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风万里尽汉歌(校对)第240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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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城内官府张贴出了一张张榜文,却是募军了,朝廷要招兵了。
  熟羊砦。王德一只脚刚迈出院门,就听坊里锣声一片,那保长高叫道:“各家各户都听清了,半个时辰后,五十以下,十五以上的男丁,都到小校场集结,不得有误!各家各户都听清……”
  这小校场是百姓们私下的称谓,本来是驻军的一处营房,现在变成了他们这的都保民勇操练的场地。
  十家为一保,设保长;五十家为一大保,设大保长;十大保为一都保,设都保正。也就是晁盖当初的职衔,可管辖内五百户百姓的治安户口,训练壮勇等事,实权不小。
  整个熟羊砦也才编了五个都保,内中还有户头不全者。
  “大郎,大郎。”王德转身回房,背起弓来,挎上弓壶,提起一干混铁钢叉,去集合便集合,不管是打青唐的野羌人,还是去杀党项人,王德半点不惧怕。当他再出门时候,就见周边近邻家中的男丁纷纷簇拥来。
  整个熟羊砦,有几人不知道王德的厉害的?
  到了小校场,就看到一个文吏在木板上贴上了一张榜文,上头保正如此的一半解说,惹得校场内人人议论。却是这时候,此处方才知晓西军之败。
  许多青壮都感到震惊。就像东京城的百姓看不起外地人一样,关西之地的这些纠纠大汉,勇武上那就没人看得起关内。多少年了,是他们浴血拼杀,叫党项人不敢再生当年妄想。是他们一次次的血战叫大白高国变成了眼下的困破模样。
  现在听说数万西军被一波齐鲁之地兴起的匪寇给打平,那第一个反应就是不信。
  王德身边有人说道:“我倒听我走牛马的老舅说那梁山泊的名头,做主的是个殿帅府的虞候,麾下好汉有那东京城内的禁军教头,还有早年小种经略相公帐下勇将……”
  王德听殿帅府虞候、禁军教头都不以为然,但听到小种经略相公时候脸上浮起了一抹正色,最后就是那‘勇将’二字,才轻唾了一口吐沫。
  “屁的勇将。真好汉都在军中于西夏蛮子厮杀,那撮鸟逃去山东叵耐个甚?至于那虞候教头,也净是撮鸟。叫俺撞上了,不一叉扎他们十七八个透亮窟窿。”
  王德的这般话,引得周边乡人异口同声的叫好。
  同时,东京城内,监察御史张所大步走出皇宫大门,脸上凛冽之气,胸中浩然充塞。大丈夫,当有所为有所不为。作为青州益都人,张所怎能坐视家乡故老沦落一窝贼寇之手。
  “父亲,父亲。陛下可答应了?”宫门外,独子张宪高叫道。
  “宪儿的包裹,可准备好了?”不答反问,刚刚被赵佶任命为京东东路招抚使的张所笑着说。
  张宪英挺的脸上满是欣喜,父亲这么说话,可不就意味着陛下答应了。“孩儿贺父亲如愿以偿。”
  招抚使,顾名思义,这就是战时临时设立的掌管军政的官衔,不常置。战后即废除。
  张所好好地监察御史不做,愿意回到危险的前线去,你且不要去提他文韬武略如何,只说这一腔热血,就是宫门口的值班见了,也都满目敬意。
  皇宫大内的赵佶更是感动的热泪盈眶,拉着爱妃王氏的手说,“我大宋还有忠良。张卿真忠臣也。”
第377章
杀人一时爽,事后……
  陆谦并不知道自己一双小翅膀已经煽动起了如此大的风暴。一个个两宋之际,名留青史的英雄人物此刻提早十年登上了历史舞台。
  此刻,他正在等着便宜丈人程万里的回话,相信童贯现在还不敢杀人。毕竟时间与安定对于赵氏都是万分珍贵的,杀了程万里事小,惹怒陆谦兴兵则事大。童道夫在这些日子里抓紧时间招募北地的弓箭社,但所集结起的实力比之梁山泊也不堪一击。
  宋江都已经从棣州南下了,棣州城无一个梁山军把守,城门大开,但河北的兵马就停留在城外营地里,看着敞开的城门不敢进去,城中的人看着城头上飘着的梁山军旗号,无人看守,也硬是无人敢去拔下来。
  童贯也好,巡边回来的梁世杰也罢,包括王师中和沧州知府在内,谁也不敢轻易打破现下的平静,再一次惹来刀兵相向。
  “恩相,恩相。万里对朝廷一片赤诚,一片赤诚啊。”
  程万里在童贯面前哭的是一把鼻涕一把泪。二人刚刚相见,童贯就气的怒不可遏,要亲随把程万里推出去斩首,程万里吓成了软骨头虫,而他身后的副使李道却不屑的对童贯一笑,故道出来程万里的隐藏身份来,他可不是俘虏,而是陆谦的便宜丈人,现在更是梁山泊一行之正使。童贯要杀人,是要与梁山泊立下刀兵相见,不死不休么?
