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大明当才子(精校)第40部分在线阅读
“赵大掌柜,你误会了,本官不是想逼着你们浙江织行多捐。”张大少爷知道赵如意是在怕自己狮子大张嘴,便笑着解释道:“本官不收你们的捐款,是因为本官想先让你们看一个东西,然后再让你们自愿捐献。”早就听说张大少爷快刀恶名的赵如意长舒了一口气,忙赔笑问道:“你们钦差大人,你想让草民们看什么东西?”
张大少爷笑而不答,只是向自己的官船上拍了拍手,机械疯子薄珏立即领着两个东厂番子抬下一架机器——张大少爷抄袭来的八锭珍妮纺纱机。张大少爷又向苏州知府胡瓒宗领来的苏州纺织坊主招手,笑道:“苏州纺织行的掌柜们,都别客气,都过来一起看,本官保管你们不会后悔。”
就在苏州码头上,当着苏杭两州的数百名纺织坊主,张大少爷和薄珏一起动手,将事先准备好的棉花放入八锭纺纱机,以手摇动转轮,八根棉纱便源源不绝的纺出,直看得在场的几百个织坊掌柜目瞪口呆又双眼发光,惊呼不绝。张大少爷又拿起几根纺好的棉纱。用手扯动显示其坚韧性,大声解释道:“各位掌柜的,这种纺纱机不仅可以纺织棉纱,还可以纺织麻纱和毛纱,纺出来纱线还远远比手工纺织出来的纱线更加结实——你们可以想想,如果你们的织坊里全都用上了这样的机器,一年该多挣多少银子?看看,都上来看看吧,想亲手操作也可以,自己也好好想想吧。”
“多谢钦差大人。”数百名苏杭织坊老板欢声雷动,一起涌向张大少爷山寨来的珍妮纺纱机,或是争先恐后的亲手操作,或是亲手试验纱线质量,或是象摸宝贝一样的摸着木铁结构的纺纱机,脑海里盘算想象的全是自己的织坊使用这种纺纱机后的美好前途。而且浙江最大的纺织坊主赵如意好不容易从狂喜冷静下来后,第一件事就是冲到张大少爷面前双膝跪下,磕头说道:“钦差大人,敢问你这种新式纺纱机是那里买到的?一台多少钱?能不能帮草民也买上两百台?草民愿意多捐银子给北方灾民。”
“是啊,是啊。”其他的纺织坊主也醒悟过来,争先恐后的冲到张大少爷面前跪下,大声叫道:“钦差大人,小人也多愿意多捐银子,只求钦差大人替小人购买几台这样的机器。”“钦差大人。就算买不到机器,帮我们买几张图纸也行啊。”“钦差大人,你说过价吧,这机器多少银子一台,我们有多少要多少?”“钦差大人,草民求你了——!”
“各位掌柜的,你们不要急,听本官慢慢说。”张大少爷摆手,先让纺织坊主们安静下来,然后才毫不脸红的大声说道:“各位掌柜的,这台机器。其实是本官自己发明出来的,这次带到苏州,就是想送全苏州、松江和杭州的纺织作坊,让你们多挣银子,也为朝廷多纳赋税,不需要你们花一文钱买!本官没时间造机器卖给你们,但是这个机器的草图,要多少有多少,本官可以无偿的送给你们!”
