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清之乱臣贼子(校对)第187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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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欧阳氏当然不愿让大女儿孤苦终身,但欧阳氏却绝不容许长女嫁给别的男人做偏房,那怕这个男人是曾国藩最得意的弟子、当今中原风头最劲的青年名将、官居二品的湖北巡抚吴超越。欧阳氏丢不起这个人,宗圣曾家更丢不起这个人!
  愁云惨雾中,咸丰八年不知不觉过去,除夕夜,一度富甲湘乡的曾家饭桌上连荤菜都没有几道,家族成员也大半没有参加年夜饭,五妯娌中有三个硬是带着儿女回了娘家过年,就只剩下曾国华之妻守着已经面目全非的丈夫,长嫂欧阳氏强作笑颜招呼家人用饭饮酒,回到冰冷的房间后却痛哭终夜,不明白上天为何如此残忍,让曾家沦落到如此处境?
  三个妯娌带着儿女逃回娘家过年绝对是聪明选择,即便时间已经过去了将近两年,也那怕是在咸丰九年的正月初一,仍然还是有失去了亲人的湘军家属上门闹事,负气回家的曾国荃闻报大怒,亲自操刀冲出了门外,冲着跪在门前雪地里的闹事者怒吼,“你们有完没完?你们的儿子是长毛杀的,有本事找长毛报仇去?找我们干什么?”
  “我们就要找你们!是你们把我们儿子拉走的!”
  白发苍苍的年老父母哭喊,还挺起胸膛去迎曾国荃的雪亮钢刀,他们的寡妇儿媳则抹着眼泪说道:“将军,民女不敢要你们赔命,民女只想问一句,我男人究竟是死是活?为什么到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还有,你们答应的三十两银子的抚恤,为什么快两年了,到现在连一文钱都看不到?”
  “你男人是谁?湘军那么多将士,我怎么可能一个一个全记得住?”曾国荃怒吼。
  “我男人叫常栋,他最后一次带信回来时,说他给你们九帅当了亲兵。”
  寡妇怯生生的回答让曾国荃如遭雷击,呆立了半晌后,曾国荃才扭过头,不忍再去看面前的孤儿寡母,声音沙哑地说道:“你男人死在了灰山,那一仗我们大败,所以没办法把你男人的尸体带回来。”
  终于从曾国荃口中确认了噩耗,常栋的父母妻儿顿时抱头哭成了一团,曾国荃心如刀绞,脚步沉重的回到家里,先到自己房中取出五十两银子,然后就要出门交给阵亡亲兵的家人。可早就看出情况曾国华妻子却拉住了他,说道:“九弟,你不能给,开了这个先例,我们家以后的麻烦更多!”
  “他家那个男人,是我的亲兵。”曾国荃的声音益发沙哑,说道:“灰山时,兄长骗我上船之前,他男人就已经战死了,就死在我面前。”
  “这也不能给!”曾国华妻子坚持道:“你今天给了他们银子,明天要银子的人就能把我们家门给挤破了,到时候你怎么招架?!”
  曾国荃犹豫时,门外的常栋老母突然叫骂了起来,“曾国荃,你这个挨千刀砍血脖子的,原来我儿子就是给你当的亲兵,被你害死在了灰山,你还不承认,不说出来,你还我儿子!还我儿子!”
  曾国荃有些诧异常栋的家人为什么会突然知道自己的身份,然而看到常栋家人身边已经围满了同村百姓时,曾国荃又醒悟过来,知道肯定是有什么缺德的乡邻故意泄露了自己的身份好看笑话。明白这点,曾国荃几乎把牙齿咬碎,也忍不住在心里说了一句,“还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啊。”
  门外的叫骂声越来越凄厉,看热闹的百姓也越来越多,白杨坪的地保也挤在人群里看好戏,却半点没有出面阻止的意思。而更麻烦的是,又有一个湘乡本地失踪士兵的父母妻儿来到曾家门前闹事,哭着喊着只是逼曾家还他们的儿子和丈夫,还直接动手砸起了曾家的大门,曾国荃在院中垂头丧气,却连回骂一句的勇气都不复存在。
  “上吊了!有人上吊了!”
  令曾国荃魂飞魄散的声音传来,曾国荃赶紧从门缝里向外望去时,却见是常栋的妻子在自家门外的树上挂了一根绳子,准备上吊自杀,同村百姓虽然也有一些人阻拦,常栋的妻子却哭喊大叫,“让我死!让我死!我男人没了,我还活过什么劲?我活着还能有什么用?”
