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宋(校对)第459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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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押班说的何事?”
  “便是丞相不可前往东光之事。”
  石越没有料到折可适专程前来说的是竟然是这件事情,当时李祥所说,他也就当成一种姿态而已,并未当真。他惊讶地望了折可适一眼,见他表情十分认真,便沉默了下来。
  许久,才说道:“遵正,天下之事,难以尽如人意。”
  “下官并非不懂。”折可适郑重说道,“然丞相何不令南面行营移营阜城?”
  石越沉吟了一下,仓促之间,他原本也不曾细思,这时不觉点了点头,道:“如此亦好。”
  折可适见石越答应,又说道:“丞相去南面行营,恐怕陈元凤怕不会太乐意。”
  石越冷冷的哼了一声,“这却由不得他。”
  折可适轻嗯了一声,小心的说道:“依下官之见,若依圣意,南面行营当是由李都知统领的……”
  石越知他之意,因笑道:“这个某自是知道。某果真硬要将陈元凤差开,也并非做不到。不过有时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便多生事端。”
  折可适连忙抱拳说道:“是下官多言了。”
  “遵正亦是一番好意。”石越摆摆手笑道,“不过遵正尽管放心,此前某是无暇理会南面行营之事。如今既然是我亲自到了那里,陈元凤也罢,李舜举也罢,却皆由不得他们……”
  这话却让折可适颇吃了一惊,他本以为石越必会因为安平之事而多有顾忌,哪知道石越看来竟然似是毫不介怀。他哪里知道,石越当年也是受过富弼耳提面命的,处理这些事情,岂是寻常官员可比?若是没出这事,他或会束手束脚;出了此事,心里面他自有分寸,可至少外表上,他是定要大张旗鼓以示无私的了。
  折可适自是难以明白这些,心里既佩服,也松了口气。
  却听石越又说道:“战场以外的事,遵正尽管放心。”
  “是。”折可适连忙应道。
  石越又笑道:“如今我最担心的,倒是生怕叫韩宝给逃了。唐河终究是不太可靠,若能将一支人马,神不知鬼不觉的插到博野……”
  这个问题,其实非但是折可适,只怕宣台每个谟臣,河北的每个宋军将领,都曾经想过。石越以前不问,自是知道没什么良策,同时他心底里也很从容,此时虽是谈笑着说出来,却也无意中流露出他内心的想法——直到此时,对与韩宝决定,他都没有多大的把握。而且,他比以前更加渴望能够取得一场大胜。
  但折可适只能摇摇头,冷静的说道:“别说想瞒过韩宝几乎不可能。辽主与耶律信的大军便在左近,岂能容我四面包围韩宝?这样做只能令辽军狗急跳墙。留出唐河这条退路,并且坐等冰冻之前方与之决战,不仅是要利用辽军退兵可能露出的破绽,最要紧的,是那时辽主与耶律信也可能会同时退兵,多半还会稍早,如此可以令其救援不及。若是辽主与耶律信要等待韩宝先走,那下官还是以为,我军不妨纵韩宝北撤,以一支人马阻止其回援,而将主力移向河间,只要阳信侯能拖住辽主一日,我军便能赶到……”
  “那是不可能的。”石越不由笑了起来,“让辽主为韩宝断后?还有那许多的贵人?耶律信没这个能耐。真要退兵,辽主与那些贵人,肯定是要先走的。耶律信最多便是亲率一两万人马断后,策应韩宝。但那样的话,田烈武与何畏之足以牵制住他。”
  “这倒是。”折可适想了想,不觉略有失望。
  石越心思却仍在安平,也叹道:“看来,只能相信王厚了。”
  3
