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朝工科生(校对)第903部分在线阅读
于是王氏心一横,“死马当活马医”,带着人跑去东宫找暖男太子唠嗑。这几日太子正忙着巡视长安周边的排水渠,外加视察隆庆坊下水道工程,也是忙得脚不沾地。恰好偷空,就见王氏过来送礼。
好久没见到“回头钱”的李承乾立刻就把王氏迎了进来,还拉着家常,还攀着干系,说本王当年还在王师傅手底下学过经典呢。
这时候王氏的人才反应过来,诶?好像是哦,去世多年的王珪,可不是还教过太子殿下?
“旧年敬直去武汉督建江汉图书馆,回转的时候,还来看望了本王。想当年,本王、敬直还有操之,交情都是不错的,市场去东郊骑马。那会子,敬直在泰弟那里看书,他是个书虫子,就这点爱好。”
听到这里的时候,王氏的人顿时来了精神!
什么鬼?!你们他娘的跟江汉观察使还有这百转千回的交情?没听王敬直说起过啊?在外人眼里,王珪俩儿子就是过气土鳖,没什么前途可言。王崇直混个爵位就差不多了,王敬直么,书虫废柴一只。
可万万没想到,暖男太子话里话外,那江汉观察使跟王敬直居然交情是属于亲密度比较高的?
哎哟我去……差点闪了腰。
朝野之间有一个事情是很清楚的,郭孝恪这匹夫能去西域走一遭,还能混个二把手,那是托了张公谨;程处弼这遭瘟的杀人魔,是皇帝老子极为赏识的青年才俊,将来帝国的军方扛把子,少不得有这么一个“少壮派”,可这个“少壮派”,身上俩成语,有一个就跟江汉观察使有关。
七拐八拐,这买卖……这交情嘿,就联系起来了?
“殿下,下走此来,也就直言了。家里有个王二郎,想走个门路,能去西域走一遭,也好给家里铺铺路。眼下有甚行市,也不甚明了,若是能混个天使,去天竺波斯甚的,将来淘换甚么,也能维持。这一回家里是真没甚么门路,托了几个干系,求到殿下门前。还望……还望看在王氏旧年情分上,殿下抬举一二。”
“甚么话,甚么话,本王也就这点能耐,保举个天使,还是可以的。你们少待着就是,本王写一封折子,递到皇后那里,三五日就有消息。”
“殿下……唉,殿下仁德,仁德啊。”
“不敢当此称赞。”暖男太子摆摆手,然后问道,“这个王二郎,叫甚名字?”
“王符,字玄策。上头有个兄长,王大郎在洛阳当值,执戟士里挂了名字。”
“好,本王记住了,你们在长安再住个几日,少待就把折子寄出去。”
“多谢殿下,多谢殿下了。”
此时忙着寻求出路的各路老旧勋贵都在找关系,英雄所见略同吧,大多都是家里有女郎在老董事长后宫的,就先去求老董事长。毕竟,老董事长好说话嘛。实在是没办法了,再去暖男太子那里求个情。
也有失心疯的,跑去长乐公主殿下那里找抽。人长乐小公举都不知道你在打什么鬼哑谜,直接把礼物收了,然后把人轰了出去。
百转千回,也算是有点荡气回肠,总算是折腾了一点动静出来。
武汉方面也没闲着,江东世族那些个服软认输的,也是琢磨着出路。因为李皇帝在折腾扶桑诸国,江东世族真没什么机会插手,无奈之下,又求了徐孝德,于是连哄带吓,不管是有的没的,主要是以湖州人为主,被赶羊一样赶到长安去受罪。
至于混一官半职还是死去西域吃沙子,都是自己找来的苦吃。
其中就有湖州蒋氏,当初跟着长兴徐氏瞎折腾,结果被张德一波带走,连本带利打成残废。
如今好些个在朝廷挂了职的,都只能跑去长安,其中就有个叫蒋师仁的,倒了血霉,已经注定要去西域受死,只是这光景蒋师仁还没琢磨明白:你说我一个江南水乡的小哥哥,怎么就跑去西域吃沙子了呢?
