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万户侯(精校)第261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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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等李璘跪下谢恩,高力士大骇,他再也顾不得内官应有的顺从,当即跪伏在地上高声喊道:“皇上不可!”
  李隆基与李璘二人脸色同时大变,皆怒视高力士,此时房间里的气氛压抑之极,过了半晌,李隆基才挥了挥手对李璘道:“璘儿先下去,朕以后再和你说此事。”
  李璘的脸色变得异常铁青,他恶狠狠的眼神几乎可以将高力士撕成碎片,万般无奈,只得暗暗一咬牙,含恨退下去。
  李隆基没有说话,也不理睬跪在地上的高力士,他直勾勾地盯着窗外,淅淅沥沥地雨点敲打着屋檐,在这个沉闷的夜里显得份外刺耳,良久,他才开口道:“你说,下午你到哪里去了?不要告诉朕你到雨中散步去了。”
  “老奴到李清那里去了。”高力士微微闭上了眼睛,低声说道。
  “很好!你没有瞒朕,这很好!”李隆基一阵冷笑,“朕相信你,封你为骠骑大将军,把奏折都给你代批,更对你言听计从,连太子都要称你一声兄,这些朕都不计较,只因你是跟了朕五十年的老人,可你是怎么报答朕的?瞒着朕去私自和大将接触,还不知道你们都商量些什么,现在居然敢当面刺朕,朕真是瞎了眼,竟然会相信你!”
  高力士泪水早流了满面,他浑身颤栗着,李隆基的最后一句话使他全身猛然一震,他再也无法克制内心地痛苦,从怀中取出一本折子,一咬牙双手奉了上去,“陛下!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简单。”
  李隆基狐疑地看了看他,一把夺过折子,随手将它放在桌案上摊开来,上面密密麻麻签满了名字,足有近千人。他上下草草浏览一遍,脸色霎时变得苍白。这竟然是拥戴楚王为储的签名,而且墨迹新鲜。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你、你又是从哪里得来?”李隆基嘴唇哆嗦着,连话都有点讲不清楚。
  高力士在地上连磕三个头,“陛下,这就是下午李清给我的,是早上大伙儿刚刚签的名。”
  “什么!”李隆基霍地站起来。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紧紧地盯着高力士道:“你再说一遍,你的意思说李清是从长安过来的吗?那叛军呢!他们没进长安吗?”
  高力士他地胸膛剧烈起伏,心中积压的悲痛终于爆发,他悲声喊道:“陛下糊涂啊!难道就猜不到李清其实已经大败叛军吗?要不他怎么会突然来此!”
  李隆基忽然觉得眼前昏黑、腿发软,他本能地向后抓了一把,却什么也没抓到,一下子瘫软在床上,几茎稀疏的胡子在簌簌地抖动。他望着屋顶的影子怔怔地发愣,心里已乱成一团,向他内心最深处袭来。
  “陛下!李清有欺君大罪,当罪该万死!”不知何时,杨国忠出现在了门口,他是求杨玉环帮忙不成。决定自己来说服李隆基。不料正好听见高力士的悲喊。如果说李林甫一生最大的渴望是推翻李亨,那杨国忠这一生最大的梦想便是置李清于死地。假如一个人当他被自己的极端情绪所左右时,他往往就会失去理智,杨国忠就是这样,他浑然没有考虑到什么危险,而是生出一种终于可以置李清于死地的轰然狂喜。
  他也不等李隆基召他进来,便一步跨进房间,向李隆基跪下行一大礼道:“陛下,臣有话要说。”
  杨国忠的严厉之声使李隆基一下子从恐惧中挣扎出来,是啊!一日一夜地拼命赶路,病痛、饥饿,落魄于荒山野岭的屈辱。现在看来就象是猴子耍的把戏,整个长安的人都在一旁看他的笑话,一种被愚弄地怨恨深深刺痛了他帝王的自尊,他猛地坐了起来,顺手抄起一只茶杯,狠狠地朝高力士脸上砸去,‘啪!’的一声,茶杯在高力士的脸上开了花,血流满面,高力士身子晃了晃,晕倒在地。
  “来人!”李隆基厉声大喝,韦应物当即率了两个侍卫冲进来,见此情景都愣住了。
  李隆基一指高力士,对他们恶声道:“将他给朕拖出去,关押起来!”
