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52铁血中华(校对)第243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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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左宗棠现在也清楚光复军的装备与战斗力,去日本镇压革命竟然要用到两个军的兵力,这的确是非常恐怖的事情。
  韦泽相当不爽地说道:“两个军的兵力不是问题,为了中国作战,出动20个军都不是问题。不要说在国内打仗,以后对荷兰的南方诸岛与西班牙的吕宋作战还是出国打仗,我可一点都不担心。因为大家知道为谁而战,为何而战。去镇压日本革命,我们用什么理由?为了日本封建主效力?这个理由实在是说不过去。”
  “难免有从权的事情,陛下认为需要这么做,我们就这么做。”左宗棠倒是拿出了非常传统的看法。如果是以前,他定然觉得韦泽如此优柔是“望之不似人君”,现在出发点不同了,他倒是觉得韦泽较真的程度令人同情。
  几乎在韦泽与同志们讨论着革命与现实关系的同时,在伦敦大英图书馆对面,马叔与恩叔两人正在马叔购买的大平层房子里头聊天。得到了韦泽的资助之后,马叔的日子就好过起来了。一千两金子对光复党来说不算啥,对马叔来说就是很有帮助。以马叔慷慨的个性,他大量援助了欧洲的革命者。洪仁玕发现了这个问题,请示了韦泽之后,除了给马叔买了套便于写作的房子,一个月给他40英镑。以后改成半个月给20英镑,再后来改成一周给10英镑,省的他钱到手就用光。房契还有法律手续,如果洪仁玕不签字,这房子不能抵押或者出售。经过调整,好歹让马叔的日子体面的过下去了。
  马叔第一次得到过韦泽的馈赠正是生活最窘困的时候,那笔钱让他还清了所有债务。身为学者的马叔觉得自己能够提供的还礼就是他的文稿。从共产党宣言到资本论,得到了经济保障的马叔把他所有的文稿毫无保留的给韦泽寄去了一份。
  哪怕仅仅是得到韦泽的资助,马叔对东方中国也有了极大兴趣。光复军在广东与英国大打出手,到现在已经十年了。中国与欧洲贸易的暴增让有关中国内战的消息也在欧洲也多了起来。更不用说中国新政府在欧洲各国建立大使馆,这本身也是能够充分影响欧洲对中国的观感。
  此时他们讨论的是韦泽寄来的文稿,《法国大革命的覆灭》。这文章让马叔觉得很有意思,恩叔同样很有兴趣。韦泽的核心论点是,“法国大革命覆灭的标志事件不是雅各宾派或者吉伦特党的大杀戮,那只是革命理念在现实中采取不同路线的表象化而已。法国大革命的覆灭是督政府宣布,以前的所有坏事都是别人干的,我们督政府是好人,那些坏事和我们无关。革命传承到此中断的事件标志着法国大革命的终结。”
  一个东方人能够用这样的视角看待欧洲的革命可是相当不得了的事情。即便是1866年的欧洲,对于法国大革命的看法也可以说是含糊不清的。不管是自认为继承了法国大革命理想的人,或者是反对法国大革命的人,用韦泽文章的话来说,“看到的已经逝去的旧时代的影像,然后妄想用绳索套住过去的影像,把它强行拖到现在。至于那个影像到底意味着什么,他们不去关心,也根本不想关心。在这个方面,只能说一切历史都是现代史。”
  恩书知道韦泽邀请他去中国,当时恩叔很忙。得知韦泽称帝之后,恩叔就不想去了。法国的拿一与拿三都是以革命起,然后以称帝终。对于韦泽的清醒与理智,恩叔给了评价,“或者中国也会从不断的革命变成不断的战争。”
