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汉(校对)第457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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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景升其人我在洛中多有交往。”荀文若坦然应声道。“此人平世可为三公名臣,乱世却只能为一守户犬,不足以称英雄!恰如陶徐州刚硬之余,不免垂垂老朽,而袁公路四世三公,却只是冢中枯骨罢了!”
  杜袭年纪轻轻,骤闻此言,不由恍惚,却又俯身拜在席上,口称受教。
  “受教什么?”荀彧复又微微笑道。“曹刘二人虽有英雄之气,此时却未免受困于形势,一个被夹在陈国、梁国,一个困于九江、庐江……而让这二人受困的,不是袁术、刘表、陶谦,却正是他们的义兄,握有汝南、颍川,还在攻打南阳的江东猛虎孙文台……除非孙坚自败,否则便是个死局。”
  “孙文台焉能自败?”杜袭一时摇头。“乱世当中,这些武夫仗着杀人的本事一跃而起又一朝倾覆的故事固然多,但如这只江东猛虎一般善于自省,及时转弯的人却又少之又少……我等虽不愿出仕于他,但也不得不承认,在他治下,总是能安稳过日子的,乱世当中,夫复何求?”
  荀彧面色平静,微微颔首不止。
  话说,荀彧不愧是如今这个时代天下最顶尖的智者,其人虽然刚刚返回中原不久,只是听同乡说起了这数月的中原局势,便已经猜到刘备和曹操被孙坚给困死在了边角之处。
  曹操自然不必说,他本就是三个鸡蛋上跳舞,地盘被公孙珣、袁绍、孙坚给团团围住,而同一时刻的刘备,在庐江即将入手的状态下,也陷入到了即将到来的战略困境中——敌人是袁术,一切的政治大义和盟约大义都来自于围殴袁公路,然后此时通往袁术地盘的道路却被孙坚和刘表遮蔽的干干净净。
  而且,刘备也不是没有麻烦,譬如随着最近汝南、南阳战火燃起,投奔他的淮北人越来越多,其人麾下却也立即分为了淮南派和淮北派,而且相互龃龉不断……这些事情,固然让人头痛,却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北来的幽州人、豫州人、徐州人天然侵占了淮南两郡本土人士的利益,偏偏后者作为讨袁战争中的战败者与被征服者,又只能居于这些人之下,如何能心甘?
  实际上,这种地域争端,在这个年头,在天下大乱的时代,向来是各个政治集团最严重的内部问题——公孙珣那里三辅人骂北地人是狗帽党;袁绍那里更是明摆着按照地域划分派系;益州那里东州士和益州本地人公然开战;交州那里,本土的士燮和外来的朱氏家族各据一半,俨然是要军事对决;徐州那里,陶谦对丹阳兵的放纵引起了本地人严重反弹;孙坚那里,当地士人没一个看得起他的……
  实际上真要是细细算来,此时天下诸侯,似乎也就是一个曹孟德各种上下一体,各种团结一心,但谁让他的地盘就是老家一圈呢?
  至于说刘备,刘玄德又不是神仙,如何能避开这种事情?又或者干脆恰恰相反,其人身为豫州刺史,却因为徐州的支持占据着扬州最富庶的两个郡,总是有些尴尬的。而且,他治政经验根本就是零,政务上只能依仗张昭、陈纪(陈群父亲)、袁涣这些北来之人……所以,这个问题对刘备而言反而格外严肃。
  “益德要告假?!”
  这日晚间,刘玄德从芍陂这个淮南的民屯点回到他暂时居住的寿春,已然是满身疲惫,刚刚脱了靴子泡了泡脚,却不料迎来了一个意外的消息,然后一时苦笑。“两郡战事多已平静,汝南也尽入文台兄之手,些许匪乱,倒不如子扬、幼平这些本地人处置的快些……他本就无事,何谈告假?”
  汇报了这个消息的简雍不顾礼仪,直接转身坐到了刘备榻上,然后仰头躺倒:“正是因为知道淮南短期内并无战事,益德方才告假的。”
  刘备一时沉默,似乎又变成了平日里那个喜怒不形于色的刘豫州,而半晌之后,其人方才盯着脚下装满热水的木桶开口询问:“听宪和这意思,莫非益德已经走了吗?”