  韦应物不敢多言,立刻和两个侍卫将高力士抬了出去,李隆基一直目送他们远去,目光才收回来,望了杨国忠一眼道:“你有什么话要说!”
  杨国忠立刻磕了个头,指着自己的心道:“陛下,臣虽然愚钝,但对陛下忠心耿耿,从无二心,而李清虽然能力很强,可他一但掌权便生了异心,这种人比安禄山更为可怕。臣今天就奇怪,他从凤翔去长安根本就不该走此路,现在才明白,他是专程追赶陛下而来,而且他只带一千军来,陛下不觉得奇怪吗?”
  李隆基似乎明白了什么,他弯下腰,冷森森地盯着杨国忠道:“你是什么意思,给朕说清楚!”
  杨国忠向两边看了看,他跪着向前爬了两步,凑近李隆基压低了嗓音道:“臣怀疑他是想装扮成叛军,在这荒无人烟处对陛下下毒手。”
  “这可能吗?”李隆基倒吸了口冷气,虽然杨国忠所说听起来荒诞不经,可细细一想,又确实有这个可能,尤其是他眼前这份千人联名书。如果自己死了,那李豫不就顺利登位了吗?
  “这、这该怎么办?”李隆基的内心再一次被恐惧摄取,刚刚是种莫名地恐惧,而现在恐惧已经细化、具体化,就眼睁睁地摆在他面前。
  “陛下,臣以为不如先下手为强,先杀了李清,以绝后患!”终于有机会在皇上面前说出了平生最想说的一句话。杨国忠心中顿时轻松了很多,而且对此事他的思维异常活跃。一连串的妙计从他脑海里冒出,但他见李隆基犹豫,便忍住计策。先替他解开心结道:“陛下,李清领安西军不过几年。还远没有到安禄山控制河北军的程度,臣听原安西判官王滔说,李清施诡计赶走高仙芝,很多人都不服。象毕思琛、康怀顺、陈奉忠这些大将都是表面服他,心却不服,还有李嗣业在军中威望极高,陛下发一纸诏书给他,他必然会站在陛下这一边。所以陛下根本就不用担心李清死后安西军会造反的问题,而且现在还有一个绝好的机会。”
  “什么机会?”不知不觉,李隆基已经被杨国忠牵住了鼻子。他心乱如麻,耳畔只听杨国忠道:“他只带了一千军。而陛下的羽林军却有一千五百人。如果这个机会不抓住,将来再想杀李清,恐怕就难了。”
  “不行!不行!安西军,你这个办法太冒险了。”
  “陛下,力敌不行,难道就不能智取吗?”杨国忠见李隆基已经有杀李清之心,便强摁下心中地狂喜,小心翼翼道:“今天陛下不是没有接见他吗?现在将他召来,趁机杀了他,再重重封赏他的手下将领,他们跟李清也不过是想混个前途,有陛下的封赏,我想他们不会不动心地。”
  他见李隆基依然沉思不语,杨国忠又道:“臣还有一个更稳妥的办法,就是命陈玄礼以接交兵权为借口,将李清骗入军营杀之。这样,李清的亲兵随从也伤害不到皇上。”
  李隆基心中烦乱。迟迟下不了决心,他向杨国忠挥了挥手道:“你先去吧!此事让朕再想想。”
  杨国忠见他下不了决心,只得慢慢退下,到门口时,他又不甘心地说道:“李清极可能在后半夜动手,陛下要早下决心。”
  李隆基慢慢走到窗前,他心中几乎要烦闷得发狂了,就象许多小老鼠在啃着一样,又象一盆火在燃烧,他想把什么东西都摔破,又想冲到雨中去乱跑。此刻,他已经相信了杨国忠之言,李清就是来杀他,不管是他自己想篡位、还是为了李豫,如果换作是他李隆基,他也同样会这样做,这就是皇位争夺,残酷而无情,当年他追杀太平公主时,不就是这样下了杀手吗?
