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吹灯(精校)第224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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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咬了咬后槽牙,心想这回豁不出去是不行了,大不了拼个同归于尽,有了精神准备,心里反倒踏实了许多,就对众人说:“棺材山中的地仙村与其下方的古墓群,无不贯穿相连,只有尸形山腹部的地仙墓相对独立。从图上来看,咱们距离地仙墓已经不远了,还是按照先前的计划,不管里面有什么,咱们都得冒险进入墓室,想办法把封师古的尸体找出来,烧化了以绝后患。”
孙九爷有些心神恍惚,封师古传下来的“观山指迷赋”,仿佛是勾人魂魄的迷咒,把封师歧和他的后人蒙蔽了几百年,如今才隐隐预感到这是一个阴谋,他现在便不主张再进地仙墓,又后悔当初没有计划周全,早就应该从外边直接用炸药崩了此山。
胖子骂道:“别他妈再发青秋大梦了,想把棺材峡这么多高山炸平了,得需要多少军用级别的高爆炸药?你个臭知识分子上哪搞去?”当即伸手将蹲在地上的孙九爷拽了起来,一边拖着他向墓道前边走,一边对他说:“加强纪律性,倒斗无不胜,明不明白?孙老九你听胖爷和老胡的最高指示肯定没错,赶紧给我走。”
我也招一招手,叫上Shirley杨和幺妹儿,众人晃动手中火把,延着墓道径直向前,参照图中方位,转过一座铁绳悬棺的北宋墓穴,就已到了“地仙村”阴宅的边缘,至此我们手中仅剩下三支还未熄灭的火把。
在我的“携行袋”里,尚且留有一罐火油燃料,足可以增加火势驱散从四面涌来的棺材虫,但我对归墟古镜能否镇住地仙封师古心存疑虑,还指忘留下这些火油作为最后的“杀手锏”,所以绝不肯轻易使用,只好横下心来硬闯出去。
于是我带着众人,一同推开暗道出口的残破石门,以火把开路,合身扑了出去,没想到村后的情形却很是出人意料,成千上万被铜蚀惊动出来的棺材虫,并没有爬至尸形山的腹部,这里仍然保持着幽冥寂静的诡异气氛。
我定了定神,见村外山坡上有座巨碑,碑上楔着“地仙墓棂星殿”六字,并刻有精美的星宫纹饰,碑面有石雕的灵兽相驮,我想看清楚前边的情况,便攀上碑顶,在高处放眼看向四周。
只见尸形山腹部有几条圆弧形浅沟,每隔着十几步,便有一尊魁梧高大的独脚铜人,铜人赤身裸体,形貌七分活象鬼,三分才象人,它们的面貌惶怒可畏,怒目圆睁,口中不断涌出阳燧,流淌在沟中石槽里,犹如一条条暗红色的血河缠绕循环,把从四周爬过来的棺材虫全部阻在了外边,阳燧虽然属于冰冷的矿物质,自身并没有热量,却足已使惧怕光线的棺材虫不敢越雷池半步。
位于数条环形阳燧河流当中的山体上,陷着一条山缝形成的深壑,壁上歉着栈道,两侧建有几座凌空横跨的牌楼,飞檐斗柱,高低错落,看起来显得气象不凡,《秉烛夜行图》中描绘的地仙墓理应就在这条深壑的底部。
我回到石碑底下,招呼众人纵身跳过阳燧涌动的石槽,大伙暂时摆脱了身后穷追不舍的棺材虫,心中稍稍安稳了一些,可走到牌楼前向盘古尸脉的深壑中一张,见里面漆黑莫辨,寂静诡异,又都有种“刚离虎穴,复入狼窝”的不祥之感。
幺妹儿虽然胆大过人,但她这几天所见所遇所见,尽是从死边过的惊奇骇异之事,免不了有些六神无主,而且地仙把活人骗入墓中殉葬的传说,在青溪镇自古流传,她望着壁上青石栈道,就像是一条条青蟒蜿蜒着钻向洞窟深处,更是心里发慌。
我只好给她吃点宽心丸,一边熄掉火把,给战术射灯更换最后的备用电池,一边告诉她地仙封师古想出山度人的传说,是非常不靠谱的,这人死了多年,尸体非僵即腐,最多是个木乃伊,哪里成得了仙家?我这辈子走南闯北,进过不少古墓,从没见到哪座陵墓里有什么尸仙;退一万步说,封师古这老地主头子就算真乍了尸想出山害人,它也绝不会得逞,我相信历史和人民是肯定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的。
