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门(精校)第265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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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显然,韦德庆已经开始心生不满了,偏偏就在这个这个紧要的关头,他的老娘又被人杀了,这件事的后果相当严重,一旦韦德庆看到他老娘的人头,韦家的一切希望都完了。
  事关重大,韦谔再也坐不下去,他立刻写一封鸽信,命人火速送给韦清,尽管如此,他还是不放心,就在大年初一的中午,韦谔在数百亲卫的护卫下出了京城,十万火急地向陈留疾驰而去。
卷九
国乱
第三百四十九章
局势迷离(下)
  彭郡(今天的徐州地区),崔庆功手下大将马大维部便驻扎在此,崔庆功兵败的消息直到三天后才传到了这里,一时,马大维手下将士人心惶惶,有的主张投靠崔家,有主张南下依附淮南,也有的主张自立为王,而希望继续效忠崔庆功的人却没有几个,众人议论纷纷,莫衷一是,使得主将马大维迟迟拿不定主意。
  正月初三的上午,马大维接到快报,崔庆功已率三万残部退到了二百里外的萧县,事情已经到了眼前,他必须要拿定一个主意了。
  马大维随即命人将他的大舅子请来商议,他的大舅子自然就是刚从长安返回的马思疑,虽然有人劝他两马同槽、必有内乱,但马大维却不理这一套,依然娶了马思疑的年轻美貌的妹妹为续弦,片刻,马思疑被亲兵带了进来。
  马思疑是前天从长安返回,刚刚得到了消息,他的父母被马大维从崔庆功手上索回,而汝阳在被裴俊的河东军占领后,张焕已派人趁乱将他的妻儿救走,父母妻儿都告平安,前途又有了保证,马思疑自然神清气爽,又恢复了他往常的诸葛风度。
  他进帐便向马大维施一礼拱手笑道:“将军找思疑来可是为了崔庆功一事?”
  马大维见他猜中了自己的心思,便摆了摆手苦笑道:“坐下说话吧!”
  马思疑坐下来又道:“不管将军做什么样的选择,都必须要决定下来了。我想崔庆功地残军也该到了吧!”
  “他已经到了萧县。”马大维叹了一口气,他见左右都是亲信,便低声道:“我想把崔庆功趁机吃掉,思疑以为如何?”
  这件事马思疑当然也是深思熟虑,他沉吟一下便道:“我想问一下,崔庆功的手上究竟还有多少人?”
  “听说还有近三万人,而且都是他从山东带出来的直属卫队。战斗力颇强。”
  “问题就在这里。”马思疑轻轻捋着长须笑道:“崔庆功与将军有旧隙,他岂能不防备。如果将军想吃掉他,一场恶战是不可避免,偏偏渔人在旁,将军不妨想一想,最后倒底会被谁吃掉?”
  马大维恍然,“思疑是意思是说,我应向北或者向南去寻找一个出路么?”
  “不!”马思疑依然摇了摇头道:“大丈夫处世。当求自立一域,又何必去看人脸色?”
  “此言深合我意,那依思疑之见,我又该如何行事呢?”
  马思疑阴阴地笑了,他要让崔庆功为自己的冷酷无情付出代价,“将军可仍然投靠崔庆功,但他是他,将军还是将军。若崔庆功反扑成功,将军可趁势壮大自己,若崔庆功再次被击败,那时将军便可趁机杀崔庆功,向天下人请功!”
  ……
  萧县,崔庆功一路溃逃至此。经过近三天的休整,他已经渐渐稳定下来,虽然他损失了十几万大军,但幸运的是事情还没有到最坏的地步,马大维毕竟是文职官出身,在最关键地时候没有落井下石,依然效忠于他,令崔庆功感动万分,遂派人送袍给马大维,将他们间的从属关系变成了兄弟关系。
  此刻加上收拢地残军和马大维部。崔庆功还有七万余人。控制着彭、临淮和东海三郡,保存了一点点实力。
  就在崔庆功整顿军队准备进行最后的困兽之斗时。韦德庆的四万追击大军却意外地停滞在砀山县,没有继续追赶。
  崔庆功立刻抓住了这个稍纵即逝的机会,一方面火速派人去朝廷向崔小芙求情,另一方面又派次子去山东向崔家认错,希望能返回山东,同时他又派人去东海郡沿海四处收集海船,如果能就此罢兵最好,实在罢兵不了,他也要给自己准备一条退路。
  就在崔庆功苦苦为自己寻找一条退路时,他却不知道,韦德庆军的内部也在悄悄地发生着变故。
  ……
  陈留大营,韦清铁青着脸望着空地上堆积如山的战利品,盔甲、兵器、粮食、钱物,一队一队的战俘低着头从他面前走过,战斗结束已经两天了,虽然韦德庆大获全胜,但韦清却没有一点喜悦之感,他是河南道安抚使,可至今没有一个地方官来向他述职,他总监河南诸军。
  而且他不仅是朝廷地监军,同时也是韦家的监军,可韦德庆对他却是阳奉阴违,嘴上说绝对不会违抗家主的命令,一转身却暗地里命令大军夜袭崔庆功,这分明就没有将他放在眼里。
  韦清忧心忡忡地又走回了大帐,现在的问题已不仅仅是韦德庆擅自进攻,而是韦家还能不能控制住他了,他昨天接到了父亲的紧急情报,说韦德庆的老娘竟在除夕之夜被人杀了,命他无论如何要在数日之内夺权,否则一旦韦德庆知道此事,后果将不堪设想。
  ‘数日内夺权。’韦清的眉头皱成了一团,这怎么可能办得到?退一万步说,就算韦德庆肯让出部分军权,可他现在也不在大营,时间上来不及了。
  这可如何是好?韦清心乱如麻,整整一天时间,他也想不出一个办法。
  这时,一名侍卫走进帐禀报道:“监军,王将军求见!”
