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开国风云(校对)第187部分在线阅读
林靖眉眼弯弯,起身一揖,“那学生先谢过大人了。”连忙张罗着张总督大人磨墨铺纸,章总督摇头失笑,便立写了交给林靖,林靖把墨吹干,道,“正好叫他们提银子一并叫何百户过来,以后跟总督府打交道,我们就全赖何百户了。”
何忧一乐,“你倒是会省事。”
林靖豁出脸把抚恤银子要到了手,待银子到了手,林靖很是奉承了章总督几句,见章总督无甚吩咐,林靖方与徒小三辞了出去。因着把抚恤银子要到手,林靖心情极佳,脸上便带出几分神采飞扬惹得徒小三很是瞧了他几眼。林靖摸摸自己脸,问徒小三,“三哥你总是看我做甚?”
徒小三微微一握林靖柔软细致的手指,道,“跟着我,叫你吃苦了。”
“这是哪里的话。”林靖正想说徒小三呢,道,“你就是太好说话,你看,这银子,不要就没,咱们过去要,便有的。”
徒小三一笑,“是啊。”心里却又觉着,当初与林靖初见时,林靖何等娇贵小公子模样,彼时林靖,何曾将这几千银子放在眼里。如今,为着几千两银子,都能去给人铺纸磨墨。
林靖不晓得自己个儿给徒小三狠狠的怜惜了一把,其实,便是林靖知晓徒小三的心思,估计也得说,徒小三委实是想多了。他与徒小三相识时,年岁尚小,林靖小时候,很有几分娇纵。但长大了,哪里还会如少时一般啊。就是在公门侯府,几千银子也不是小数目了,何况,章总督这样的官场前辈,铺个纸磨个墨算什么啊。
林靖如今早不是以往的娇贵性情,徒小三却是一直想将人掬在掌中,故而,十分心疼,遂决定以后再有这种要银子讨钱粮的事,宁可自己去,也不叫林靖去求人的。
徒小三心里思绪百转,接了林靖手里的条子,打发人去府城提银子。
林靖问他,“对了,这是准备的给总督大人和纪徐两位将军的土仪,你瞧瞧,可还成?”林靖把备的礼单给徒小三看。
徒小三瞧了,林靖做事一向细致,徒小三道,“都好。”
徒小三思量再三,晚上忙了半宿,又写了一份练兵心得,放到了给总督大人的礼物中。林靖笑,“你这法子好,我倒一时没想到。”
徒小三道,“我想着,总督大人来这些日子,其实心里估计已是有数,不过,这也是咱们的心意。”
章总督果然对这份礼物很是满意,走前还很是赞了徒小三一遭。
待章总督一行刚走,穆秋亭又过来海盐。
穆秋亭是过来贺徒小三战功之喜的,穆秋亭在金陵听闻了海盐战事,甚是扼腕道,“实是不巧,若知有倭寇过来,我必要多留几日。”
林靖笑道,“我们这是没法子,吃着朝廷这碗饭。别个人,都是躲倭寇,穆大哥不同,倒是盼着倭寇来的。”
“不是盼着他们来,我也跟你们训练了那许久,他们平日里练的不错,可要知是真不错,还是个样子货,拿倭寇来试一试就晓得了。”穆秋亭道,又赞了一回海盐兵勇武。
大家说一回闲话,林靖将目光转向穆秋亭身边一身男子青袍打扮的女子,不禁道,“这位是?”若说是穆秋亭的媳妇,这位姑娘并未开脸,可要说是侍女,穆秋亭不是那样的娇气人。如今战事频发,如林靖都鲜少带侍女的。关键,看这姑娘目光坦率,举止并无卑怯之意,林靖就判断,这绝不是下人。
穆秋亭笑道,“正要与你们说,这是家妹。总在金陵闷的慌,我带她出来散散心。”
林靖一听说这是穆秋亭的妹妹,不由多看了穆姑娘两眼,他待女子向来温柔,正色施一礼,声音中就带了三分和气,道,“原来是穆姑娘,失礼了。”
穆姑娘忙福身还了一礼,与徒小三林靖见过。
林靖对女孩子家素来关照,难免多问几句,徒小三却是不禁心下生疑,暗想,穆秋亭好端端的带个妹妹过来做甚,莫不是相中了阿靖做妹夫?