  现在他唯一担心的就是风险太大,可如果不杀死李清,他一样会来杀自己,这却和风险无关了。就在这时,佛堂那边传来杨贵妃低微地咳嗽声,声音虽小,却如一道雷声在李隆基耳畔滚过,一下子将他敲醒,自己这是怎么了,这般犹犹豫豫,若李清先动手,不仅是自己死,还有爱妃,她如果被乱军玷污该怎么办?
  李隆基终于下了决心,就算要冒风险他也认了,他立刻走到案边,匆封密旨,又读了一遍,放进一只信封里封好了,走到门口低声令道:“来人!”
  韦应物匆匆上前,半跪听令,李隆基将密旨递给他,低声命道:“你速去找到陈大将军,将朕的旨意给他,命他照朕的旨意行事。”
  “是!”韦应物接过密旨,贴身收好了,转身大步而去,片刻便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李隆基望着黑沉沉的雨夜,心中充满了焦虑。
  且说韦应物从驿馆里出来,他顺着小路迅速走了几十步,便进入了黑松林,马嵬驿位于一个小山丘上,周围都是树林,无法驻军,所以除了数百人在驿馆周围值勤保护外,羽林军的大队人马都驻扎在山丘之下,与李清的军队一东一西,在两翼护卫。
  韦应物沿着泥泞的山路走了近百步,寻到一个僻静处,他小心翼翼地用尖刀挑开信皮。取出了里面的密旨,借着手上的火把,匆匆看了一遍。他不由大吃一惊,一下子跌坐在地,杨国忠竟给皇上出了这种主意,真是罪该万死了,一但兵乱,这会害死皇上的。他呆呆地想了半天,忽然将手中的火把踩灭了,一转身,竟李清的大营走去。
  灯光下,李清抽出密旨看了起来,脸色变幻不定。半晌,他微微冷笑一声,又将密旨放回信封,递给韦应物道:“多谢你了,这封密旨你依然去交给陈玄礼。”
  韦应物却没有动,他忽然跪了下来,给李清磕了个头,流着眼泪道:“这都是杨国忠怂恿皇上。请大将军看在过去皇上善待你的份上,放过皇上和贵妃娘娘吧!”
  李清斜睨了他一眼,冷冷一笑道:“既然你向着皇上,为何又把密信给我,让陈玄礼杀了我不就行了吗?”
  韦应物挺直了身子,他摇了摇头道:“羽林军从原来的两万人,逃亡到现在的一千余人,军心早已涣散。加之昨夜奔逃一夜,又被淋了两个多时辰的雨,直到今天下午才每人喝了一碗稀粥,大家心中早存不满,莫说大将军有亲兵护卫前去,就算大将军单枪匹马,他们也未必肯动手。亏杨国忠想出这种烂点子,这不是要害死皇上吗?”
  说到这里,韦应物又向李清磕了个头,哀声求道:“说起来我还是大将军的下属。本不该提这些非分的要求,可皇上已近暮年,已活不了多久,而贵妃娘娘虽是杨家之人,但她和杨国忠之流完全不同,她宽厚善良,从不干政,我实在不忍心她被杨国忠连累,所以特来求大将军饶她一命。”
  李清默默地点点头,“你的心意我知道了,我会考虑,现在你快些去吧!在我这里呆久了会引起人怀疑。”
  韦应物见李清不肯直接答复,他心中长叹一声,只得去了。韦应物刚一走,旁边的荔非元礼立刻粗声粗气道:“大将军,不能听他的,皇帝老儿不能饶,还有那个贵妃女人,她是个妖精祸害,更不能留!”
  李清瞥了他一眼,哼了一声道:“你这个莽夫,就知道杀,此事我自有长远打算,你不要多嘴!”