  现如今程婉儿腹中已经怀了陆谦的孩子,可见是受陆谦看重的。杀了程万里,杀了梁山泊正使,可要仔细思量后果。
  而且刚才一幕也是奇葩,童贯只是喝令把程万里推出去斩了,对李道这个副手却视而不见。
  后者在汤阴时候被迫上了梁山泊的贼船,半年来过了很长一段提心吊胆的日子,如今方真正的放开心胸,真正的发力为梁山泊效力。身为读书人,李道自能看得出现今天下的乱局,赵氏有难矣。
  而赵失其鹿,天下共逐之。
  自己现如今所效力的梁山泊,就是势力最大,最有可乘之机的一个。李道满心的不情不愿不满意都烟消云散了,反而认为这是自己的命运折点,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啊。这现今做起此行的副使来,也是用心用力。
  一路上对程万里甚是尊重,原因就在于他闺女,还有他闺女肚子里的那块肉。
  陆谦至今还未有子嗣,那潘金莲与程婉儿的腹内骨血,不知道牵动了多少人的心思。这两人之中,李道也是毫无置疑的选择了后者。毕竟潘金莲身份有污,叫李道这个读书人看了就不喜。
  ——话说不曾科场得意的读书人就不是读书人了么?李道言。
  童贯如吞吃了一口翔一样儿,与程万里、李道说话时候,那表情是一个难看。只是老奸巨猾的童贯很快就有了主意,先叫人引这二人退下,而后私下里来见程万里。后者果然如他所想,还是心向着大宋的。
  “例比西夏!”
  书房里,童贯与赵良嗣对面而坐,那赵谭依旧没消息传出,估计是当日死在乱军中了。梁山泊无形中就给赵良嗣剔除了一个最强大的拦路虎。
  童道夫满脸怒气,梁山泊要比肩西夏,这真叫他气不打一处来。天下谁不知道他童贯生平最大的功劳就是打西夏人身上赚来的。梁山泊却要踩着他童贯的肩膀做“西夏第二”,可恨之极。“狂妄可笑,贼子痴心妄想。”这般条件朝廷如何能够答应。
  齐鲁汉地也,可不是河套。
  彼处立下一国,且为汉室,岂不是一天二日了么?
  谁敢冒天下之大不韪?
  不怕满天骂名,遗臭万年乎?
  “恩相。梁山贼寇虽张狂可恨,实则鼠目寸光。既要比肩西夏,那便是说,陆贼其人无意成就天下至尊之位。此于朝廷,乃是大吉也。”
  书房密会么,赵良嗣说话偶尔放肆一些,童贯也不会怪罪。事实上,这一点他已经想到了。
  童贯摇头,“齐鲁临近中原,焉是西贼可比。彼军三五日便可杀奔东京城下,为祸之大,远胜西夏。况乎,焉知道这不是陆贼的缓兵之计。”
  从一个小小的水泊到现在席卷齐鲁大地,童贯用脚趾头想都能知道陆谦在齐鲁的统治是多么的不牢固,就似那水中浮萍。陆谦现在就需要时间来夯实自身之基础。
  赵良嗣自然也想到这儿,可是……“恩相,陆贼需要时间,朝廷一样需要时间啊。”
  不管是与西夏彻底苟合,还是调西军入关,还是重新征召军队,这都需要时间,大量的时间。更不要说现下的大宋朝被打的满头包,不仅山东梁山泊势大难治,江南方腊更是无法无天,都已经建元,都已经有年号了。除了那个不文不类的‘圣公’与皇帝不同,他这跟登基称帝有何区分?
