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门风流(校对)第380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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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
  老总管心头一凛,答应一声便要告退,朱宁却突然出口叫住了他:“听冯妈妈说,大哥年前得了一子,却夭折了。你不妨留意留意大哥的身体如何,再劝劝大嫂。没有儿子,日后最苦的不是别人,而是她,哪怕是庶子,也总比没有儿子好。”
第八百三十五章
疑点,用人
  冗官,这是每朝每代都会遇到的问题。兴许开国的时候还能做到一个萝卜一个坑,但随着随开国越来越远,文武大臣的子弟能够得到恩荫,每年的进士越来越多,武官世袭越来越多,久而久之,最初极其金贵的官阶渐渐就变得不值钱了。所谓五品如牛毛指挥不如狗,便是晚明的光景。尤其是武官,一个主簿就能把千户乃至于指挥呵斥如同皂隶。
  如今大明建国已经六十年,每三年取中的进士不到三百人,虽说也有不少候缺的,但一般而言都能有空位子补上。武官就不同了,单单锦衣卫指挥佥事指挥同知这样的衔头,满京师就有好几十,而当初朱瞻基亲自管带府军前卫时,府军前卫指挥使足有十二个,其余指挥佥事指挥同知等等就更不用提了。
  于是,这会儿兵部衙门前头的倒座房中,看到那些从武选司那儿调出来的三年军籍簿册时,陆丰的脸顿时发青了。
  “这么厚,全部翻看过来得要多久?就算按图索骥,咱家有再多的人手也查不过来!”
  桌案上是三大本厚厚的簿册,张越随意翻看了几页,见上头都是密密麻麻的名字,名字后头便是诸人的籍贯父祖年龄,其余的就再没有多少讯息了,不禁皱了皱眉。但只是沉吟片刻,他就开口说道:“既然陆公公你有期限,也不用挨个查。我让人给你两个武选司的书吏,那些不在京卫以及上番军的军官就不用查了。而且,着重查的不是升调,而是世袭军职的那些年轻子弟,这些人做手脚更容易。每年大约就是一二百人上下,三年下来留在京城的顶多不超过一百个人,再按照官职高低查下来,就不至于那么繁琐了。”
  陆丰这才脸色缓转了一些,见两个书吏上来磕头,他便头也不抬地摆了摆手,又对张越说:“那这样吧,咱家留下沐宁在这儿现查,咱家自个回东厂坐镇,这儿的事就请张大人派人多协助了。除却这些,还得知会五城兵马司那些吃干饭的,把这京师好好梳理一遍!咱家从前从来不管抓人的事,这一回得破例了!”
  锦衣卫抓人还得关白刑科,若被封驳则得费上老大麻烦,而东厂则不然。因此,看着陆丰杀气腾腾的样子,张越心想这些天恐怕街头治安会为之一靖。突然,他想到昨日那活捉的刺客,遂问道:“那刺客什么都没招?”
  “别提这个,一提咱家就一肚子气!”陆丰气恼地哼了一声,右手握拳重重砸在了扶手上,“没抽上几鞭子,他就一五一十都认了,说是上头让他专和尚雍联络,凡事听尚雍的,但若是遇到什么险情,就让他杀了尚雍逃了完事。所以,他杀你不成就干脆杀了尚雍,如今再问他其他的,他竟是一问三不知,一看到烙刑竟是干脆昏过去了……这个软脚虾!”
  闻听此言,张越也不禁心生警惕。见陆丰无心久留告辞离去,他也就吩咐两个书吏在这帮着沐宁和两个锦衣校尉翻检簿册,自己则是和柴车出了屋子。一路往里间走,两人谁都无心说话,直到进了二门,柴车才突然停住了步子。
  “大人,下官在武选司进进出出也有些年头了,之前出知岳州府的时间最长,大约有三年。而此前那些年下官一直任郎中,虽不能说完全没有情弊,但这么多的人冒名顶替却决计不可能。所以大人之前说查三年,下官并无异议,只是这几天武选司虽然缺人,但由于大选和世袭等等全部暂停,下官自请前去协查。其他的不敢打包票,但只要是我在武选司那些年经手的武官姓名籍贯丁口等等,总比那两个只管杂务的书吏强。”
  情知柴车从永乐二年进兵部之后,就几乎一直在武选司,张越此刻听了这话不禁有些动心,可他虽说敬重人家的人品,但有道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如今毕竟事关重大。站在那里斟酌良久,他想起如今在那儿查册子名单的是沐宁,而那是袁方一直以来最信任的人之一,便点了点头:“既如此,武选司的事情就由我主理,你去那边帮忙吧。”
  看到柴车肃然行礼之后转身往外走,张越略站了一站,随即就继续往里走。待到了自己那西厢房,他就唤了一个皂隶进来,又问道:“我问你,如今兵部皂隶书吏一共有多少人?武选司那边有多少人,这些年间可有什么人员更替?”