“钦差大人,你是我大明第一好官啊!”赵如意激动得疯狂大叫,向张大少爷拼命磕头。其他的几百名纺织坊主也是如此,争先恐后的向张大少爷拼命磕头,嘴里不断的大叫,“钦差大人,你真是天下第一好人,天下第一好官,我们苏州杭州的纺织行,以后一定天天给你上香,保佑你长命百岁。”
“各位掌柜的,先别急着感谢。”张大少爷笑道:“这种纺纱机的草图,本官是可以无偿送给你们,但本官有一个条件,想要这种纺纱机的苏杭织坊,每一户必须至少捐给北方的灾民一千两银子!——当然,多捐点的话,本官就更感谢了。”
“钦差大人,草民愿意捐三千……不,四千两,草民愿意捐四千两!”赵如意第一个大吼。而在场的纺织坊主虽然比不上扬州盐商那么富可敌国,但也个个身家不菲,全都争先恐后的大叫愿意捐款,而且出于面子和激动,全都是捐一千两以上,少则一千一二百两,多则两、三千两,只有少部分铁公鸡混在人群里不说话,心里盘算的则是等其他人先拿到草图了。自己再去偷或者用低价去买。——当然了,比狐狸还滑的张大少爷早就料到了这点……
“多谢,多谢各位掌柜,本官替北方受苦受难的灾民多谢你们。”张大少爷连连抱拳致谢,又大声说道:“不过本官还想各位本官订一个约定,凡是捐款拿图的掌柜,都可以在苏州和杭州的官府衙门登个记,留个名,以后你们不管造多少用多少这种新纺纱机,本官都不管。可谁要是敢不捐银子没登记,就偷偷的仿造使用本官发明的纺纱机,本官不仅要请地方官员上门没收,还要把他的名字公诸于众,请各位捐了银子的纺织坊主断绝和他的一切生意来往。”
“是,是这个道理。”赵如意又是第一个答应,向浙江的纺织坊主叫道:“各位掌柜的,你们都听到了,以后要是发现说没有捐银子就偷钦差大人的纺纱机,我们浙江的纺织行就断绝和他的生意来往,怎么样?”
“好,就这么定了。”浙江的一百多个纺织坊主整齐答应。那边苏州和松江织坊会长也带头发誓,约定齐心协力收拾盗版张大少爷纺纱机的无良商人,同时也彻底消灭了少部分铁公鸡的侥幸心理。旁边的浙江官员和苏州官员则看得面面相窥,实在搞不懂张大少爷的脑袋是怎么长的,怎么能琢磨出这样替朝廷聚敛钱财的法子?但也有部分正直官员暗暗佩服,对张大少爷生出崇高敬意,一起心道:“人人都说张好古只会拍九千岁马屁,现在看来,他还真是一个为民造福、为国尽忠的好官。”
这时候,一个纺织坊主忽然怯生生的问道:“钦差大人,这种新纺纱机有没有名字?”
“纺纱机有没有名字?”张大少爷楞了一下,这才想起自己只顾着盗版别人,还没有给这个提前一百四十年出现的珍妮机取个中国名字。可又在这时候,张清的声音忽然传来,“张大人的小名叫狗少,这种机器可以叫狗少纱机。”话还没说完,张清已经笑得坐在了行李上。
“呼……”在场的几百官员士绅差点没笑出声来,憋得个个难受。而张大少爷老脸一红,先愤怒的瞪了笑得前仰后合的张清一眼,又大声说道:“依本官看,这个纺纱机干脆就叫九千岁纱机吧,就算是本官献给九千岁的礼物。”
“好,九千岁纱机!名字再妙不过了!”历史第一个给九千岁修生祠的潘汝祯第一个大喊,并且热烈鼓掌。有了他带头,浙江和苏州的官员士绅自然是纷纷附和,一致同意将新式纺纱机定名九千岁纱机。——当然了,这个名字在江南没叫了几年,就被其他的名字取代,而新名字正是——狗少纱机!这是后话,此刻暂且不提。
新式纺纱机带来的轰动逐渐平息后,张大少爷一行开始赶往苏州知府胡瓒宗给自己们和潘汝祯一行安排的行在苏州拙政园,途中,张大少爷低声向潘汝祯问道:“巡抚大人,我请你把告老还乡的徐光启徐大人请来苏州,不知巡抚大人请到没有?”
“钦差大人见谅,下官没有把徐大人请到。”潘汝祯哭丧着脸答道。张大少爷一楞,低声问道:“为什么?知道原因不?”
