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大明当才子(精校)第37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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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大少爷是个外粗里细的人,毫不客气的接过公文翻看检查,但一看之下,张大少爷不免失望万分,扬州府沿海的海门、如皋、大丰和盐城几个县确实送来了灾情报告,都是报告六月初九夜里海上风暴袭击海岸,盐场和百姓损失惨重。翻看了片刻。张大少爷失望的把公文递还刘铎,苦笑说道:“看来是本官的运气不好啊,好吧,既然海上真的起了风暴,那本官就等上几天,等扬州的盐商回来。好了,你们都去干自己的事吧。”
  “是,下官告退。”龙遇奇和刘铎悄悄交换一个得意的眼色,愁眉苦脸的告退离去。可他们前脚刚出门,张大少爷后脚就把肖传和陈剑煌叫到面前,低声吩咐道:“肖大哥,陈二哥,你们马上去和东厂在扬州的坐探联系,从他们那里打听前天晚上海上到底有没有发生风暴?”
  “张兄弟,你不是看了沿海各县的公文报告了吗?怎么还要去打听?难道你认为龙大人和刘大人在撒谎?”肖传莫名其妙的问道。张大少爷阴阴一笑,答道:“公文是人写的,想怎么样写都行。龙遇奇和刘铎要是靠得住的话,大明朝的私盐就不会这么泛滥了,朝廷的盐税也不会每年只能收上去两成了。”肖传和陈剑煌恍然大悟,这才依令而行。
  肖传和陈剑煌出去办差了,魏良卿和傅应星俩兄弟却又钻进了张大少爷的房间。傅应星一进门就嚷嚷道:“张兄弟,昨天晚上你可不给面子,怎么能说杨宛姑娘的嗓子是让人耳根不得清净呢?这也太打击人了!”魏良卿又嚷嚷道:“对对,杨姑娘都被你气得哭着跑了,还把她的琵琶也砸了,多漂亮的一个姑娘啊,你怎么舍得这么欺负她?”
  “我真不是故意的,我真没留心她唱的曲子。”已经明白事情原委的张大少爷苦笑着解释道。魏良卿嚷嚷道:“不行,就算你真不是故意的,你也得去给杨姑娘赔礼道歉,否则的话,我们哥两个拔她头筹的计划可就泡汤了。”
  “对,反正你今天也没其他事了,现在就和我们去花船找杨宛姑娘,当面向她道歉。”傅应星也上来扯着张大少爷的袖子嚷嚷说道。傅应星的话音未落,隔壁房间就传来张清的尖叫道:“不许去!张好古,你是来扬州筹款赈灾,不是来逛青楼花船,你要是敢去宿妓嫖娼,我就马上给我爹写信,让他在朝廷里参你!”
  “哎呀,张清兄弟,你何必这么古板?”傅应星知道张清的老爸张惟贤不好惹,也没敢发作,只能劝说道:“扬州花船名扬天下,难得来一趟,不去看看不就是入宝山空手而回了?反正张兄弟已经把劝赈募捐的告示贴出去了,向百姓募捐有衙门的公差去办,腾出来的时间去逛逛花船又有什么了不起?对了。要不你也和我们去逛逛?你小兄弟自从和我们下江南以来,还从来没和我们一起玩过女人,今天顺便让我们见识见识你的手段如何?”
  “不去!我才不去那种肮脏地方!”张清大发雷霆,叫嚷道:“张好古,你要是敢去,我就马上写信告你的状!”