  “然也。”简雍从榻上坐起身来,盘腿叹道。“他大概不想让你为难,而且他让我转告玄德你,只说他一定再会回来的……”
  “我知道,这些我都知道。”刘备忽然抓起一块干布匆匆擦了擦脚,但刚擦了两下,却又有些丧气的将干布扔到了地上,双脚也重新没入水中。“益德这个人,别看做了多年的官,表面上日渐沉稳有礼,但骨子里还是那个心中无私的燕地游侠……受人恩,拼了命也要偿还!与人敌,不顾生死也要将对方挑落于马下!我兄文琪对他如此恩德,他若是不能偿还,一辈子都会耿耿于怀的,前日有北来之人说起袁绍击破伯圭兄,降服韩馥,河北大战将起,他在座中问了许久,我就知道他动了心思,却不料走的这么急!”
  “益德走前与我说起过了一件事。”简雍从容应道。“他说之前讨董事起,他在清河,本以为会同时收到玄德你与卫将军的召唤,还想着届时该如何为难,却不料他在清河枯坐许久,卫将军始终没有信来,而你也是许久之后方才发信……”
  刘备低头嗤笑一声。
  “他说他当时没想明白,但走到虎牢关前却是忽然醒悟——原来卫将军也好,玄德你也好,都知道他张益德是个什么样的人。卫将军心里明白,他张益德早年便以兄事你刘玄德,而既然你刘玄德自立而起,便终不会弃你的,所以干脆就不召唤他去了,省的他张益德到时候再为难;而你刘玄德心里也明白,若是他不偿了卫将军的大恩,也终不会放下的,所以一开始你也没有写信邀请,让他为难,而是等卫将军都西征到了河东,这才请他共襄大事……但是,你们两个都如此体贴,他反而心中愈发难安!”
  听到这里,刘备心中陡然想起了当日在偃师城外,张飞主动上前与徐荣搭话的事情……现在想来,张飞必然是因为徐荣与他处境相似,心中明白对方所想,这才上前催促的。
  一念至此,刘备语中也显得有些苦涩:“宪和想岔了,我刚刚如此失态,非是不舍,也不是怕他事了而不回,而是真心有些忧虑他的安危……河北那边将起的,乃是战线数千里,双方数十万大军的混战,幽州突骑,冀州大戟,三辅长矛,青州劲弩,勇将如云,智士如织,更兼乱战之中,刀矢无情,他一个人便是有万夫不当之勇,又怎么能一定保证自己的安全呢?你莫要与我说,他不是单骑而走的!”
  “然也,益德一人一矛,单骑北走。”简雍幽幽答道。“而且玄德,何止是你,我也晓得他此去多么危险……但我简雍却实在是不能阻止,也不愿阻止!”
  “为何?”刘备终于作色回头追问。
  “因为何止益德骨子里还是那个燕地游侠,我简雍难道就不是吗?”简雍坐直身子,正色反问。“而且你刘豫州,难道就不是吗?刘玄德,不要装了,你和我与益德一样,这辈子都只是昔日涿郡乡中一游侠,烙入骨子里了,改不掉的!大丈夫生于世,徒受人恩,岂能不偿?!”
  刘备怔了片刻,然后哑然失笑,却又失神难言……这一日,乃是建安元年,七月初三。
  时间向后不过五日,建安元年,也就是公元191年七月初八日,就在荀彧在家修葺旧舍、张飞刚刚渡过淮河的时候,在邺城稍作休整的袁绍,也已经成功接手了魏郡府库,然后又亲自拜谒,大礼延请了沮授等本地人才,或授以军权,或许以要职,也算稍微安抚了本地人心。
  随即,其人立即听从了一众谋士的建议,即刻扔下所有琐事,正式以车骑将军为名,以陈琳代笔向天下发出檄文,号召天下人讨伐挟持天子、驱除公卿的窃国之贼卫将军公孙珣!