幺妹儿点了点头,表示虽然紧张过度,但还能跟着队伍走,胖子说:“你们尽可放心,我看要死也是孙九爷这个观山封家的孝子贤孙先归位,到时候也得拉上墓穴里全伙的观山太保给咱们垫背,不把他们这事给搅和黄了不算完。”
孙九爷无奈地摇了摇头:“都到这时候了你们怎么还顾着逞口舌之快?”他又对我说:“你也别捡大的吹了,是不是还留着一些火油准备焚烧墓中古尸?到时候可别看见满室明器就舍不得动手,千万不能犹豫手软,墓中尸仙如果真的逃出棺材山,咱们的麻烦可就大了。”
我正想说“这事完全不用嘱咐,我自然知道轻重缓急的利害关系”,却忽听头顶上空的岩层里发出一阵阵裂帛般的声音。裂帛声连绵不绝,震得人耳底都疼的。
众人下意识地抬头往上看,但一来地底暗无天日,二来半空腥红色的雾气弥漫,根本看不到岩层中的情形,幺妹儿奇道:“这山要塌了?”Shirley杨说:“不是,棺材山是口没盖的石棺,好像是是埋在山壳里的九死惊陵甲快要脱落下来了。”
虽然近千年来从没有盗墓者遇到过“九死惊陵甲”,但对于此物的犀利之处却也曾有耳闻,这种混合着青铜与血肉生长的地下植物,绝不是三五个人就能应付的,铜蚀血甲在岩层中挣扎蠕动的响声,在我们耳中听来,就如同是死神的咆哮,每听到半空中有一阵裂帛声发出,就恰似泼在自己身上一盆冷水,不由得心惊肉跳,寒意陡增。
我们担心惊陵甲会随时从浓雾中出现,不敢在尸形山的表面过多停留,匆匆把孙教授和幺妹儿裹在中间,踏着嵌壁的石阶向下走去。
棂星殿上方是两壁相峙的一条深壑,十分狭窄陡峭,两侧古壁刀砍斧剁般齐整,在射灯的光束中,可以清晰的看到地层中条条岩脉起伏,但离在近处观看,泥土中也尽是参差凹凸之处,那些地方埋有许多形状奇异的玉璧,玉色古老,有的殷红,有的苍郁,都不是近代之物,大多都已残破不全了,按照《观山掘藏传》里的记载,这些玉器全是巫邪文化时期,埋藏在棺材山里献祭之物。
我想起先前在画卷中看到的场面,那些殉葬者入墓时正是经由这条道路,在埋有玉器的墙壁里,藏着许多幽灵般的鬼影,但身临此境,却并未见到《秉烛夜行图》中描绘的情形,其余的人肯定也有这个念头,人人都觉背后冷嗖嗖的,好像在后头有恶鬼悄然跟随,不时都要回头查看,越向深处走,这种不安的感觉便越强烈,周遭阴森森的,黑暗中好似没有什么直接的威胁,但是能感觉到这寂静中蕴藏着诡异的气氛,好似已经进了龙潭虎穴,众人不禁全身肌肉都微微发紧,身体处于一触即发的戒备状态。
Shirley杨突然想起些什么,她低声对我说:“在那幅《秉烛夜行图》中,所有的人都拿着灯笼火把,而且咱们也是点了火烛才得以见到隐藏在画中的黑影,也许这是在暗示——在棂星殿前要凭借火光才能见到一些平常看不见的东西。”
我的直觉也告诉我,在盘古脉的岩土层中,确实埋藏着某种“东西”,很可能就是画卷中描绘的那些“幽灵”,由于不知道它的真正面目到底是什么,难以辨别吉凶,我们再继续向深处行走的话,随时都可能遭遇不测,经Shirley杨这么一说,我便打算点支蜡烛看个究竟。
反正点灯上亮子都是摸金校尉常做的举动,既然置身在山腹之中,更没什么顾虑牵挂,我当下摸出半截蜡烛,就在手里点了起来,用手掌拢住火苗,一边放慢脚步踩着石阶继续往下走,一边捧着蜡烛去照身边的岩壁。
烛光照在壁上,将一块块残缺的玉器映得沁色欲滴,比在战术射灯惨亮的光束下看来,更加瑰丽神秘,胖子看得入眼,顿时贪心大起,忍不住伸手去摸,想要抠它几块下来当做“纪念品”。
孙九爷担心胖子旁生枝节,怎奈先前已经苦劝过多次,结果均是被胖子强词夺理的搪塞过去,这时只得换了种方式,伸手阻拦说:“这些作为祭品的玉器邪得很,王胖子你可别一时动了贪念,就毛手毛脚地乱动这些东西,要斗私批修,要斗私批修啊!”
