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吹灯(精校)第223部分在线阅读

字体大小: | | 上一章 / 章节目录 / 下一章 / 返回书籍页面 / 当前阅读进度223/235

Shirley杨说:“封师古留下的几幅图画中,有一幅称作《秉烛夜行图》,图中所绘的情形是许多人点着灯烛进入古墓,如果棺材山里有禁火忌烛之事,那些人为什么要在墓穴里点蜡烛?”
我听到此处,心中一沉,隐隐觉得当年藏在“地仙村”里的人们,所点灯炬皆为“冥烛”,那是一种殉葬者捧烛而死的旧俗,而他们正是全部去墓中殉葬的,进墓之后又是怎么死的?
孙九爷让我们将《秉烛夜行图》取出来,他再次看了看,更是确信无疑:“你们看看,图中画得很清楚,进入墓穴的这些殉葬者,凡是走在地下石阶的人,手中才有点燃的蜡烛和火把;而在高处墓门前的人们,所持灯烛都是熄灭的。”
我问孙九爷:“就算是棺材山里确实有不动火烛的风俗,却不知点了蜡烛会出什么事情?我看附近也没有反常之兆,咱就别自己吓唬自己了。”
孙九爷说:“我跟古物古籍打了一辈子交道,希奇古怪的事没少见过,搞阶级斗争那会儿也经受过考验,论胆量见识可都不比你们逊色,绝不是自己吓唬自己,咱们刚才点了那支蜡烛,怕是要惹大麻烦了。”
我和胖子对此不以为然,对他说:“有什么麻烦也都是你惹出来的,再说现在面临的麻烦还小吗?虱子多了不咬,帐多了不愁,除死无大事,咱们这伙是专做摸金倒斗事业的,点根蜡烛算什么大事?”
Shirley杨说:“老胡,你别掉以轻心,先让孙教授把话说完,如果点了蜡烛,棺材山里究竟会发生什么?”
孙九爷说:“地仙村的格局形如无火灯台,我稍微懂些上古的风水,这应该是个忌火的布局。”
我平生所学皆出自摸金校尉的十六字风水,是一门以古风水为筋骨,融合江西形势宗秘术为血肉的“青乌风水”,而观山太保的观山之术,其根源则是出自棺材峡悬棺中的骨甲,是古风水术的一支,虽然与青乌风水出自一脉,却也存在不少差别,所以我并不太懂“忌火”之说,只是看《棺山相宅图》中的地仙村轮廓,确实正如一盏无火铜灯。
只听孙九爷又说:“风水上的事情只是其一,其二地仙村与明末青溪古镇格局相似,封氏蒙受皇恩发迹是在明代初期,历大明一朝两百余年,不断扩建祖宅,所以说青溪古镇的形势根基,都是从那一时期所定,后世经历满清、民国、直到解放后,都没有太大的变化。我以前从没仔细想过青溪镇为什么要做成忌火灭烛的格局,或者说根本没想到那一层,要是往深处琢磨——这肯定是与永乐年间观山封家设计毁掉发丘印、摸金符之事有关。”
相传后汉年间,曹操为求取军饷,曾举兵盗发梁孝王之墓,当时还没有发明炸药,而梁孝王的陵寝深藏石山腹中,以当时的器械和手段,即便有数万兵马也难轻易发掘这种巨型山陵,所以曹操就特意从民间网罗了一批精通倒斗秘术的人,将他们收入军中,设“摸金校尉、发丘中郎将”之职。
古代军事编制的称谓与现代相似,现代军队的军衔有“将、校、尉、士”,其中每一级又分“少、中、上、大”,例如“少将、中将、上将”。在古代,“将”属于高级军官,“校尉”则属于中级军官,曹操手下的盗墓部队,为首的是发丘中郎将,又称“天官”,其下有摸金校尉,并配以符印作为信物,所以才留下了“发丘印、摸金符”,汉末的乱世结束后,发丘摸金之辈流入民间,不再做官盗的勾当,专一的倒斗取财,以济世间穷苦之人。
中国人自古就注重名份,所谓“明不正、言不顺”,于是“发丘、摸金”这套官家的名号沿用了几千年,那枚刻有“天官赐福、百无禁忌”八个字的发丘印,以及穿山摸金的古符,都是代代相传的信物凭证,共有“九符一印”。
由于摸金校尉倒斗之术出自《易》,《易》又为群经之祖,擅长以“望”字诀辨识天星地脉,是倒斗行里最重传统的一支,故此民间历来都有“七十二行、摸金为王”之说,摸金校尉之魁首为“发丘天官”,但到了明朝永乐年间,皇室为求皇陵稳固,由观山太保设下诡计,毁了发丘印和六枚摸金符。
也许是天道有容,不该摸金倒斗的手艺从此断绝,最后仍是有三枚摸金符下落不明,有道是“一日纵敌,万世之患”,观山封家担心此事败露出去,早晚会有摸金校尉卷土重来大肆报复,特别是封氏祖坟都埋在棺材峡,所以思量起来,时时都是寝食难安,但这件事最终并没有走露风声,后来也就逐渐放心了。
孙九爷说,现在想来,“观山太保”最忌惮的始终就是摸金校尉,“地仙村”的建筑布局暗合九宫八门之理,其轮廓又有“忌火”之象,在观山风水中,忌火之地不能点烛,点了蜡烛生门也要变做死门,这不正是专门对付摸金校尉的吗?
