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苍穹(校对)第152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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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经意地朝稍远处的海面望了一眼,伊凡诺夫猛然见看到一副诡异的场面:起伏的波浪倒映着粼粼的白色月光,一条黑色的“大鱼”在水面下若隐若现。童年的记忆中,夏夜的河畔也曾见过类似的场景,可在这寒冷冰海出现却让他倍感不妙,只是目标物体的距离相隔千米,光凭肉眼无法确定那究竟是错觉还是可怕的存在。于是,伊凡诺夫向携带了望远镜的少尉军官求助道:“少尉同志,看那边的海面,好像有情况啊……望远镜!”
  “喃?”军官以他那有些迷离的目光顺着伊凡诺夫手指的方向看去,视线并没有越过那艘狗鱼级潜艇落在远处的海面上,他勉强拿起望远镜,但注意力显然不在正确的位置。
  伊凡诺夫急了,他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军官旁边,嘴里说着“抱歉”,试图借军官手里的双筒望远镜朝出现异样的海面观察,结果望远镜的挂带勒到了军官的脖子,他顿时很恼火地吼道:“你这是在干什么?干什么!”
  被军官粗鲁的反向一拉,伊凡诺夫压根就没用到望远镜,他急于解释,可军官固执地自己拿着望远镜朝刚才那片海域张望,并用带有明显醉意的口吻说:“什么也没有啊……呃!什么也……”
  怀着火急火燎的心情,伊凡诺夫眯起眼睛再看,那闪烁着粼粼波光的海面下出现了更多的“大鱼”,仿佛一群鲸鱼或者海豚正朝相同的方向快速游动,而且是几乎贴着海面的。这时候,潜艇甲板上显然也有人注意到了这个情形,紧接着终于听到了一声令人心悸的惨叫,有人喊出了这里任何人都不想听到的“鱼雷”。伊凡诺夫心里一沉,他连忙从肩上卸下冲锋枪,嘴里跟着大喊“敌袭”。那些飞快窜动的“黑鱼”若真是疾驰而至的鱼雷,对处于静止停泊状态下的舰船将产生极其致命的打击,毕竟这是一次远征行动的准备并不那么周全——部队从集结到出发也就短短一周时间,舰队中仅有那几艘驱逐舰和护卫舰上配备了有限的反潜装备,唯一值得庆幸的是细分为三块的舰船驻泊区布设了防鱼雷网,人们只能也必须寄希望于它们能够尽可能阻止来自水下的攻击。
  旁边的军官惊而酒醒,扶着栏杆仓促从枪套里拔出手枪,一边惊恐万分地喊道:“同志们快出来!尼捏尔,埃米尔,尼古拉……快点出来啊!”
  他这一下话音未落,远处就出现了宛若强雷电的闪光,那赤黄色的光芒与洁白的月光形成了强烈的视觉对比,强劲的气浪几乎与巨大的轰隆声同步而至,眨眼间,更多的闪光、轰响以及狂暴的气浪使得这片海域整个沸腾起来。伊凡诺夫简直被强光刺激得睁不开眼睛,耳朵也在嗡嗡发鸣。由于对外界的主要感知受到了极端的扰乱,他像是失去了自我,恍然之间就从人间堕入炼狱,所有的一切已经远远超出了他的可接受范围,这是完全的迷失……
  受到多艘货船“簇拥”的苏联驱逐舰上,瞭望员虽然没能在第一时间观察到海面上的异常并发出警报,但他的位置却是事发后最能够纵览海面局势的。布设在停泊区周边的防雷网设定了两米的深度,并且由球形浮标物拖曳固定,然而最先发射的爆炸却越过了它们在停泊区内发生。茫然不知所措的瞭望员以难以置信的目光看着左侧停泊区里那些原本准备随时向登岸部队提供火力支援的炮舰和载炮货船一艘接着一艘发生爆炸。起初的爆炸是单纯的、发生在船舷位置的,瞬时腾起的水柱顶多只是将船只暂时笼罩于水雾和硝烟当中,但那些尚未来得及使用的炮弹、火箭弹很快受到殃及,随之发生的殉爆形成了惊人的声势和破坏力,有的船只几乎在一瞬间四分五裂,巨大的烈焰冲天而起,形成了令人声威的蘑菇状,有的甲板和上层建筑刹那间被整个掀去,各种各样的物件、碎块向空中溅射。可让人难以理解的是,这些船只的吃水深度要么不到两米,要么也就稍稍超过两米,难道浮标未动的情况下防雷网就已经被破坏了?还是敌人动用了早有列装但不那么可靠的磁性鱼雷?
  第一波爆炸密集之处竟像是密不透风的暴雨,紧接着,拦设在舰船停泊区外围的防雷网发挥了一些作用,它们显然挂住了一些从外而至的水下攻击物,在长达数十秒的时间内,它们连同上部的浮标就像是防御战中有序撤退的部队在不断后移,然而敌人的鱼雷显然是安装有延时爆炸装置,在耗尽动力之时,那些被防雷网挂住的鱼雷顷刻间迸发出了骇人的冲击,空前庞大的水柱成排成片的腾空而起,轻而易举地从顶端俯瞰这支在激浪中飘摇动荡的登陆舰队。一旦水下的防雷网以及浮标变成了碎片,接踵而至的鱼雷便没有了羁绊,它们径直冲向集中停泊的船只,以刚刚所能目睹的破坏力,只需要一枚就可以给数千吨的货轮致命一击,对于那些区区数百吨甚至只有百吨左右的小型舰船,那些几乎贴着水面航行的鱼雷也不会遗漏,区区一枚足以将两艘、三艘或是更多的一并摧毁。
  轰咚!