胖子满脸无辜地说:“世界上怕就怕认真二字,胖爷我凿它几块下来回家认真研究研究,看看这些玉器究竟邪在哪里,难道这也算得上是私心?”
孙九爷碰上胖子这号肉烂嘴不烂的人,即便真是有道理也绝难讲通,我看此时孙九爷有意让我出面强调强调“加强纪律性”的重要原则,便扭头装做没看见,只顾着集中注意力去观察烛光映照下的石壁,但并未发现有什么异常。
我又向下行了几步,却听身后争执不休的胖子和孙九爷突然同时静了下来,我同走在前边的Shirley杨、幺妹儿三人赶紧停下脚步,回头去看身后的情况,只见胖子和孙九爷都怔在当场,一动不动地盯着岩层观看。
我拔足返回石阶高处,往他们二人注目处看了一眼,原来胖子用工兵铲敲砸嵌在墙内的玉璧,落铲处土石掉落,使里面的东西暴露了出来,浮土内都是整件的古玉,叠压堆砌为墙,玉墙里似乎有一个鬼影般的模糊轮廓,我举着蜡烛凑近看时,那模模糊糊的鬼影骤然变得清晰起来,更令人吃惊的是它仿佛有形无质,竟然能够在墙壁里移动,烛光灯影的恍惚之际,那黑影忽地抬手挪足向前爬动,做势要从墙壁中扑出,只觉一股阴风迎面吹至,我手中所捧的蜡烛火苗晃了两晃,摇曳飘忽中眼看着就要熄灭。
我察觉到一阵阴风扑面而至,急忙用手拢住将要熄灭的烛火,烛光虽被遮住,但登山头盔上的战术射灯依然亮着,光束一晃动之际,我和胖子、孙九爷都看的清清楚楚,就这一眼,看得人头发根“唰”地一下都竖了起来,周身十万八千多个汗毛孔,无一不冒冷汗。
第五十章
棂星门
就在那片残玉叠压的峭壁上,有个黑漆漆,仿佛鬼影般的东西正要爬出墙外,又觉眼前一花,连让人眨眼的功夫都没有,玉墙中的幽灵便已到了眼前,我见到一张五官扭曲的漆黑面孔挣扎而出,冷森森凸显在三人面前。
我心知不妙,也管不了手中的蜡烛了,赶紧侧头闪避,嵌在绝壁上的栈道非常狭窄陡峭,使人动作幅度不能过大,否则就会一头栽入深壑,或是将挤在身边的同伴撞倒,所以我虽是向旁闪身躲避,也只刚刚避开突然从玉墙中扑出的幽灵。
战术射灯的光束随着我身体的快速移动,在一瞬间已失去了照明作用,只觉一片毛绒绒的东西紧贴着皮肉从脸侧划过,刮得我脸颊上火辣辣的一阵疼痛。
这时胖子发一声喊,轮着工兵铲就砸,铲头卷着疾风,从我头顶掠过,照着玉墙中的黑影砸了个正着,“噹”的一声响亮,震得他虎口发麻,可是胖子出手虽快,工兵铲却没有击中目标,那团似乎有形无质的黑影,快得犹似一缕黑烟,“嗖”地一下钻进了土层和玉片的缝隙之中。
地仙墓棂星殿上方的栈道间,再次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只剩下我们粗重的喘息,和心脏“砰砰砰”狂跳声,我脸上被划破的伤口这才流下血来。
经过刚才这电光石火般的一个接触,我已经可以确定绝不会是肚仙指迷的那种幻视幻听,在这片埋满古玉的墙壁间,确实藏着很可怕的东西,但是被泥土封了几百年,又能在墙中移动,我这辈子从没见过这种事情,难道真是《秉烛夜行图》中描绘的“幽灵”不成?
Shirley杨和幺妹儿站的位置较远,没看清发生了什么,孙九爷却是看得真切,他低声说:“肯定不是幽灵,亡魂和幽灵大多数情况下属于电气磁场现象,不可能在你脸上留下这种伤口,那东西说不定就是棺材山里的尸仙,当年封师古要找的就是它!”