  统治者们,特别是聪明理性的统治者们,他们对革命的认知往往不会推进革命,反倒会让他们的反革命行为变得更加有效。欧洲的统治者们已经表现出了这样的特质,例如现在出任德国首相的俾斯麦。看到这位首相在1861年说出韦泽在1856年说过的铁与血的话,恩叔就实在是不能接受韦泽这位东方君主的邀请。哪怕是这位君主的正式头衔中第四位才是皇帝。
  即便如此,恩叔也没有嘲笑韦泽的意思。因为韦泽是罕见的能站在无产阶级立场上看问题的君主。他承认马叔与恩叔主张的生产力推动社会发展的基本任职观点。而且韦泽对社会形态划分的理念也非常有趣。
  在提出原始社会,奴隶社会、封建社会、资本主义社会、共产主义社会,这个几个阶段性发展之后,韦泽提出了这些不同阶段的区分。加入了商品化理念之后,奴隶社会就分为了以罗马时代为代表的理念。蓄养奴隶的目的到底是将其劳动力作为商品,还仅仅是把奴隶本身作为一个集团中的一部分。
  封建时代的土地分封,与权力分封两个不同的阶段,同样是韦泽提出的理念。欧洲一直是土地分封,以土地为权力的基础。韦泽甚至预言,欧洲与美国即便是进入了资本主义制度,可政治上还将有长期的权力分封的特点。这种基于“后世”的经验之谈,的确让恩叔很是佩服。
  所以恩叔也能看得出,韦泽的确是个能够用上军国主义手段的人。手段仅仅是手段与工具,所以韦泽非常害怕他建立的国家最终会变成一个以军国主义国家。理想若是被现实的工具所吞噬,想来这位年轻的东方君主是不会心甘情愿看到这样的结果。
  马叔曾经认为中国有可能爆发资产阶级革命,现在他坚信中国的资产阶级革命已经爆发,而是正在以耸人听闻的速度在狂飙猛进。韦泽提出的工业社会理念中将资本营运归为一种营运手段。很明显,中国的光复党本身就成了资产阶级,在他们的领袖韦泽带领下,整个中国有思想有理念的主动进入工业时代。
  看到《资本论》竟然成了东方君主韦泽手中的利器,马叔也不知道自己该是欢喜还是悲伤。必须说明的是,马叔最初写这部巨著的时候只是想总结一下资本主义本身的规律,他完全没想到《资本论》指出的规律竟然能被如此系统性的进行实践。
  韦泽把共产党宣言归纳为,工业化、城市化、全球化、反封建。把资本营运剥离出来,提出了国有企业为主、私营企业可以存在,社会基础用品以保障为目的,社会消费品则靠竞争与国家强行淘汰的理论,让马叔看到的是一个冷酷、自信的集权君主的形象。
  这样的实践将诞生一个什么样的国家呢?而且这个国家的领导者好像完全对共产主义没有排斥的意思。一个相信共产主义的皇帝,一个国家资本主义领袖,一个对军国主义毫不在乎的君主……有比这种组合更扯蛋,更荒谬,更滑稽的存在么?
  中国人的实用主义令马叔觉得很是不爽,不管是君主或者属下都一样。例如,不管他给中国驻伦敦的大使洪仁玕写多少信,希望洪仁玕能够支援欧洲革命。可这些信都如同石沉大海,没有回应。那个送钱的工作人员总是带着微笑听着马叔的请求,也就仅仅听听而已。
  “韦泽意识到了很多问题,但是他会不会变成一个空前的反革命呢?”马叔提出了这个他一直非常在意的问题。反革命有很多种,其中最可怕的莫过于那种有信仰、有节操、有能力,还能够吸收所有文化里面先进部分的,真正理解革命的反革命。
  恩叔没有立刻回答,他思考了一阵之后,提出了自己的看法,“就现在看,他还是在革命么。我感兴趣的是,即便韦泽看到了革命手段最终反噬了革命本身的可能,但是韦泽推动的革命能坚持多久?在社会矛盾到达什么程度的时候,韦泽才会露出他的本来面目?”