  韦清的精神忽然一振,他想到了一条驱狼吞虎之计。
  王将军也就是副将王武俊,刚开始总对自己横眉冷眼,可这几天他地态度忽然转了个大弯,竟变得热情有加,而且偶然还流露出一点愿意投靠他的心思。
  韦清就象即将溺毙之人抓到了一根木头,连声道:“快快请王将军进来。”
  片刻,王武俊笑呵呵地走了进来,他年纪约四十岁,身材修长、相貌英武,一缕长须飘然于胸,初见他之人都会忍不住对他心生好感,他目前是大营的留守主将,替韦德庆镇守陈留。
  “听说监军一天都没有出大帐一步,末将放心不下,特来探望。”
  “王将军请坐!”
  韦清热情地请王武俊上座,又亲自给他倒了一杯茶,自己也坐下来,韦清见王武俊眼中有关切之色,便叹了一口气道:“我心中烦闷得很,所以不想出帐。”
  “韦监军是名门之后,年纪轻轻便做到了河南安抚使,前途一片光明,比我们这军兵痞子出身的不知强了多少倍去。”
  王武俊嘴里笑着劝他,可眼睛里却冷冷地注视着韦清的表情变化,“再者,大将军一战击溃了崔庆功,这正是说明韦使君监军有功,过些日子军功报上朝廷,不说首功、至少四分功劳是有的,韦监军应该开怀大笑才是,怎么会烦闷呢?”
  韦清低头不语,王武俊看在眼里,便暗暗冷笑一声,出言挑道:“莫非监军是对韦大将军有什么不满不成?”
  韦清摇了摇头,苦笑道:“你们韦大将军英明神武,我怎么敢对他不满,只是我收到了太后地密旨,正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监军不妨说说看,说不定我能替监军解忧呢?”王武俊的眼睛慢慢眯了起来,他的试探在一步步深入。
  “你?”韦清也感觉到了对方是在试探自己,便含蓄地笑道:“你是韦大将军的心腹,你怎么可能做对不起大将军的事呢?”
  这时,王武俊忽然跪了下来,他凝视着韦清的眼睛肃然道:“我曾对监军说过,我王武俊只忠于朝廷,绝非是谁的心腹,若监军不信,我愿对天发誓。”
  韦清只冷冷地看着他,一言不发,王武俊见他不相信自己,便从靴筒中拔出一把匕首,在自己的胳膊上慢慢划了一刀,顿时鲜血喷涌而出,他沉声道:“我王武俊绝非韦德庆的心腹,我愿效忠于朝廷,效忠于监军,若违此誓,子子孙孙都当死于此刀之下。”
  韦清见他誓言郑重,不由心中大喜,便连忙将他扶起笑道:“王将军不必下此重誓,我相信你就是了。”
  两人又坐了下来,韦清这才肃然对他道:“朝廷发现韦德庆有自立之心,所以太后才命我前来监军,按照朝廷的部署,当与河东军合围崔庆功,但韦德庆却擅自出兵,使太后深为忧虑,她希望我能为她物色一个新地陈留郡王,不知道王将军可有此意?”
  王武俊腾地站起来,向韦清深施一礼,“属下愿听从监军命令,为朝廷分忧!”
  韦清点了点头,“那好,你手中有多少可以控制地军队?”