潘汝祯先看看左右,然后才附到张大少爷耳边低声说道:“钦差大人,这话我也就敢在你面前说说,徐大人和九千岁关系极为恶劣,当年九千岁为了笼络闲居天津的徐大人,曾经举荐徐大人出任礼部右侍郎兼翰林院侍读学士协理詹事府事,可徐大人拒绝了,九千岁一怒之下让人弹劾徐大人,徐大人就回了松江(上海)老家——钦差大人你是九千岁的人,这点天下是人都知道,你请他来苏州,他当然不肯了。所以他推说现在有四川的贵客正在松江拜访于他,他脱不开身,一口拒绝了。”
“麻烦。”张大少爷皱了皱眉头,心说麻烦,薄珏那个机械疯子太年轻,经验不足,本来还想请经验老道的徐光启帮忙,尽快把膛线枪和米尼弹造出来对付建奴,否则光靠薄珏一个人,这个膛线枪和米尼弹得弄到什么时候去?稍微盘算后,张大少爷咬牙说道:“没关系,既然徐大人不肯来苏州见我,反正苏州离松江不远,我抽个空就去松江拜访他。”
第八十三章
找到了马湘兰?
靠着狗少纱机对纺织坊的吸引力。也靠着苏州知府胡瓒宗和浙江巡抚潘汝祯这两个马屁精的全力协助,张大少爷在苏州的筹款赈灾工作进行得非常顺利,才用了短短两天时间,张大少爷就从苏杭士绅官员手中筹集到了十五万两的现银,另外还有苏杭织坊登记承诺捐献的三十二万多两——面对这个数字,包括张大少爷自己都吓了一大跳,心说这江南也太富得过份了吧?国库一年的收入也才四百多万两银子,怎么我到江南没转多少地方,就弄到了将近两百万两了?
“嘿嘿,钦差大人你是清官,收到的银子全部上交朝廷,数目看上去当然惊人。”最后还是浙江巡抚潘汝祯私下里在张大少爷面前一语道破天机,潘汝祯笑嘻嘻的说道:“其他的地方官员为朝廷征税,总共的数量其实也不少,但官员自己可以吃火耗,可衙门还需要开销是不是?衙役、师爷和官员家眷都要花钱是不是?逢年过节还要给京城的穷京官送点冰敬炭敬是不是?所以上交到国库的银子,数量当然就少了。”
面对这样的解释,张大少爷惟有苦笑,无可奈何——毕竟,张大少爷不是包青天,也不是杀官如麻的朱重八。而是一个逛洗脚城都要开发票的二十一世纪小贪官。
六月二十三清晨,张大少爷再一次收到东厂监赈太监宋金快马送来的急报,急报中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好消息是扬州盐商捐献的一百万两白银已经到帐,张大少爷的筹款差事事实上已经完成;坏消息则是因为官府大量收购赈灾粮食,应天府的粮商乘机坐地起价,米价已经由六钱多银子一石,涨到了八钱银子一石,并且还有继续上涨的趋势,所以宋金询问张大少爷,是否继续收购?而张大少爷给出的答复是:继续收购,扩大收购范围,将采购地扩大到苏州、杭州、扬州、松江和应天府五个州府,并且将自愿担任监督的江南文人也派到这五个城市,让他们全程监督赈灾粮采购的情况。
命令是用公文发布,有一些话却只能让送信的人口头传达,张大少爷赏给送信的东厂番子五两银子,吩咐道:“回去禀报宋公公,粮商坐地起价是正常现象,只要不是涨得太离谱,我们就照收无误,关键是要杜绝粮食收购过程中的官吏贪污,凡是被抓到的,抓一个杀一个,要让监督放赈的江南文人无话可说。还有,请宋公公放心,我们这一趟江南也不会白来。好戏还在后面,就算不在赈灾银子上做手脚,本官也保管不会让宋公公空手而归——还有你们这些东厂的弟兄,本官也不会让你们白辛苦,明白吗?”
“遵命。”送信的东厂番子抱拳答应,欢天喜地的告辞离去。而张大少爷又谢绝了潘汝祯邀请自己同游狮子林的好意,悄悄叫来几个亲信,吩咐道:“肖大哥,薄珏,你们两人换上便衣,准备六匹快马,和我去松江府拜访徐光启徐大人,今天去明天就回来。张石头,宋献策,陈剑煌,还有陆万龄,你们几个留在钦差行辕里,如果有人拜访,就说我偶然风寒,需要卧床休息,明天晚上才能见客。明白没有?”