这般一想,徒小三看向穆姑娘的眼神中不由多出了几分不着痕迹的审视,这一看,愈发对穆秋亭不满起来。倒不只是吃闷醋,因着林靖人物出众,这人桃花就没断过,只是,先不提徒小三自己对林靖的心,便是往日间见过的官宦小姐,徒小三都觉着配林靖不上。何况穆秋亭这妹妹,这般寻常模样,岂是能配他家阿靖的?
徒小三心下很是挑剔了穆姑娘一回,愈发觉着穆秋亭发的好梦。
殊不知,徒小三这一遭,还真是误会了人家穆秋亭穆大当家,也大大的误会了穆姑娘。
第229章
徒小三因自己对林靖有些个想法,故而,只要是出现在林靖身边的人,不论姑娘还是小子,略有些出众的,他都要掂掇一二。当然,如果是姑娘,哪怕不那么出众,徒小三也要留神的。
是的,穆姑娘论相貌,还真不算出众人。尤其在林靖这种精致到美貌的人物面前,穆姑娘的相貌,凭良心说,也只能算是清秀一流了。
徒小三因着穆姑娘容貌寻常,略略放下些心来。
待得私下打听出穆姑娘的来历,徒小三便十足的放下了心。
无他,这位穆姑娘,是位在家的居士,立意终身不嫁的。
倒不是穆姑娘不想嫁人,实在是,穆姑娘在姻缘上颇有些坎坷,这不,前番穆秋亭急匆匆的回金陵,就是因着穆姑娘出家之事。也不是因着别事出家,实在是,穆姑娘不想兄嫂再在自己的亲事上费神了。
说来,穆姑娘刚把前未婚夫给克到了阎王爷那里。
因着林靖对穆姑娘很有些关心热络,徒小三这从不在闲话上多嘴的人,还与林靖念叨了一回。好在,徒小三说的巧妙,徒小三道,“说来,不怪你多关心穆姑娘,咱们是该多关心着她些,委实是个苦命人。”
“怎么这般说。”不同于徒小三肚子里的各路盘算,林靖对女孩子向来温柔体贴,林靖见穆秋亭带了妹妹来,立刻给穆姑娘安排了极好的院子,连带一应女眷用的物什,便是将军府没有的,也立着人外头买去,极是周到。因忙着安排穆姑娘入住之事,林靖对穆姑娘的事还当真不大清楚,见徒小三提起穆姑娘,林靖便问了一句。
“我看你这成天忙叨,怎么连这都不晓得?”
“到底什么事啊?”
徒小三吊一吊林靖的胃口,方道,“就是前番穆大当家回金陵,便是因着穆姑娘未婚夫过身之事。哎,说来,这位穆姑娘在亲事上,很有几分坎坷。”把穆姑娘未婚夫未婚而亡的事与林靖说了。
林靖道,“这只是赶了个凑巧,也值当一说,说不得是那男人无福。”
徒小三道,“你不晓得,这位姑娘的亲事,自十五岁一直蹉跎到如今的二十五,并非无人上门说亲,只是亲事屡屡不成。按理,咱们不当背后说人家姑娘的事,只是,你心里有个数才好。”
“我听说,穆姐姐做了在家的居士,难不成就因着亲事屡屡不成?”