  十年前,马叔与恩叔看到韦泽描述1848年欧洲革命不能成功的理由时,还觉韦泽过于强调淘金潮对资本主义制度的续命作用。但事实更符合韦泽的判断。随着大量的黄金开采,随着东方中国与欧洲贸易的兴起,资本主义制度挺住了。经济危机的破坏性固然强大,可资本主义制度表现出来的生命力更为强大。
  那么,看到这些激烈矛盾以及解决办法的韦泽有能力避免经济危机?马叔与恩叔都不相信。在不可避免的经济危机袭击中国的时候,韦泽有办法解决么?这种办法会与现在欧洲各国的应对措施有什么区别?两人都很想看看。
第132章
帝国主义范儿(六)
  西乡隆盛带领着三艘蒸汽船逃回萨摩藩之后,他并没有做什么切腹自尽的准备。中国人不会就这么简单的打一仗了事,接下来要面对的才是真正的危机,真正的考验。
  萨摩藩不会乖乖放弃琉球,如果他们肯的话就不会选择与中国开战。而中国人在小小的琉球放下大量的军舰,也不会仅仅满足于夺取琉球。若是不能让萨摩藩完全承认琉球的主权归中国所有,中国人也不会收手的。
  果然,就在西乡隆盛逃回来的第三天,萨摩藩的海上就出现了中国军舰的身影。洋鬼子到日本的目的是要日本开国,中国与日本的贸易一直存在了几千年,幕府就算是封锁了海上贸易,也没能阻止中日贸易。所以中国舰队的目的与洋鬼子不同,他们就封锁了萨摩藩的外海。
  萨摩藩很早就引入了“兰学”,有自己的蒸汽机工坊,有自己的西式工厂与相当西化的教育体系。所以沿海的城池都有防御的炮台。光复军根本不靠近这些危险的地方,而是在外海拦截九州出发的船只。抓到了日本船之后,就扣押人员,拖走船只。半个月过去之后,胆小的船只不敢出来,大胆的船只都被抓走,九州南部的海面上一片清静。
  中国军舰悠哉悠哉的游弋于萨摩藩外海,居城鹿儿岛的大殿内则是一派激烈的争论中。西乡隆盛,大久保通力为首的重臣们争论不休。前几天萨摩藩壮做了周全的计划,他们不仅没有被打掉了精气神,反倒是策划了一支精锐部队,准备以交涉为名奇袭中国军舰。
  当然,交涉的任务也不是完全假装,但是以绯村剑心为首的一众隶属长州与萨摩的高强浪人化装成水手驾驶船只。如果中国海军允许这些人登船,他们就会发动奇袭,夺取中国军舰的控制权。但是中国海军防御严密,与萨摩藩的接洽中由小型军舰负责接送两名使者,这个突袭最终无疾而终。
  当然,中国方面也保守了对待使者的基本礼遇,至少没有击沉运送使者的船只,所以那群浪人们倒也活了下来。
  中国方面的要求很简单,萨摩藩只是日本的一个地方政权,可根据中国的调查,萨摩藩押送着琉球使者也去给幕府上贡。既然发生过这样的事情,那就不能单纯让萨摩藩认个错就了事。萨摩藩必须告知幕府这件事,由幕府亲自来向中国方面做出郑重承诺,以后再也不对琉球有什么非分之想。
  这要求看着正大光明,可恰恰死死扣住了萨摩藩的软肋。年初的时候萨摩藩与长州藩结成了萨长同盟,共同倒幕。现在让萨摩藩低声下去的去求幕府,那可是极为困难的事情。日本文化在很多时候甚至比中国更官僚,幕府一句话你自己惹的事情你自己解决,就能把萨摩藩完全晾在一旁。
  想求动幕府出面,萨摩藩非得向幕府做出实质性的巨大让步才行。可这些让步哪里是那么容易的,长州藩此时紧锣密鼓的做着战争准备,新的战争一触即发。萨摩藩若是完全不顾中国方面的威胁,单方面的投入支持长州的战争,被中国看破虚实,发动自海上的突袭,端了萨摩藩的老窝鹿儿岛城怎么办?