张大少爷的几个亲信一起点头称是,张石头却急了,赶紧问道:“少爷,你怎么不把我也带去?那在松江府谁服侍你?”张大少爷一笑,答道:“没事,我们快马加鞭,今天下午就能到松江府,在松江府住一个晚上,明天就从松江府回来,这么点时间不需要照顾。再说了,人去得太多,反倒太麻烦。”
张石头本来还想争取同去,可张大少爷决心已下,张石头也只好点头答应。当下张大少爷和肖传、薄珏三人换上便衣,牵上六匹轮换骑乘的快马,从后门就悄悄出了钦差行辕,不曾想,张大少爷几人刚刚出得后门,抬眼就看到同样身着便衣的张清牵着两匹快马,似笑非笑的守在门口。张大少爷一楞,赶紧问道:“张公子,你这是干嘛?”
“干嘛,当然是盯着你。”张清笑着说道:“刚才看到你又换衣服又牵马,就知道你不会去干好事,所以我也学你签了两匹马在这里守着,准备跟着去看看你到底去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别吹胡子,你还没胡子,也别想赶我走,你赶也赶不走。”
“好吧。我算怕你了,让你去。”张大少爷无可奈何的举手投降,又问道:“不过,你会骑马么?”张清一笑,手按马背一跳,轻盈上了马背骑好,看那架势,骑术似乎比张大少爷还要熟练几分。张大少爷又垂头丧气的叹了口气,又上骑上马背,领着张清、肖传和薄珏三人快马加鞭赶往松江。
托江南经济发达的福,苏州到松江之间的官道建设得十分平坦宽阔,马跑起来是又快又稳,所以张大少爷一路加鞭,很顺利的就抵达了松江府城,可饶是如此,张大少爷一行抵达目的地时,太阳还是已经落到了西山之巅,天色将黑。时间紧急,张大少爷一行也顾不得欣赏松江风光,直接就拍马进城,可到得城门口正要交税之时,一支庞大的运粮车队却从城中出来,立时就把张大少爷几人的进城道路给堵了一个严严实实。不便暴露身份的张大少爷一行无奈,只得让到路边,先让这队粮车出城。
“麻烦,这支粮车队得走多少时间?”左等右等都不见粮车走完,脾气焦躁的张清有些沉不住气了,忍不住嘀咕道:“这是谁家的粮队,怎么一次运这么多粮食?”
“大概是应天府的粮食涨价,松江商人见有利可图,就从松江运粮食到应天府去贩卖吧。”张大少爷想起早上宋金送来的消息,又瞟见那些粮车上都打着‘范’记商号的旗帜,便随口向面前运粮经过的车夫问道:“这位小哥。你们的大掌柜,肯定是松江府最大的粮商吧?现在松江府的粮食,一石能卖上多少钱了?”
“公子,你说错了。”那车夫随口答道:“我们大掌柜的姓钱不姓范,是一位姓范的山西大老爷在松江收购粮食,要我们送到吴淞口码头装船的。范老爷有钱啊,把我们松江的粮食都收贵了,现在松江的米都卖到七钱五一石了。”
“这么贵?”张大少爷心中一惊,第一反应就是有奸商恶意囤积粮食,把江南一带的粮价故意炒高,准备狠狠宰自己一把。恼怒之下,张大少爷把肖传叫到面前,在他耳边低声吩咐道:“肖大哥,你到前面去,顺便找几辆粮车,在一些粮袋上面做几个记号,等抓到了谁在恶意哄抬粮价,咱们再好好的收拾他。”肖传点头,领命策马而去。
好不容易等到粮车走完,肖传也从前面回来了,向张大少爷低声禀报道:“张兄弟,我刚才装成押粮的混进队伍,乘他们不注意,在几个粮袋上用手指头蘸着朱砂写了几个‘古’字,到时候你就看好吧。”张大少爷点头,一挥手说道:“好,进城。”
……
张大少爷一行到是顺利进城了,可张大少爷几人都不知道的是,就在刚才他们等待入城的时候,他们头顶的城墙之上,几双眼睛正在阴阴的盯着他们。其中一个操着山西口音、商人打扮的中年人沉声问道:“他就是张好古?没有搞错?他不是筹款赈灾的钦差大臣么,怎么到松江府来了?”