我本不信有什么“尸仙”,但除此之外无法解释玉墙中的幽灵究竟是些什么,至少可以断言,肯定不会是“生物”,任何有生命的东西,都绝不可能被封在泥土层中几百年却依然还能活动,即使是僵尸,也不可能变化形体钻进岩缝。
Shirley杨对我们说:“地仙封师古留下的书卷图画,都对棂星殿中的事情避而不谈,《秉烛夜行图》也只画了这条嵌壁的墓道。咱们至今仍不知道地仙墓中究竟有些什么,我看要想知道真相,就只有进入观山太保的墓穴中进行调查。”
孙教授点头道:“反正咱们是出不了棺材山了,栈道和玉墙附近又有尸仙出没,更不是稳妥的所在,按说一不做二不休,应当进去彻底毁了封师古的棺椁明器,可我还是担心咱们的举动早被地仙料到了,进了棂星殿是等于放它出去。”
我担心藏在玉墙中的“尸仙”,又会冷不丁从哪钻出来伤人,就劝孙九爷别再犹豫不决,虽然咱们的装备有限,但别忘了,世界上还有一种最重要的装备——精神,只要抱着必胜的信念,没什么困难克服不了,说罢拽着他继续向着地底栈道的深出进发,由于冷烟火已经用尽,无法探测盘古脉山腹洞窟的深浅,只得摸索着向下走。
这回众人加了十二万分的小心,再也不敢轻易触动两侧埋着玉璧的泥土,往地底走了一阵,发现身边脚下的古玉更多,两壁间尽是深浅不一的玉石窟窿,里面填着无数小棺材,大多破碎被毁,没有一个是完整的,似乎这盘古脉的山腹中是块巨大的天然玉料,所有的玉砖、玉璧都是从中开采所得,又经人为修凿,挖成了一座玉窟。
如果从风水形势中着眼,这条仰卧在棺材山中的盘古神脉,腹中孕有玉髓,就恰如一具在肚子里用金水凝炼成了玉丹,乃是天地间五行精气所结。天地鬼神造化之奇,不在常理之中,所以这山里有什么也不希奇。
我心中暗自纳罕,想到地仙封师古就藏在这条栈道的尽头,也不知此人是死是活,他在盘古神脉中当真脱化为仙了吗?只凭我们这几个人,能否对付得了?想到这,我摸了摸藏在怀中的“归墟卦镜”,对于“青铜古镜”镇尸之说,不可尽信,绝不能全指望铜镜,到时候还是用火油焚烧比较稳妥。
就在这时,已经可以感觉到栈道快到尽头了,射灯和狼眼手电筒的照明范围,已探照到了下方的地面,这玉窟从侧面来看,象是一个长径烧瓶,上面虽然狭窄,但到得底部却发现十分开阔,别有一番洞天。
洞中黑得深手不见五指,空气中含有杂质,灯头照出的光柱最多只能达到四五米,根本看不见那座“棂星殿”是在什么位置,苦于没有了大范围照明的冷烟火,只得象盲人摸象般的乱转,我忽然想起幺妹儿曾说过她带着蜂窝山里的“火斑鸠”,就问她能不能在这放几只出来,也好让大伙看清楚附近地形。
幺妹儿赶紧在背包里翻找,最后掏出一个竹筒,就带了这一支,再多都没有了。我说别舍不得了,好钢用在刀刃上,好酒摆在国宴上,现在两眼一抹黑,正是它派得上用场的时候,上亮子吧。
那“火斑鸠”是种利用绷簧击射的火箭,用途很多,不仅可以攻击敌人,也可以联络信号,而且亮度极大,可以当成古老的照明弹来使用,是“蜂窝山”里的前辈们,从南宋末年传下来的火硝类暗器。
幺妹儿将“火斑鸠”捧在手中,这件火硝暗器还是她干爷李老掌柜亲手造的,据说威力极大,她以前从没使用过,也不知管不管用,但盼着蜂窝山祖师爷爷显灵,别出意外才好,当即就问我要了打火机,要点燃引信。
我见幺妹儿打算将“火斑鸠”平射出去,连忙让其余的人闪在旁边,众人刚要行动,忽听上空的峭壁间稀里哗啦地一阵乱响,听那动静,好像是发生了山体崩塌,有巨石滑落下来,大片大片的散碎泥土纷纷落下。