  “是,是,我不去,那我去花船上劝赈募捐总可以吧?”张大少爷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自然不会放过鉴赏扬州瘦马的大好机会,振振有词的说道:“花船是扬州有钱人最多的地方,我到那里去宣传赈灾募捐,也是办理公事,可不是去什么寻花问柳。好了,既然你不去,那我和魏兄傅兄一起去。”
  “你敢!”张清从隔壁房间冲了过来,死拉硬拽着不让张大少爷去学坏,爱岗敬业的张大少爷则坚持要不辞劳苦到花船宣传赈灾,劝说妓女嫖客也加入献爱心行动,最后张清也没了办法,只能吼道:“好吧,你去!不过我也要去,我要亲眼看看。你是怎么在花船上办差募捐的!”张大少爷本想拒绝,可架不住张清的凶悍威胁,无奈之下也只好点头让步,答应带着张清同去花船。
  计议一定,张大少爷和张清各自回房更衣,张大少爷换了一身文士长袍,头发随意扎束,又提溜上许久不用的唐伯虎春宫画扇,活脱脱就成了一个不务正业的膏粱子弟;张清则穿上了一身宽大的道服,又戴上一顶颇大的软帽,将清秀的脸庞遮去许多。手里也象模象样的提了一把描金折扇。张大少爷又叫上张石头和陆万龄,和魏家兄弟径直出门,赶往名扬天下的扬州瘦西湖。
  到得瘦西湖时,天色尚早,花船上的妓女大都还在休息养神,张大少爷和张清本来还想欣赏一下瘦西湖二十四桥的景色,奈何魏良卿兄弟浑身上下没有半根雅骨,大叫大嚷着只是要立即见杨宛,张大少爷无奈,只得陪着魏家兄弟一路打听杨宛花船所在,逐渐寻了过去。可是到得现场一看,张大少爷一行才发现有人先行一步,已经守到了杨宛的花船跳板旁边,只是花船的老鸨不许那人上船,所以两边正在争辩吵闹。
  “凭什么不许我上船?大爷我出不起银子吗?”那个想上花船的男子是个身高不满三尺的侏儒,尖嘴猴腮,容貌十分丑陋,在老鸨面前又蹦又跳活象一个大猿猴,挥舞着一个钱袋大声嚷嚷道:“宋大爷我走南闯北十几年,还从没见过给银子也不接客的花船,你这是什么道理?快让开,我要上船,我要见杨姑娘!”
  “去去去,也不屙泡尿照照自己的样子,人不象人鬼不象鬼,别把我家女儿吓着。”风韵犹存的老鸨一只手握着香帕捂着鼻子,一只手去推那侏儒,骂道:“快滚,象你这样的三寸丁谷树皮,有银子也不接待。”
  “咦?这个三寸丁谷树皮好象在那里见过?”张大少爷忽然发觉那个侏儒似乎有些眼熟。这时候,张石头突然叫了起来,“少爷,快看,那个家伙不是在临清给你算命的宋铁嘴吗?他怎么也到扬州来了?”被张石头这么一提醒,张大少爷猛然想起,眼前这个形容丑陋的矮小侏儒,赫赫然就是当初给自己算命的宋铁嘴!身在异乡重逢故人。张大少爷也是十分欢喜,上去用扇子一拍宋铁嘴的脑袋,笑道:“宋半仙,还记得我不?”
  “你是……?”宋铁嘴回头,上下打量张大少爷片刻,忽然欢喜叫道:“想起来了,你是山东临清的张好古,张狗少!”
  “滚你的蛋,那个外号早就没人叫了!”张大少爷有些脸红,赶紧去捂宋铁嘴的臭嘴。那边张清和魏家兄弟却笑得前仰后合,张清笑道:“张好古,原来你以前的外号叫张狗少啊,好,以后我就这么叫你了,狗少,张狗少。”
  “都是你这个家伙,以后我惨了。”张大少爷恨恨的又用扇柄敲了一下宋铁嘴的脑袋。宋铁嘴也知道自己失言,傻笑两声赶紧转移话题,“对了,张公子,我听说你考中探花了,还当上了出使江南筹款赈灾的钦差大臣,怎么样,我的卦算得准吧?”
  “准,准。”张大少爷没好气的回答两声。宋铁嘴打蛇随棍上,一把揪住张大少爷的袖子,指着杨宛的花船笑道:“准就好,记得当时你说过,你要是考中了前三名就请我喝酒,择日不如撞日,今天你就在这条上请我喝酒听曲如何?”