  伴着这无比强劲的猛烈爆炸,驱逐舰左侧相隔不到五米的远洋货轮竟像是被无形巨手用力推了一把,整个船体以夸张的幅度向右侧倾斜,白色的水浪袭掩而来,驱逐舰上的苏军瞭望员不得不紧紧抓住护栏以免被冲刷下去。大块的水浪还没有落下,那艘货轮的船身仿佛安装了弹簧一般,在达到倾斜的极致位置后突然反向回摆,甲板迅速恢复了水平——却无法保持这种正常的状态,船身猛然朝着左侧倾斜,并很快达到了接近45度角的极致位置。接下来,船身再度回摆,但是很明显的,这一次回摆速度放慢了许多,仿佛刚才那个爆炸所造成的影响正在快速削弱。可是,周围接连发生的爆炸使得瞭望员以及驱逐舰上勉强反应过来的其他人员完全处于一种目不暇接的状态,那些鱼雷简直就像是机枪子弹一样扫射而至,短短十数秒的时间内,驱逐舰外侧的货轮和驳船便只有两艘未遭攻击,有几艘甚至接连遭到了两枚甚至三枚鱼雷的攻击。状况最糟糕的那艘,船头、船尾和中部船身已经断裂,留守船只的海员没几个来得及从船舱里逃离,即便匆匆跃入水中的,没来得及扑腾两下便被后续爆炸所产生的狂浪所吞噬……
  驱逐舰的舰舷甲板上,一名连军帽都没来得及戴上的军官声嘶力竭地吼叫着:“各归战位,开火拦截鱼雷!”
  在如此短暂的时间内,从船舱抵达甲板的水兵不超过十人,率先进入炮位的皆是在轮班执勤人员,他们尽管对现状充满了惊恐,但还是恪尽职守地操作起舰上的枪炮,眼看着第一门高平两用的双联装机枪已经转到了因为外侧货轮沉没而出现的防御缺口位置,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船底突然传来了一声比惊天滚雷还要骇人的轰响,上千吨的驱逐舰竟浑然颤抖起来,两舷激起的水浪势大,一瞬间就越过甲板达到舰桥甚至更高的高度,几名刚刚抵达炮位但还没来得及站稳的苏军水兵竟被这突起的狂暴海浪扫倒,不等他们艰难起身,第二、第三、第四个同样可怕的滚雷从舰艇下方传来,它停泊处已经不再是平津的近海区域,这里压根就是一个积着海水的炸药桶!
  “伊凡!伊凡!”
  同伴异常急促的喊叫声终于让伊凡诺夫从浑浑噩噩的梦魇中回到比任何梦境都要糟糕的现实,他勉强支撑着从甲板上爬起,随着感官的恢复,顿时感觉头部像是崩裂般的疼痛,至于手脚和身躯传来的痛感,相比之下已经算不得什么了。他茫然四望,自己所在的这艘武装渔船显然还没有遭到鱼雷的直接攻击,可这片海域已经完全处于沸腾状态,到处是燃烧、爆炸的船只,到处是拖着白色尾迹的鱼雷,有两名同伴刚刚架起位于后甲板的机枪,它嘎嘎嘎地嘶吼着,在如此磅礴大势之下,就像是一只蟋蟀在试图阻挡汽车的前进,无力而无望……
第173章
士兵,进攻!
  积雪的山丘上,穿着全套“吸血鬼”寒带作战装束的林恩端着双筒望远镜观察前方。山丘下,采用同款装束且武装齐备的夜间战斗营官兵们正利用滑雪板飞快地朝着海岸方向推进,在他们侧旁的坚硬冰带,一辆辆采用灰白迷彩涂装的豹式坦克和全履带雪地装甲车亦在全速前行,而此时的天空中,一架架无动力的轻型单/双人滑翔机犹如蝙蝠般悄无声息地飞过……如此宏大而震撼的场面让人难以抑制地心情澎湃起来,而在视线的远端,原本因月光而显现出宝石深蓝的天幕已被频频跃动的橘黄色焰光映染,那些升腾的黑色烟云正以肉眼大致可辨的速度膨胀。
  “久违的战场景象,对吧,老伙计!”
  林恩此时每张嘴说一句话都伴随着清晰的白色雾气,他顺手将望远镜递给追随自己多时的沃夫鲁姆。老兵并非以绝对的忠诚获得他的信赖,而是一种难能可贵的独立思维——他很少违心附和,也不喜欢盲从,他有着丰富的阅历和敏捷的反应,若能够在大局观和远见性方面有所提升,进阶军官行列乃至担负重任也是完全可为的。
  如今整日跟在林恩屁股后头的,还有他从列宁格勒带回来的年轻军官弗朗茨,他原属党卫队情报部门,回到基地后定为帝国近卫军陆兵中尉,跟随林恩在大本营担任参谋副官。虽然军阶比沃夫鲁姆高,弗朗茨却很少在三人之间插话,这会儿也是静静站在林恩的左手边,听沃夫鲁姆带着饱满的情绪揣测前景:“嘿,我们的狼群一根烟的功夫就将那支苏联船团撕成碎片,他们今后若再敢派遣舰艇前来,必定是同样的下场!”