幺妹儿被上边落石的声响惊扰,她初次倒斗,心理压力不小,抬头观望之际忘了手中的“火斑鸠”已经点燃,听得引信哧哧做响,方才回过神来,惊呼一声,急忙抬手举起竹筒,那“火斑鸠”用得是快引,此刻硝簧激射,在凄厉的呼啸破风声中,被压在竹筒内的火斑鸠立即裹在烈焰里一飞冲天。
“火斑鸠”展开半米多长的火翅射向半空,发出“呜呜”长鸣,扇面形的火光,顿时刺破了地底的重重黑暗,斜刺里钻入山壁,钉在一处栈道石阶上烈烈燃烧。
这支“火斑鸠”虽然是近代所造,但蜂窝山的手艺早已日渐没落,仍是保持着千百年前那套手工作坊模式,火药配方和原料仍然延用的民间土方子,与现代的“照明弹”不可相提并论,难以持久发光,那片刺目的火焰转瞬间便开始暗淡下来。
但我还是借着这道光亮,隐约看到了高处的可怕景象,棺材山上空的山体遭受到“九死惊陵甲”的严重侵蚀,一块块崩塌的山岩开始从半空里砸落下来。其中有那么几块,坠落进了盘古尸脉的腹部,滑落深壑,由于岩石巨大,沟壑狭窄,都被卡在了玉墙栈道之间,没有直接砸到下边的洞窟里。但山岩接连不断地滑落,将两侧陡壁上的封土震落了不少,大片的玉璧和石棺都暴露出来,一片片模糊的“鬼影”,在墙间倏忽隐显,似乎正向着山腹底部的玉髓洞窟移来,古墓中的“尸仙”果然不只一个,数量多得难以估算,一时间教人看的目瞪口呆。
这时光芒迅速暗淡下来的“火斑鸠”,被滑落的碎石泥土覆盖,立刻被吞没了在黑暗里,山岩激起的烟尘陡起,轰隆一声就落在了众人头顶,我们躲闪不及,被尘土呛得好一阵咳嗽,惟恐被大块岩石砸中,急忙退进洞窟深处。
我用手掸掉落在登山头盔上的一层灰土,见其余几人也是灰头土脸的,好不狼狈,众人刚才都已见到了洞窟上边的情形,心头都似压着千斤巨石,这地仙墓里恐怕没有任何安全的所在,如今到了此地,又该怎么理会?
幺妹儿在刚才放出“火斑鸠”之际,被火药的后座里惯得坐倒在地,见到洞窟深处有几尊黑漆漆的怪兽,火石光中也没看得太清,似乎是墓门前镇陵石兽,找到它们就能判断出墓门方位,于是她带着我们摸黑走了几步,果然在不远处的角落里,见到有一尊鳞甲犄角的黑色铁兽。
孙九爷说这大概是史书上记载的“铁麒麟”啊,是一种皇陵地宫里的照明设施,可不知铁麒麟肚子里是否还有燃料,它又是如何使用的?
我也知道这铁麒麟叫“麒麟锁龙灯”,古墓里的灯烛大同小异,无非是幽冥中的“长生烛、万年灯”,开启这种麟灯的勾当,难不住专做倒斗营生的摸金校尉,当下摸到铁麒麟的兽头前,找到鼻环,用力向外拽动,只听麟腹中“喀喀”数声,铁麒麟的甲缝中冒出滚滚火焰。
麒麟锁龙灯四足陷在地底,互相间有油渠灌注相通,这处火头一起,附近便接二连三的,又有其余铁麒麟喷吐火焰燃烧起来,在洞窟间星罗棋布,竟有数十尊之多,将四下里照的一片明亮,但棂星殿前的麒麟锁龙灯非比寻常,燃起的火焰不是油膏,而是暗幽幽、冷森森的磷火,把地下洞穴映得犹如一座鬼窟。
借着灯火望去,在洞窟纵深处,有一堵高大的门墙,两扇墓门紧紧闭合,其上镶嵌着许多铜钉,纵九横十,排列成冥殿棂星耀宿之数,只有方外之士才会使用“棂星”,门前站立着两排泥塑,都是黄巾力士模样,个顶个神头鬼脸,一动不动的守护着“地仙村”最深处的秘密。
我看身边的孙九爷脸色苍白,正望着“棂星门”喃喃自语,也不知他嘴里在说些什么,心想隔层肚皮隔层山,还是不得不提防他有什么异常举动,毕竟这老家伙身上的秘密太多了,鬼才知道他嘴里的话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胖子催促我说:“老胡,赶紧走,咱可是带着尾巴来的。”我听得此言,心知不妙,急忙抬头望上看了一眼,只见鬼火闪烁中,有无数影影绰绰的“尸仙”,正从墙壁里挣扎着爬出,不断向地底的棂星殿前涌来,麟火映照在它们身上的光线,似乎完全被黑雾般的鬼影吞噬了,火光在地宫前的洞窟里再次暗了下来。