  且说陈玄礼得了李隆基的密旨,他背着手在大帐来踱步,心中极为忐忑不安,皇上竟然命他杀李清,这中间到底是怎么回事?虽然心怀疑虑,但他不敢违抗圣旨,只得照办,已经派人去请李清来办理指挥权移交,又秘密在帐下埋伏了一百名亲兵,只等李清进帐时砍翻他。
  可怜陈玄礼尚不知道李清是从长安来,否则打死他也不敢冒这个险,他只当皇上是想趁机夺李清的兵权,就象当初杀朔方节度使张齐丘一样,而且陈玄礼自己也隐隐藏有私心,一但李清被杀,那安西军极可能就交给自己。现在只要手中有兵,他就可以要风得风、要雨得雨,陈玄礼想到得意处,竟忍不住嘿嘿笑了起来。
  约过了半个时辰,亲兵来报,李清来了,还带了三百骑兵相随,陈玄礼急忙迎出帐去,老远便见李清穿着一身盔甲快步走来,陈玄礼拱手笑道:“大将军,当年在南诏时我便说你前途不可限量,现在看来果然不错,三十余岁就当了安西郡王,比那哥舒翰可强多了。”
  李清亦停下脚步,向他拱手笑道:“陈老将军在军中资历深厚,应是我向老将军交权才是,现在怎么反过来,让李清不安,我明日定给皇上说明此事,重新将权交给老将军。”
  陈玄礼仰头哈哈一笑,“明天的事明天再说,来!来!来!大将军请随我进帐细谈。”
  说着,他亲密地挽起李清的手臂,便朝大帐里走去。可他走出一步,李清却纹丝不动,陈玄礼心下一惊,急向李清看去,只见他似笑非笑,眼睛里充满了嘲讽之意,陈玄礼顿时明白过来,大骇之下丢下李清便往大帐里冲,可是已经晚了,李清一把揪住他的后脖领,用力一拽,竟将他拖翻在地,随即踩住他地头命道:“给我绑了!”旁边冲上来几个亲兵,将陈玄礼死死地绑了起来。
  李清从他怀中搜出了密旨,向他冷冷笑道:“你连事情都没弄清便想杀我,实在是愚不可及!”
  他将密旨往怀里一揣,翻身上马,从皮囊里掏出一只号角,仰天吹响,霎时间,四周喊杀声大作,伴随着嘹亮的号角声,群山震撼、空谷回荡,在黑暗的雨夜中久久不肯散去。
  
  第十三卷
马嵬坡
第364章
马嵬坡(七)
  
  沉沉的夜空忽然透出一片赤红之色,这是无数的火把嵬驿包围了,猎猎的火光将整个小山丘都映成了血色,雨水淋不熄火把,也同样熄灭不了将士们心中的怒火,他们千里行军击溃了叛军而保住大唐江山,却换来这么一个结局,当今天子要杀他们的主帅。
  没有怒吼、只有沉默,在黑夜中的沉默,冰冷的眼光里只有死神的狞笑,只须一声令下,马嵬驿就将被夷成一片平地,李清立在马上,他目光平静的盯着大门,这一天他等了很久,现在终于到来了,可当它真到来时,他却没有激动,只有平静甚至还有一点悲哀。
  等了半个时辰也没有人出来,是被吓破了胆还是在紧张的商量中,或许两者皆有,终于,马嵬驿的大门拖出两道长长的人影,有人要出来了,影子映在地上,一步两回头,踌躇、犹豫、甚至还彼此的推攘。
  “李老弟啊!我是你杨大哥,杨钊啊!你还记得吗?当年我们一起卖雪泥,卖冰水呢!”声音颤抖而带着哭腔,大腹便便的杨国忠终于出来了,他弯着腰,整个脸的后面跟着御史大夫魏方进,他长得比杨国忠高壮,此刻权势已经让位于身体的力量,虽然跟在后面,但却一样恐惧,牙齿在剧烈的上下打架。
  李清平静地注视着这个与他纠缠了十几年的‘杨大哥’,忽然微微一笑。这一笑对杨国忠而言就仿佛严冬里地一抹阳光,令他到生的希望,他也跟着笑了,无比谄媚地笑了。可就当他的笑容未收,李清的手却已经在微笑中轻轻挥下,数百支弩箭挟风带雨疾射而来,顿时将杨国忠和魏方进的身体插满,仿佛两只豪猪一般,慢慢地倒地,连一声惨叫也没有,一代权相当即死在马嵬坡的夜雨之中,脸上还带着尚未消去的谄媚。
  李隆基独自一人坐在房内等着杨国忠的结果,房间里没有点灯,看不出他的表情,但从他黯淡的双眸便可以推断出他此刻的心情也一样灰暗。事情已经发生,悔恨自己的性命,年已七十的他从来没有象今天这样怕死,推出杨国忠只是一个试探,更是一个出气筒,如果李清不杀他甚至杀了他而略略解恨的话。那自己的命或许就能保住了。
  “陛下,大事不好!”一名侍卫跌跌撞撞跑到门口,带着哭腔喊道:“杨相国已经被乱箭射死,人头被挑起示众!”
