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性衰落(校对)第11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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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需要打橄榄球
●身上有味道
●什么都没干就声名狼藉
●四处长毛发
佩雷拉说,很多男孩都表示他们“不喜欢因为做男孩就不得不四处竞争,为了能当‘赢家’就要冲动好斗或者撒谎出老千”。在各个方面,男孩们都必须要获胜,有时甚至是不惜一切代价的。
有些人会提到男孩总是惹上麻烦,就像其中一个男孩说的“什么都没干就声名狼藉”。佩雷拉问那些男孩能不能讲讲“没法当妈妈”是什么意思。大多数男孩都说他们觉得自己不用经历分娩之苦挺好的,但是他们觉得自己没机会做父母。一个男孩站起身来说道,在电视广告中只有女孩才有机会玩各种玩偶,而男孩不可以。当佩雷拉对孩子们提及他们可以做爸爸时,这些男孩显得迷惑不解。佩雷拉写道:
面对这五十多个男孩我脑中思绪万千,我在想他们之中有多少人的父亲或者榜样虽然人在家里但是心不在焉,要不然就是干脆不出现。即便他们陪伴孩子们,也不过是打打球玩玩体育而已。我们需要为孩子们长大成人提供地图。如果我们仍旧教给他们各种过时的男子汉观念和榜样,他们就会竭尽全力去做这种“男子汉”,而代价却是放弃做人的根本。46
没有父亲和缺失成人过程对于男孩社会情感发展过程所造成的消极影响显然被低估了。当家中没有父亲或者缺乏正向的男性行为楷模的时候,男孩们深受其害,继而就开始从其他地方搜寻男性的认同感。一些孩子在恐怖组织或者黑帮团伙里面找到了,另外一些在毒品、酒精、电子游戏或者跟女性纯粹的性刺激中获得。举例而言,2014年的纪录片《心竞技》(Free
to
Play)中所记录的三位顶级游戏玩家都是来自于没有父亲的家庭的年轻男性,这恐怕绝不仅仅是一个巧合。其中的一位玩家“登迪”(Dendi)的父亲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他在父亲死后就开始疯狂地打游戏——他说失去父亲这件事“让他深陷游戏难以自拔”。另一个玩家“恐惧”(Fear)的父亲在他年幼的时候离家出走,在落选篮球队之后他就开始大把大把地把时间花在打游戏上;他说自己今天的状态跟父亲的离去关系很大。第三位玩家“嗨嗨”(Hyhy),说自己的父亲在自己从小长大的过程中几乎天天工作15~16个小时,并且“几乎放弃了其他的一切”。这部纪录片追踪了几个世界上最高水平的DotA玩家角逐一项奖金高达一百万美元的锦标赛的过程47。我们还需知晓,2015年锦标赛的奖金已经增加到了令人难以置信的一千八百万美元,并且北美队在历史上第一次获得冠军,领衔的队长正是“恐惧”48。
没有父亲的另外一个副作用就是注意力问题和情绪困扰的增加。瑞典一项针对超过一百万名6~19岁儿童的研究发现,单亲家庭的孩子们需要药物治疗注意力缺陷多动障碍的比例要高出54%49。美国国家卫生统计中心(National
Cen-ter
for
Health
Statistics)的数据表明,只有父母一方带孩子的未婚或离异家庭中,儿童出现需要专业干预的情绪问题和行为问题的比例高出了375%50。
男孩成人导师网(Boys
to
Men
Mentoring
Network)的联合创始人克雷格·麦克莱恩(Craig
McClain)对于成年男性常常不愿花时间跟十几岁的男孩在一起的原因,给出了一个较为悲观的观点:
成年男性惧怕十几岁的大男孩们,而且是怕到死,他们不愿意跟这些小年轻有任何的瓜葛。我自己在跟很多男性群体的对话中都会见到这种情况:“喂,大家谁愿意跟我一起去和30个十几岁的男孩共度周末?请举手。”举手的人寥寥无几,然后我会说:“这就是问题。”成年男性惧怕十几岁的男孩们,其实是因为他们对自己十几岁时的记忆只有苦恼、悲伤、难过和孤独,他们看到这些孩子也处于同样的状态,走着一样的路,这就是他们退避三舍的原因。51