  “让开!让开!县太爷来了!县太爷来了!滚!”
  喧哗中,嚣张跋扈的呼喝声突然传来,人群分开处,一队耀武扬威的衙役突然冲了进来,接着是湘乡知县厉学潮的轿子上前,在曾家门前落定,然而就在曾国荃奇怪厉学潮为什么没摆什么知县仪仗时,厉学潮的轿子却飞快抬走,下了轿的厉学潮也快步跑到了后面的一顶轿子面前,满脸谄媚的亲手掀开了轿帘,请出了一位衣饰华贵的中年贵妇。
  另外来的轿子还有三顶,轿帘掀开间,三名同样衣饰华贵的美貌女子先后走出轿子,还每人都带着一个幼小的女儿,另有一队全副武装的士兵单独保护她们。厉学潮则一边命令衙役人群,一边冲着那中年女子和那三名美女点头哈腰,谄媚模样比以前讨好曾家时远过之而无不及。
  “这些娘们是谁?”
  曾国荃心中纳闷的时候,那中年贵妇径直走到了曾家门前亲自敲门,很大方地问道:“有人在家吗?有客到访,请主人开门。”
  这时,欧阳氏、曾国潢和曾国葆等人也来到了曾国荃身边,低声商议了几句之后,曾国荃还是亲手打开了大门,又请长嫂欧阳氏上前接待那中年贵妇,互相见礼之后,那中年贵妇很直接的就问道:“请问夫人,你可是曾国藩曾公的夫人?”
  “我就是。”欧阳氏点头,又疑惑问道:“敢问你是……?”
  “我夫家姓聂,曾夫人如果不介意的话,可以直接叫我聂家嫂子。”
  那中年贵妇并没有摆任何架子,还主动请欧阳氏用民间称呼对待她。不过家教有方的欧阳氏当然不会用这么粗俗的称呼,行礼说道:“原来是聂夫人,敢问聂夫人,我们素不相识,不知你为何突然大驾光临?”
  “曾夫人,我们是素不相识,但是却有渊源关系。”中年贵妇微笑说道:“曾国藩公的得意弟子吴超越,就是我的女婿。”
  “你女婿是吴超越?”欧阳氏的脸色顿时变了。
  “不错。”聂士成的凶悍老娘点头,说道:“我的干女儿杨玉茹,就是吴超越吴抚台的正室妻子,玉茹,快过来给曾伯母见礼。”
  抱着年幼次女的杨玉茹上前,向欧阳氏盈盈一拜,彬彬有礼的口称伯母,接着傅善祥和冯婉贞也先后上前向欧阳氏行礼,聂母一一介绍,也顺便介绍了吴超越的三个女儿——还好,三个女儿都幸运的没有遗传吴超越的丑样,都长得蛮可爱。
  “吴超越的岳母和一妻两妾怎么都来了?她们想干什么?”欧阳氏心中疑惑,忙问道:“那么聂夫人,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曾夫人,这里说话不方便。”聂母微笑说道:“天冷,孩子小,能进去坐下说话吗?”
  欧阳氏犹豫了一下,但还是开口邀请聂母和杨玉茹等人进门,然而聂母刚要进门时,曾国荃却突然拦在了门前,铁青着脸说道:“慢着!我们曾家和吴超越早就已经一刀两断了,不欢迎吴家的人进来!”
  “这位将军,你和吴超越一刀两断,与我有什么相干?”聂母不卑不亢的反问道:“再有,长兄如父,长嫂如母,你的长嫂都已经请我进门了,你还要拦着,这难道就是曾圣后人的家风?”
  曾国荃无言以对,下意识的想起湖北军中的一个笑谈,说吴超越的大舅子聂士成在战场上勇猛如虎,回到了家里在老娘面前却是一只病猫,那时候曾国荃还觉得夸张,现在才知道这是事实——碰上这么一个凶悍的老娘,聂士成真是想不听话乖巧都不行。
  这时,欧阳氏也已经好言劝说曾国荃,曾国荃无奈,也这才让开道路,任由长嫂把聂母一行人请到了家中落座,聂母带来的随从则全部留在门外等候,湘乡县令厉学潮也乖乖的站在冰天雪地里等待,还不断冲着聂母等人点头哈腰,笑容谄媚得让曾国荃恨不得给他鼻子一拳——势利眼到这地步的,还真不多见。
  在阴暗寒冷的曾家大厅里各自坐定后,身为客人的聂母首先开口,对欧阳氏说道:“曾夫人,说了也不怕你笑话,我来这里的目的,是替我的女婿向你的女儿曾大小姐求亲,请你成全我女婿和你的女儿。”
  “你……替你女婿提亲?”欧阳氏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曾家几兄弟也是面面相觑,全都怀疑自己听错了,不敢相信世上还能有这样的奇事——丈母娘替女婿向别的女人求亲?