  十月入冬的河北,鸡鸣一遍的时候,天还是黑蒙蒙的。但环州义勇都指挥使何灌却已经从床上起来,披挂整齐。当他走到营中校场的时候,他的三百余名部下,已经牵着各自的战马,整整齐齐的在校场中列队等候。扫了一眼这些部下,何灌的心中,不由泛起一丝苦涩来。
  当初他们从环州出发的时候,是整整一千人,到达河北的时候,实际有九百六十四人,屡经大战,一大半熟悉的面孔都已从面前消失,除去不到两百名被送往东光养伤的伤员,到如今,便只剩下了这么点人马,其中有相当的人马,是在他们攻下饶阳之后损失的。攻取饶阳后,何畏之给了他们一个几乎是九死一生的任务。他们要靠着简单的地图,分成一个个的小队,穿过人生地不熟的河间府,往东直达君子馆,往北要渡过几条河流,深入博野。他们负责刺探辽军的情报,以便宣台可以随时掌握辽军的动向,为了完成任务,他们虽然小心翼翼的避开辽军的大队人马,却免不了会与小股辽军遭遇,发生恶战。许多人就此失踪,一去不返。
  直到三天前,也就是十六日,因为辽军突然侦骑四出,加强了对肃宁、君子馆周边地区的警戒,环州义勇意外折损了十余人,何畏之才不得不下令暂停行动。这让何灌暗暗松了一口气。自从与辽人作战以来,功劳薄上,没少记他的名字,几天前,雄武一军的都行军参军褚义府特意来恭喜,他打听确实,宣台叙功,他因屡立战功,升了两阶,很快就将荣迁翊麾校尉,只待朝廷批准了。大约战争一结束,他就会离开环州义勇,去某处担任军行军参军或者营副都指挥使——褚义府之意,大约是想试探他的口风,希望他去雄武一军。不过仁多观国已经直接告诉他,不必去理会褚义府的拉拢,即使他战争结束后止于翊麾校尉,唐康也会荐他一个兵部主事的职位——由武资转文资,虽然必须要降一阶,但任谁都知道后者更有前途。大宋的七品官不知道有多少,能在六部中谋个主事差遣的又有几何?但是,何灌却并没有很高兴的感觉。这几日间,他大部分时间,都在处理一些琐碎的杂务。自从熙宁以来,宋朝对军队制度进行了许多的改革,有些变化是微不足道的,比如普通士兵薪俸、奖赏的发放方式——但这些细节上的完善,对于普通的士兵来说,却关系重大。环州义勇有不少士兵的薪俸是直接由家属在环州州衙支领的,但也有一部分将士却是随军支领,还有许多人的奖赏也并未支领,而只是记在账上……何灌一笔笔的将这些账目理清,以便日后能将这些钱交到战死将士的家属手中。
  领着这三百余人出了早操——这是环州义勇多年以来一直坚持的习惯——此时包括神射军在内,其余各军的将士都还没有起床。何灌让士兵们回营歇息,等着开早饭,自己又亲自带了几个人去滹沱河边取水。远远的,还没到滹沱河边,何灌忽然听到脚下“咔嚓”一声,他心中一动,弯腰低头看去,却见他的一只脚正好踩在一小块冰上。他拎起一块冰片来,看了看,又抬头望了望西边的滹沱河。码头一带,靠着岸边,密密麻麻停了许多运粮的小船,还有几个人正摸黑朝这边走来。
  何灌连忙丢掉手中冰片,迎了过去。那几人见着何灌,都吃了一惊,慌忙朝他行礼。何灌打量他们一眼,识得有一个人是东光来督运粮草的陪戎校尉,因问道:“你们这是去哪?”
  那陪戎校尉欠身回道:“回何将军,下官是去何昭武请令的。”
  “请令?”
  “是。昨晚刮了一夜的北风,河边的水洼都结冰了。老梢工都说这滹沱河结冰也就是一两日的事了,船若不划回东光,便要冻在这儿,哪里也去不了。”
  “那你们去吧。”何灌点了点头,他才朝河边走了几步,忽听到身后有快马疾驰而来,他停下脚步,转头望去,却听一个熟悉的声音在马上喊道:“宣节,宣节!”却是他军中的一个亲兵。那亲兵策马跑到跟前数步,便勒住坐骑,翻身下马,小跑过来,禀道:“宣节,昭武召见。”
  何灌不敢怠慢,连忙骑了他亲兵的战马,往饶阳城驰去。
  他赶到何畏之行辕时,见行辕内外,平静如常,通传之后,进到中厅,也不见何畏之麾下其余诸将,只有何畏之一人背着双手,在看一幅画在丝绸上的地图。何灌参见已毕,便叉手侍立一旁,听何畏之问道:“仲源,来的时候,你可发现今日有何异常么?”