那么年轻的男性会怎么做呢?纪录片《时间旅人》(Journeyman)追踪了两个明尼苏达州的青春期男性迈克和乔在导师的帮助下从男孩长大成为男人的经过,以及他们成人礼的整个过程。在最初阶段,两个男孩都对外面的世界缺乏信任,他们在自己的生活中都从来没有过父亲。迈克和乔各自跟一个男性导师结对,而他们两个人的导师也来自没有父亲的家庭,并且在自己的青年时代也都同对自己感到羞耻和内疚的情感进行过斗争。其中的一个导师,丹尼斯·吉尔伯特(Dennis
Gilbert),对自己指导他人的能力并不确信:
最初我是这么想的: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愿意做这个导师。我那个时候不知道自己跟青春期的男孩子们相处会有问题,尤其是成群的孩子们。我有这种恐惧的现象。很多时候,我们就呆坐在车里面盯着对方看,并且我几乎从对方那里得不到任何响应。大概过了六个月之后,我想:我这么做是对的吗?我发现不了任何事情。我们没感到像好朋友一样,我只是一个在他无聊的时候能带他出去走走的人。于是我给查理打了电话。我说:“我认为作为导师我是失败的。他并不喜欢我,我们之间没有任何可说的……或许有其他人比我更能胜任这个导师的活儿。”查理说:“丹尼斯,你现在做的就是你该做的事情。”他说对了。这个阶段过去了,又过了三个月之后,他开始对我交心了。52
在这些年轻人长大成人的路上有一件至关重要的事情,其实非常简单,就是有个喜欢他们待在自己身边的成年男性为他们提供一些指导,让他们感到自己是被认可和喜爱着的,同时又要求他们对自己的行为负责。被认可和喜爱,实际上就是妈妈们通常给予的“无条件的关爱”(unconditional
love);而基于表现和有效尝试的赞赏,一般是由爸爸来负责的。在这种情况下,导师们身兼两职。
两年之后,迈克的成绩从门门不及格渐渐变成了名列前茅,并且他也在“男孩长大成人”的周末活动中第一次作为志愿者参加。他说这种体验好像脱胎换骨,他说他以前走投无路看不到将来,但是现在他能见到自己的未来了。乔现在已经有了自己的孩子,并且满怀希望地准备养家糊口。这些男孩的导师们发现,通过跟他们互动,自己也同样经历了一段面对自己童年中诸多悬而未决问题的情感和心灵旅程。
如果身边有投入而关注的父亲,或者积极的男性榜样,孩子们对他人的态度就会更加开放、接纳和信任。在一个社交能力测验中,一组家里有爸爸的小学生在总共的27个项目中有21个都比家里没有父亲的孩子得分更高53。很可能正是由于这个原因,他们也有更多的玩伴54。他们也都更喜欢学校生活,并且接受了更高等的教育。在9个学业度量指标中,被父亲抚养长大的孩子有8个得分更高,而且父亲在各方面的显著影响一直保持到了高中阶段55。
男孩们的生活中需要成年男性是个毋庸置疑的事实。母亲的角色当然也同样至关重要,但是,“面对儿子们在青春期里如何保持头脑冷静、行为符合道德规范这一问题,单亲妈妈实际上是束手无策的”,《男孩的脑子想什么》(The
Minds
of
Boys)的作者迈克尔·古里安(Michael
Gurian)如是说。“男孩们需要父亲。为什么呢?因为这是自然规律,这就是人性需求。有来自于母亲的养育,也有来自于父亲的养育,这两者在本质上就大相径庭。男性采用跟女性截然不同的抚养方式,对于孩子们而言——无论是男孩还是女孩,他们两者都需要。”56
成年男人们也需要明白,想要参与进自己儿子的生活之中是个很好的观念。性别问题研究者和活动家沃伦·法雷尔(Warren
Farrell)提出,对于年轻男性成长可能的更加平衡的视角,不仅仅对年轻人自己,而且对各方都有好处:
在妇女运动之前,女孩们只学会了怎么从右边来划动家庭之船(带孩子),而男孩们则只学会了从左边划船(挣钱养家)。妇女运动帮助女孩们长大成为女人,并且懂得了用两只桨划船;但是男孩们却没能和她们齐头并进,变成了仍然只知道从左边划船的男人——还是只知道工作挣钱。这会带来什么问题呢?如果我们的女儿们运用了她们新获得的从左边划船的能力,而我们的儿子们仍然只会从左边划船,那么这个家庭之船就只能原地打转了。而一条原地打转的船更有可能撞上“经济衰退”这一岩石而触礁沉没。在过去,一个男人可能是全家的唯一经济支柱,并且会在一个公司里工作一辈子。在将来,高度发达的科技让经济情况始终不停地变化,而这就需要家庭之船具有更多的灵活性,需要我们的儿子们最终也学会抚育儿女,就像女儿们现在对挣钱养家也应付自如一样。57