  “凭什么要请你?”正被张清一口一个狗少叫得窝火的张大少爷刚想拒绝。那边张石头却凑上来,拉开宋铁嘴喝道:“宋献策,你小子别得寸进尺,我家少爷考上探花是靠自己的本事,和你的什么卦无关……”
  “等一会!”张大少爷忽然叫住张石头,直着宋铁嘴颤抖着问道:“什么,你的名字叫宋献策?”
  “我是叫宋献策,怎么了?”宋献策疑惑反问道。张大少爷瞠目结舌,半晌才回过神来,笑道:“行,我可以请你喝酒,也可以请你唱曲,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宋献策问道。张大少爷奸笑道:“我的幕府缺人,以后你给我当师爷如何?当然了,每年我给你一百两银子的幕酬。”
  “一百两太少,三百两!”宋献策眼珠一转,树起三个手指头,“不是我宋献策自吹,我自幼饱读诗书,学识渊博又精通术数,三百两银子一年的幕酬,算是便宜你了!”
  “放屁!”张大少爷的现任幕僚陆万龄急了,骂道:“你以为我们没请过师爷?通常请一个师爷,一年也就七、八十两银子的幕酬,你张口就要三百两,你以为你自己是金子打的啊?”
  “陆年兄,不必焦急,我自有主张。”张大少爷挥手制止陆万龄,又向宋献策伸手说道:“三百两就三百两,不过我不开口你就不能撂挑子,击掌为誓如何?”本来就是狮子大张口的宋献策一听大喜,也是伸出手来,笑道:“好,只要你每年给我三百两幕酬,我就给你当一辈子的师爷。”
  “成交!”张大少爷和宋献策猛的一拍手,敲定了一辈子的雇佣合同,同时两人又异口同声的在肚子里大笑一句,“哈哈,这个傻鸟!宰到了!”
第七十七章
花船再焚琴
  “杨姑娘,杨宛姑娘,我们又来看你了!”刚上花船,魏家两兄弟就急不可耐的大声叫唤开了,而张大少爷新雇佣的师爷宋献策也好不到那里,刚一上花船就到处乱窜,又叫又喊,“杨姑娘,杨宛姑娘,你在那里?小生宋献策,求见姑娘芳容。”只有咱们的张大少爷沉得住气,只是轻摇折扇礼貌微笑,活脱脱一个坐怀不乱的柳下惠模样——当然了,这主要还是因为张清还在旁边虎视耽耽,张大少爷怎么着也得装装样子是不是?
  “女儿啊,九千岁的公子和外甥来看你了,还有新科探花张大人也来了,你快梳洗打扮出来接客啊。”老鸨也战战兢兢的叫喊催促——这个老鸨开始是不想让张大少爷一行白天就上船的,可魏良卿和傅应星两位爷又是什么脾气,把自己的身份一报以后。老鸨差点当场就吓瘫了,自然更不敢阻拦张大少爷一行与杨宛见面。
  “我不见,我今天谁也不见!”一个房间里响起杨宛略带沙哑的哽咽声音,“妈妈,你让他们都走,我今天谁也不见。”
  “杨姑娘,还在为昨天晚上的事伤心?”比较能说会道的傅应星推开老鸨,凑到门前笑道:“别哭了,我们知道杨姑娘你是在恨张兄弟欺负你,所以今天我们哥俩个把张兄弟给抓来了,让他当面向你赔礼道歉,你快出来吧。”魏良卿也叫道:“对对,张兄弟是我们的干兄弟,我们说的话,他不敢不听,杨姑娘你快出来吧,我们让他给你赔罪!”
  “是啊,是啊。”张清又上去凑热闹,笑嘻嘻的说道:“杨姑娘,只要你出来,我们就逼着张好古给你磕头赔罪。你别看张好古他是钦差大臣,可我说的话,他也不敢不听。”张大少爷一听撇嘴,心说你这个鬼丫头也太阴了吧?想让我给杨宛磕头赔罪,那以后我也没脸再见杨宛了是不是?