  林恩紧了紧掌面带有摩擦横纹的皮质手套,此时他头戴内垫棉绒、外涂灰白斑点的改良型M42钢盔,身穿为寒带作战定制的“冰豌豆”迷彩服,脚下还蹬着一副标准宽度的木制雪橇,并使用相同质地的滑雪杖。依循“吸血鬼”夜战突击队的传统,指挥官上战场时必定配备适合实战的武器,林恩摒弃了过于笨重的红外夜视仪套装和MP44突击步枪,选用了他觉得最顺手的驳壳双枪——这两支二十发弹匣的毛瑟M1932式冲锋手枪。它们依然以背带左右斜挎的经典方式随身携带,武装带上定制的弹袋里一共装有六个满弹待用的弹匣。理论上,林恩是夜战部队兼具近战火力、灵活性和持续性的第一人,若能保持当年的状态,战斗力自是让敌人望而生畏的,但长时间缺席枪械实弹演练,最近两天才匆匆加练,手感和准头都有些差强人意。
  咚!咚!咚!
  接连的闷响从后方传来,林恩回头望了一眼,炮焰的强光已逝,淡淡的硝烟正在消散。他知道,那是“避难所”基地的最强防御武器之一——由SKC/34型舰炮改装的203毫米口径要塞炮。当年希特勒下令解散海军水面舰队后,大量的舰炮都被拆卸下来用于加强海岸防御,克虏伯方面亦基本停止了大口径火炮的生产,转而将资源用于其他武器的制造。到了1944年,轴心国阵营的形势每况愈下,在隆美尔“风光国葬”后,“避难所”基地终于进入了全面建设阶段,这些8英寸大炮就是那个时候运到挪威北部来的。担任大本营战略参谋官后,林恩跟随隆美尔视察过一次基地防务,在机库下方的洞库通道中见过这些安置在特制轨道车厢里的大炮。它们一共有4门,通过转轨调整方位,火力覆盖基地南、北、西三个方向,最大射程超过30公里,理论上能够击沉除重型战列舰外任何一艘进入当面峡湾的舰艇。
  自进入20世纪以来,8英寸火炮在列强海军装备中只算是“中等口径”,放到陆战就不一样了。威力强劲的高爆弹从林恩他们头顶破空而过,带着尖锐的呼啸坠向远方。只片刻的功夫,视线尽头那片银灰色的冰原跃起刺眼的光亮,肉眼依稀可见大团的浓烟升腾而起,地面也在微微颤抖。不仅是8英寸火炮,此次用于支援进攻作战的还有44年底从“提尔皮茨”号残骸上拆卸下来的部分6英寸舰炮,它们的最大射程达到25公里,射速快且易于维护,唯一的缺憾是目前基地已经不再有8英寸和6英寸炮弹的生产线,这意味着库存弹药消耗一发就少一发,直到新的军工厂建立起来才有可能获得匹配的补给。
  “好了,我们也出发吧!”
  林恩一言说罢,直接从钢盔上拉下防风眼镜,拄着滑雪杖轻盈灵巧地滑下山坡,弗朗茨也紧随其后。沃夫鲁姆稍慢一步,小心翼翼地将望远镜收好,这才以略显笨拙的姿态跟了上去。三人之中除了弗朗茨是小时候就学过滑雪的,林恩与沃夫鲁姆皆是在“避难所”基地学会的这项新技能,而这也是众多帝国近卫军将士在寒冷季节为数不多的户外运动。
  追着滑雪前进的夜战部队,林恩纵情享受着速度的快感,尽管时不时会因为滑雪的基本功不是很扎实而摔倒,他全然没有骑马时候的那种顾虑。此般在下坡或平坦地形滑雪比徒步快了许多,若是战斗再推迟个把月发生,这里的积雪消融殆尽,要是没有履带车辆就只能在松软泥泞的土地或裸露突兀的山岩间行走了。
  前行了四五公里,林恩沿着一片积雪覆盖的缓坡冲到了地势开阔的雪原中,白天时观察到距离基地最近的苏军营地就在这里。在隆隆炮声的映衬下,密集或连贯的枪声早已汇聚成片。这里零下十来度的气温还不至于冻结枪械,几挺原装的MG-42正欢快地嘶鸣着,成串的暗红色光点以动态的方式将位于后方山丘的射击阵地与苏军先遣部队临时驻扎的宿营地连结起来。相比于气势磅礴的进攻一方,防御力量显得非常薄弱,稀疏的枪声也完全处于受压制状态——那里只有御寒的营帐和挡风的雪墙,能够用来躲避枪弹攻击的掩体少之又少,而接连两天没有发现敌对势力存在的踪迹,此时突然遭到大批武装人员的攻击,苏军官兵也缺乏充分的心理准备。若不是海岸方向率先传来激烈的爆炸声,他们甚至有可能在浑然不知的情况下遭到射杀,而即便如此,短短几分钟的时间也不足以让让他们组织起真正有效的防御。在林恩拔枪参战之前,围绕营地发生的战斗便以最后几声零落的枪响宣告终结。没有人投降,也没有人接受投降。除了少数留下来清扫战场的,林恩麾下的大部分夜战官兵拄着滑雪杖、迈开滑雪步,沿着山岩之间事先勘测好的捷径前行,并始终保持着比装甲部队快一步的态势。