“绝对错不了。”另一个本地口音的商人低声答道:“我在无锡见过他,我们家大老爷就是被他害得丢官罢职又下狱,他就是化成灰,我也不会认错!只是他为什么会来松江府,我就不知道了。”
那山西口音的中年男子点头,不再说话。心里却在琢磨,“四贝勒和范先生都说过,谁要是拿到张好古的脑袋献给他们,他们可以赏纹银三万两!现在三万两银子就放在面前,值不值得我冒这个险呢?”
……
即便是这个时代,徐光启在松江府也是家喻户晓的大名人,所以张大少爷一行很容易就打听到了他的住址,可仔细一问清楚,张大少爷的鼻子差点没气歪了,原来徐光启没有住在松江城里,而是住在松江城东北方十里外的徐家庄。懊恼自己没在城门处就打听徐光启住宅之余,张大少爷一行赶紧又从北门出城,马不停蹄赶往徐家庄。当然了,也因为这个意外失误,张大少爷没少挨张清的数落,“真是废物,来也不先打听一下徐大人住在什么地方?白花了四文钱的入城税,真是钱多得没地方放了,我要是笨成你这样啊,干脆四文钱买块豆腐撞死算了。”
“行了,你又不是我媳妇,干嘛要管我花了多少钱?”张大少爷没好气的反驳,结果话还没说完,张清就已经涨红着脸冲上来抓张大少爷的俊脸。
打打闹闹间,张大少爷一行终于在阳光即将从地平线上消失的那一刻赶到徐家庄,这是一座十分典型的江南乡村,小桥流水,垂柳成荫,幽静典雅,景色十分秀丽,已经跑得满头满脸尘土的张大少爷甚是欢喜,又想在徐光启面前留下一个好印象,便吩咐道:“乘着天还没全黑,我们找个地方洗把脸,然后再去拜见徐大人。”同样跑得满头满脸汗水灰尘的张清和薄珏齐声叫好,肖传则指着不远处的小山峰叫道:“张兄弟,那边有小溪,去那里洗脸怎么样?”
“好,看谁先到,最后到的人今天晚上负责打洗脚水!”张大少爷大叫一声,率先拍马冲了过去。张清大怒,骂着张大少爷狡猾,赶紧追了过去,肖传和薄珏紧紧跟上,可没跑得多远,肖传忽然发现事情不妙,赶紧叫道:“张公子,薄兄弟,不对,快停住。”
“怎么了?”张清惊讶回头问道。肖传笑而不答,只是指了指矮山旁边的小树林,张清和薄珏定睛细看,却见树林中挂有红白色的衣衫,似乎有人正在那里洗澡——看衣服的颜色,似乎还是女人。明白了这点,张清和薄珏也不叫破,只是和肖传一起坏笑,看着前面的张大少爷冲进雷区。果不其然,当张大少爷冲到树林旁时,树林里立即有一名女子冲了出来,大声喊道:“湘妹,快躲好,有男人过来了!骑马的,快回去,我妹妹在这里洗澡。”
“啊——!”张大少爷和另一名少女的惊叫声同时响起。紧接着,张大少爷狼狈不堪的掉转马头,连滚带爬的冲了回来。而这边张清、肖传和薄珏已经笑得快马背上跌下去,一起问道:“张兄弟(大人、狗少),看到没有,长得漂不漂亮?”
张大少爷也知道上当,满脸通红的大声吼道:“看到了,很漂亮,身材也很好,怎么样?”张清、薄珏和肖传等人再度大笑,不曾想那边岸上的女子也听到了张大少爷的话,大怒叫道:“缃妹,那个登徒子已经看到你了,快上来穿衣服,找他算帐!”听到这话,张大少爷自然是抱头鼠窜,张清等人则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紧跟着张大少爷冲向徐家庄。
另外找地方匆匆洗了脸,重新整理好衣冠,张大少爷一行步行进入了徐家庄,借着天黑前的最后一点余光,顺利的找到了外表普通平常的徐光启宅院门前。张大少爷亲自敲响院门时,院子里出来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身着粗布长衣,满脸的焦黑,似乎刚从厨房生火出来的一样,那老者打量着张大少爷问道:“这位公子,你找谁?”