仅仅是在几代人以前,男孩们身边不只有爸爸,还有叔叔伯伯、爷爷外公、堂哥表哥、家族的男性朋友和邻家玩伴儿,这提供了一个扩展的群落,一个男孩们获得社会支持和学习社会规范的非正式的来源。Facebook、Twitter、游戏论坛和其他互联网媒体,它们似乎是今天这些功能的替代物——但是这远远不够。这些年轻男性需要的绝不仅仅是所谓“联络人”19,他们需要的是知己之交。他们需要当自己困惑彷徨的时候能够活生生出现在他们身边的人,那些因为对男人的内心了如指掌,不用说就能感受到他们的情绪变化和需求的人。对每个人来说,开口寻求帮助都是困难和尴尬的。多数人在多数情况下都是这样,因此我们就要知道,在我们感觉对方需要帮助的时候,问一下对方是很有好处的。这也是年轻男性需要富于同情心的朋友和家庭的另一个原因,当他们需要帮助的时候,这些人能感觉得出来,而且愿意帮忙。同样重要的是,在小伙子们有了积极贡献或者成就的时候,他人能够给予应有的关注,这种有保障的赞誉让他们能渐渐树立自己的信心、荣誉和自豪感。
与此同时,只有成年男性才能让男孩们接受既定的社会和道德规范。如果没有人能够让他们意识到摇摆不定的行为的真正后果的话,男孩们就会得寸进尺,一发不可收拾。对于妈妈来说,扮演这种角色即便不是痴心妄想也是非常困难的,尤其是在孩子们青春期的时候;在男孩子变成男人的进程中,她没法做到一面给予无条件的关爱,另一方面又做一个赏罚分明的规范化身。诚然,由这样自相冲突的母亲或者高科技来完成教育一个男孩长大成为一个男人的任务,总比放任自流要好得多;但是这样就会给年轻小伙子们带来关于男人世界的扭曲和似是而非的认识。
媒体影响
做一个男人意味着什么?年轻男孩们从哪里得来男子汉到底是什么的观念?我们在研究中访谈的很多男性都回答说,当他们坦然面对真实的自己的时候,充满信心地作出决定的时候,以及主动追求自己梦想的时候,觉得自己最像个男人。男性天生就喜欢冒险和探索,他们喜欢对事情有所掌控的感觉。知道自己要什么会让他们充满动力,同时他们需要来自于同伴的敬重,尤其是其他的男性。自始至终,这种尊重来自于他们自己是谁和他们的所作所为。
然而,这种充满意义的尊重理应来自于亲社会行为,即那些能让自己和他人的生活变得更加美好的事情。这种尊重不应该来自于酒量比朋友大或者比他们更能搞怪作乱。不幸的是,很多流行的影视节目中只提供了这种不堪入目或者猥琐龌龊的男性形象。
我们深信电视节目中其实可以出现更多性格立体的男性。影视中的男性特征多数都是冲动而头脑简单的笨蛋、变态警探、纠缠不清的大厨、吸血鬼、性变态或者脑满肠肥却娶了个艳若桃李的妻子的男人,缘何如此其实并不是什么秘密。马里兰大学(University
of
Maryland)的一项研究得出结论,不开心的人们花在看电视上的时间明显更多58。这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看电视是被动的行为,它为人们提供了一种逃避方式,让人们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地把自己的注意力从现实生活中移开。戏剧具有惊人的转移注意力的能力。当你看到两个古铜色皮肤的健壮大汉拳脚相加一决雌雄的时候,就像在看水族箱里的两只斗鱼在抢地盘,你就不觉得自己的生活有多么匮乏了。
不和谐的故事自有其吸引力。如同列夫·托尔斯泰在《安娜·卡列尼娜》中所说:“幸福的家庭都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59只要看了一个描写幸福人生的节目,就跟看了所有类似节目差不多。
但是这里面有个问题,如果年轻男性在现实生活中没有更好的行为榜样,他们就会不知所措,不理解什么样的行为是作为男人可以接受或者不可容忍的。暴力与性,这两个在媒体中被过度夸张表现,而在生活对话中却甚少提及的话题,尤其让他们迷惑不解。“这让那些男孩子非常困惑。暴力在他们周围俯拾皆是:在电视上,在新闻中,在电子游戏中——与此同时,他们却也会被告知男孩们自己心里所渴求的东西都是坏的。我觉得最危险的是,这会让有这种想法的男孩们开始觉得自己是不好的人。”《远离猛虎》(Far
Away
from
the
Tigers)的作者,幼儿园老师简·凯奇(Jane
Katch)这样说60。
沃伦·法雷尔在他的《男权的神话》(The
Myth
of
Male