  何灌一时也不知道何畏之问的是什么,小心回道:“下官并未发现别的异常,只是方才去到河边,发现河边的水洼已经结冰……”
  “你去了河边?”何畏之赞许的点点头,道:“昨夜骤寒,非止是河边的水洼,行辕旁边的池塘也结了一层薄冰。”
  “不过河水尚未冰冻……”
  他话未说完,何畏之已经皱起了眉头,打断道:“仲源,为将者,切不可刻舟求剑,拘泥不化。”
  何灌被何畏之突然一顿训斥,脸上羞红,一时不敢再说话。
  何畏之严厉的看了他一眼,语气稍转缓和,又说道:“自从我大军与辽人对峙以来,自宣台以下,众将聚议,皆是以为辽人退兵是迟早之事,而退兵之时机,必要等待河水结冰……”
  “仲源你如此想,亦不足为奇。但日后你若独领一军,便要时刻记住,所谓辽人退兵云云,不论多有道理,直到辽人真正退兵之前,都只能算是我辈一厢情愿的推测。这天下并无未卜先知的神仙,只要是推测,便难免有意外。若忘了这个意外,便难免要吃大亏。你一人之死,一人之辱,不算什么,然累及国家,到时候就将你千刀万剐,亦无法弥补。”
  “昭武教训,灌当牢记于心。”何灌几乎羞愧得无地自容。
  何畏之这才点点头,又叹了口气,说道:“以仲源之材,他日必为国家大将。只盼仲源那时能记得,文官忠于朝廷,不过死谏而已,一死则名节全。然武将却不同,身为统军大将,只要兵败,便是辱国。你便战死沙场,不失大节,那也是有负国家。”
  “下官一定铭记。”
  “以眼前之事来说,辽人便是退兵,这河水冰冻,亦只能是大概言之。辽主与韩宝虽然相距不远,然到底已被我军分割两部,所谓约期退兵,那只能是纸上谈兵。瀛、莫一带,辽人有大批的掳获、辎重,还有数万被掳军民,辽人果真要退兵的话,瀛、莫之辽军必会先走。他既要先走,便不能坐等河水真的结冰。”
  何灌已经明白何畏之话中之意,“昭武是说辽主与耶律信可能已经开始退兵?!”
  “辽军突然加强警戒,绝非无因。”何畏之断然说道,“不过辽主若果真开始退兵,也瞒不了多久。某不是虑其退兵——耶律信若肯老老实实退兵,于我军倒是一件好事。以大宋如今的能耐,真能吃掉韩宝,便是肚皮也将将要撑破了。况且若真能全歼四万辽骑于唐河之畔,那便是契丹建国以来前所未有之败。如此功业,亦不让于卫霍了。”
  何畏之这番话,何灌心里却不甚服气。他此时不过二十七八岁,也是年轻气盛之时,只不过他性格沉稳,又在上官面前,自是不会出言反驳。何畏之却不知他心里在腹诽,他所学虽然也算是纵横家一路,可以性格来说,却也是惜言如金的,不过对何灌怀有惜才之意,才如此多费唇舌。
  又说道:“现今可虑者,一是耶律信并不肯老老实实退兵;一是辽主若退兵,章参政与阳信侯贪功追赶。”
  何灌不由大感诧异,问道:“昭武是否过虑了?河间兵马精壮,阳信侯虽统兵未久,却颇得众心,纵是与辽主列阵而战,亦未必能吃多大的亏,何况是追击?”