“敢问老伯,这里可是前任河南道御史徐光启徐大人的府邸?”张大少爷彬彬有礼的抱拳问道。那老者点头称是,张大少爷大喜,又行礼说道:“那烦劳老伯通禀一声,就说晚生山东临清张好古求见徐前辈,请徐前辈务必赐见。”
“山东临清?张好古?莫非你就是新科探花、奉旨出使江南筹款赈灾的钦差张好古?”那老者十分惊讶的问道。张大少爷一楞,正要问这老者为什么知道自己时,旁边却响起一个尖锐的惊叫声,“湘妹,就是他!就是那个穿青袍戴方巾的淫贼偷看你洗澡!”
“不会吧?”张大少爷叫苦不迭,扭头看去时,却见两名英资飒爽的女子各拿着一柄仿佛巨大镰刀的白杆长钩,正在怒气冲冲的瞪着自己。其中一名年龄稍稚的红衣少女身材修长,个头比中等身材的张大少爷还要高出不少,两条美腿又细又长,十分诱人,颇是秀丽的粉脸却涨得通红,冲张大少爷挺起白杆长钩,愤怒的向另一名女子问道:“嫂嫂,你看清楚了,就是这个淫贼偷看我?”
“不错,就是他!”另一名女子点头。那红衣少女顿时怒吼一声,白杆长钩迎头砸向张大少爷的脑袋,“淫贼,受死!”
老天爷也真是不长眼,恶贯满盈的张大少爷来到这时代后就遇到两次危险,上一次是有熊瑚在旁边,结果救了张大少爷一条小命,这次再遇危险,结果又有锦衣卫十三太保之一的肖传守在旁边,所以那红衣少女的白杆长钩还没钩到张大少爷脑袋,肖传的绣春刀已经架住了她的长杆钩,刀钩相交,肖传的绣春钢刀竟然没有削断的红衣少女的白木长杆。那红衣少女毫不迟疑,长钩就势一拖,铁质长钩复又去削肖传手腕,速度快得几乎不敢想象,肖传也不犹豫,一个就地打滚躲开铁钩,绣春刀复又去斩的那红衣少女的细长美腿。不曾想那红衣少女的手中白杆长钩忽然钩头后仰,杆尾迎面砸向肖传面门,也是直到此刻,肖传才发现那支白杆长钩的杆尾竟然还装有一个铁环,铁环带风,如果砸在脸上至少就是颊骨粉碎。措手不及之下,肖传飞快收刀去戳铁环,刀尖侥幸插入环中发出巨响,十分幸运的把这致命一击挡住。
肖传和那红衣少女都是以快打快,快得让人无法呼吸,直看得张大少爷几人眼花缭乱,想要叫喊阻止都来不及,那粗布长衫的老者也是直到此刻才叫出声来,“马姑娘,不要误会,有话慢慢说。”
“马姑娘?名字里带湘字?难道是马湘兰?”张大少爷贼眼一亮,下意识的把眼前的红衣美少女和秦淮八艳联系在一起。而肖传也跳起身来,横刀护胸叫道:“姓马?白杆枪?石柱土司马千乘马将军、土司夫人秦良玉秦将军,是你什么人?”
“你认识我父亲母亲?”那红衣少女也是一楞。肖传大笑,收刀拱手说道:“原来是秦将军的千金,怪不得这么厉害,卑职佩服。卑职肖传,现任东厂贴刑百户,此前是在镇抚司衙门供职,天启元年浑河血战前,卑职曾经在山海关与马姑娘的舅父秦邦屏秦将军有过数面之缘,对秦将军敬佩之至。秦将军为国捐躯之后,卑职还曾大哭过几次。”
“原来你是我舅舅的朋友。”那红衣少女对肖传敌意大减,终于收回白杆枪。肖传又指着另一名美貌女郎问道:“马姑娘,刚才你叫这位夫人为嫂嫂,莫非她就是小马超马祥麟马将军的夫人、我大明仅有的两位女将军之一的张凤仪张将军?”