Power)一书中煞费苦心地详尽阐述了这一观点,他说很多男孩无意识中被灌输了性实际上是比杀人还要肮脏和不好的事情的观点,因为他们的父母会让自己的孩子看杀人如草芥的西部片,但是在电视上有裸体镜头或者性的内容的时候,却会立刻把电视关上61。毋庸置疑,现今男孩们唾手可得的网上色情图片也不可能改变他们对于性是肮脏的、回避爱和情感连接的这样的观念。
到了13岁或14岁的时候,男孩们脑子里已经有了一个根深蒂固的想法:男孩比女孩对性的需求更强烈——或者说在性方面采取主动的女孩是不值得信赖的,这就让他们认为自己必须要在性方面扮演主动的角色。自然而然地,每个人都非常害怕被拒绝,而这就会强有力地抑制他们的动机。如果一个年轻男性不认为自己是人群中凤毛麟角的杰出人物,他就会认为自己最心仪的女孩肯定会拒绝自己。而看电视和色情片并不需要任何承诺,而且被拒绝的概率为0,它能让你即刻飘飘欲仙并且在某种程度上缓和恐惧的心情。然而一个副作用就是,它们同时也减少了男孩们练习追求女孩们的技巧的动机,反而让他们离自己的最终目标越来越远了。
福利体系的瑕疵
2015年,美国大概有420万人领取了社会福利,包括“贫困家庭临时救助计划”(Temporary
Assistance
for
Needy
Families,简称TANF)和“美国国家补助计划”(State
Supplemental
Program,简称SSP)。这些福利在每个财年按月发放,其中大多数的领取者为儿童62。来自皮尤研究中心的一项研究报告显示,18%的美国成年人曾经在生活的某个阶段中获取过“补充营养援助计划”(Supplemental
Nurtrition
Assistance
Program,简称SNAP)的帮助,或者使用过“食品券”(food
stamps)。民主党支持者使用食品券的可能性是共和党支持者的两倍,女性使用该券的可能性是男性的两倍,还有就是少数族裔使用救济券的可能性也比白人高出一倍。65岁以上年龄段曾经使用过食品券的人数最少,而学历较低的人群(高中毕业或者更低学历)领取这些救济的可能性比大学毕业人群高三倍63。
在最近二十年间,针对最贫困家庭的现金救助力度正变得越来越弱而不是越来越强64。每个人一辈子之中接受社会福利救助的上限是五年,在最近的一次金融危机之中,很多人都已经达到了这个贫困家庭临时救助计划的强制上限。不论你是否相信社会福利加剧了未婚生育、毁掉了人们寻求和获得收入的动机,大多数人都会同意当前的社会福利体系问题多多。尤其是与联邦政府对于公共教育、职业培训与支持、创造工作机会方面的配套资金之间缺乏平衡。
当前的体系实际上并不鼓励单亲妈妈们建立一个稳定的双亲家庭,尽管福利基金中确实有一部分被分配用来促进这类家庭结构。美国卫生与公众服务部(Department
of
Health
and
Human
Services,简称HHS)规划与评估书记助理办公室的一份调查显示:
对于符合贫困家庭临时救助计划领取条件的有孩子的女性而言,她们建立同居或者婚姻关系的意愿是受到该政策的影响的。对意愿或者动机的影响取决于她们选择的同居或者结婚对象的经济来源,以及他们跟孩子的血缘关系。影响这些动机或者意愿的相关条款包括领取资格的确定、基本补助金的构成、混合家庭被如何对待、没有血缘关系的同居者被如何对待,以及和工作相关的规定。65
已婚的或者跟孩子生父在一个屋檐下生活的女性都面临着被救助额度减少或者失去被救济资格的风险:
我们的主要发现就是,如果一个男性有一些经济来源,根据政策,他建立或者维持一个血亲家庭是最不划算的,而建立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同居家庭是最划算的,甚至是被鼓励的。如果在一个家庭里父亲是所有孩子的生父,他和他所有的经济来源都要被计算进入这个家庭。而在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同居家庭中,他不是家里任何一个孩子的生父,他的经济来源就不会被计算进来。除此之外,多数州都不会计算没有血缘关系的同居者的资源,而是直接把现金支付给贫困家庭临时救助计划的受益人和她的孩子们。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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