  “的确如此。”聂母坦然点头,说道:“曾夫人,你一定觉得很荒唐,这世上那有岳母替女婿向别的女人求亲的事?但我今天就是要荒唐一把,请你玉成超越和你女儿的好事,别误了你女儿的一生。”
  “伯母,那天超越哥哥和曾姐姐的事,我在现场。”冯婉贞也开了口,说道:“超越哥哥他是和花制台喝酒,被花制台灌醉了,昏头昏脑的回到了家里,当时曾姐姐又恰好住在我房里,超越哥哥就误会了,把曾姐姐当成了我。”
  详细介绍了当时发生的事都是一场误会后,冯婉贞放下吴超越的大女儿,离座向欧阳氏跪下,说道:“伯母,这件事我也有责任,那天晚上如果不是我硬拉着曾姐姐住我房里,超越哥哥就不会误会,也不会把曾姐姐害到现在这个地步。我有错,你骂我打我都行,但请你不要责怪超越哥哥,他是好人,难得的大好人,他不是故意的。”
  欧阳氏张口结舌了,万没料到吴超越的这个小老婆竟然会这么通情达理,爽朗豁达。结果令欧阳氏更加没有想到的是,吴超越的正妻杨玉茹和二房傅善祥也向她跪下,一起说道:“伯母,我们可以做证,郎君他是无心之举,他事后也悔恨万分,常说他害了你女儿一辈子。还望伯母你念在郎君的一片悔过诚意份上,也念在你女儿的终身幸福份上,成全郎君和曾小姐。”
  “你们……”欧阳氏张口结舌了半天才说道:“你们的相公娶小,你们不反对?还替他求亲?”
  三女一起点头,旁边的聂母则说道:“曾夫人,你是不知道我这三个女儿有多懂事,因为种种阴错阳差,超越家里的人一直把婉贞当做他的正室夫人,但我带着玉茹到了上海后,婉贞马上就逼着超越娶玉茹做正室,她自愿做偏房。她的父亲,可是现在的湖南提督冯三保冯将军啊。”
  把冯婉贞、杨玉茹和吴超越之间那些事仔细说了之后,聂母又说道:“我也是前几天才从超越那里知道他和曾姑娘的事,当时我也生气,还打了他耳光,但超越不但没还手,还跪着求我来替他提亲,跪了整整一夜,直到我点头之后他才起来。曾夫人,超越是好孩子,他是真心悔过,望你一定要原谅他,也成全他和你的女儿。”
  “那他怎么不来我面前跪?”欧阳氏黑着脸问。
  “我也这么问过他。”聂母回答道:“他告诉我,现在花制台病得太重,他如果离开湖北,湖北就再没人可以控制局面,长毛捻匪很可能趁虚而入,到时候战火涂炭,湖北的万千百姓就会又遭受战火之灾。所以他没办法,只能是求我出面,替他向你谢罪,也替他向你求亲。”
  说着,聂母站起身来,又说道:“曾夫人,我知道你们曾家是宗圣之后,绝不可能答应把女儿嫁给别人做偏房,更何况曾姑娘还是长门长女?但事已至此,我那女婿如果再不娶你女儿,你的女儿这一辈子就完了,你总不能不替你亲生女儿着想吧?”
  言罢,聂母也向欧阳氏双膝跪下,神情庄重地说道:“曾夫人,超越跪我的,我替他跪你!望你原谅超越,给他一个悔过弥补的机会,也救一救你的亲生女儿!”
  看着跪满面前的吴超越家眷,欧阳氏泪如雨下,哭得死去活来,曾家几兄弟也是个个垂首,暗道:“慰亭这次,看来是真心悔过了,也是下了大本钱了,不然的话,能求得岳母为他求娶偏房?”