我见几乎被赶得走投无路了,连停下来喘口气的功夫都没有,不禁暗自咒骂,藏在地底的“尸仙”究竟是他妈什么东西?世界上怎么可能有这种东西存在?就连发噩梦都梦不到的恐怖情形,竟然教我们在“地仙村古墓”里撞上了。
我心想“好汉不吃眼前亏”,这句话不是“真理”,而是最起码的“常识”,便对众人叫道:“先进墓中找地仙封师古要紧,别在此跟它们多做纠缠……”说罢招呼其余四人奔向“棂星门”。
我们五个人深知性命攸关,谁也不敢怠慢,跑到墓门前使出全力撼动石门,“棂星门”为千年铁树化石雕凿,十分坚硬沉重,但并未灌铜注铅加以封闭,众人个个使出吃奶的力气,总算把半扇石门推开了一条缝隙,里面阴气逼人,虽然漆黑一片,却没见触动什么机括埋伏。
我看那墓门缝隙虽窄,却已可容人进入,便和胖子把幺妹儿等人先行推了进去,然后才收腹提气向棂星门中挤去,胖子进去之后立刻向回反推墓门,边顶门边招呼:“我说同志们,你们快发扬一下阶级友爱,都来帮把手啊!”我拦住他说:“别白费力气了,地仙的墓石门根本拦不住外边那些家伙,快往里边撤。”
第五十一章
告祭碑
我对众人说:“咱们先往地仙墓深处走,途中见机行事。”说着话拿射灯的灯光一扫,想要看看地仙墓的规模格局,然后再做理会。
只见棂星门后的墓道皆为明砖堆砌,上边是圆弧形的“券顶”,棺材山里有两类古迹,一类属于巫邪文化时期,另一类属于明末地仙村里的建筑,棂星殿便是建于明末的地宫,规模远不及乌羊王古墓宏伟巨大,人在狭窄的墓道里一抬手就能摸到上方的天顶。
在墓道两侧的转墙上,各嵌着一排油尽灯枯的烛台,墓门后的墙角处散落着几件瓦器,我看眼下的境地已是“华山路一条”,墓道里根本没有依托之处,难以容人周旋,不免心中愈发焦躁,便打算硬着头皮进去。
正要招呼动人往古墓深处进发,却见孙九爷站在墓墙前,用手去拔灯台,举止十分诡异,我心中当即一沉,这孙老九一辈子忍辱负重,心机深不可测,绝非善主儿,他从墓墙上拔出灯盏,自然不是去学雷锋做好事,难道想触动机关将众人一网打尽不成?
我念及此处,不禁无名火起,上前一把揪住他的衣领,问道:“你又想出什么妖蛾子?”胖子在后边说:“这老小子,肯定是想趁咱们不备,偷着转动机关转移明器,快说村里的明器都藏哪了?”
Shirley杨把我抓住孙九爷的手按下来,问他道:“教授你想做什么?”孙九爷满脸焦急地说:“墓中灯盏里都是阳燧挥发后剩下的膏泥,这东西和黑狗血、天葵等物一样,都是不洁秽之物,抹到门缝处,说不能可以挡住尸仙。”边说边把灯盏里的黑色油膏抠出来,往地仙墓的棂星门抹去。
幺妹儿奇道:“九爷教授,这是动不得的啊,听说男人要是碰了天葵,或是女人碰到黑狗血,都要跳火盆才去得掉晦气。”
孙九爷叫道:“火烧眉毛,顾不上那许多了,你们快动手帮我一把!”
我没有幺妹儿这山里姑娘的迷信思想,对孙九爷的话将信将疑,我虽然也听说过天葵就是女子的月经,和黑狗血一样都是破妖法的东西,却从来不知道阳燧留下的腐油能能有僻邪之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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