  官府的皂隶和吏员等等不同于官员,全都是徭役差遣,没有一分钱补贴,而能在六部五府这等地方,总还有油水,因此比起其他衙门来,这里算得上是优差,能服侍堂官更是如此。毕竟,那一个消息就能卖老大的钱。此时这个皂隶刘寻乃是张越在兵部当司官的时候就用过的人,之前张越外放,他就跟了万世节,如今又回转来,自是无不尽心。
  此时张越一问,他就连忙磕头说道:“回禀大人,如今兵部皂隶分内外两拨,门子四人,各司两人,张尚书和大人以及冯侍郎各两人。而书吏则是分作两班伺候,每司六人,堂官各四人。大人不在的这三年,只有武选司的皂隶换过三人,其中两个是急病死了,一个是徭役服满,他使了银钱回乡种地……”
  “等等,你说还有一个是使了银钱回乡种地,之后就没再回来?”
  “回禀大人,没错。”
  张越自己算了一算,他不在兵部也就是此前出任应天府丞,接着因功升调右佥都御史,之后又当了广东布政使,整整是三年,而正好柴车出知岳州府也就是三年,所以他只是让清查三年的军籍册子,这也是为了省些时间。而这三年之内,偏偏只有兵部武选司换过人,这就极其奇怪了。两个急病的也就罢了,另一个竟是使了银钱回乡种地!
  北边至今尚未推行二熟制,一年的农忙季节并不长,所以各部衙门的皂隶如果家有耕地的,往往是在农忙时贿赂上司回乡,等农闲了再回来,而衙门出息大的,甚至宁愿出钱雇人种地,也不愿意放下这头回乡,更何况是武选司这最大的肥缺。
  “顶替他们新进来的那三个呢?”
  刘寻听张越单问这个就已经有些猜测,此时更是心中一凛:“回禀大人,他们昨天就告假回家去了。”
  “立刻知会五城兵马司……不,直接关白锦衣卫,让他们去找人!”
  张越此时只觉得异常后悔,昨天一桩桩一件件事情全都夹在一块,一时之间没想到这些,一下子就漏掉了这么一个线索。而锦衣卫东厂想必也是正在急急忙忙地审讯追查,也没意识到这茬。眼见刘寻磕头之后一溜烟地跑了出去,他这才坐了下来,陡然想到从袁方那儿接手所有眼线之后,他暂时没有合适的人手,于是只让张布每日去取汇总节略,昨天出了这么大的事,他回家之后就让张布直接去那家绸缎庄坐镇了。
  锦衣卫东厂他是插不上手,只希望那边能有消息。事情掌握在别人手上,远不如自个手上可靠!
  仁寿宫东暖阁。
  暂停武选司大选、升调、关领上任、世袭。因这是要紧的军国大事,内阁拟定了这一条上呈,张太后就亲自执笔批了红。而当她瞧见张越那一份工工整整的奏折时,虽说此时并没有这个兴致,仍是认认真真看了一遍,随即才递给旁边侍立的司礼监太监范弘。
  “封口,直接递送皇帝行在。”
  范弘连忙双手接过来,在一旁的小几上亲自封套封口,又将其放在一应奏本的最上头,随即将这些摞在了一个奏事匣子中,见一个司礼监的奉御亲自用黄绢将其和其他奏事匣子放在一起,又包裹好了,他这才回转来,在张太后身边站定。
  “要说小张大人还真是谨慎有分寸,皇上之前都说了赐他银章,他竟然还是先把这个送到了通政司。”
  “不经通政司直接递往行在,这看着是信赖,其实却扎眼,他若是那么不识大体,皇帝也不会托以腹心,信赖备至。”张太后见两个要前往行在送信的司礼监奉御上来磕头,就摆了摆手,随即吩咐道,“路上多带些人,务必把东西平安送到。若是皇上发怒,你们就捎带我的话。京师还有我呢,一二跳梁小丑坏不了事!”