  要论速度,滑雪或是行车都比不上飞行。由于战争消耗等原因,如今的帝国近卫军中只保留着一支连级的伞兵部队,他们人人都掌握着降落伞和滑翔机降落的作战技能,但在这特殊战场上使用的滑翔机完全不同于以往运输机牵引的封闭式武装滑翔机。站在技术角度,这些搭载单人或双人的滑翔机并没有较战时的装备取得进步,反而属于较为原始的滑翔器械,它们与德国空军重新武装前秘密训练飞行员用的运动滑翔机,出击时利用基地最上层机库的弹射器进行起飞,借助初速和高度作用,顺风时的滑翔距离超过20公里——恰好是基地内层和外层防御的主观界限。这些构造简单的轻型滑翔机载重在200公斤以内,因为作战需要而加装了一些简单的部件。A型搭载一名乘员,他在飞行途中可以操控使用大容量弹鼓的MP44朝下方扫射,亦可投掷4枚90毫米口径的迫击炮弹以实现轻量级的空中轰炸;B型搭载两名全副武装的战斗成员,有固定枪械和弹药的半封闭盒子,但不具备空袭能力,滑翔机利用滑撬降落后乘员即可迅速投入战斗。
  在林恩率领的中路突击部队拔除第一座苏军营地时,率先出发的4架A型滑翔机已经避开正面战场向北飞去,此前他们在户外操纵这种装备的机会少之又少,幸好这是一个风力柔和的夜晚,他们利用简单的机载武器对向北实施搜索的苏军营地发起攻击,投下全部炸弹后,四名乘员操纵滑翔机降落在了划定战线的最北端,并以绿色的信号焰火指引随后抵达的7架B型滑翔机,这18名原属伞兵的滑翔机突击队员一多半都顺利的在地面会合,凭借手中的突击步枪和轻机枪,他们将迅速组建起隆美尔和林恩这盘战棋中至关重要的北方阻击点。
  从海面上的爆炸声初起到陆地上的枪炮声大作,掐指可数的十几分钟内,帝国近卫军的攻势全面发起。在近岸水域,分群停泊的舰船多数都已沉没或处于沉没这一过程当中,冲天烈焰映亮了大片海面,宛若沸腾状的水面上到处是漂浮的碎片、尸骸、油渍以及奋力挣扎的求生者。第一个波次的攻击鱼雷已经全部发射,但这远不是苏联人噩梦的终点,在南北两端,数艘形如长刀的潜艇浮上水面,船体下沥的水珠未尽,艇员们就已经登上甲板调转大炮,88毫米或105毫米口径的甲板炮固然不及驱逐舰的火力,但它们的炮弹能够轻而易举地越过残存的防雷网和外侧舰船的残骸攻击仍幸存于水面的舰艇。
  银白色的月光下,熊熊燃烧的船体成堆成片。突然间,一只宛若尖刀的锐利舰首撞开漂浮的残骸冲出烈焰的包围,它那完好的身躯或让人想起出淤泥而不染的青莲。甲板上,多名水兵正匆匆向炮位抢运弹药;舰桥上,一名军官以咆哮之势抬手指向北面;桅杆上,蓝白底色、红星锤镰的苏联海军旗倔强地飘展。很快的,这艘仍在加速的舰艇向北转向,像是准备穿过这片狼藉的海上战场独自撤离。且不说这样的行为是否属于临阵逃跑,那些滞留岸上的海军步兵又该如何求生,外围浮上水面以及潜伏在水中的攻击潜艇可不是善类。一转眼的功夫,好几艘潜艇已经将甲板炮瞄准了这艘意图突围的苏军驱逐舰,伴随着隆隆炮声回荡于喧嚣的海面之上,一发发高爆炮弹呼啸而至。射击的距离仅有两三千米,又借助了火势的照明,这些炮弹打得又很有准,驱逐舰的舰桥和舯部很快各挨了一炮,那里顿时硝烟滚滚、死伤成片。尽管半敞开的主炮位置随时可能受到弹片的侵袭,苏军水兵们依然奋不顾身地操炮还击,一发发炮弹落在潜艇附近,对它们光滑却不堪直击的艇壳构成了极大的威胁。然而,仿佛水面下的空气缺乏存活的氧气分子,这些并没有悬挂旗帜的潜艇不肯下潜避战,它们在海面上缓缓游动,以甲板炮和获得射击角度的机关炮对这艘苏军驱逐舰进行猛烈的围攻。这还不算,海面上陆续出现了一道道带有水泡的笔直痕迹。望见如此景象,驱逐舰上的瞭望手和军官纷纷声嘶力竭地发出警报,舰艇即以鱼一般的灵活进行转向,它锵锵躲过了一枚又一枚疾驰而至的鱼雷,只是非但没有摆脱险境,反而陷入越来越困顿的局势。这些以较小定深发射的鱼雷来自各个方向,它们在海面上划出了纵横交错的轨迹,让人觉得苏军驱逐舰不论如何改变方向也难逃一劫了。此时的海水由于自然的浪潮和海战的影响而产生了异样的翻滚,银色的月光和橘色的焰光杂糅,倒映在海浪上形成了扰乱视线的斑驳,即便定睛观望也难以准确判断那些鱼雷的轨迹,何况舰员们在颠簸中还受到了敌方炮火的侵袭,经受此般洗礼的驱逐舰在海浪中加速冲刺,它不断地进行急速转向,一次又一次惊险避过快速逼近的鱼雷,有些水兵已经几度目睹漆黑的鱼雷贴着舰舷擦过,即便胆大之人也惊出了一身冷汗。这近乎无敌的状态终究没能带领一船官兵逃出生天,面对接连袭来的鱼雷,它最后一次转向时把脆弱的舷侧暴露出来,这时候水兵们再想用枪炮自救已经来不及了……