我对孙九爷说:“我看您是有点过度敏感草木皆兵了,摸金校尉与观山封家过去有什么恩怨,那早都是历史的尘埃了,没必要再去掰扯旧帐,仅仅是我们和你之间的这笔帐就已经算不清了,现在咱们别想多余的,还是先想法子把地仙封师古从棺材山里挖出来才是正事。”
孙九爷见我不信,只好说:“但愿是我多虑了,你们先看看地图找出行动路线来,我再翻翻这本《观山掘藏录》,这里面的棺材山一篇中,详细记载着地仙村里的大事小情,说不定还能找到些什么。”
我也正有此意,便接着去看封师古留下的图画典籍,深埋地底的棺材山是条“尸脉”,这种地脉只在最古老的风水传说中才会存在,而青乌风水对群龙无首的尸脉则是“有名无解”,很难说地仙借尸身“脱炼形化”之事是真是假,但我和Shirley杨商议“地仙墓”中的事情,都觉得封师古谋算深远,他做出的事情鬼神难测,对于群仙出山之言我们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绝不能让这墓中的古尸重见天日,否则肯定要出大乱子。
正说着话,就听守在窗前的幺妹儿忽道:“院子里好像有啥子东西在动……”此时半空中血雾弥漫,但山里仍然是漆黑莫辨,远处有什么动静只能以耳音去听,我走到窗阁子侧耳一听,果然有些异动,声音密集纷杂,只不过并不是在院子里,而是出自地仙村外的棺板峭壁附近,好似滚滚潮水,正向着藏骨楼这边涌动而来。
其余几人也都觉奇怪:“棺材山里没有半个活人,怎会突然出现这种动静?听上去数量不小,而且也不是九死惊陵甲那种铜蚀蠕动摩擦的声音,虽然来源不明,却肯定是来者不善,有些很可怕的东西要涌进地仙村了。”
孙九爷听得清楚,象是忽然想起了一些事情,匆匆把书卷向前翻了两页,猛地从地上站起身来,失声叫道:“咱们得赶快找地方躲起来,这声音……肯定是《观山掘藏录》中提到的棺材虫!”
这座“棺材山”尽得造化之奇异,山里这条“盘古脉”形如尸身,就象那些酷似“卧佛”的山丘一样,但没有脑袋平躺在棺材里,无论怎么看,都是个断首的凶地,可实际上又是条凶中藏吉的“奇脉”。
奇就奇在这里的土层中有暗泉流动,泉水腥臭如同尸血,在“倒斗”这一行里,把棺中流出清水的现象,称为“棺材涌”,坟中有泉更是藏风聚水的宝地,所以说“棺材山”是个奇绝的所在,它与真正的棺材一模一样,既然有浑浊似血的“棺材涌”,那么在棺壁间有“棺材虫”出现也是理所当然。
“棺材虫”又称“蚳虫”,是棺木椁壁间生长的蛆虫变化而来,色如松皮,身具肉翅,生有七对螯牙,专愿意啃噬腐朽,其小者如米粒,但是最大的,可以生长到七八岁孩童的手掌大小,倒斗的人大多见过此物,但在那些寻常的古墓里,即便是一墓多尸,棺椁的数量也比较有限,所以即使出现“棺材虫”,也从来不会太多。
可在《观山掘藏录》的记载中,棺材山石壁上有天然生就的纹理图案,近似攀龙栖凤的古朴纹饰,这些岩隙里面藏纳了许多木质悬棺,满坑满谷的尽是“丝藤、泥苔、朽木、尸骸”,其中寄生着许多啃噬泥苔碎木的“棺材虫”。由于数量极多,当年的“观山太保”也难以将之尽数剿除,所幸它们不离山壁悬棺,与“地仙村”古墓无碍。
但今天大概不是“黄道吉日”,棺材山里出现了种种反常的异象,四周的“九死惊陵甲”穿破岩层直薄棺壁,将藏在岩缝里的“棺材虫”尽数逼了出来,此刻听楼外全是“蚳虫”爬动之声,就知是有成千上万的棺材虫,从四面八方涌进“地仙村”里来了。
孙九爷催命般地说:“棺材虫不象乌羊王地宫里的那些尸虫,被它们啃了连骨头渣子也剩不下,咱们得赶紧找个地方躲避,我知道你们都是胆大心狠不把生死放在眼里的人,可幺妹儿这丫头是不相干的,别连累她跟着一起送命。”