  “是。”
  等人退下,张太后便对范弘说道:“皇帝不在,我不能一而再再而三地召见大臣,外头的事情你多盯着一些,文渊阁你更是得常去,这当口得内外消息顺畅才好,把我的意思传达给部堂大臣,把他们的意思呈报给我。至于六部,你让金英带人去,有大事务及时报上来。奏章送一趟皇帝行在,来回就得十多天,把该做的功夫现在就做妥当,就能让皇帝少几分心思。毕竟,过冬太冷,无论是兀良哈人还是瓦剌鞑靼,都会南移,那时候距离边关更近,他得留心外头。”
  “是,老奴一定仔细盯着。”
  范弘自是一一答应着。正要退出时,他突然听到张太后一声唤,连忙站住了。
  “你们几个在京师的内官,听说外头还给你们分了个上下高低来,什么老大人二大人三大人?还有人传,皇帝曾经说过,要你们选个侄儿继承香火,更打算赐宫女给你们做夫人?”
  闻听此言,范弘顿时大为惶恐,慌忙跪了下来,却不知道如何开口解释。他和金英在东宫多年,一直都是伺候已故的仁宗皇帝朱高炽和张太后,情分深重,再加上王瑾不争,他两人掌管司礼监,自然就成了别人口中的老大人和二大人。至于赐宫女为夫人,则是朱瞻基早就答应过的,只因为此前张太后杖毙了好些个人,这事情方才暂时没提。想到张太后对内书堂的态度,想到她那凌厉的手腕,他这才回过神,连忙使劲磕了几个头。
  “老奴惶恐,绝不敢有非分之想。”
  “你年纪大了,这么多年谨小慎微过日子,这也不是什么非分之想。一两个宫女做夫人,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不要自恃功高情重,便生出什么懈怠骄纵的心思才是真的。我前次见了内阁轮值的几个宦官,都说你和金英并不常常亲自上那儿去,而是随便叫两个徒子徒孙辈的奉御长随去传话?司礼监专掌奏折进呈,你们就如此怠慢?”
  张太后既不追究赐夫人的事,也并没有揪着那排名不放,而是说了这一番话,范弘顿时一愣,但随即不但没有如释重负,反而更是觉得更加不安。须知他正是因为王振等人的杖毙,内书堂的缩减规模和额外规矩,有意和金英一同避开朝政大事,谁知道张太后竟是好似完全不认可他们的这种回避。于是,他憋了老半天,方才迸出了五个字。
  “太后责的是。”
  “就照我刚才吩咐的,你和金英轮流,一个去内阁,一个就去六部,把大臣们的意见等等都报上来。若是不这样,怎知道这些重臣如何考量?不要因噎废食,垂拱而治是说给别人听的,外事全都委于臣子,天子不闻不问,如何能治理天下!”
  这是责之以大义了,而话说到这个份上,范弘若是再听不明白,也不配当这个司礼监太监。于是,他再无迟疑,叩头之后便应承了下来。及至到了殿外,见东厂陆丰匆匆上台阶,他便朝其点头为礼,不曾多言就提着袍子下摆下了台阶。
  傍晚,张越看着堆积如山的案牍上,长长叹了一口气的同时,也知道今晚上几乎就别想回去了。武选司的事情还能拖着,但大宁会州那边的军情以及开平兴和的鞑靼动向,什么都不能拖。派了人回去说晚上留宿衙门,用过晚饭之后,他就站起身伸了个懒腰,来来回回在屋子中踱了几步,又伸展胳膊打了几招不伦不类的太极拳,最后还是决定到外头走两步,免得闷在屋子里时间太长过了炭气。
  就在他活络了一下筋骨准备回身坐下的时候,门帘突然一掀,一个人敏捷地钻了进来:“大人,一直跟您的张大哥在外头求见,说是有要紧大事!”