  何畏之瞥了何灌一眼,轻轻摇头,长叹一声,道:“仲源如此想,亦不足为怪。岂止是仲源,但是宣台子明丞相,亦是如此想。这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阳信侯善抚部众,将士亲附,能得死力,此是阳信侯所长。然阳信侯的短处,却也正是过于仁厚,其能将兵,却不能将将。某对阳信侯知之甚深,其一生领兵,最多不过一营将,如今却统数万之众,要令众将服膺,如臂使指,非其所长。是以其在河间,自保有余,至于进取,则无能为也。”
  “纵是如此,河间尚有章参政……”
  “章参政虽然亦算知兵,然其为人刻薄严苛,能用法而不能用仁。剿梅山蛮或可,将数万之众,与契丹战,亦非所长。”
  “二人不能取长补短么?”何灌问道。
  “这二人若能合成一个人,便是一时名将。然两个人便是两个人,倘只有一人还好,二人皆在,河间众将,只会怨章参政,而轻阳信侯。此二人若仅是守成,休说是耶律信,便是韩信复生,亦奈何不得,若图进取……”说到这里,何畏之不由得摇了摇头。
  何灌却是将信将疑,道:“既是如此,昭武何不谏之?”
  “某劝谏便有用么?”何畏之冷笑一声,“这都总管之任,便是子明丞相,亦不能完全作主。章参政素来刚愎自用,现今又是简在帝心,我何畏之何许人也?其岂肯听我之谏?他方欲立功使皇上知道,此时劝谏,他非但听不进去,反会更加急迫。劝谏之人,亦会招致他的忌恨——旁人忌恨我,某是不怕的,然若得罪章参政,某却没有这个胆子。”
  “那阳信侯……”
  “阳信侯会违背章参政的命令么?只要不违背他所谓的‘忠义’,便是明知必败,他亦会不折不扣的去执行罢?”何畏之讥道,“仲源日后可莫学阳信侯。武人的大义,是要不择手段,为朝廷赢得胜利。若不能打胜仗,再如何仁义礼智信,又有何用?”
  何灌唯唯应着,心里却始终是将信将疑。不过他此时能肯定的是,何畏之与田烈武,的确也算是代表武人两种信念的极端。
  何畏之讥讽完田烈武,这才又说道:“河间府的闲事,某管不了,只好听天由命。可耶律信若不肯老老实实退兵,我的麻烦便大了。我饶阳这数万之众,便是为了切断韩宝与耶律信之联系的。结冰之后,韩宝不仅可以北渡唐河,还可以东奔与耶律信合兵,到时候,我军便要挡住他东奔。否则,一切经营,皆成流水。阻挡韩宝还好办,若耶律信遣数千人马,自东而来,与韩宝夹击于我……”
  “阳信侯当会牵制……”
  “牵制!哼!”何畏之轻哼了一声,“对友军,不可不信,亦不可全信。若完全不信任,这仗也没法打。可若太过于信任,只怕世上无后悔药可买。”
  这个时候,何灌已经隐约猜到了何畏之召见自己的用意。
  果然,便听何畏之问道:“仲源知道某为何要你将环州义勇全部召回来么?”不待何灌回答,他又接着说道:“因为环州义勇已经只余下三百余骑,再也损失不起了。我兵力有限,不能分兵去应付耶律信的夹击,这桩大事,便要落在仲源的环州义勇身上。”
  何灌心中暗暗叫苦,极勉强的说道:“可下官麾下,已只有三百余人。”
  “对环州义勇来说,足矣。”何畏之不以为意的说道,说罢示意何灌凑到地图前面来,用手指着唐河的一条支流——原来其时唐河由太行山发源,流经灵丘、定州、祁州、安平、博野,转而往北,在高阳关北部注入诸水泊与南易水,但此河的流经博野时,却又分出一条支流,连通饶阳以北的滹沱河北流,这一条支流,不仅分出许多的水量注入高河,而且正好便在肃宁的南面,切断了肃宁与安平之间的陆路交通。
  “木刀沟几乎不可能限制辽骑。”何畏之说道,“要限制韩宝,能凭借之地利,惟有唐河。真宗皇帝时,为防御契丹,在河北采取层层布阵之策,重兵集于大名,前锋便在唐河。当年层层布阵其实并无不妥,只是其时骑兵太少,各阵之间只能各自为战,凭着坚城硬寨与辽人周旋,却不能主动出击与辽人野战,到底还是被辽人避实击虚,绕道而过。是以当年唐河无甚大用。不过如今却是时移势转,这区区一道唐河,便可以让韩宝坐困穷途。”