  房间里的哭泣声终于消失,又过了片刻,房门忽然打开。头发蓬松、一双美目几乎哭成桃子的杨宛从房间里出来,恶狠狠的瞪着张大少爷,紧咬着银牙,哽咽着说道:“我不要他磕头赔罪,我只要问他一句,昨天晚上我的曲子有那里弹得不好?有那里唱得不好?又有那里让人耳根不得清净了?如果他能说出一个子丑寅卯,我给他磕头赔罪!”
  “对呀,张兄弟,昨天晚上你说杨姑娘的曲子让人耳根不得清净,那里不好了?我们怎么觉得很好?”魏良卿和傅应星异口同声的附和问道。那边宋献策也是一蹦三尺高,指着张大少爷大叫大嚷道:“什么?你说杨姑娘的曲子让人耳根不得清净?你到底懂不懂音律啊?你可知道,杨宛的词曲之妙,冠绝江南,绝对算得上天下第一的女才子,普通人就算想要听她唱上一曲,都是天大的福分,你怎么能说让人耳根不得清净?我怎么会找了你这样一个不知好歹轻重的东家?”
  “说得对,张狗少你说杨姑娘的曲子让人耳根不得清净,到底那里不好?”张清巴不得张大少爷和杨宛的关系进一步恶化,煽风点火的说道:“你今天要是不说清楚,我们不但要把你扔进瘦西湖里。你以后也别想再见杨姑娘一面!”
  “好,我说,我坦白。”面对同伴的群起发难和杨宛那可以噬人的凶狠眼神,张大少爷只得举手投降,苦笑着解释道:“老实说吧,昨天晚上我专心和薄珏讨论膛线枪的设计问题,杨姑娘到底唱了些什么,弹了些什么,我根本就没听进去。所以杨姑娘问的时候,我就顺口说了那么一句。”
  “什么?你根本就没听到?”杨宛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瞪着张大少爷的红肿眼睛里散发的已经不是杀气,而是来自阴曹地府的冥光。杨宛一字一句的说道:“我敬你是新科探花,特意唱了新编的诗词,弹的也是从来没在客人面前弹过的新曲,每一个字,每一个音,都是我辛辛苦苦、费尽心血自创出来的,就是因为你是名闻遐迩的大才子,我才特意请你鉴赏,你竟然说你根本就没听进去?你到底算那门子的才子啊?”
  “才子也分很多种,精通琴棋诗画算才子,我精通火器机械和经济管理难道就不算才子了?”张大少爷理直气壮的反驳道:“再说了,你虽然精通音律,可唱歌也未必比得上我。”张大少爷这话倒没有吹牛,他在大学的时候,每天晚上不是混网吧就是泡KTV,很是练就了一副公鸭嗓子——最起码唱起来不会跑调!
  “好!既然你说你唱得比我好,那你就唱一首来给我听听。”杨宛也是气急了眼,脱口说道:“如果你唱得确实比我好。那我就给你为奴为婢,侍侯你一辈子!”
  “好!”魏家两兄弟一听乐了,一起鼓掌叫道:“张兄弟,看你的了,你要是真能胜过张姑娘,那我们就可以跟着你沾光了。”宋献策也盘算着如果自己的东家能把杨宛搞定,那么自己以后也可以跟着免费听曲,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便也大声鼓舞叫好,怂恿张大少爷和杨宛开赌。只有张清脸上变色,板着脸不说话,心中担忧不已。
  “现在就唱?”张大少爷有些傻眼——张大少爷是能唱几首现代歌曲,唱得也不算难听,可是又怎么能和名动江南的女才子杨宛相比?而且张大少爷既不会弹琴也不懂乐谱,没有伴奏,效果难免更打折扣,还拿什么和杨宛比?