第二百九十三章
流氓手段
  深明大义的丈母娘在替吴超越向曾家求亲的同时,吴超越也已经在湖北和新任湖北布政使吉祥展开了争权夺利,明争暗斗。
  争夺的焦点当然是湖北的财政控制大权,在吉祥接任之前,吴超越与马秀儒合作时立场是互相克制,吴超越遵守满清朝廷的规矩,不直接插手湖北各府州县的赋税征收,也不过问藩司库银的收铸发放,让马秀儒多少有些油水可捞。
  惟有在汉口关税、厘金局和银圆铸造这三个方面,吴超越看得极紧,即便按规矩允许马秀儒过问监督和调整人事,却绝不允许马秀儒从中下手捞银子,马秀儒的几个部下私人试图在这三个地方做手脚,也被吴超越毫不犹豫的扳倒整死。
  马秀儒的靠山远没有吴超越的靠山强硬给力,花老狐狸又坚决站在吴超越一边,吃了几小亏后也摸清楚了吴超越的立场态度,便也老实收手,没敢再打关税、厘金和银圆的主意,老老实实只在传统赋税钱粮和地方上做手脚,与吴超越保持井水不犯河水的距离,合作虽然不算什么愉快,却勉强还算默契,也从没发生过任何大的冲突矛盾。
  对于新搭档吉祥,吴超越也是抱这个态度,只要吉祥别打关税、厘金和银圆的主意,那吉祥在钱粮赋税和人事考核方面想怎么折腾怎么折腾,想怎么捞怎么捞,吴超越不会干涉。但如果吉祥敢对关税、厘金和银圆下手,吴超越就绝对不会客气!
  因为这三项财政来源对吴超越来说太重要了,供养鄂勇抚标、支持军队出省作战、训练军队、购买蒸汽炮船、采购军需、生产武器和维持大冶工业基地的运转及发展,满清朝廷没有给吴超越那怕一两银子,这些方面的开支每一分每一文都是来自关税、厘金和银圆铸造的盈利,吴超越当然绝不能容许这三条财源出任何的乱子。
  然而很可惜,吴超越实在是太低估了新布政使吉祥的胆量和胃口,在山西时早就被不法奸商养刁了胃口的吉祥吉藩台,那里还看得上贪污湖北正税和收受地方贿赂那点微薄收入?也还没进入境内,就已经通过合作多年的不法奸商掌握了湖北财政收入的大概情况,迫不及待的就已经盯上了关税、厘金和银圆铸造大权,并且早早就做好了下手准备。
  吉祥刚开始留给吴超越的印象还算不错,接掌藩台衙门之后,年近半百的吉祥不顾年龄和辈分上的差距,第一件事就是跑到吴超越的面前磕头行礼,满脸恭敬的表示一切惟吴超越的马首是瞻,然后才跑去总督衙门探望卧病在床的花老狐狸,接着又上表满清朝廷,请求咸丰大帝减免三个去年遭灾府县的赋税钱粮,貌似看上去还算关心百姓疾苦。然而就在吴超越稍微掉以轻心的时候,吉祥却又跑来拜见吴超越了,开门见山的就向吴超越表示——自己要在湖北厘金局及省内各处厘金征收关卡派驻监督,监管湖北厘金的具体征收,避免腐败和厘金流失。
  “派驻监督?”吴超越很警惕的向吉祥问道:“湖北厘金一向征收正常,吉藩台怎么会突然想到派驻监督,有这个必要吗?”
  “回抚台大人,下官认为很有必要。”吉祥彬彬有礼的回答道:“抚台大人公务繁忙,无暇走访民间,与各地厘关的接触不多,肯定不知道湖北的厘金征收虽然看似正常,实际上流失还是十分严重。”
  “远的不说,就说距离不远的嘉鱼厘关。”吉祥还举出了例子,说道:“下官派人暗访发现,嘉鱼的厘金征收吏员不但看人收税,中饱私囊,还在私下里与不法奸商勾结,纵容走私,导致厘金流失严重。”
  出示嘉鱼厘卡贪贿吏员的名单与作案记录之后,吉祥才又说道:“所以下官认为,为了避免湖北厘金的流失,肃清厘金局的吏治,也为了确保抚台大人你的平叛作战所需,最好是在湖北厘金局及各地厘卡派驻监督,警告官吏,也避免类似情况的发生。”
  吴超越默然,知道吉祥说的是实情,也知道湖北的厘金局内部的确存在着一定的腐败,这些年厘金也确实流失了不少——这是没办法的事,从古至今、历朝历代都是如此。但吴超越更知道,吉祥建议往湖北厘金局中派驻监督,绝不是为了反腐制贪,而是为了更腐更贪。
  道理也简单,监督员到任后,厘金关卡上的差役吏员为了继续贪污纳贿,肯定要想方设法的把监督员拉下水一起收钱,然后为了弥补损失和增加收入,这些贪腐胥吏肯定会向商人多伸手,商人为了弥补损失肯定会扩大走私规模更加偷税逃税,最后到头来受损失的只会是湖北厘金,肥的却是差役监督和厘卡监督背后的吉祥。