“怕就是因这个缘故。”
“这也忒想不开了。”
“谁说不是呢。”徒小三也怪同情穆姑娘的,只是,同情归同情,见林靖对穆姑娘只是有些怜惜,并无他意,徒小三也便放心了。至于给穆姑娘送东西啥的,徒小三一向是个大方人,再者,便是瞧着穆秋亭,对穆姑娘也当多几分照顾。何况,穆姑娘也当得起这番照顾。
穆姑娘虽则婚姻之事上有些坎坷,为人当真不错。她也不是那等官宦人家娇滴滴的大小姐,亦不因自己是漕帮大龙头的妹妹而骄纵,穆姑娘过来海盐,每天帮着兄长打理镖局庶务,极是能干。偶有些与衙门对接之事,公文处理的干净且漂亮,要依林靖说,比衙门里的一些老吏也不再话下。
穆秋亭很是感激林靖对他妹妹的照顾,还私下与林靖徒小三说了一回妹妹的事,穆秋亭叹道,“我这妹妹,不是我自夸,当真是极好的姑娘。那些年,我与二弟三弟成天风里来雨里去的,你们也知我的出身,其实,先时我家里还有百十亩地,只是年景不成,又遇上几件不公道的事,我们兄弟也便豁了出去。三弟你也晓得,干咱们这一行,不能说没银子,可家里岂不跟着担惊受怕。我们兄弟在外的时候多,都是妹妹侍奉二老,管着家里的事。说句不孝的话,二老归天时,正赶上我们兄弟出事,无一人在家,都是我那妹妹料理的。我这辈子,要说对不住的,就是我这妹妹。”
“以前在乡里,原本定过一门亲事,结果未成亲,那男的命短,一病死了。后因我在老家名声太凶,寻常人家不敢提亲,我倒是相中了以前跟着我的一个兄弟,我妹妹也是乐意的,就赶上我出事,我那兄弟为了救我送了性命。之后我在外飘泊,二老又去了,乡里也不能说没人给我妹妹提亲,那时我妹妹在叔叔家隔壁住着,虽有提亲,却不是很成样子,我妹妹性子要强,自不能随便就把自己嫁了。待我在金陵占住脚,打发人回乡,接了她来,她年岁就有些大了,可咱们帮里,上上下下,里里外外,没人不赞她品格的。前儿有人跟我说金陵同知死了婆娘,想续弦,我不愿她给人做续弦。我们老话都说,家有二斗粮,不让闺女做填房。可那同知颇是心虔,托人说了好几遭,我妹妹见他若此,也就愿意了。结果,亲事刚定,同知也不知咋这么命短,在自己家亭子里赏月,跌湖里淹死了。妇道人家,心且细,我那婆娘托人送信,说我妹妹心里很不好过,想出家修行。她偏生是个执拗人,我婆娘劝她不住,我却是不能应的。”穆秋亭说着,一向豪迈不乏精明的眼睛里不禁微微露出几分心疼。
林靖道,“这也不过是缘法未到罢了,待缘法一到,婚事自成。只是妇道人家难免心细,想的就多,这个时候,就得亲人朋友的多规劝着些。”
“是啊。”穆秋亭吃一盏闷酒,“我就担心有人说我妹妹克夫。”
林靖笑道,“那也只是些小人嘴里的话罢了,以前也有不少人说我命硬来着。”
穆秋亭与林靖一向投缘,况,他都将自己妹妹的事说与林靖知晓,穆秋亭便问了一句,“说来,阿青(林靖)和三弟你俩都是一表人才,焉何至今未见娶妻?”
想到夏云初,林靖脸上笑意渐失,叹道,“我以往家中原也定过一次亲,亲事未举,妻子便过逝了,我立志不再娶的。”
“哎,看哥哥这嘴……”穆秋亭有些歉疚,双手举起酒盏,对林靖道,“我给弟弟赔不是了。”
林靖端起酒盏呷一口,温声道,“这事也过了许多年,是我一直放不下罢了。”
“不提这个了,青弟(林靖)你素来是重情义之人,哥哥都明白。”穆秋亭是江湖中人,自然看中情义,虽然这男女之情在穆秋亭看来不算什么大事,穆秋亭一向信奉的是“大丈夫何患无妻”,还有“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啥的,只是,今天说了妹妹的事,又听得林靖竟对亡妻如此深情,穆秋亭心下难免一叹,想着,不料青弟(林靖)竟是个克妻之人,再想到妹妹常被人说“克夫”啥的,穆秋亭心里对林靖难免多了些同情之意。
今日吃过酒,穆秋亭回头还与妹妹念叨了一回,穆秋亭道,“往日间看阿青(林靖)是个极洒脱的人,不想,他却是放不下这样的一桩事,怪道他这样的年岁也不见成亲。”
穆姑娘当名一个容字,听此话,不禁道,“李公子(林靖)果然是个情深意重的。”
穆秋亭道,“他是个念书人,难免讲究了些。男子汉大丈夫,还是得以传宗接代,光耀门楣为要,为着一女子,便至今不娶,也忒书生气了些。”
穆容道,“这样有情有义的人,倒叫哥哥说是书生气。倘依哥哥说,必要一屋子女子,一屋子儿子,这人才算男子汉气概!”其实,穆容在家做了居士,此生立志不再嫁人,也不仅是因着亲事坎坷之故,穆容本身的性情,再加上前未婚夫身故之事,她也委实不大愿意成亲了。
穆秋亭不好与妹妹斗嘴,只好认输。穆容对林靖的印象却是愈发的好了,她除了帮着兄长安排镖局的事,还与兄长道,“我看,这批训练出的兄弟们不错,他们如今都在走镖了。何不再从帮里挑些兄弟过来,依旧是与海盐兵在一处训练。哥,这人手,训练过与未训练过的,那精气神就不一样。”
穆秋亭亦是精明之人,他道,“那是,这训练的法子,我也学的差不离了,想着,咱们金陵的人手,都用此法训练,你觉着如何?”