  而檄文发出第二日,在确保能够接上秋粮入库以后,袁本初更是亲提八万之众,号称十万,更兼无数将军、谋士,直趋邯郸城下,试图抢在公孙珣主力到达之前,一举攻破这座和邺城遥遥相对的千年古都。
  这个时候,邯郸城内外,公孙珣一方,共有一万三千兵马,四五万百姓,城中两位两千石,乃是赵相审配、振武将军关羽。至于刚刚加冠的郭嘉、盗马贼出身的潘璋,甚至都没有兖州名士边让的学生杨俊出名,而杨俊也不过是个县丞转任的振武将军主簿而已,同样无人在意。
  一时间,局部战场上,强弱分明。
  ……
  “时张飞在寿春,属备,闻袁绍将与公孙珣战于河北,思归报恩,乃告假于刘备,备许之,即单骑北走。陈群在侧,为幕府,谏曰:‘飞,万人敌也,今北走归卫将军,必得用也,恐不得还。’备哂对曰:‘益德者,燕人也,燕人如燕鸟,今日何北走,明日何南回!’群惭而退。”——《汉末英雄志》·王粲
第二十章
羽书无路达深宫
  邯郸城距离邺城的确切距离是五十七里,而从邺城出发的车骑将军袁绍率领自己最精锐的部队浩浩荡荡,当日便渡过釜水入驻到了两城正中间的梁期城,并将这个距离适中的城池作为自己的大本营,并准备翌日下午就到达最前线,也就是邯郸城下亲自督战。
  之所以如此急促,不仅仅是因为抢攻邯郸是一开始就有的策略,更重要的一点是,袁绍来到邺城,很快就发现魏郡这边气氛不对……原本对他很有好感的沮授一度闭门不见,本地士人也议论纷纷,而之前荀文若举众归乡的事情就更不用多说了。
  而袁本初也很快就醒悟了,他之前对韩馥的作为还是引起了河北世族、大户,乃至于部分颍川人的强烈不满!
  不过,袁车骑也是知错能改的,他一方面赶紧亲自前往沮授、刘惠这些冀州本地才俊的家中,当面重礼延请;另一方面,在最重要的人才、库存、兵马全都握到手中,其人立即采用了陈宫等人的建议,也就是即刻发动对邯郸军事攻击。
  这么做的原因很简单,首先,战争是不可避免的,本来就是要立即展开的。其次,军事行动历来是最严肃、也是最彻底的赌博,一旦开战,甚至不需要一场军事胜利,只需要军事活动展开,那之前的些许内部矛盾就立即会被掩盖,甚至被消弭。
  换言之,这次征伐虽然在计划中,却还是有些仓促的……最明显的一个破绽就是政治宣传力度不够!
  陈琳的文章是半日内仓促写出来的,而且两三天了都还没来得及版印出来,也不知道会不会发出后再行修改;然后袁车骑手握八万之众,居然稀里糊涂就只诈称十万……本来完全可以诈称五十万的;最后,双方沿着黄河流域全线对垒,都已经开战了才临时制定全局的军事、外交方略,这就显得很粗糙了。
  故此,这日晚间,梁期城内,袁绍也不得不见缝插针,与一众幕僚、军将对全局大略进行一次重新检讨,以防万一。
  “河间那里如何,张儁乂领五千兵在鄚县,顶得住的公孙瓒吧?”随着一张冀州地图被挂在了城中县寺大堂的屏风之上,借着满堂烛火,稍微一端详,袁绍便开口先问及了一事。“需不需要增兵?”
  “张儁乂是妥当的,又是在自己乡中作战,五千兵也是精锐,属下只是可惜如此将才不得不分出去单守一路,反而显得浪费,何谈增兵?”身为总幕府之人,陈宫自然当仁不让。
  “本就是兑子,以张儁乂领五千兵对公孙伯圭的四千余骑兵,还有身后的公孙范,已经足够好了。”逢纪不以为然。
  “非是此意,彼处只要对峙便可,而邯郸这里是一定要攻下的!”陈宫的理由倒也直接。
  “无论如何,此处已经有八万之众,围攻一城,总是妥当的吧?”逢纪也是愈发蹙眉。
  “哪里来的八万兵?分明只是五万战兵,三万辅兵而已,五万兵中还有一万新降之兵……”陈公台嗤之以鼻。
  “辅兵也是兵!待这批辅兵与新兵参与了两仗,前方战兵有了缺损,便可就势补上去了,民夫再做征召就是……再说了,这个兵力是考虑到了秋收的,等秋后粮食入库,完全可以再做大举动员,咱们主公手握青、兖、冀十九郡国,俱是大郡,一郡一万兵、一万民夫总是有的!四十万大军须臾便可聚集!”郭图也加入了讨论。
  “足下是在开玩笑吗?”陈公台气急败坏。“四十万大军尚未集合到河北,便要自己吃垮自己了,天下谁养的起?而且一地战场,最多十万兵已经是极限了,多了没用!”