  还有一点也非常重要,目前替吴超越管理湖北厘金局的是黄植生,这个吴超越在江阴收的帮凶在忠心勤奋、认真负责方面没得话说,然而在钩心斗角和玩弄手腕方面却有所欠缺,有很大可能玩不过吉祥派驻厘金局的什么监督,也有可能被吉祥的走狗帮凶架空,导致吴超越逐渐丧失对湖北厘金局的控制大权。——从个人利益的角度出发,吉祥要求往厘金局中派驻监督,真正目的也很可能就是想抢走湖北厘金局的控制权。
  还好,人事任命权还在吴超越的手里,识破了吉祥的险恶用心之后,吴超越只稍一盘算就有了对策,微笑说道:“吉藩台的话是有道理,湖北厘金局的差使虽然一直干得不错,但反腐制贪也一时一刻不能放松。这样吧,也不用烦劳吉藩台派人,本官这就叫阎敬铭从粮台总署抽调人手进驻厘金局担任监督,严厉查办那些与不法奸商勾结的贪腐胥吏。”
  “抚台大人,还是不必烦劳你了。”吉祥微笑着象变戏法一样的拿出了一道折子,说道:“圣上朱批,让下官负责操办此事,请抚台大人过目。”
  不动声色的看了吉祥一眼,吴超越这才接过折子观看,见折子是吉祥写的,内容则是向咸丰大帝陈述湖北厘金的征收对中原战场的重要性,说是想替吴超越搞好后勤减少厘金流失,奏请咸丰大帝允许他往湖北厘金局中派驻监督,专职负责监管湖北厘金局的税厘征收,杜绝腐败保证军需。折子的最后则是咸丰大帝的朱砂批注——朕心甚慰,准行。
  吉祥冠冕堂皇的无耻借口并没有让吴超越吃惊,让吴超越十分惊讶的是折子最后的日期——吉祥竟然是在还没踏上湖北土地之前,就已经上了这道折子,也明摆着是还没正式上任就已经盯上了湖北厘金这块大肥肉。
  “果然是老谋深算,难怪能这么得野猪皮九世的信任,盯完了王庆云和徐继畬就马上来盯我。”
  吴超越心中冷哼,脸上却依然不动声色,又盘算了一下就微笑说道:“难得吉藩台这么用心,早早就已经决心反腐肃贪,让我不再操心钱粮赋税。也罢,既然皇上已有朱笔批示,那就请吉藩台负责操办此事吧。”
  吉祥一听大喜,赶紧向吴超越行礼道谢,吴超越则又微笑说道:“对了,吉藩台,你任命决定了湖北厘金局总监督的人选后,叫那个总监督来见一见我,我想对他嘱咐几句,也顺便认识一下他。”
  吉祥没口子的答应,彬彬有礼的告辞离去。而吉祥离去后,吴超越当然是第一时间叫来了赵烈文和阎敬铭两个心腹,把吉祥要往厘金局里派驻监督的事大概说了,结果赵烈文和阎敬铭当然是一起大吃一惊,异口同声道:“慰亭,千万不能答应,让吉祥往厘金局里掺了沙子,还是负责监管厘金征收,要不了三个月,湖北厘金局就得一塌糊涂!”
  “那个老杂种拿出了皇上的折子,是皇上批准他这么干的。”吴超越耸耸肩膀,又把吉祥那道无耻奏折的内容大概说了,然后才说道:“老杂碎手里有皇帝的朱笔御批,除非我想造反,否则就不能不从命,所以没办法,我只能是顺水推舟,一口答应。”
  赵烈文和阎敬铭哑然,半晌后,赵烈文才冷哼道:“还真小看了这位吉藩台,果然有些手段,竟然能想出把皇上拉下水的主意,看来以后我们还真得防着点他。”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现在重要的是保住厘金局,不能让吉祥的人彻底搅乱了。”阎敬铭摇头,又向吴超越问道:“慰亭,关于这点,你可有什么应对之策?”
  “有,答应让那个老杂碎往厘金局派驻监督的时候,我就已经想好了。叫你们来,就是让你们早些做好准备,方便依计行事。”
  吴超越的回答让阎敬铭和赵烈文万分错愕,然后吴超越飞快说完自己刚才灵机一动想出的主意后,赵烈文和阎敬铭却又一起张大了嘴巴,上下打量着吴超越就好象不认识一样,半晌才异口同声的惊叫问道:“慰亭,你这手段太流氓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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