蒋师仁连长安一百零八坊到底有啥还没搞明白呢,就来了个洛阳小哥哥陪他说话,小哥哥姓王,住蒋师仁隔壁……
都是拖家带口的,住了几天,蒋师仁这才知道,隔壁小王也是要去西域受死的,不受死没有活路,两家都是这无可奈何的选择。
“玄策,你是不知道眼下江东的行市,那是真没出路,江海运河,江东各家,也就是混个辛苦钱。谁能想到姓张的发狂起来,那真是如狼似虎……”
“唉,眼下还不是要求着他,到了西域,还得跟那程三郎打交道。到了勃律,你也绕不过李淳风这个妖道。就算去了天竺,我听兴福寺的人说了,玄奘法师居然跟他是忘年交!”
两个小哥哥在疯狂地吐槽着,也就是老张不在场,老张在场还要帮他们添把火。老子特么在河中还有“榻上苏武”这个老朋友呢,你们说的那算个毛?
“还不知道朝廷会给甚差事,这年头,天使大不如前……”
“就当是去天竺探探路,有甚营生,也好打听打听。”
“也是……”
第八十五章
寻思着
“西秦社、关洛社、大河号……眼下‘河中金’在敦煌的库房,就是这几家承接。咱们两家,就算去了西域,这‘河中金’是别想染指了。倒是‘天竺金’还能指望一二,若是能在天竺开辟新庄,倒也是个营生。”
不敢说推心置腹,但因为都到了同去西域赴死的地步,王二郎也没什么不好跟湖州小哥哥说的。
蒋师仁听了王符的话,想起了一个事情,眉头一挑看着王符:“我在湖州时,倒是有个庄园营生,不过是姓张的偷偷摸摸搞的,在流求岛上,贞观十七八年的时候,辟田就有二三十万亩,死人不少,不过获利颇丰。”
“这几年漕运南来的‘南海米’,怕不是就是这路数?”
“那是交州货,流求岛上的米不一样,质地上乘,不输浙水米,也就比珍珠米差上一线。一亩能有四石多。”
一亩四石多,那就是货真价实的上田,不过当年老张让人开辟流求庄园,成本投入之高不可想象。很长一段时间就是纯消耗,每年要贴进去二三十万贯,这还没算一些常规火耗,以及征服土著时候的战争支出。
实在是三大船团在海上虽然牛逼,登陆之后的效率着实远不如唐军正规军。似唐军登陆扶桑,一二千人就能打崩一国两国,然后就是横推数百里,威震千里之外。
三大船团前期主要还是靠着“唐军”的名头招摇撞骗,说白了就是土匪假装官军,糊弄穷乡僻壤的土鳖。
不过成果是喜人的,流求岛北开辟农田之后,等于就有了基石。粮食产出保证了维持劳动力数量,虽然还是需要大量的粮食输入来保证运行,但主要业务是种植园经济。
甘蔗、牧草、无花果、杜仲、花椒……不管是香辛料还是药材还是调味品,这些都是东南地区极为受欢迎的大宗物品。
加上采珠业、捕鱼业以及海产加工,利润相当可观。“忠义社”中各家原本是观望态度,后来就陆续在岛北开辟种植园,前后庄园有一百多个。劳力一度紧缺,也就是在这个时期,之后就有了各种“海角奴”“倭奴”的输入,海上“奴隶贸易航线”繁荣的原因,就在这里。
而且流求大岛不比别处,它离东南海岸很近,前往倭地两季各有季风洋流,加上优秀的船只和航海经验,天然地成为了海上贸易路线的中转站。
离流求很近的泉州,一度出现过一个月之内没有新船进港的尴尬局面,因为那时候流求对奴隶的需求达到了最高点,正好是甘蔗的收割期。
“师仁的意思是……效仿流求故事?”
“若在西域,自然是不行的,可要是天竺,倒是有些门路。说来惭愧,早先认识个东天竺的王子,可惜也是因为姓张的……原本以为,有了这门路,怎地也要赚上一笔。前几年倒也不差,结果后来高达国居然被灭国了。东天竺如今一盘散沙,李淳风那妖道趁机勒索,如今东天竺,成了无主之地,不知几人称王的战国局面。”
“怪不得……我曾听家中长辈提起过,说是泥婆罗诸国如今借兵南下,盘亘东天竺,那天竺大王虽有雄才,却也只是维持一番。吐蕃为勃律、象雄联军所灭,蕃地番兵几乎尽为妖道所用,我等若是去了,怕是要先借他气力。”
王符言罢,忽地压低了声音对蒋师仁咬耳道,“我还听说,那妖道旧年西行,身怀六道空白圣旨。拿到圣旨之前,他便是去了武汉开了道场,有个道观留在临漳山,洛阳原本那两个才女公主,便是去这道观来着……”
信息量太大,蒋师仁最好自己没听到过,可现在听到了,能当没听到吗?再说了,王二郎这是拿他当自己人,毕竟,同去西域,一条绳上的蚂蚱,怎么地也要相互扶持。
“若是如此,豁出脸皮巴结那妖道,也没甚么。”
蒋师仁一脸坚毅,打算豁出去这点微不足道的自尊,尽管江东世族在海上搞事被张德一波带走,就没什么自尊可言。湖州徐氏那帮笨蛋跟狗一样跪在徐惠面前的时候,还讲甚么自尊?