胖子冷哼了一声说:“老胡你听听他这话,说得太感人了,看来咱们先前全误会了,原来孙九爷他……也有一颗红亮的心呀。”
这时我虽知道事态紧急万分,被成千上万的棺材虫堵到屋里就只有死路一条,可是“一步不着,步步难着”,冒然行动的结果只会使处境更糟,于是我嘴上对胖子说:“单凭孙九爷刚才那番话,我也差点将他当做是毛委员派来的人了。”心中却在想:“地仙村里各处房舍都与寻常人家一样,并非铁壁无间,哪里有什么可以让人藏身避祸的所在?”
第四十八章
隐藏在古画中的幽灵
孙九爷没理会我和胖子的挖苦,匆匆把封师古手书的几本册子塞进包里,指着楼下说:“地仙村下面有阴宅……这座藏骨楼的下方肯定是个墓室,咱们躲进地底,不仅能避开棺材虫,还可以顺着墓道去找地仙墓,否则被困在楼中怎么得了?”
Shirley杨拦住孙九爷说:“墓道里更危险,我先前看到地仙村阴宅的墓墙中多有缝隙,棺材虫无孔不入,未必挡得住它们。”
我听Shirley杨这话很有道理,“棺材山”中的阴宅纵横相连,一处处不同朝代的古墓叠压在地下,每座墓室的结构和建筑材料各不相同,导致墓道间存有缝隙漏洞,倘若大批“棺材虫”铺天盖地而至,在狭窄封闭的墓室中实是难以应付。
耳听远处虫足爬行之声渐渐逼近,愈发使人心中发慌,我沉住气想了想,那幅《棺山相宅图》中详细描绘着棺材山各处地形,在地仙墓入口处,绘有几道金属圆环围绕的标记,虽然在图中看不出究竟有什么名堂,但既是位于墓穴入口,古时又有“天圆地方”的概念,圆为生、方为死,在卦图中圆弧暗含“生”意,按理推想这几道圆环应为墓前“断虫、防盗”之物,退入其中或许能够躲避棺材虫的袭击,这样做也属“以退为进”之计,总好过困守孤楼独宅。
这时顾不上地仙村里是否真有“忌火”的旧例,我立刻招呼胖子等人一齐动手,抡开铲子拆了几张木案木椅,又扯碎了些布条裹在上面,要点燃了当做火把驱虫。
孙九爷见状急得嗓子都哑了,扯住我的胳膊声嘶力竭地说:“不能点火,地仙村各处宅院里的木料全是老殇树,火头一起,非把地层里的九死惊陵甲引进出来不可。”
孙九爷翻看《观山掘藏录》,从中得知棺材山里全部的建筑,都是以“老殇树”作为原料,这与“地仙村”阴阳两宅的风水布局有关。
“老殇树”是种凶木,冬天冷、夏天热,如做棺椁,装敛的死人在地下都不得安宁,多生长于深山穷谷之地,但木中含有阴腐之气,阴阳两相的混元宅里离不开此物,封师古为了使棺材山里的盘古神脉恢复原状,就特意命人大量砍伐“殇木”,仿照古镇原形建造阳宅。
“地仙村”虽然看似阳宅,但若是在风水之道中细究其来,却属于“影宅”,以前死人送葬,常有用白纸扎成牛马车轿和仆从的,也有白纸扎表的楼房宫殿,都是要烧化了供死者在阴间受用的冥物。造在地底的这处村庄也有此意,专为给殉葬者的亡灵居住,又因“鬼不见地”,幽灵没有血肉形体,故称“影宅”。
地仙村里之所以“忌火避烛”,正是由于棺材山外埋着“九死惊陵甲”,这种极其恐怖的惊陵甲有“抱阴趋阳”之性,如果山中阳气太重,周遭密如虫茧的青铜血蚀,就会穿壁入山;明朝末年的“观山太保”以老觞木作为建筑材料,也是为了不使那些自行增殖的“惊陵甲”接近山中地脉。
此刻顾不得细说,但孙九爷所言之意,我很快就听明白了八九分,“棺材山”里的种种异常征兆,都预示着山里将会发生一场翻天覆地的巨变。究其根由,恐怕还是我们进入地仙村才引起来的,要说烛火龙气,刚刚点燃了区区一支蜡烛也许算不得什么,最要命的是没有将“归墟古镜”妥善收藏起来,“铜镜、铜符”都是经南海龙火焠炼锻造,古镜中的龙气虽然快要消失了,可毕竟是龙火之气,终于还是引得惊陵甲钻进山壁,并且先把峭壁岩隙里的大批“棺材虫”驱赶了出来。