  “在下只是说我们不缺后备兵马,无须忧虑此事而已,至于四十万之说,乃是要趁着秋后民夫输粮,或许可以借机诈称,以威吓天下……”郭图情知自己之前在魏郡办岔了事,哪里敢跟陈宫直接硬着来?
  “谁是天下?天下是谁?”陈宫在袁绍麾下也有半年多了,如何不知道郭图是什么人,所以懒得给这种人留脸。“卫将军打了十几年仗,我们后勤能支撑多少兵他不知道?而周围此时能影响大局的小诸侯不过是河内张杨一人而已!”
  “就是为了吓唬张杨。”见到郭图被怼的不敢吭声,辛评无奈出列。“我下以为,不指望张稚叔就此与我们合作,但其人本就是墙头草,威吓一下,让他不至于直接倒向卫将军,以至于让开道路,也是必须的。”
  “话虽如此,可号称四十万,却未免贻笑大方。”又一人出声驳斥,却正是沮授。“在下在河北多年,也曾有幸读过一些人手录的卫将军在昌平的教材,其人常说,兵马粮草斩获等军务事关生死,务必实事求是,诈称虚称、诈报虚报,除了自矜自夸以外,于战局徒劳无益……实际上,此番作战,咱们是四万精锐,一万新兵,三万辅兵,而卫将军那里,所谓关中、幽州两军,正是四万战兵,加上邯郸这里聚集的一万多卫戍兵马,正是五万对五万,势均力敌。”言至此处,沮公与稍微一顿,还是继续恳切言道。“便是秋收后凭着咱们后勤线短的优势,能多聚拢几万兵,可卫将军那里却多是骑兵,还是势均力敌!”
  “谁都知道卫将军与明公是势均力敌!谁也都知道,无论有多少兵马,因为后勤的缘故,一次大战也最多是投入十万众而已!至于刚刚公则之言,不过是想告诉诸位,咱们明公的地盘更集中一些,人口更多一些,所以兵马后续补充要远胜于卫将军!而且,若是咱们抢在他汇集大军至此之前打下邯郸,势均力敌一说,便可就此消弭了。”辛评正色与堂中众人言道,随后,其人复又转向袁绍,扬声以告。“明公,其实这就是咱们的胜机了……将来一旦双方决战,卫将军的两处根据之地相隔太远,一旦兵马损耗,想再聚集便显得艰难,而我们却没必要畏惧卫将军和其部的善战,因为我们耗的起,我们兵员的补充速度、补充潜力远胜于他!”
  “说的好!”袁绍听到此言,也是当即拊掌而起。“仲治之言一语道破玄机!我与公孙文琪也是多年旧友,如何不知道论及兵事我要比他差一些?但其人兵马虽强,所据之地却多贫瘠,人口也比我少,偏偏又地形狭长,转换不利。换言之,我挫一场,稍作退守,须臾便可卷土重来,而他若是败一场,便会前后失力,难以动作,这个时候就会跟眼前一般,让我们得以集中兵马攻城略地了!”
  一众幕僚倒是多认可这个说法,也都纷纷俯首称是。
  “刚刚我也大概听明白诸君的一些意思了。”借着堂中明亮的烛火,袁绍重新在地图上挥手而划,略作总结。“我与公孙文琪虽然势力犬牙交错,一时难清,但大略而言,却是在冀州这里,自西南到东北这一条线上,千里对决……而现在,我们要做的便是稳住张杨,守住河间,然后集中大军攻下邯郸,是否?”