“我就是张凤仪,将军之称可不敢当。”张凤仪板着脸没给肖传一个好声气,又指着正处于瞠目结舌中的张大少爷喝道:“这个淫贼是谁?为什么偷看我夫君的妹妹马湘菱沐浴?还在大路上大叫大喊,败坏我妹妹的名声?”
众目睽睽中,张大少爷委屈大叫起来,口不择言的叫嚷道:“冤枉啊!我比窦娥还冤啊!我一点都没有看到!如果真看到了,象马姑娘这么美的姑娘,我怎么舍得马上就跑回来?”
第八十四章
徐光启
“冤枉啊!我比窦娥还冤啊!我一点都没有看到!如果真看到了,象马姑娘这么美的姑娘,我怎么舍得马上就跑回来?”慌乱之中,一向口若悬河的张大少爷难得有些口不择言。结果话一出口,标准模特身材、个头比张大少爷还高的马湘菱一张俏脸立即又涨得通红,下意识的握紧了白杆枪,就躲在张大少爷后面的张清更是狠狠一爪,直接就掐到张大少爷的脊背上。还好,那位粗布衣衫的老者及时笑道:“马侄女,请冷静,这位张公子,其实就是现在名满天下的新科探花、钦差大臣张好古张大人,你们有什么误会,可以坐下来慢慢的谈。”
“徐伯父,他就是新科探花、钦差大臣张好古?”张凤仪和马湘菱同时指着张大少爷惊叫问道。那老者微笑点头,张大少爷则整整衣巾,咳嗽一声摆出彬彬有礼的架势,文质彬彬的拱手道:“张将军,马姑娘,不错,小生正是张好古。”可不曾想张大少爷这些媚眼显然是做给了瞎子看。张凤仪和马湘菱竟然同时柳眉倒竖,异口同声的骂了一句,“无耻阉狗!滚远一些!”
“哎……?马姑娘张夫人,你们怎么能这么说我?难道你们的父母也是东林党官员?”历史知识无比浅薄的张大少爷有些傻眼,还以为自己又招惹上了东林党官员的子女——所以张凤仪和马湘菱才会用东林党专用的词语辱骂自己。
“探花郎误会了,张侄女的父亲张铨张大人,马姑娘的父亲马千乘将军和母亲秦良玉将军,都不是东林党人。”那粗布长衫的老者背手微笑,向张大少爷解释说道:“不过张侄女的岳父、马姑娘的父亲马千乘马将军,是被内监邱乘云陷害致死,虽说邱乘云已遭天谴,但张侄女和马姑娘仍然对内监恨入骨髓——探花郎你是魏公公的人,这点天下皆知,张侄女和马姑娘自然对你有点反感了。”
“哦,原来如此。”张大少爷暗叫倒霉,自己怎么走到那里都能碰到魏老太监的仇人?同时张大少爷也迅速醒悟过来,忙向那粗布长衫的老者拱手鞠躬,毕恭毕敬的问道:“这位老伯,你称张夫人为侄女,莫非你就是……”
“不错,老朽正是徐光启。”那粗布长衫的老者一笑,拱手还礼,微笑着解释道:“张侄女的父亲张铨张大人,和老朽一样都是万历三十二年甲辰科的进士,同榜同年,情同手足。前日探花郎遣人见召,恰好张侄女刚从四川远道而来。正在老朽家中拜访,所以老朽未能应命,失礼之处,还望探花郎赎罪。”
“哦,原来徐大人真有四川来的贵客。”张大少爷恍然大悟,心说我还以为是徐光启摆架子不肯见我,原来真是有客人在家里脱不开身,看来我还真是错怪他了。这时候,徐光启招呼道:“探花郎,肖大人,还有张侄女马姑娘,你们都别站着了,老朽家中请吧,有什么话或者有什么误会,坐下来慢慢说吧。”又饿又累的张大少爷一行当然同意,张凤仪和马湘菱妯娌虽然极其厌恶张大少爷这个阉奴走狗,可看在徐光启的面子上,还是恨恨进到了徐光启的宅院。