Shirley杨说:“没有火焰必定被棺材虫围住无法脱身,地仙村虽然忌火,但在地下阴宅的墓道里藏有火孥销器,墓穴里应当可以点火防身,咱们赶快拿上火把避入墓中才是。”
众人其声称是,将“观山藏骨楼”中能引火的物事都拿了,随后立刻冲到楼下寻找阴宅的入口,阴阳二宅的通道,每处都不一样,在“炮神庙”中是在神龛附近,民居里有在灶下的,也有在床底的,都按“八宅明镜”之理藏设,先前见过几处,我既然窥破了其中奥秘,那八宅明镜自然难不住“摸金秘术”,很快就率领众人在封氏祖先堂里,找到了墓道。
我们撬开地砖,就觉地底下的阴风冷雾逼人,这时已有许多“棺材虫”从门缝窗缝里涌了进来,众人不敢再有迟疑,匆匆下了墓道,又将通道重新封堵住,就这么一转眼的功夫,已有数只棺材虫跟着钻进了古墓,都被我们当场用工兵铲拍死在地。
Shirley杨和幺妹儿点起两根火把来,“棺材山”虽然深埋地底,却是条群龙相缠的奇脉,墓墙上有些许缝隙,如果有空气流通,虽然会感觉呼吸不畅,火光也随之暗淡,但只要火烛不熄,就还不至于要戴防毒面具,我不敢大意,提醒众人将防毒面具的携行袋挂在胸前,以备随时使用。
地仙村阴阳两宅相叠,上边是房舍,底下就是墓室,不过各不相同,规模有大有小,却皆是大贵族和一些高人隐士的墓葬,在这联成一片的“古墓博物馆”中,各类罕见罕闻的“棺椁鼎器、古尸珠玉”,历代幽冥之物,无所不藏,都成了地仙村“盘古风水”的一部分。
位于“藏骨楼”下的墓室,是一处春秋战国时期的墓葬,椁室主要为“铜、木”结构,四面墓墙都是漆黑的乌木,墓室里堆了许多竹简,更有不少剑戈盾牌之类的古老兵器,多已锈蚀了没办法再用,当中设有一具保存完整的“镣炉伏虎青铜椁”,也就是把铜椁藏在烧汞的燎炉之中,只有两端的伏虎兽头显露在外边,黑沉沉的汞炉里装满了水银,如果盗墓者拆破炉壁,墓室中就会有水银涌出伤人,并不希奇。
我在火把的光芒中四下里一张,见这座春秋战国的古墓并不坚固,墓室的年代太久了,木料多已残破腐朽,不能再此久留,赶紧招呼胖子一同去撬开墓门,以便让大伙夺路出去,谁知墓墙上的乌木虽然腐烂枯朽,却十分厚实,只好竭尽全力用工兵铲一层层抛挖。
正在“心急似火、挥汗如雨”之际,就听身后的Shirley杨等人叫声“不好”,忙回头去看,只见墓壁缝隙间好似浊流涌动,无数“棺材虫”源源不断地从墙中爬了出来,这古墓里的“棺材虫”非同寻常,在乡下也有一种被称为棺材虫的奇怪小虫,身上分泌酸液,爬到哪烂到哪,而坟地里的棺材虫则更厉害,被其咬到皮肉,就会立即引起高度溃烂,先是麻痒难挡,随后流血流脓,能一直烂到骨头。
孙教授也抄起一根火把,接在Shirley杨手中的火把上点燃了,再加幺妹儿的一根,三支火把流星般往来挥舞,将拥到跟前的棺材虫驱退开来,这些火把都是绑了几条绷带和布头,再倒上些引火的压缩燃料,能够燃烧的时间并不算短,奈何古墓中阴晦极重,火头不旺,有些棺材虫没头没脑地也不知畏火,都被三人用火把戳在地上烧死,随着被烧死的虫子越来越多,便有一股股浓烈的焦臭传出。
这战国古墓的椁室乃是以粗大的方木堆砌,巨木被从原址牵动后,已生出“腐虫、败蛆”,平时都藏在缝隙间潜伏不动,此刻被钻进来的棺材虫惊动了,也纷纷蠕动着笨拙的身躯,从墓墙的窟窿缝隙间逃将出来。