  “唱啊?你要什么乐器伴奏,我这里全有。”杨宛不依不饶,一定要逼着张大少爷出丑。而张清察言观色,看到张大少爷面露怯意,立即猜到张大少爷不行,便也笑道:“对啊,你要是不敢露丑。那你现在就向杨姑娘道歉,发誓以后再也不见杨姑娘就行了。”
  “张大人,张大人。”还好,被张大少爷派出去打探消息的肖传和陈剑煌及时赶来救驾,陈剑煌率先冲上花船,说道:“张大人,我们听说你来这里了,所以就追来这里,你叫我们打听的事,我们已经打听清楚了。”
  “怎么样?”正愁没办法回应杨宛的张大少爷如蒙大赦,赶紧问道:“打听清楚了?前天晚上。扬州附近的盐场到底有没有遭遇风暴?”
  “没有!”肖传怒气冲冲的说道:“张兄弟你说得对,我们果然被龙遇奇和刘铎那两个狗咋种给耍了,前天晚上扬州附近的海面上风平浪静,根本没有什么风暴,扬州附近的盐场更没什么损失!”
  “好啊,果然是官商勾结!”张大少爷咬牙冷笑,把扇子一合,喝道:“石头,陆万龄,我们走,回去找龙遇奇和刘铎算帐去!”肖传和陈剑煌点头,陪着张大少爷就要下船,杨宛却冲上来一把抓住张大少爷的袖子,板着脸说道:“不许走,你还没有唱曲,唱完了再走。”
  “少罗嗦!”正在火头上的张大少爷气不打一处来,一把甩开杨宛,铁青着脸怒吼道:“是给你唱歌重要?还是筹款赈灾重要?山东的灾民就要饿死了,我还有心情陪你去玩那些琴棋书画?当真是商女不知亡国恨,隔岸犹唱后庭花!”
  “好,我宋献策到底没跟错东家,就凭你心存百姓这点,我就心甘情愿当你的幕僚!”宋献策大声鼓掌叫好,冲了上来跟在了张大少爷的后面。那边张清也是眉开眼笑,称赞着张大少爷追了过来,要陪张大少爷同去找人算帐。只有杨宛被张大少爷训得眼圈发红,粉脸上青一阵白一阵。而张大少爷压根没多看她一眼,转身就冲出了花船,不曾向张大少爷还没走上跳板,杨宛又追了上来抓住张大少爷的袖子,张大少爷勃然大怒,喝道:“你又想干什么?”
  “你不能去找龙遇奇和刘铎。”杨宛板着脸说道:“如果你去找了他们算帐,他们就马上和你翻脸不认帐,然后扬州的二十五大盐商就会连夜捣毁盐场的盐提,乘机联手组织罢市,煽动煮盐灶户和运盐挑夫到城里闹事,他们的盐船也会堵塞运河。污蔑你在扬州横征暴敛,强迫受灾盐场捐款,让朝廷追究你的罪责。”
  “你怎么知道?”张大少爷大吃一惊。杨宛继续板着俏脸,冷冷说道:“扬州盐商商量怎么对付你的那个晚上,我被他们请去唱曲,正好在场听到的。”
  “好险!”张大少爷出了一身冷汗,心说这是一个大陷阱啊,现在是小冰河期各地灾荒不断,两淮盐税已经占到国库收入的一半还多,我如果踩进这个陷阱,让那些盐耗子抓住借口闹事罢市,就连魏老太监也不好保我了。紧张之下,张大少爷赶紧问道:“带头的人是谁?是谁想出这个主意的?”