  听着海岸方向传来的隆隆轰响,林恩在一处略高于平地的雪丘上暂时止步,雪上滑行固然省力,但最大限度的持续疾驰还是让他气喘吁吁,顺手将防风镜拉到钢盔上,他眯起眼睛眺望前方。又一片开阔的冰原地带,又一处爆发了激烈战斗的苏军营地。这里的规模显然要比之前那个大一些,从营帐设施的数量来看,估摸着驻扎有一个连规模的苏军登陆部队。此时夜空晴朗、月光明亮,但肉眼瞄准的情况下能够精确猎杀人员目标的距离应该是不超过200米的,而经过改良的单兵红外线夜视仪有效射程已经提高到了300米以上,即便受到寒冷抵御的气温影响,有效的夜战距离也仍有200米左右,对战使用常规武器的苏军步兵仍有明显的优势。
  弗朗茨和沃夫鲁姆很快赶了上来,林恩等着从沃夫鲁姆那里取到望远镜,从粗略观察到的战斗场面来看,熟悉这片冰原且作战经验极为丰富的夜战部队正将人数、战术、心理以及气势上的优势转变成为压倒性的胜势,他们遵照事先制定的作战策略正面佯攻、两翼迂回,挑选对手最为薄弱的一面进行猛攻,借助红外夜视仪、突击步枪以及装载高爆弹使用的火箭筒的威力一鼓作气打垮防御者。当然了,那些中弹倒下的身影不仅仅属于苏军登陆部队,可以想象,奋勇直前的夜战部队也在遭受着难以避免的人员损失。尽管表现在魄力、决心等细节上的心理成熟度已经在不断挑战历史的战斗中获得了显著的成长,林恩仍对远在北美的劳伦茨·巴赫有种淡淡的亏欠之感,这支精锐的部队是他的骄傲,是他的瑰宝,甚至堪称他的私人财富。这里的军官和士兵每一个人都视他为偶像和领袖,纵观人的一生,能够锻造出这样一个战斗团队何其不易又该是何其骄傲的。现如今,林恩毫不犹豫地将他们推上一线,但谁也没有把握将伤亡控制在最低的限度内,也无法百分百确定战斗会沿着自己勾勒的线条发展,即便大获成功,那也是借助了巴赫的宽厚肩膀。
  望远镜前部镜片反射的光亮是纷杂的、跳跃的,充斥着别样的美感。突然间,一团接着一团明显强于周边光亮的火光出现在镜片上,望远镜后方的浓黑眉毛瞬间皱起。
  “嗯?火炮还是坦克?”林恩自言自语的嘀咕道。
  为了最大限度地发挥突然进攻的效果,且考虑到夜战部队所属官兵皆是战斗经验丰富、战斗技巧出众的老兵,林恩为他们制定的作战思路是在遭到强力阻击前采用粗放式的打法,即以多打少、倚强凌弱、以快攻慢。这意味着夜战部队的军官和士兵大多数时候都在竭尽所能地快速推进,一般强度的围歼战只需要由士官带领士兵协同完成,整个过程中并不需要发挥连排级军官的指挥作用。在林恩的设想中,这种打法无需全程使用,只要能够在前半段尽可能消灭苏军的有生力量即可,而目前的收获显然还没有接近他心目中的理想程度。
第174章
闪光
  形如小山包的雪丘上,林恩单膝及地以增加自身隐蔽性。前方苏军营地,帝国近卫军所属夜战部队的围攻受到对方炮火影响而陡然变速,经验丰富的老兵们在这样的攻防转换表现出了一如既往的沉稳干练,而在营地西面的冰原上,四辆履带式战车移动的身影已是依稀可辨。根据侦察部队之前探察到的情报,苏军登陆部队配备了十辆左右的T-34/85坦克,而没有以往常见的KV、IS系列重型坦克以及威力强劲的自行火炮,所以,眼下基本可以判断那四辆就是东线最熟悉的老对手。己方这边,投入正面进攻的共有二十多辆雪地涂装的豹式坦克,排头几辆亦进入了视线范围。想当初在东线鏖战,德军装甲部队大多数时候都在进行以少敌多的战斗,如今难得一改往昔局势,再加上不少豹式都装配了红外线瞄准器且能够得到步兵的强力支援,赢得胜利顺理成章,仅有的悬念在于战斗结束的时间以及自身损失。
  须臾,一戴雪地钢盔者滑雪而至:“长官,一连各部已悉数抵达战场,目前进攻营地的战斗受苏军坦克和火炮的影响……”
  初次担当夜间战斗营的直接指挥官,林恩可没有畏首畏尾、寻求中庸,下属的这番报告缺乏营养,他耐着性子听了一半,打断道:“嘿,伙计,放松点,我正看着呢!瞧,我们的士兵已经在营地两翼组织了新的战线,他们的表现完全是战场的主宰者。”
  这位名叫塞拉诺特的夜战连长愣了一下,他潜意识里或许将自己当成了劳伦茨·巴赫那种气场强大的偶像派指挥官,其实两者之间的风格是大相径庭的,而当他转头望向战场时,也便意识到这处雪丘其实是个非常理想的观察位置。冒着被流弹击中的危险在这里纵览战局,需要的不仅是也能够气,更得有迅速而敏锐的洞察力。
  端着望远镜观察了一会儿,林恩又道:“还有500米……少校,我觉得我们的士兵在双方坦克交火前至少能干掉两辆T-34,你说呢?”