第八百三十六章
事有缓急,先斩后奏
  京官难当,而作为管着京师的地方官或职事官,则是更难当。单单是大明门外头那一块地,四品以上的文官少说也有二三十,勋贵就更不用提了。而就是郎中主事之类的官员,一个个或有同乡或有同年,再加上杂七杂八的家人。京师每出一件事情,顺天府可谓是焦头烂额,至于名分上分管治安的五城兵马司则更难做了。
  原因很简单,五城兵马司实在是官卑职小。兵马司初设的时候,指挥还有正四品,后来则是变成了正五品,等到最后定下来的时候,主管这兵马司的指挥则是变成了正六品,三个副指挥则是只有区区正七品。而按照规制,亲王妃郡王妃的父亲无官职的,一律封兵马指挥或是副指挥,不任职,但这也使得指挥两个字更不值钱。可不值钱归不值钱,身上责任却重。
  西城兵马司管的那几个坊中达官显贵很是不少。武安侯、泰安侯、武定侯、丰城侯、宣城伯、阳武伯……林林总总再加上其他都督和文官,平日里鸡毛蒜皮的小事就能够让上上下下心惊胆战老半天。这一日就更不用说了,昨天的惊变让京师的那些大佬们大为震怒,于是不但东厂锦衣卫领着追查期限办事,西城兵马司也是上下齐动,一整日下来,京城的治安竟是为之一靖。只他们只有抓人的权力没有关人的权力,塞满的却是顺天府的大牢。
  忙活一整天熬到了晚上,总旗易正实在是撑不住了。好在上头的指挥瞧见他这样子,想到夜间巡查平日都要倚重他,于是就特别开恩,把晚上巡夜的事情派给了其余人。这下子,他方才得以裹上厚棉袄出了衙门回家。
  他家就在西城兵马司对面的羊毛胡同,中间隔着一条河和两三条巷子。宅子虽不大,可毕竟是在权贵林立的地方,一来稳妥安全,二来偶尔也能占占人的光。再者,如今的王妃驸马等等都是在民间选,指不定他家里能出个贵人也未必可知,到了那时候,他既不用做事就能谋一个指挥副指挥的衔头,总好过现在这样没日没夜的被人差遣。
  在漫天大雪里头进了家门,他在北房正屋门口随手将蓑衣斗笠脱下往小厮手里一塞,便进了门去,一抬头就看见自家内弟正站在那里,原本就坏的心情立时更添三分烦恼。一屁股在正中的椅子上坐下了,他就没好气地说:“你来这里做什么?”
  “姐夫,我想借您这地方暂住两天。”
  “不行!”
  易正最看不上这个其他本事没有偏爱钻营的小舅子,闻听此言立刻皱起了眉头:“你被左军都督府赶出来后,不是在兵部谋了个好差事,而且你在管天财库的太监那儿使了好处,不是早就谋了一处大廊房住着,用得着到我这里暂住?”
  瞧见小舅子那脸一阵青一阵白,两只手也无意识地绞在一块,易正顿时想起了今天让兵马司上下忙了个人仰马翻的旧事,面色陡然一变:“你说实话,究竟出了什么事?”
  易正的婆娘罗氏是向来没主张的,但妇道人家难免偏袒自个的弟弟,见丈夫虎了个脸,忙在旁边帮腔道:“你姐夫问你话呢,还不快答上来?要是能帮的,都是一家人,少不得帮你一把。就是帮不了,也能帮你出个主意!”
  “兵部出了那么大的事,我怕……所以昨儿个我就请了假出来……”
  话没说完,易正便是又惊又怒。这会儿他终于想起,自个这小舅子就是在武选司当差,因为会写写画画,那些个官员也爱用他,莫不是也在那案子里有首尾?想到这里,他再也顾不上其他,一把上前拽着小舅子的衣领,厉声喝道:“把你做过的好事一五一十说出来,要是漏了一个字,你就是被扒了皮我也不管了!”