  “属下有两万部众,对我忠心耿耿。”
卷九
国乱
第三百五十章
形势逆转
  清晨,一队两千人的骑兵在浓浓的白雾中疾奔,此刻应是冬小麦保苗最关键之时,但兵灾之后,田野里一片萧瑟,没有半点冬小麦的影子,远方偶然可以见到几座被焚毁的农舍,但人影却是一个也无。
  韦德庆的心情十分沉重,去年大灾连着兵灾,崔庆功更是残暴之极,纵兵屠城毁村,甚至用人肉充作军粮,这一场战役后中原地区将出现千里赤野的惨状,也不知需要多少年才能慢慢恢复?
  “将军,前方有一片树林。”一名军官指着前方隐隐的大片树影建议道:“疾驰一夜,马已疲乏,我们歇一会儿吧!”
  韦德庆点了点头便下令道:“传令弟兄们在前方树林休息。”
  片刻,骑兵驶近树林,纷纷下马歇息,韦德庆也下了马,他坐在一块大石上沉思不语,这次返回陈留是接到了王武俊的紧急密告,韦清暗地里在拉拢他手下的军官。
  韦德庆当然知道韦清的用意是什么,自从太后任命韦清为监军的那一时刻,他才终于肯定下来,家主果然是不相信他,欲夺他的军权。
  韦德庆是个极为固执之人,他对自己的家族无比忠诚,为了家族的利益他可以放弃一切,军队甚至生命,是的!在他心中,家族利益是他忠诚的唯一解释,当年家主曾郑重地将陇右托付给他,虽然当时他仅仅只是一个品阶低微的侍卫官。但就是因为这一份嘱托,使他卧薪尝胆数年以回报家主地信任。
  而现在,家主虽然开始对他不信任了,但他并没有怨言,他的军队本来就是属于家族,他也知道家主非常渴望亲自掌握这支军队,以实现韦家的复兴。这同样也是他最大的愿望。
  但他却不想将军队交给韦清,韦清太年轻、太文弱。根本就没有能力镇压这支军队,他知道如果将军队交给韦清,必然会出现手下众叛亲离的结果,所以他这次赶回陈留,便是要亲口告诉韦清,不要再做分化军队的小动作,如果家主肯亲自到来。他便会毫不犹豫将军队和地盘交付给家主。
  “大将军为何心事重重?”韦德庆的幕僚李谆走过来笑道。
  韦德庆微微叹了一口气道:“我担心这次进攻崔庆功违反了家主地战略部署,必生后患啊!”
  李谆望了他片刻,忽然道:“大将军恕我直言,你这般事事考虑家族的利益,方才是取祸之道。”
  “为何?”韦德庆瞥了他一眼。
  “因为他们会心生不满。”
  李谆一指正在休息地将士,略略将声音压低道:“大将军从李怀光手中得权也不过才一年多时间,军心尚未尽服,再加上大将军约束军纪。不准他们抢夺民财,不少人都有了怨言,这个时候大将军应该是利用这次大捷收拢人心、铲除异己才是,可大将军却被一个乳臭未干的家族监军弄得心神不宁,这岂是众望所归,而且这次大败崔庆功。我看不少人都在趁机扩张自己的势力,将军,情况有些不妙啊!”
  “所以我才希望家主尽快到来,以他的手腕和威望,应该能降伏这些桀骜不顺的大将。”
  “大将军难道不替自己想想吗?”
  李谆见韦德庆执迷不悟,不由心中急惶,又苦劝他道:“汉末韩馥说袁绍四世三公,愿让河北之地,结果袁绍到来尽夺他权,他才悔之晚矣!而将军夺李怀光之权时。尚知杀其子女。以绝后患,难道就不知道你们家主到来也一样会先杀你而除后患吗?”
  韦德庆笑了一笑。他坚决地摇了摇头道:“不!情况和你所说大不相同,无论是袁绍夺韩馥,还是我杀李怀光,都是各为彼此,而我与家主之间只是家族内部纷争,家主只须在家庙中命我让权便可,何必要费事杀我,平添事端,我本就是韦家鹰犬,当为家主效犬马之劳,我早就写信告诉过家主,我可随时把军权让与他,此事先生不必多言,我自有主张。”
  说到这,韦德庆站起身向军队快步走去。
  “大将军,匹夫无罪、怀壁其罪啊!”李谆心急如焚,跟在后面哀声苦劝他道。
  韦德庆却不再理会他,他高声对众将士道:“命所有人上马,继续赶路。”
  李谆在后面望着他的背影,不由长叹一声道:“竖子不堪谋大事,我身奈何?”
  众人纷纷上马,继续向西疾驰,黄昏时分,大队人马到了宁陵县,此时他们离雍丘大营还有二百多里,韦德庆见众人已经人困马乏,便下令在县中过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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