那些木椁中所生的败蛆,有些已借着墓中阴气生出异变,人指粗细的怪蛆竟会“吱吱”尖叫,被棺材虫咬住后发出拼命挣扎的声音,如同婴儿泣血啼哭,在这漆黑阴冷的古墓中听来,足以使人心惊肉跳,几欲发狂,握着工兵铲和火把的手都有些发颤了。
眼见再也支撑不住了,多亏了Shirley杨急中生智,她从我背上拔出封师古那口宝剑,抢出两步,抬剑刺入燎炉伏虎椁的兽嘴中,触发了炉中机关,顿时有一股股汞水顺势涌出,将棺椁附近成群的棺材虫和败蛆全部吞没。
这口宝剑应该是当年棺山遇仙时,封师古用来刺死“乌羊王”的利刃,我从观山藏骨楼中带了这柄剑出来,本是有意要用其来对付“地仙封师古”,却被Shirley杨拿来插进了“伏虎椁”中,此时已遭水银所侵无法取回来。
我也知事急从权,暂时没办法顾全后计,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墓室里汞气弥漫,火焰也变得更加微弱了,蜂拥而来的棺材虫却是惧怕汞毒,潮水般地退散逃离,众人罩上防毒面具,一齐动手搬开挡住墓门的朽木,又撬开残缺不全的铜门,先后奔入墓道。
各个相对独立的墓穴间,都有相同的墓道相互贯通,纵横交错犹如街巷,砖墙还算比较坚固完整,不似墓室中那般阴气沉重,手中火把上的火焰再次正常的燃烧起来,众人辨明了方位,就趁着还未有大量棺材虫钻进来的时机,迅速通过墓道向“地仙墓”所在之处而行。
“棺材山”中的盘古尸脉,形如无头古尸仰卧,地仙村依着山势建在古尸胸前,陷入深壑的地仙墓,则是位于盘古脉的腹部,墓道曲折交错,周围的墓室墓坑一个挨着一个,似乎永远到不了尽头。
众人火烧火燎地跑了好一阵子,仍然不见“地仙墓”的踪影,胖子不紧嘀咕起来:“老胡,你是不是领错道了?怎么跑了这么半天都到不了头呢?咱的原则可一直都是——吹牛不吹浅的,走路不走远的……”
幺妹儿也快坚持不住了,问我这条路还有多远?我只好拿以前从Shirley杨那趸来的一句话支应说“你们可千万别泄气呀,别问路有多远,而是问问你们自己——有没有信心和勇气走完这条路,无论路有多远。”
胖子说:“歇菜吧,别忘了地球是圆的,不问路只管往前瞎走,那不成瓜娃子了?”
这当口,我心中也是没底,便对众人坦言相告:“这墓道里漆黑曲折,说实话我都有点发懵了,看指南针的指向,咱们大至的方向肯定没错,但也备不住走过了。”
众人稍一商议,决定先看看《棺山相宅图》,确认一下处在什么位置,否则在古墓里绕来绕去不是道理,于是多点了两只火把,在墓道中清出一小块安全区域来,从背包里取出那几卷古画,一幅幅的展开,想从中找出绘有地仙村阴宅的图画来。
我见第一幅翻开的是《观山遇仙图》,就随手递给胖子让他收起来,刚把第二卷古画展开,却是那幅描绘入墓殉葬情形的《秉烛夜行图》。我心中愈发焦躁了,“地仙”亲手所绘的几幅破画,纸张装裱全都一模一样,卷起来后根本无从区分,正待再取第三幅古画出来,竟发现这张《秉烛夜行图》与我先前在“藏骨楼”中看过的不同了。
我记得十分清楚,原来的《秉烛夜行图》中,是许多人点着灯笼火把,走进一个地层中埋有玉璧、铜器的山洞,而现在眼前这幅古画,却多了一些“东西”,在那些祭山的器皿中,出现了许多模糊的黑影,细看起来竟象是一个个狰狞凶恶的“幽灵”,又似乎是阴曹地府中的厉鬼,在幽冥之中窥视着进入古墓里殉葬之人的鲜活生命,教人一看之下,顿生“不寒而栗”之感。
第四十九章
秉烛夜行
Shirley杨和孙九爷等人,也都不记得《秉烛夜行图》中曾有此情形,画卷不可能拿错了,难道是进了古墓阴宅里,画中就自行显出异象?