  “耶律信若要遣兵来接应韩宝,自然要从此处渡河。”何畏之指着地图上唐河的那段支流,眼中尽是寒意,“平时某遣快舟携硬弩往来巡视,防止辽人悄悄搭设浮桥,尽可能阻隔其往来联系。结冰之后,快舟便不能用了。此时便也阻隔不了辽军往来。因此某要仲源率本部人马,携数日之粮,先行潜伏至此处。”
  何畏之的神色变得冷峻,语气也转成了不容置疑的命令,“此前某已经报请宣台,令工匠在东光赶制了数千枚炸炮。这些炸炮无甚大用,然使用得当,勉强可以封锁住这一二十里河段。埋设炸炮需要神卫营,这十余年间,神卫营的人力物力,几乎全用于火炮,便是在各神卫营,擅长埋设炸炮的人,也不会太多,多半都是当年参加过伐夏之役,如今大小也是个校尉了,这些人某便是向宣台讨要,宣台也不会给。而除了神卫营……”
  何灌露出会心的笑容,笑道:“除了神卫营,擅长炸炮的,便也只有我们环州义勇了。”
  “正是。”何畏之点了点头,严肃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丝笑意,“不过这炸炮麻烦之极,一阵雨雪,一大半都会报废。也不能过早被辽人发觉,他们若有了准备,破解起来亦很容易。这数千枚炸炮不止是花了朝廷一大笔缗钱,而且调用这些工匠,等于少造了许多霹雳投弹。若是便这么报废了,或是被辽人轻易便破掉,这仗打完之后,只怕这没么容易撕掳清楚。”
  “昭武尽管放心。”有了这数千枚炸炮,何灌此时的底气立即充足多了,心中马上想出一个计策来,笑道:“下官偶得一策,当可策万全。”
  河间府。
  面积并不算很大的河间城内,如今密密麻麻的,驻满了军队。除了田烈武的云骑军、苗履的宣武一军、张整的铁林军以及驻守河间的神卫第十六营四只禁军以外,还有一支所谓的“河间兵”——这只部队最初只是章惇招募的巡检,在章惇东山再起,再拜参知政事工部尚书兼宣抚副使之后,便循各地之例,改名为“河间兵”,兵力也迅速扩充到一万人,稍嫌寒碜的是,这支“河间兵”只有二百余名骑兵。
  自从战争开始以来,宋朝便一直存在着一个致命的软胁——他们无法快速的补充损耗的骑兵与战马。而因为社会结构与兵制的不同,宋朝是不可能存在“家丁制”的,也就是说,他们的绝大部分骑兵,都是不可能有所谓的“辅兵”的。这个特点进一步加剧了宋军的损耗。
  而他们的对手——辽军传统上不仅每名正兵配备两名家丁,而且这两名家丁中,有一名是可以骑马作战的,当进行攻城作战或者重要的攻坚战时,辽军便往往使用家丁冲锋陷阵,因此辽人常常极为得意的自夸他们的正兵很少损失。
  虽然辽军的这个传统其实早已崩坏——当萧佑丹重新整顿宫卫骑军制度之时,即意味着辽人的传统早已经不能持续——但辽军的家丁制,仍然部分的保留了下来。尽管在辽国,生活习惯与社会结构同样正在发生无法逆转的巨变,哪怕继续维持一个可以骑马作战的家丁,也已经很难做到。事实上,萧佑丹能够成功改造宫卫骑军制度,使其重新复活,便已经是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的奇迹,任何人都无法要求更多。
  但是,正如在历史中无数次出现过的那样,传统仍然具有一些意想不到的生命力。在一些个别的宫分军中,仍然拥有能够骑马作战的家丁。即使在传统已经崩坏的宫分军中,家丁的意义,也不仅仅是提供骑马轻装步兵或者后勤运输人员,他们是一种更全面的辅助兵种,不仅平时可以令其主人得到更多的休息,以专注于作战,在关键时刻,家丁们还能保护他们的主人免于战死、受伤,或者更快的康复。
  而对于宋朝来说,这却是不可能做到的。这不是一种简单的军事制度,而是要求宋朝改变其骑兵部队的社会阶层——既便如此,可能也还不够。因为在宋朝普遍实行的是契约奴婢制度,除了一些例外或者是品官阶层,奴婢对主人的依附性已经普遍降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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