  “什么!”李隆基仿佛天塌了下来,眼前一黑,他几欲栽倒,就在这时,内室里传来一声低低的惊呼:‘啊!’这是杨贵妃的声音。声音里带着无尽的惊恐。
  正是这一声惊呼使李隆基蓦然清醒了,四十几年的帝王尊严如潮水般涌来,使他的头颅仰起,使他的腰板挺直,这种尊严最终战胜了他对死的恐惧,他渐渐冷静下来,开始思考眼前的形势和对策。
  李清没有就势冲进,依然在外面包围,说明他很可能没有杀自己的意图。否则他又何必围而不攻,直接杀人走了便是。他杀杨国忠应该只是一个警告,他是在等待一个他所信得过的人和他谈判。
  想到这里,李隆基略略定了定心神,立刻命令道:“让高力士来见朕!”
  片刻,高力士步履蹒跚地走来,只被关了几个时辰,他便似老了十岁,往日微驼的背更加弯曲,他颤颤巍巍跪在李隆基面前,往日那个精力无穷的高内侍已经全然不见了踪影。
  虽然李隆基关押他,但几十年时间形成的忠心使他心中依然对李隆基没有半点怨恨,高力士抬头看了看他,皇上心力憔悴的脸庞让他心中不由一酸,磕了一个头,轻声抚慰他道:“请陛下宽心,老奴心里有数,李清不会真的动手!”
  “你怎么知道?”李隆基语气冷淡,仿佛在随口而问,他到现在依然无法原谅高力士,嘲讽地一笑,他又补充道:“他杀不杀朕,你当然很清楚。”
  高力士听他语气刻薄,心中不由一阵难受,自己侍侯他几十年,知道他骨子里是个极为固执的人,认准地事几乎很难回头,现在他认定自己背叛了他,以后自己的日子就难过了,良久,他才暗暗长叹一声,低声说道:“陛下!李清已经全歼安禄山叛军,长安皆知,然后他才出发来找陛下,如果他再借口陛下被叛军所害,谁会相信呢?老奴很了解他,以他的头脑,是决不会做这种冒天下大不惟之事,所以他现在只是围而不攻,老奴估计,他在等陛下和他面谈吧!”
  “等朕和他面谈!哼!他有这个资格吗?”
  或许意识到李清不会杀他,李隆基又渐渐恢复了他帝王应有的冰冷,“你去问问他,他围着朕是什么意思?他究竟想干什么!”
  “老奴遵旨!”
  高力士吃力地站起来,在李隆基阴沉的目送下,缓缓向大门走去,大门处里侧只站着几个侍卫,拿着刀,紧张地向外探视,高力士轻轻摆了摆手,“站在这里有什么意义?都到皇上身边去。”
  几名侍卫跑回了内院,几扇窗子动了动,院子里又恢复了寂静,高力士忽悲之感,他抬起头,大步向门外走去。
  大门之外火光依然,千名士兵象石雕一样,站在雨中一动不动,虽然已箭已上弦,虽然刀已出鞘,但没有主帅的命令,没有人敢动一下。高力士抬头看了看一棵树上挂着的头颅,一道闪电划过。天空陡然变成白色,将杨国忠那带着谄媚笑容地头颅映衬得份外狰狞。他忍住心中地恐惧,继续向前走去,士兵让开一条道,远远地,他忽然看见松林里有一顶白色的帐篷正在搭起,心中蓦地一松,至少这是一种暗示。谈判即将开始。
  “大将军,你做得太过份了吧!”
  高力士冷冷地望着笑容温和的李清,回头一指挂在树上的杨国忠的头颅,愤怒地说道:“皇上已是七旬的老人,那些皇子皇孙都在深宫中长大,他们哪里见过这个,你这样威胁他们,不觉得太残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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