Shirley杨晃了晃手中所持火把,《秉烛夜行图》里的鬼影也随着忽隐忽现,众人这才醒悟:“古画里曾用墨鱼暗笔描绘过,这些幽灵鬼影只有在火光下才会显形。”
孙九爷倒吸了一口冷气:“哪里是什么仙宅?简直就是鬼窟地狱,在地仙墓里肯定有些可惊可怖之物,只是……封师古为什么要把这个信息藏在画中?这是否在暗示着什么秘密?地仙村里的人早都死光了,他这么做又是留给谁看的?”
众人看到《秉烛夜行图》中有“异象”浮现,心里无不又惊又疑,孙教授所言果然不错,但往深处一想,棺财山里虽有“忌火”之例,可明朝末年,仍然是主要依赖“灯烛火把”在黑暗中取亮照明。地仙亲自描绘的几幅画卷,就悬挂在漆黑的地下楼阁中,外人不明就理,自然会掌灯观看,想必是故意留给日后有机缘进山之人所看。
历朝历代的盗墓贼里很少使用“矿物光源”,虽然传说古时也有人曾经用过“夜光明珠”盗墓,但夜光珠极其珍贵罕见,等闲也难得一见,而且不能探测地下空气质量和防身,所以仅仅是盗墓者中的特例,从未在“官盗、散盗”中普遍流传,探地掘墓都离不开火烛。
地仙封师古把“观山指迷赋”流给封氏后人,留了条十二年一现的暗道,让他们以后有机会进入古墓,这也是大违常理之举,多半因为封师古心知肚明,知道普天下从无不发之冢,世间没有任何一座陵墓是永远坚固永远秘密的,即便不是被倒斗之辈盗掘了,随着山川河流沧海桑田的变化,也早早晚晚要遭到破坏。
封师古如此布置,其心机之深实是令人心底生寒,这座地仙古墓的玄机不是“藏”,而是一个“出”字,在有外人进入棺材山之时,就是地仙出山之际。不仅封氏后人孙教授,甚至连我们这伙摸金校尉,也全是被其掌控利用的“棋子”,九死一生的进入古墓,只不过是来为地仙封师古接宣引圣,明知进到“尸脉”肚腹中的冥殿里,必定会遭遇不测,可情势所迫,我们不得不同先前那些殉葬者一样,一步步走向深渊,唯一的区别是我们清楚这极有可能是一条有去无回的绝路。
这时只听墓道远处咬噬朽木般的声响渐渐逼近,难以计数的“棺材虫”,在进入“地仙村”后四处乱钻,追逐着阴腐之气而动,古墓中多有铜棺铁椁,无隙可入,但有些漆木棺椁,就不免被它们连棺带尸一并啃碎。
我们这伙人在“乌羊王地宫”中沾染了不少阴晦的尸气,孙九爷的状况更为严重,我至今没搞清楚他是死人还是活人,甚至怀疑他随时都会“尸变”,所以我们此刻都成了吸引附近“棺材虫”的活动目标。
其实尸虫和棺材蛹等物虽然可怕,也不见得就没办法抵挡,眼下最恐怖最教人头疼得人的还要数“九死惊陵甲”,一旦它穿破棺材山的山壁,势必将会地仙村和无头尸脉搅个粉碎,“覆巢之下,焉有完卵”?介时不论是阴宅中的古尸,还是在古墓的活人,都将玉石俱焚。
我盯着《观山相宅图》看了一阵,脑中接连转过几个念头,都没有良策可以脱身,如今不能怪阶级斗争的形势太复杂,只能怪自己的思想太麻痹了。
Shirley杨提醒我说:“咱们的火把快用完了,不能在到处都有缝隙的阴宅里过多耽搁。”

< 章节目录 >   < 上一章 >   当前阅读进度223/235   < 下一章 >   < 返回书籍页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