  “前任两淮巡抚李三才的两个儿子。”杨宛面无表情的答道。张大少爷又擦了一把冷汗,忙又说道:“多谢杨姑娘,本官差点就上当了。不过,他们那天晚上还商量了一些花招,还请杨姑娘也指点一下。”
  杨宛这回不说话了,直到张大少爷再三催问,杨宛才冷冷的说道:“做我们这一行,客人无论说了什么,我们都不能泄露一字片语,我刚才告诉你那么多,已经是违反了青楼这一行的规矩,得到英烈夫人庙(梁红玉庙)烧香谢罪,还得辟谷(绝食)三天,剩下的,我无论如何都不能说了。”说到这里,杨宛又扭转脸去,冷哼着说道:“除非,你唱一曲给我听,让我满意了再说。”
  “杨姑娘啊,你怎么一定要强人所难?”张大少爷叫起苦来。杨宛的声音更是冰冷,板着俏脸说道:“我从小就喜欢音律,昨天被你说那一句,我哭了一天一夜,嗓子都哭哑了,你如果不唱上一曲让我满意,证明你有资格那么说我,我就绝对不会再向你泄露一字半句!”
  张大少爷哭丧着脸盘算半天,终于还是点头说道:“好吧,那我就唱一曲,不过我有言在先,我这首曲子是听到一个故事后随便写的歌词,还没来得及写谱,所以我只能直接唱,没法伴奏。”
  “好,我就听你直接唱。”杨宛宛如冰山一般的俏丽脸庞上终于露出灿烂笑容,当真是嫣然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饶是张大少爷见过不少世面,也不禁心中一荡,有些失魂落魄的感觉。旁边的张清则直撇小嘴,暗骂一声,“狐狸精!”
  重新回到船舱,张大少爷居中一站,先蕴量片刻的感情,清清嗓子,然后张大少爷才缓缓说道:“杨姑娘,在唱这首曲子,我要有感而发创作这首歌曲的那个故事——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女孩爱上了一个只见过一面的男子,于是,她就向佛像祈祷,希望能够再见那个男子一面。终于有一天,她的诚心感动了佛,佛问她说,如果她要再见那个男子一面,她就要放下的眼前一切,还得修炼一千年,问女孩后不后悔。女孩很坚定的回答佛,我不后悔。”
  说到这,张大少爷扯开公鸭嗓子,缓缓唱起那剽窃后世的《求佛》,“当月光,照在我的脸上,我想我就快变了摸样,有一种叫做撕心裂肺的汤,喝了它有神奇的力量……”勉强没有跑调、又饱含的唱完歌曲,张大少爷又缓缓说道:“一千年后,女孩终于在路旁又见到她的爱人一面,佛又对女孩说,‘如果你想嫁给他,你就再得修炼一千年。’女孩很平静的回答说,‘不用了,我已经很满足了,爱他,不一定要和他白头偕老。’佛轻轻叹了一口气,又说了一句话,那个女孩就呆住了,眼泪也情不自禁的流了下来——你们猜猜,佛说的是那一句话?”
  “猜不到。”正听得十分投入的杨宛摇头,同样听得十分投入的张清则催促道:“臭狗少,佛最后那句话是什么?”
  张大少爷又清清嗓子,缓缓说道:“佛最后说——很好,有一个男孩可以少等一千年了,他为了看你一眼,已经修炼了,两千年。”
  花船中一片寂静,包括魏忠贤的两个草包子侄魏良卿和傅应星都被这句话所打动,久久说不出一句话来,而感情丰富的杨宛和张清更是眼中泪水打转,心中起伏万千,不知该用什么话去表达心中的感受。过了许久,杨宛才悠悠的说道:“如果这首歌能配上曲,那就更完美了。”
  “杨姑娘,你如果喜欢,那你尽管去谱曲,这首歌曲我送你了。”张大少爷原形毕露,焦急的问道:“现在,你可以把扬州盐商的计划告诉我了吧?”