进得房来,各按主次坐好,徐光启一边吩咐家人做饭上茶,一边向张大少爷解释了张凤仪和马湘菱的来意。原来。天启元年贵州土司奢祟明、安邦彦反叛作乱,贵阳城被围十一个月,大半个贵州和四川部分地区战火四起,重庆也一度告急,秦良玉的白杆军奉调入黔作乱,虽然在贵州明军的有力配合下屡战屡捷,连续重创叛军,彻底平定叛乱已经只是时间问题,但云贵高原崇山峻岭的独特地形和叛军的坚固山寨却给白杆军和明军制造了巨大麻烦,在攻坚攻险的战斗中伤亡惨重,而明军所使用的红衣大炮重达万斤,搬运困难,无法有效配合明军进行山地作战。为了减少军队的损失和加快平定叛军,徐光启的老上司、前任兵部尚书、现任贵州总督张鹤鸣、还有在辽东血战中见识过火炮威力的秦良玉,不约而同的就想起了大明火器第一人徐光启,所以才派出与徐光启关系密切的秦良玉儿媳张凤仪远赴松江,向徐光启请教对策,看看能不能造出一些便于山地作战的轻炮,协助白杆军和贵州明军平定叛军。当然了,马湘菱和嫂嫂张凤仪同来松江,只是为了路上做伴和互相有个照应——可不是因为被张大少爷的王八之气吸引过来的。
解释完了张凤仪和马湘菱的来意,张大少爷也解释了自己和马湘菱的误会,并赌咒发誓自己没有看到沐浴中的马湘菱一眼,张凤仪和马湘菱妯娌虽不甚信,却也不好意思过于张扬,只得悻悻作罢。这时,徐光启的家人已经把饭菜送上,一天没吃东西的张大少爷几人马上象饿虎扑羊一般的扑上去,甩开腮帮子大吃大嚼。而徐光启也不在意,只是亲自给张大少爷重新续上茶免得张大少爷噎着,又微笑问道:“探花郎,你先是派人相召,又是亲临陋宅,到底是什么事,一定要找老夫?”
“晚生拜访徐大人,原因很多,但关键就一条,请徐大人你重新出山,在朝廷中担任官职,晚生愿意为大人举荐。”张大少爷一边扒拉着糙米饭一边答道。话音未落,张凤仪和马湘菱已经一起哼了起来,“狗嘴里果然吐不出象牙来,想要徐伯父给魏忠贤效力,做梦!”
“不是给九千岁效力,是给朝廷效力,为天下百姓效力。”张大少爷毫不脸红的解释道。但徐光启还是摇头说道:“探花郎的美意,老朽心领了,但老朽年事已高,已经无意功名了。探花郎这一次松江,怕是要白跑了。”
“徐大人,你先别急着拒绝。”张大少爷一笑。指着薄珏说道:“徐大人,我给你介绍一个人,这位是薄珏薄年兄,上一科江南乡试的举人,他的性格爱好,可是和你差不多。”薄珏也向徐光启磕头说道:“晚生薄珏,久仰徐大人之名,对徐大人敬仰之至,请徐大人受晚生一拜。”
“薄公子快快请起。”徐光启的态度甚是和蔼,还亲自去搀薄珏。薄珏谢过站起,又从怀里面掏出一份图纸。恭敬的双手捧到徐光启面前,沉声说道:“徐大人,晚生嘴笨,不会说什么,这份图纸请徐大人过目,徐大人一看就明白晚生和张大人的来意了。”
“什么图纸?”徐光启好奇的接过图纸,打开只看得一眼,徐光启就惊叫道:“火枪的构造图纸?这是什么火枪,我怎么从来没见过?”再仔细看时,徐光启不由一下子就沉迷了进去,进入忘我状态,又过了许久,徐光启才问道:“枪管里为什么要刻螺纹?这火枪没有引火孔,怎么点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