  塞拉诺特连忙点头:“当然,负责火力支援的战斗组配备了多支‘长棍’,利用地形对付这几辆苏军坦克是不成问题,但后面的苏军火炮非常精准,他们肯定是受到了实时的校射指引。”
  这“长棍”可不是面包,而是帝国近卫军官兵对45年型88毫米反坦克火箭筒戏谑的称呼,它进一步改进了火箭弹的动力装置,使得发射者无须再使用护盾避免尾焰灼伤。管状发射器的外形与美军的“巴祖卡”非常相似,有效射程仍在150米到200米之间。根据测试结果,这种武器能够有效对付与豹式同级别的坦克,T-34亦在其列。
  “嗯,电话线……希望我们的特战分队能够尽快找到并切断他们的电话线。”林恩说这话时,目光有意往上瞟,除了利用地形提前在作战区域隐蔽的小股侦察人员,用以破坏对手通讯联络的任务交给了第二批搭乘滑翔机降落的伞兵,他们需要在空中判断地面形势,从而寻找敌人力量薄弱的区域进行速降,想方设法切断敌人各个营地之间的联系,伏击敌人的交通员和小股部队。综合来说,他们的作战强度不逊于正面的夜战部队,出于各方考虑,他们既没有配备红外夜视武器,也没有使用夜战武器的专门训练。
  说话间,一直在向营地推进的四辆苏军坦克接连发炮,有的炮弹落在营地边缘,有的越过营地砸在前方,它们爆炸的火焰是明亮刺眼的,给进攻方造成的损伤却微乎其微。看到这个场面,林恩当即判断它们即便装配了电台也完全受到了干扰,又不可能利用有线电话与步兵联络,此时基本上是处于独立的作战状态,对战局的影响非常有限。
  “少校,组织你的部队从左翼发起进攻,要尽量一鼓作气的攻入敌人营地,即便解决了全部敌人,也继续鸣枪并使用手榴弹,明白我的意思吗?”
  听到林恩发出的指令,塞拉诺特盯着这位年轻上司的眼睛看了两秒,点头道:“明白了,扰乱苏军坦克手的判断。”
  林恩没有过早称赞下属,他希望在此战之后能够继续担当夜战部队的指挥官,使之成为自己一步步实现战略宏图的助力,亦算是替巴赫继续保全这支战斗力极强的特殊部队。他转头望着前方:“执行吧!”
  塞拉诺特以雪杖助力直接从雪丘上直冲而下,风一般朝着进攻部队的左翼去了。
  林恩的望远镜中呈现的画面仍然是深黑与昏黄交织的主色调,在这晴朗的夜晚,月光显得不够给力,远处的冰原中,敌人的四辆战车有一半处于静止或慢速运动状态,两辆在继续向营地推进的过程中也减慢了速度,差不多过了两分钟,前面两辆停下来以火炮和机枪朝营地北侧也即是进攻方的右翼倾泻弹药,后面两辆这才启动并以较快的速度跟了上来。随着距离的拉进,林恩隐约看到它们的炮塔后面有人在探头探脑,在战场上使用坦克载步兵算是苏联军队首创的战术,作战效果与人员损伤截然对立。看到了己方坦克,一些自感处境糟糕的苏军士兵撤离营地朝它们奔去,尽管他们在移动的过程中尽可能的压低重心且不时地利用雪丘和冰原中的天然沟壑隐蔽,但使用红外夜视仪的夜战射手们根本就是一群无情的猎手,他们像是对付林间的兔子,把那些将背部暴露给自己的苏军官兵一一撂倒。
  距离营地还有300米——可能还不到300米的时候,四辆前后错开的苏军坦克放慢了推进速度。看这样子,苏军坦克手得到的指示仅是给营地里受困的同伴解围而非真正的反击,而在没有足够步兵保护的情况下,贸然靠近意味着随时可能遭到敌方反坦克武器攻击的危险。于是,它们继续用火炮和车载机枪压制营地外围的进攻者,随车的苏军步兵也开始用手中的“波波沙”冲锋枪组织防御性射击。远远望去,这仿佛是俄国人在这些T-34车体上增加了额外的火力输出点。
  在这平淡无奇的雪丘上,林恩不急不躁地关注着前方的战斗演进。最初的攻势中,帝国近卫军在苏军营地右侧集中了更多的兵力,所以前来支援的苏军坦克也将火力更多集中在那一侧,这正是他让塞拉诺特前去加强左翼进攻的判断依据。这道命令显然得到了忠诚的执行,营地左侧雪地就像是一块吸引了越来越多蚂蚁的白糖糕,一溜儿黑点在林恩视线中向着营地快速迂回,待他们迫近到一定程度时,营地里出现了相应的防御火力,这些黑点前端便一一迸射出跃动的火苗,进而汇成了一副颇为奇妙的景象。
  眼看位于左翼的一连所属部队以迅猛果决之势攻击苏军营地,之前一直在向四周观望的弗朗茨在林恩身旁蹲了下来,以谦和之语建议道:“长官,是否通知二连和三连的后续部队绕道突进?”