“这自然是好的。”穆容道,“只是,纵是学会这训练法子,还是该挑些兄弟过来在军中训练,一则,咱们不该只学军中的训练方法,该把军中的规矩一并学会才好。二则,我看林将军(徒小三)与李公子(林靖)皆是有本事的人,与寻常人物不同,哥,你往日结交的人,无一人能及他二人,咱们当多与他们亲近方好。”
穆容竟是想的比穆秋亭更加的细致周详,穆秋亭此次再来海盐,原也有亲近之意,只是,军中规矩啥的,穆秋亭想着,他们是以帮派立身,自有帮派规矩。
穆容却是找到林靖,与林靖打听军中规矩事宜,林靖还问穆容,“容姐你要这个做甚,还是穆大哥要这个?”军中规矩什么的,并不是机密,所以,穆容才会直接张嘴要。林靖这般一问,也只是随口一问罢了。
穆容道,“不是我哥要,我跟我哥提两回了,他都没放在心上。”
穆容细与林靖说道,“这世道,一天不如一天,虽是吃穿不愁,可瞅瞅外头百姓的日子,委实不比前些年的。我哥现在,在漕帮虽说了算,以往也觉着漕帮还成,可如今见着海盐的兵卒,再看我们帮里的兄弟,委实不成个样子。青弟(林靖),你是个有学问的人,这些天,我仔细瞧了,心里也思量了数日,想着,我们帮里的帮众,要说年纪,与海盐兵也相差无几,都是青壮居多。可还是差海盐兵一大截,除了兵械不如外,便是日常训练与规矩上的差别了。我哥最重练兵,他把在海盐学的这一套,回去一样训练帮众,但在金陵训出的帮众,便不若在海盐训练出的人,究其缘故,便在规矩上了。漕帮讲究江湖义气,军中以军规行事,我看,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军中规矩较之帮规,有些刻板,要我,我是更喜帮规的。可不晓得为什么,以军规训练出的军队,就是比帮派青壮厉害。虽说不出原由,先把方法学去,看看成效如何吧。”
原本,穆秋亭由一介江湖草莽,能做了漕帮的大龙头,自然非寻常人物了。以林靖之傲气,都愿意指点穆秋亭一二的,不想,穆秋亭这个妹妹,其眼光天资,倒是较穆秋亭愈发出众。
林靖不禁道,“容姐你真是错生女儿身,你倘为男儿,必能成就一番事业。”
穆容笑道,“你少打趣我。事业不事业的,我要是有什么不懂的,可是要请教你的。”
林靖道,“容姐有事,只管吩咐。”
林靖与穆容颇是投机,穆秋亭看他妹妹与林靖有来有往的,还真是有点心动,想着林靖的人品相貌,也不算委屈他妹妹了。至于林靖前头死过媳妇的事,穆秋亭江湖中人,根本也未在意。
穆秋亭看此二人来往都动了些心思,何况徒小三这见天与林靖同进同出的,徒小三原想着,穆容这等相貌平平的老女,无甚可出众之事……原本,徒小三还挺放心,结果,林靖与这老女竟然来往的愈发热络起来,把徒小三郁闷的,想着他家阿靖兄弟不会眼光真的这般差吧。
徒小三正郁闷着,林靖晚上便神秘兮兮的与他说了,“三哥,你觉着,阿容姐如何?”
“如何?就那样儿呗。”徒小三现下正觉穆容姑娘碍眼。
林靖却是两眼闪闪放光地表示,“哪样儿啊?不是我说,阿容姐这样的姑娘,过这村没这店,要是错过,再没有的。”
徒小三愈发心口发闷,酸溜溜道,“怎么,你真相中他了?”
林靖给徒小三一下子,道,“唉呀,你怎么倒笨了,我不是早说过,此生再不成亲的么。我是说,你!”因穆容这等才干,林靖觉着,错过可惜,想着把穆容介绍给徒小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