  罗二本就是心里七上八下,所以虽说同伴让他出城,他却思来想去还是不敢,于是投奔了姐夫来。此刻见雄武有力的姐夫大发雷霆,他顿时身子软了半边,好半晌才带着哭腔说:“姐夫,当初我是在左军都督府当差的,原本没想挪地方,谁知道莫名其妙得罪了上头,还是想好的班头给谋的兵部差事,我充其量就是替武选司里头的员外和主政收钱的,每笔过手能得一千文钱的好处,还帮着送过几封信,其余的什么都不知道。姐夫,要是我说的有一句假话,管教雷劈死我!”
  事关重大,纵使易正想偏袒这个小舅子,也得为自己的身家性命和一双儿女想想,因此,尽管小舅子赌咒发誓,他仍是不敢轻信,略一思忖便突然使出了往日拿贼的本事,随即竟是抽出裤腰带来把人利索地捆将了起来,随即方才在裤腰上打了个结。
  “你这是干什么!”
  “妇道人家你少管!要是不想抄家灭族,你就在家里好好呆着!”
  撂下这话,易正匆匆到里屋又找了根腰带系上,出来之后又抓起进屋时刚刚脱下的大棉袄穿上,这才拎上人往外走。这下子,刚刚懵了的罗二终于回过神来,立时哀求不断。等到了院子里被冷风一吹,他一下子住了嘴,恶狠狠地嚎叫了一声。
  “姐夫,你别那么绝情,要是我有事,你和姐姐就好得了吗!”
  “小兔崽子,威胁到我头上来了!这不是害你是救你,你要是就这么躲了跑了,到时候事情更说不清!”拎着罗二的易正冷笑了一声,听小舅子没声音了,他又添了一句,“这是看在你姐姐的面子上,否则哪这么便宜!我上次见过兵部张大人一回,这次试着去求求那位,否则要落在别人手里头,你还不是生不如死?”
  说话间,郎舅俩已经是到了最外头的院门。一手挟持着罗二的易正才刚打开门,就看到一骑人飞驰而来,恰恰停在了门前头。他几乎是本能地往后退了一步,右手往腰中一摸,见佩刀还在,这才有了些底气。眼见那人下了马就往自己面前走来,他更是一颗心提了上来。
  此时的雪已经稍微小了些,但这条胡同住的都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人家,因此门前自是无人挂灯笼,但因为下雪天雪地反射的光芒,他勉强还能看出来的是一条彪形大汉。待人再近前些,他依稀觉得那人的容貌仿佛见过几次。
  “可是易正总旗?”
  “是我……”易正答了两个字,旋即一下子想起在哪儿见过对方,顿时又惊又喜,“尊驾可是跟兵部张侍郎的?我上回巡夜时见过你……你忘了,你还给我看过张大人的银章!”
  张布只是循着地方找来,看着虽只是单身一个,外头却已经预备好了十几个家丁,此时听见易正这么说,他少不得又打量了易正两眼,却已经是没什么大印象,但之前那天夜里抓“贼”的情形他却还记得,于是便笑了笑:“易总旗倒是好记性,那么黑的天瞧过一眼,居然还能记得我。”
  他原想进去说话,但瞅了一眼易正手里提的人,倒改变了主意:“你这提着的人是谁?”
  易正一认出张布心里就直犯嘀咕,须知人家是兵部侍郎家的家人,在外头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巴结,上这儿寻自己做什么?然而,看了看手中的小舅子,他还是把那些话都搁在肚子里,把人往地上一扔就上前深深打了个躬。
  “张大哥,不管您是为什么事来的,都先请听我说一句。我这个不争气的小舅子原是在兵部武选司当差的,因为昨日的事受了惊吓,不合逃到了我这儿。我正准备绑了人向张侍郎请罪。看在咱们有缘一面的份上,您能不能替我引见引见张侍郎……”
  张布一时半会吃不准对方是否已经知道了什么,但这原本就并不重要。因此,他只是犹豫片刻便点点头说:“我家后院有家人说夜半起夜时瞧见有黑影,所以我家大人是差我来问问西城最近可有什么贼盗出没,因你们兵马司说这都是你的首尾,我这才过来一趟。你既说你小舅子是兵部当差的,我倒是可以明日去通报大人一声。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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