  林恩不慌不忙的放低望远镜,眼前的拔营之战看来得耗上一段时间,此前依据地形所部署的作战路线是该营所属三个连加一个装战连冲过这片冰原后再一字排开,以齐头并进之势向海岸推进20公里,如锋利的砍刀扫平苏军分散各处的营地和部队。再加上从近卫军第二团增强的部队,此次正面攻击力量接近2000人,与苏军登陆部队的总人数相当,而攻击的突然性、火力支援、夜战优势以及胜出一筹的机动力都是颇具现实意义的战力加成。进攻既然要做到快、准、狠,避免任何形式、任何理由的拖沓延误自是一大要诀,站在这个角度,弗朗茨的建议是非常正确的,但他对前身为“吸血鬼”突击队的近卫军夜战营不甚了解,这支精悍的战斗部队最擅长的是小规模的特种作战,每一个连、排、班都具备出色的独立作战能力,此番作战命令注入了林恩的主观影响,对夜战部队各级军官的硬性制约已是尽可能的低。在知晓前锋部队陷足营地战斗而难以速决的情况下,紧随而至的夜战部队指挥官自会作出保持攻击速度的方式。
  “你说的很对,后续部队应该绕道突进。喏!看看右侧远端!”
  弗朗茨半信半疑地接过望远镜,作为林恩的新助手,近日的作战决策会议他基本没有缺席,对经由林恩之手制定的作战方案也不曾错过,其中并没有明确关于应对此等情景的对策。他将视线投向东北方,在起伏的雪丘和荒芜的冰原那端,着寒带迷彩装的夜战部队正快速通过位于四辆苏军坦克视线之外的区域,剑锋直指海岸。
  不待弗朗茨小小的抒发一下惊讶之情,一队四辆寒带涂装的豹式坦克带着隆隆的轰响声从雪丘北侧驶过,沉重的躯体在积雪地带留下了深深的印迹,但它们的速度显然比在泥泞中行进要快得多,而前方传来的炮声早已提醒它们对手的存在。由于战争结束前德军的绝大多数装甲部队都在一线抵挡东西方盟军的攻势,参与“雅利安方舟计划”的专职装甲兵并不多,所以在如今的帝国近卫军,坦克手和飞行员皆属于相对稀缺人员,故而有不少步兵转入装甲兵和空兵。在实战经验方面,步兵转职的装甲兵固然是有所欠缺的,但为了确保战斗力,装甲部队的规模并没有扩充到与装备数量相匹配的程度,也就是说,基地的军械洞库内还存有不少未开启的装甲车辆和自行火炮。
  从侧面看去,这四辆雪豹在体形上与战时的黑豹-G没有明显改动,最前和最后一辆坦克炮塔上安装有400米有效距离的车载红外瞄准器,它不仅采用车内遥控的作用方式,更与一套FG1250型图像转换器相连接,驾驶员、炮手和车长皆可通过面前的夜视屏观察到红外成像的画面——这听起来像是超时代的存在,可事实上在战争的最后一年,德军已经将这套系统研发出来并在黑豹坦克上进行了批量测试,取得的效果是令人满意的,只可惜少量的技术兵器无从改变战争的进程。在如今这个后第三帝国时代,昂贵的红外设备仍在批量制造,其主要元部件由远在南美的工厂负责生产,最后运到基地进行组装调试,从而保证了夜战部队的装备供应。
  抵近400米的距离之前,四辆雪豹逐渐从行军纵队转变成为彼此交错的战斗横队,它们稍稍减缓了速度,像是在向猎物靠近的豹子低调、专注且散发着无形的杀气。营地那边的苏军坦克对死对头的逼近浑然不知,它们连同车载步兵的火力仍用于压制对方进攻部队,坦克炮的攻击目标也从营地右翼转到了左翼。在它们的策应下,又由一批苏军步兵从营地撤离,只是面对进攻方从左翼发起的压迫式打法,这些苏军士兵的处境显然更加糟糕,他们那仓惶落魄的身影成了对方射手磨砺射术的良好标靶。在哒哒的枪声中,没几个人最终穿过冰原接受己方坦克的庇护。
  在完全听不到“长棍”发射声响的情况下,林恩在望远镜里看到雪地中腾起了反坦克火箭弹明黄色的尾焰以及寒冷空气中成形、扩散的灰黑烟尘。夜战部队擅长夜战环境,他们所配备的各种武器都尽可能的加装了夜视器材,“长棍”因而成为了第一种实验性装备红外观瞄装置的反坦克火箭筒。它同样以背负式蓄电池为能量来源,红外探照灯位于火箭筒中部上方,红外瞄准器位于左侧也即是射手这一侧,发射扳机也处于同一圈位。在林恩眼中,如此搭配的88毫米反坦克火箭筒在外观上有些类似于后世的肩扛式防空导弹,看起来有些复杂笨拙,重量也较夜视突击步枪超出许多。这一套系统在行军途中需要一分为二,射手携带火箭筒和备用火箭弹,副手携带背负式电源和红外探照灯、瞄准器,两人在30秒之内即可完成简单的组装使用,但从严格意义上说,它已经不再是“单兵武器”而是必须由两人小组操作的装备。