  “我已经告诉你了啊,如果你去逼那扬州盐商捐款,他们就乘机罢市堵河,让朝廷收拾你。”杨宛清丽的脸庞上露出调皮笑容,坏笑说道:“所以他们就找借口躲着不见你,让你没办法从他们手里讨银子,让你等不下去自己走人。你如果用武力强迫,他们就乘机翻脸罢市——就这些,没别的了。”
  “啊!”张大少爷鼻子差点没气歪了,想要发作却又不好意思,只能一甩袖子喝道:“浪费时间,都给我走,回去商量怎么对付这些盐耗子去。”
  “张公子。”杨宛又叫住张大少爷,微笑说道:“等你的公事办完了,有空的时候能不能再来一趟,我想给你吹一次箫。”
  “吹箫?”张大少爷眼睛一亮,下意识的盯到杨宛那张红润晶莹的樱桃小嘴上,脱口说道:“光是吹箫太单调,干脆直接来一个冰火九重天,发票上写办公用品。”
第七十八章
张大少爷的回马枪
  “宋献策,既然你已经是本少爷的师爷了,那就马上给本少爷想个办法!”手下终于有了宋献策这样的智囊,张大少爷顿时变得懒惰了许多,一脚把难题踢到宋献策脑袋上,喝道:“让扬州那些盐耗子从耗子窝里钻出来,让他们主动来和少爷我见面,但不能用武力强迫,也不能和他们翻脸,让他们有借口罢市闹事,要让他们心甘情愿的主动出来!快想,快想!”
  “东家,你这是既要马儿跑,又要马儿不吃草啊。”宋献策苦笑着说道:“扬州的这些盐耗子一个比一个精,知道和你见面就肯定得放血捐款,怎么还可能心甘情愿的主动出来?何况他们已经约定好了一起躲你,就更不会冒着得罪全扬州同行的危险出来和你见面了。”
  “这我不管。”张大少爷横蛮的摇头,武断的说道:“总之一句话,我知道以你的本事。一定能想出两全其美的法子来——如果想不出来,你就别叫宋献策了,改名叫宋无策算了。”
  “那让我想想。”宋献策也不想让自己当上师爷后的第一个差事就办砸,坐到一旁绞尽脑汁的苦思冥想起来。那边张大少爷的老幕僚陆万龄却有些不服气宋献策这个神棍骗子,抢着站出来说道:“张年兄,依小弟看来此事不难,龙遇奇和刘铎那两个狗官虽然被扬州盐商买通,但他们始终还是朝廷的官员,张年兄你如果掌出尚方剑,勒令他们召集扬州盐商业协会面,相信他们也不敢不听。”
  “这招我早就想过了,但是没用。”张大少爷摇头,分析说道:“我如果用尚方宝剑威逼龙遇奇和刘铎,那他们在我面前肯定答应得非常好听,可他们的命令发出去后,扬州那些盐耗子还是会用尽各种借口推辞,死活不来和本官见面。不要忘了,他们是商户,从大明法典上来讲,奉旨筹款赈灾兼监察江南官员吏治的我有权调动地方官员,却无权直接调动他们的,要想让他们干什么去那里,必须通过地方官员转达,才能得到执行——扬州盐耗子就是钻这个空子,收买地方官员架空我,让我的命令无法得到强制执行。”
  “可惜,如果九千岁赐给张年兄节制江南官员军民大小人等的权利就好了。”陆万龄遗憾的说道。张大少爷眼睛一翻。哼道:“那我不成江南王了?九千岁再宠我,也不可能给我这么大的特权吧?”
  “少爷,那我们直接去登门拜访怎么样?”张大少爷的缺德管家张石头也出来献计,建议道:“既然扬州盐商不肯主动来见我们,那我们可以主动去找他们?二十几个大盐商挨家挨户的去找,要不了几天也能全部见面。”
  “没用,他们找借口躲着不见,只让亲戚儿子接见我们,我们又能拿他们怎么样?”张大少爷继续摇头。而另一边听得不耐烦的张清哼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干脆直接去找淮扬巡抚许其孝,让他借你一队兵丁,直接去把那些盐耗子抓来见你!再或者,你干脆找个借口先斩后奏,直接杀了龙遇奇和刘铎两个狗官的头,换上其他听你命令的人接替他们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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