性的数量优势,尽管法军的两门野战炮占据理想位置并挟射程之利,桥西岸的法国守军还是被德军火力压得抬不起头来,阻击火力越来越弱。
  费尔里希无心感怀死里逃生的玄妙,他知道,唯有取胜才能彻底摆脱险境,于是左手一挥,低吼一声“进攻”,猛然爬起身往前冲。有了旗帜的带领,步兵们的士气顿时为之一振,缓慢推进的队伍陡然加快了节奏。
  眼看登上河岸的台阶就在眼前,费尔里希眼角余光突然瞟见一小团异样的硝烟,他扭头一看,惊得差点魂飞魄散:两个桥墩之间吊着一根哧哧燃烧的导火索!
  循着导火索,费尔里希很快找到了它行将引爆的爆炸物——几个木箱扎扎实实地堆在桥墩根部。若里面装的都是烈性炸药,足以将这座桥墩连同周边的桥面炸飞。
  走维修通道可抵桥墩,但要到炸药位置还得沿着竖梯往上爬两米。时间紧迫,费尔里希来不及通知同伴们,可他刚到桥墩旁,一梭子弹扫来,他只觉大腿一麻,下意识地摸去,满手都是鲜血。
  这时候,班里的一名步枪手跟上了他的步伐,尽管攀爬竖梯随时可能送命,眼前的形势已经再明显不过了。见费尔里希腿部受伤移动不便,这名勇敢的海军士兵将步枪往旁边一放,毅然沿着焊在桥墩上的固定竖梯往上爬。费尔里希靠着桥墩坐了下来,朝对岸的法军机枪掩体啪啪射出两枪,丢下打空了的毛瑟手枪,双手握着装满子弹的那把,明知自己的子弹无法穿透机枪掩体的堆土,依然瞄准了连连开火。转眼之间,勇敢的德军士兵爬到了桥墩根部,他从身后抽出工兵铲,一下就砍断了导火索。
  在这座桥墩之上的桥面,一辆胡伯特-13刚刚被法军野战炮的炮火击中,炮弹没有击穿车体装甲,而是击毁了它的右侧诱导轮,使之失去了移动能力。数十名海军步兵跟着仅有的一辆胡伯特-13推进到了桥头位置,再往前二三十米就是法军堑壕了。法国人虽然没料到德军会在这个时候以海军陆战部队猛攻亚眠,但看得出来,守军指挥官平日就做足了功课,他的士兵在这里挖设了足以抵挡普通野战炮轰击的步兵堑壕,构筑了土木结构的机枪掩体,并把附近几栋坚固的房屋改造成了小型防守据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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