  “中国海军难道要在萨摩藩海上待几年么?”大久保通力怒道,虽然他其实并不相信这点。可实际上中国海军接到的命令就是在海上游弋,实施各种军事训练的同时,也占领从琉球到萨摩藩之间的诸岛。这个可是未来谈判的时候需要谈及的内容。
  萨摩藩之内的倒幕情绪比较高,这倒是真的。可这帮人也未必是那种死了也要倒幕成功的人。最初的时候,萨摩藩内部面对可能出现的舰炮轰城,陆军登陆非常担心。中国不是英国,英国没办法能够向日本派遣大量的军队,而中国却能做到。所以当中国采取了小刀割肉的封锁策略之后,萨摩藩得以喘口气的同时,内部的争论也出来了。
  “如果只是请求幕府出面,应该也是能办到的吧?”萨摩藩的实际执掌者岛津忠义说道。
  “可这样的话我们就没办法向长州藩解释了。”西乡隆盛答道。在两年前的禁门之变中,原本与长州藩结盟的萨摩藩倒戈加入了幕府一方,把长州藩杀得大败。这个梁子可以说极为深重,那是坂本龙马靠着个人的魅力与说服力才促成了新的萨长同盟。现在萨摩藩如果为了琉球的事情再次向幕府求援,那这个原本根基就很脆弱的萨长同盟就面临着新的怀疑。至少长州藩是不会单纯的认为萨摩藩现在完全是逼不得已,与幕府之间是虚以委蛇。长州藩很可能会认为萨摩藩会像上次一样背叛盟约。
  其他重臣们也纷纷提出建议,但是这些建议又被自己人一个个否定。毕竟在制定当下计划的时候没有考虑到中国这个因素。就如赌徒算计完了各种台面上的可能,已经开始搏一把的时候,一个他们根本招惹不起的大人物突然强行入局。这个大人物手中掌握的筹码能够让全部桌上的赌客手中的筹码都黯然失色。
  萨摩藩最后达成了一个观点,就是拖下去。中国现在没有攻打萨摩藩的迹象,或许说明中国很快就会罢手。
  于是萨摩藩从1866年3月拖到了5月。中国舰队根本没有,而且不断的扩大封锁范围,萨摩藩的几个主要海港都遭到了封锁,这让非常依赖海上贸易的萨摩藩叫苦不迭。而也就在此时,幕府主导的第二次长州讨伐战已经越来越近。幕府宛如睁眼瞎一样,正式向萨摩藩发出文书,要求萨摩藩出兵。
  幕府玩的把戏萨摩藩非常清楚,某种意义上这也是给萨摩藩一个台阶下。如果萨摩藩自己主动提出的话,幕府就可以漫天要价。现在幕府先提出了自己的要求,萨摩藩也正好能够提出有关中国人的问题。这当然还是低头,可比最初的预料还是好了很多。
  也就在萨摩藩决定正式向幕府提出请求的时候,中国代表们已经在京城与幕府进行着最后的沟通。早在3月,中国方面就派遣了使者与幕府联络,琉球的事情虽然是见面的理由,可实际上双方谈论的则是建立一个西化的正式外交关系。
  中华民朝的政府承认德川幕府是日本唯一合法政府,德川政府同样承认中华民朝是唯一合法的中国政府。德川家也不是傻瓜,不管他们遮遮掩掩的不敢让中国知道萨摩藩介入琉球的事情,但是公开承认放弃琉球的争议也会成为德川幕府被抨击的借口。长州藩嚷嚷着尊王攘夷,所谓尊王就是要“倒幕”,攘夷则是针对德川幕府被迫开国的事情来指责德川幕府没有办法把洋鬼子挡在日本之外。
  令德川幕府感到意外的是,中国方面很爽快的答应在这些方面上给与德川幕府以支持。承认德川幕府为日本唯一合法政府,这就是给德川幕府站桩。至于攘夷方面,中国表示愿意与德川幕府一道,与之前签署了各种条约的欧美势力进行谈判,保证德川幕府在对外交流上的主导权。
  德川幕府对此将信将疑,毕竟中国这么热情,做出了这么多承诺,怎么看都像是不安好心。但是德川幕府知道萨摩藩的海军实力,能把萨摩藩打到连门都不敢出的中国,也绝非是德川幕府能够惹得起的对象。
  最后德川幕府派人私下沟通的时候,中国代表酒酣耳热的时候,吐露了“真言”。他们就是要狠狠教训一下萨摩藩,琉球距离中国很远,而且中国方面正在与德川幕府探讨开辟贸易的条约。中国迟早会把在琉球的军队撤走,既然如此,就得把萨摩藩打到永远不敢再起了介入琉球的心思才行。
  这消息传到了德川幕府之后,德川家也是有喜有忧。喜的是中国真的准备收拾萨摩藩,忧的是中国这边也是铁了心要逼迫日本开放贸易。
  当然,中国代表们也没有只是傻乎乎的与德川幕府谈判,他们也挨家挨户的拜访京都的高官重臣,力求得到他们的支持。甚至有代表前去拜访了新撰组。
  新撰组是日本京城的守护力量,在池田屋事件中立下大功,是幕府绝对的支持者。中国使者带去的礼物很简单,是一批中国产的“白刀”。日本刀是从中国唐代的时候引进的唐样大刀上发展起来的。以那种螺蛳壳里做道场的精细,日本把这种刀给发展到了极高的水平。倭刀一直是中国非常欣赏的武器。
  此次作为礼物的刀都是半成品,也就是说只铸了刀身。那是软钢与硬钢轧制成的日本刀。刀柄、护手统统没有,更没有刀鞘,甚至没有开刃。这就是所谓的“白刀”。但是日本新撰组都是高手,见到了这些半成品,拎在手里之后立刻就明白了这些白刀的品质。他们虽然有些狐疑,却完全没有拒绝。
  等到半个月之后,等中国使者再去拜访的时候,这些刀已经变成了成品。使者的报告是,日本在制刀上的确有水平,这些日本刀不仅手工精巧,开刃之后的确做到了吹毛利刃的水平。在双方的交流中,新撰组的高手们了一刀切断十根草席卷成的柱子。
  好武的就送刀,爱财的就送贵重礼物。中国使者们耐心的联络着日本幕府的各个势力。最后在五月,幕府最终与中国进行了谈判。谈判中幕府提出了一个要求,“中国可以开放贸易,但是中国要支持幕府讨伐长州藩。这个支持必须是非常现实的支持。”
  中国代表听了这看似过份的要求,他微笑着说道:“除了卖武器给德川政府之外,我们还能出动正规军参与战争。贵方觉得这样可以么?”