  藉由红外线夜视装备的瞄准,火箭弹十分精准地找到了冰原中处于发动状态的苏军坦克,空心装药弹头的爆炸场面有别于普通的炮弹、手榴弹,溅射开来的火星就像是当空绽放的烟花一般,而这也意味着它击中了坦克的某个部位。有了第一枚火箭弹作引,此前在不断向苏军坦克挪动的夜战部队反坦克射手们接连开火,短短十来秒的时间里,林恩看到三枚火箭弹的炫亮尾焰,另外还有几组士兵在向苏军坦克的侧翼迂回。遭到此般极具威胁的攻击,苏军坦克却没有全速后退,营地内此起彼伏的枪声让坦克手们觉得仍有同伴在努力抗争,因而他们也迟迟没有将炮弹砸向营地内部,林恩的小计谋为雪豹的突进赢得了时间。差不多一根烟的功夫,四辆雪豹皆已抵达营地附近。燃烧的营帐提供了一些光亮,至少有一量苏军坦克上的乘员发现了对方坦克的存在,它连忙调转炮口抢先开火。从林恩这个位置看去,那发炮弹就落在右侧第一辆雪豹前方不足5米处,它随之停了下来,观察、瞄准、调整,眨眼之间开火了。由于不像是虎式和后期型号的四号坦克那样装有炮口制退器,豹式坦克开火时的炮焰并不强烈,烟尘和声响亦然。大约四百米的距离上,第一炮略略偏离目标——几乎是擦着苏军坦克的炮塔飞过。只见它原地不动,经过大约5秒的沉默,车体猛然一颤,伴随轰然炮响,又一发炮弹带着极高的初速飞向营地那边的苏军坦克。这一次,林恩感觉自己听到了穿甲弹击中钢板的硬脆声音,但理性在同一时间告诉他,此般战场环境和观察距离不可能听到那种相对细微的声响。
  目标中弹与否,夜战环境下远距离的观察者是难以直接判别的。在这期间,另外三辆雪豹仍在寻觅理想的攻击位置,而苏军坦克却没有表现出和对手相仿的默契配合,尽管有同伴发现敌情开火紧接着又遭到攻击,它们仍显得后知后觉,等终于意识到自己已经处于对手坦克和反坦克步兵的双重威胁之下,苏军坦克手终于放弃了救援营地的打算,他们开始倒车了。除了遭到第一辆雪豹攻击的,苏军那边还有一辆坦克没有挪动,从它尾部升腾的白烟来看,要么是动力系统出现了损坏,要么是被夜战部队的火箭弹毁伤。林恩难以判定,很显然,这处雪丘的位置优势已经随着战局的演进而逐渐消失了。
  视线中的战斗才渐进高潮,林恩便将望远镜交给沃夫鲁姆,自己重新戴上防风眼镜,紧了紧手套,心境踏实地高呼道:“继续前进!”
  对于顶头上司这狼嚎般的召唤,弗朗茨好奇地看了看沃夫鲁姆,老兵依然不慌不忙、不急不躁地收起望远镜,淡定地瞧了瞧这年轻后生,若无其事地拄着滑雪杖,顺着雪坡而下纵情风中……
第175章
吸血鬼意志
  当林恩滑着雪橇抵达苏军营地时,这里的战斗已经结束。两辆夜战雪豹、两辆常规雪豹在夜战兵的默契策应下迅速收拾掉了四辆苏军坦克以及残余的苏军步兵。听着远处的隆隆炮声,林恩站在这营地中央环顾四周,登陆的苏军部队使用的是白色三角营帐,这在战时的前线区域是看不到的——追溯到人造飞行器尚未出现或不足以影响战局的时代,这种行装和颜色的营帐则为各国军队普遍使用。这里的雪地上残留着熟悉的战斗痕迹,遗骸、弹坑还有乱七八糟的印迹,被引燃的营帐自然成为了篝火堆。按照林恩提出并获得最高领袖批准的战斗计划,这些战场遗迹应尽量在天亮前收拾干净,以免后期派来的苏军飞机和勘察人员获得足以向世人证明第三帝国残党犹存的证据。这一仗,林恩抱定主意要让苏联人打落牙齿往肚里咽。
  由元首亲自签署发布的作战训令虽然没有写明战俘问题,但“不论敌人是否穿着军服、携带武器皆视同战斗人员”这句话显然是带有暗示性的,攻袭第一个苏军营地时,夜战部队毫不留情地干掉了所有苏军官兵,一个俘虏也没有留下。这一次,林恩看到有三个受伤的苏军士兵被夜战兵们赶拢到一块。火光下,他们眼中充满绝望的神色,一张张年轻或沧桑的脸庞聊无生气。虽然“冰豌豆”采用了适合寒带作战的迷彩色系,但这些苏联士兵显然从改良的M42钢盔、眼熟的作战服款式以及武器型号上看出了攻击者的身份,这种势如狂潮又充满技巧性的进攻方式亦似曾相识……
  见围在旁边的几名夜战兵突然拉响了枪栓,林恩脑海中浮现出自己初至这个时代参加的第一场伏击战,那也是他第一次目睹苏军战俘被枪杀的场面。
  “等等!”
  他这一声既不急促也不响亮,因为距离较劲且没有外部干扰,已经端枪瞄准的夜战兵们纷纷停住,而那三名苏军士兵明知一死却没有奋起反抗,他们只是用冷漠无助的眼神盯着这些跨越了战争界限的纳粹份子。
  林恩并不打算扮演这些苏军士兵的拯救者,他走上前只是想要从他们口中了解第一手的军事信息。
  周围的夜战兵显然都认出了这位有着传奇事迹的指挥官,纷纷向他行以注目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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