他们就怕自己跪的技术让人欣赏不了。
“东宫捎来的消息,大概就是给天使当当。此去西域,除了观察西域民风,大概就是要去天竺走一遭。家中也是有些准备,倘使真要在天竺谋个营生,这该要的物事,半点都不能少。”
“这是自然,虽说之前江东诸事一败涂地,不过跟徐氏的交情还在。徐湖南毕竟在将作监有交情,寻摸几条路子,混些兵器,也没甚么。如今江南剑客甚多,招募个一二百做随员,开销是大了些,但一去万里,总要用些混人。”
蒋师仁说罢,王玄策连连点头:“实不相瞒,河北刀客我家也是招了不少,还专门跟‘王东海’之父攀了交情,几个镖局也愿意给个面子。”
真要是把“天使”当差使浪一圈就完事儿,那算个屁的世家子。外交官就没有职务便利了?出国之后哪怕帮忙带一罐奶粉,这是便利啊。
当然了,王玄策和蒋师仁也没想着做代购,贞观朝的代购,那特么都是往外带。国外一般都是走私东西过来,走私的玩意儿还很紧俏,不是金银就是奴隶。
虽说都沦落到了同一个悲惨境地,但既然都搭伙上路了,王氏和蒋氏也就真个合计了起来。两家虽然都是支脉,可跟脚一点都不浅,稍作活动,就有人寻摸着“利润”的气味飘了过来。
好几家日子也不算好过的北地、江东老铁过来打问,说小王小蒋,去天竺发财可别忘了还有咱们这帮穷兄弟啊。
苟富贵,勿相忘啊。
汪汪汪,汪你妈个头!
行市这么矬,本来就是死道友不死贫道,两家那都是废了老牛鼻子力气,你们半点力气不出,还想着揩油?
于是蒋师仁和王玄策各自跟老乡说道:哎呀,我寻思着就是去天竺旅旅游,最多就是混个代购,没想那么多,要是帮忙代购,倒是没问题,比如天竺的恒河水,喝了容光焕发,来一桶?
第八十六章
继续寻思
对长安不少人来说,西域尚且遥远,何况天竺?大多数老旧勋贵,对天竺的了解其实极为泛泛,连笼统有个概念都没有。
武德老臣大多还知道天竺有大国出过“有德之君”,但实际上这几年大唐周边的国际局势,用“风云变幻”来说,不足以形容其万一。
大唐帝国内部的几个山头在老板强有力“大扫除”之后,除了守住最后一点基本盘之外,就是谋求更加稳固甚至是高效的“传承”。
人们常说传承有序,这个“有序”,说道就非常的多了。以前只要一亩三分地,再来点老婆孩子热炕头,传承就有了,再定下“老子打儿子不犯法”“儿子要养老子”,这个“有序”也就有了。
然而李皇帝横推东西南北,千里万里,可谓天下第一君王,已知世界中的强者,无一不臣服于他。这就导致“千古一帝”的含金量陡然变得相当高,原本不敢想的事情,也就可以搞一搞。
房谋杜断长孙尉迟,老兄弟就是用来坑的,革命友谊也是可以背叛的。好在四大天王都是相当的“识时务”,也就没必要玩两汉套路。
只是在某条非法穿越的工科狗看来,李皇帝又不是克总,没那么多触手,不可能面面俱到。
贞观十五年之后,伴随着几大“宰辅”陆续外出,加上山东士族那“牢不可破的联盟”被破了,“传承有序”的方式,就发生了巨大的改变。
老婆孩子热炕头依然重要,房前屋后有林有田也还是不差,但光靠老婆孩子外加屋宅田地,想要应对新时代的危机,却是远远不够。
以往“谷贱伤农”,农民兄弟横竖还有一口吃的,混下去没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