  幕府的谈判人员听了这话之后都傻了眼,而中国代表继续说道:“只要你们肯借兵助剿,我们就不会坐视不理。这点还希望德川政府能够相信我们的诚意!”
第133章
帝国主义范儿(七)
  1866年5月4日,南京的接待厅,一群日本人恭恭敬敬的坐在沙发上,他们虽然都神色庄重,可额头冒汗,身体僵硬的表现,都证明了他们心中不安。
  “韦泽陛下到!”随着一声通报,日本人跟屁股上安了弹簧般从沙发上蹦起来。接着,一众穿着光复军65式军服的人员大踏步的走进了接待厅。此65式军服是1865式军服而不是1965式军服。但是除去100年的时间差距之外,其他的地方基本一致。那种草绿色的军服平易近人,最大限度的体现了官兵一致的原则。
  军服并不华丽,但是穿着军服的人却有着杀伐之气。居中的是韦泽,他的肩章有松柏叶,但是却没有象征军衔的星星。在原本该有星星的位置上是一枚国徽,作为中国的最高领导者,他所肩负的是这个国家。
  跟在韦泽身边的是军委副主席、政治部主任沈心,再靠后的则是秘书左宗棠。德川幕府派出的代表团原本就接到了安排,他们规规矩矩排成一队,一个个与韦泽握手。
  为首的是此次代表团的团长胜海舟,能够与中国的皇帝陛下握手,胜海舟已经激动的微微发抖。在日本看来,这种接待是无上的礼遇和光荣。
  握手完毕之后,韦泽挥手说道:“大家坐吧!”
  日本人退回沙发前面坐下,很明显,他们并不习惯这种谈话的方式。在日本的会议上,都是跪坐。舒舒服服的坐在沙发上,怎么都显得不够郑重。或者说,日本也根本没有沙发可坐。
  但是韦泽根本不在乎这点,简单的欢迎了日本代表团之后,韦泽就提出了自己的看法。首先自然是中国认为幕府代表了日本的合法政府,所以中国愿意与幕府进行友好的交流。其次就是幕府自身有重大问题,如果幕府不能解决些攸关幕府生死存亡的难题,中国对未来的日本就只能静观其变了。最后,韦泽希望幕府代表团能够回到日本,把中国方面的建议带回去,并且在未来日本即便变化的局面下好好存活下去。
  这些话谈不上客气,但是非常实在。对韦泽来说,如果日本的幕府就这么继续下去,中国也没有理由为了幕府付出极为巨大的代价。别说1866年的中国,即便是1966年的美国,对南越投入了空前的支援,最后的结果照样是那些援助都打了水漂。韦泽不认同“哪怕是王八蛋,也是我们的王八蛋”的理念。他相信的是“哪怕是我们的王八蛋,王八蛋还是不值得信赖的王八蛋。”
  高级别的见面中其实很少涉及具体问题,大家谈论的都是理念性的问题。例如中国是不是支持幕府,支持幕府会支持到什么程度。把这些一说清,就定下了基调。
  作为代表团的头子胜海舟已经在之前的预备会议上大概知道了中国的态度,韦泽亲自出来敲定之后,他也就知道很多事情没办法再扭转。例如,中国方面要求幕府进行对内部进行改变,如果不能改变的话,中国就不会对日本做出全面支持。
  对于这个要求,胜海舟不仅没有生气,反倒是相当赞同的。胜海舟忠于幕府,但是倒幕的骨干坂本龙马、高杉晋作都曾经拜在他门下。而且胜海舟也曾经到过美国访问,忠于幕府是一回事,猛烈批判旧的用人制度又是另外一件事。因为见过先进的社会制度,他对旧制度的抨击非常猛烈,所以胜海舟被勒令“闭门思过”一年半。正好幕府派遣代表团前往中国,幕府里面那些欣赏胜海舟的人就让他带队。