  “主公英明神武!”郭图抢先称赞。
  “钜鹿那里如何说,要不要适当分兵?”未待袁绍谦辞一二,一直没开口的许攸忽然插嘴询问。
  “邯郸城格外前突,无须走钜鹿便能团团包围,而且钜鹿郡正中有一个钜鹿大泽,周围水网纵横,夏日间更是泛滥一时,天然阻碍大军行进,倒也无须担忧董昭董公仁还有身后兵马从此处蹿来断我等后路。”沮授在旁赶紧补充道。
  “虽然无须担忧对方来攻,但也不能放着不管。”许攸正色言道。“尤其是钜鹿泽南面这七八个县,不顺势取下来,岂不可笑?”
  “关键是邯郸,我军虽然兵众,却亦当如猛虎搏兔,用尽全力,此时分兵未免不妥……”陈宫还是坚决反对浪费兵力。
  “在下有一策,不用一兵一卒,便可尽取钜鹿半郡。”许攸拱手得意言道。
  “子远尽管说来。”袁本初不以为意。
  “请本初与我几十张盖了你车骑将军大印的空白委任状,再与我一曲骑兵做护卫,让我到钜鹿那边走一遭,访一访当地豪强坞堡、大户豪门……”
  众人瞬间醒悟,许子远这是要去卖官,可能还要顺便捞一笔……但却无人反对。
  毕竟,这个方案是绝对可行的,而这厮此去也算是公私两便了,只要也确实能够让钜鹿方向的董昭陷入麻烦,这又算什么呢?
  “我立即予你!”袁绍稍作思索也干脆答道。“钜鹿那边的事情就交给子远了。”
  “多谢……明公了。”许攸眉毛一挑,不免得意,却居然难得换了称呼。
  不过就在这时,逢纪却又忽然想起另外一件事情:“说到各方万全,兖州那里如何说?若是邯郸这里轻松而下,卫将军会不会干脆弃邯郸,转而驱关中精锐直扑陈留?而且,曹孟德那边又怎么讲?他现在不尴不尬,卡在豫北,难免心生怨气吧?若是届时非但不能替我们阻挡一二,反而倒戈相向,又该如何?”
  袁绍和陈宫闻言,俱皆皱眉。
  要知道,别人不知道,袁本初其实是很清楚袁公路是个废物的,所以当日用策的时候,他其实是有些心理准备的。
  但是废物到如此境地,也是他万万没想到的——连孙坚一个手下武夫都控制不住,弄的他本人岌岌可危不说,还连累到了自己身上!故此,此时此刻,袁绍也不知道该如何向曹操交代,但如果不交代的话,逢纪的提醒就需要主意了,因为曹操这个原本作为兖州屏障的人,说不定就会成为大麻烦!
  毕竟,曹孟德与他袁本初是发小不错,可与公孙文琪也是至交!
  “不用管陈留。”眼见着袁绍皱眉,陈宫也要请罪,已经跃跃欲试的许攸却不以为然起来。“孟德绝不会放任公孙文琪直入兖州的,更不会直接倒戈相向……”
  “子远有什么说法吗?”袁绍不由心中微动。
  “能有什么说法?”许子远捻须冷笑一声。“权之一字,甘之如饴,但凡尝过的人又有几个会真的放下?曹孟德也好、刘玄德也好,还有那孙文台也罢,都是当世英雄,这种人固然有他们的能耐和品性,可既然如今事实上已经割据了地方,成为了一方之主,那不管之前依附于谁,又与谁私交甚笃,就都没了意思,就都只会想着自己能如何如何……对他们而言,这一次,恐怕巴不得本初你与文琪在河北大战个七八年才决出胜负,然后他们趁机扫荡中原,再回头来一决雌雄呢!又怎么会放任一方如此轻易掏了另外一家的后路呢?所以说,陈留那里,只是照常布置便可,真要是彼处势弱,曹孟德一定会北出陈留,助本初你一臂之力的!而且反过来说,若是本初你有一日真的破邯郸、出太行,准备入上党,攻太原,反而一定要在兖州严加防备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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