  “皇帝陛下,却不知道您为何认为幕府无法坚持下去?”表示异议的是这个代表团的副团长小粟忠顺。小粟忠顺长期追随幕府大佬井伊直弼。井伊直弼近江彦根藩主、江户幕府末期的大老。他最著名的事迹是与美国签订日美修好通商条约,赋予美国商人与海员治外法权,并开放港口。1860年井伊直弼在樱田门外被脸上有道伤疤的倒幕浪人暗杀之后,小粟忠顺就与倒幕派完全对立。作为幕府的绝对铁杆,小粟忠顺当然不想听到中国皇帝对幕府做出如此不吉利的预言。只是他的声音中有畏惧,毕竟面对的是中国的皇帝,小粟忠顺心中的压力之大难以言表。
  “因为德川幕府输不起,但是倒幕派输得起。”即便是有人反对韦泽也并不生气,他从容的解释道,“德川幕府此时作为日本传统的领导者,他必须每战必胜。哪怕是战争中出现了一点挫折,但是德川幕府必须得到最后的胜利。这就是德川幕府的输不起。而倒幕派本来就被认为比德川幕府弱,所以他们一输再输也不会让人觉得意外。第一次长州征伐战,长州藩的倒幕派即便遭到了重创,现在他们不照样重整旗鼓了么?可他们只要能够得到一次胜利,其他对幕府不满的大名们就会看到机会。他们会认为幕府并非不可战胜,只要他们加入到倒幕派的一边,至少不和幕府站在同一战线上,幕府就会遭到更多失败,直到被推翻。这就是日本的现状。”
  此次被派来的这帮代表团其实多数是年轻一代,以德川幕府的死气沉沉的模样,他们也不可能真的派遣大佬前来中国“参观”。当然,如果真的是一群日本大佬前来,韦泽所说的话就会有所不同。毕竟与老家伙们交涉和年轻人交涉是完全不同的两码事。
  果然如同韦泽所料,这些年轻人当中的确有人能理解这话,例如胜海舟。也有人不能接受韦泽的说法,例如小粟忠顺。可这就不是韦泽要关心的问题,他要做的就是把事实给摆明。最近几个月中国方面也没有闲着,从各个渠道收集情报,由情报分析部门进行整理分析。最后交由韦泽做出判断,韦泽也只是在历史书上知道些明治维新的情况,这些具体的情报到了韦泽手上之后,他才发现幕府的覆灭可能远比韦泽以前想象的要高的多。
  最重要的问题是幕府在整个日本失去了民心,日本的确比满清开化的早,所以日本的有识之士未必真的就反对幕府,但是日本的有识之士中相当一批人都不认为幕府能够解决问题。这样的局面让韦泽第一个想起的就是1900年后的满清。平心而论,满清那时候的政策不能说没抓到要点,也不能说满清那时候的政策就真的没有道理。可归根结底,满清自己腐朽堕落的体制让所有人都对满清政府没有信心。大家都认为满清只是为了自己苟延残喘,实际上根本没有办法来应对当时的局面。
  所以武昌起义的规模并不大,纯粹军事上的影响也很有限,可转眼间风云变色,所有满清曾经的支柱都抛弃了满清。现在德川幕府面对的是同样的问题,各个地方上的日本大名未必就认为长州藩一定能带领日本走进新时代,但是他们都相信德川幕府是一定不能带领日本走进新时代的。除非幕府能够展现出镇压一切反对力量的能力,否则的话那些地方大名有什么理由为德川幕府陪葬呢?
  日本的政治体制中,德川幕府可是各地大名的压迫者,而不是令这帮封建主们心悦诚服的领导者。
  这种会面也就是把大调定下来,接下来的事情由更低级别的外交人员负责。这也是一种常态,日本代表团亲自听了韦泽的定调之后,他们也就完全能确定中国的态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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