  还有河东的田虎,占据了威胜州和半个隆德府,以及半个汾州,正向南谋取晋州,向北谋取太原,为祸不小。若是西军大军入关,当先分出一支兵马剿杀此贼,好安定后方。
  再有荆湖北路的王庆,兵锋北向南阳,东攻襄阳,西进夔州,南下江陵。也是一大祸患。纵然不如梁山泊这般威胁来的剧烈,可打南阳向北,那就能一路杀奔河洛。
  最后是江南的方腊,两浙路都被彼辈人席卷,匪患不下数十万。日后即便能恢复秩序,也难再获取众多如先前那般的钱粮税赋了。
  整个来看,大宋朝都已经根基动荡,摇摇欲坠也。朝廷很需要时间的。
  对比这等大事,陆谦求娶一帝姬为王妃,倒是一件小事了。虽然这事不可能成。
  只是二人却又知道,如此黑锅是谁都不敢背的。
  “恩相明见。贼我之间,最善之举便是不战不和。”来一次心有灵犀的默契战。
  童贯心头却憋了一个大疙瘩,都要喘不过起来。天下事局变得太快、太快,眨眼之间,繁花似锦的大宋朝,怎的就一片飘零了?
  童贯满脸的黯然之色,要说对大宋的忠诚,这老阉还真有几分。因为他所有的全是都是依附于赵氏皇权,而赵氏皇权在他眼中就是大宋。
  赵良嗣也心中黯然,自己,真的走了眼了么?
  可不管怎么说,他还是迅速根据童贯的意思草拟了一封文书,由快马送递东京。
  陆谦回到了郓城,没做多停留,便径直向东平府而去。身后的济州由晁盖坐镇,后者的官职也正式被任命为济州太守。他觉得这知府的名号不好听,一律该府为州,称呼太守;知县也变县令。而至于府,仅留少许地方,长官名号也称为府尹。兵马使由张顺领衔,却并不驻扎济州城中,而是屯驻于梁山泊。
  八百里梁山泊总是陆谦抵挡宋军的一座天然堡垒。
  亏得当初他已经叫人在大寨做好了万全准备,以防陆地决战,这梁山大寨就是牵制宋军的第一法宝。如今只是撤退一些陆战兵力,统兵将领由徐宁变为张顺。而这兵马使就可以看做是老赵家的兵马都监。
  东平府改为济南府,可以说是梁山泊西端的军政中心,由徐宁坐镇,号济南留守,本府兵马使为唐斌。
  在大军从濮州撤退的时候,陆谦就向手下诸将透出一些口信。对于变卦的原由,陆谦说的很直白——他舍不得将半个京东两路的地盘让出去。
  要知道现今的淄青大都督府下辖,可是囊括了除紧挨着京畿路的兴仁府和应天府两地之外的所有州府。同时还拿下了淮南东路的海州与河北东路的棣州。
  那濮州、广济军、东昌府都在梁山泊的版图内。此三州府,陆谦不可惜。但是徐州呢?淮阳军呢?海州呢?更甚是济州、兖州……
  陆谦是真舍不得。
  不要说陆谦舍不得,就是林冲、鲁智深等将听了,也都舍不得。别的不说,就一个济州府,该当怎么办?
  若是按照原定计划把此地放给宋军,以东京城的钱财之力,很快就能在八百里水泊中建起一支规模不小的舰队。再把陆谦他们留下的梁山大寨修整一番,屯驻个上万水陆兵马,到战事再起时,难受的就该是他们了。
  更不要说梁山泊乃陆谦他们的‘龙兴之地’,怎么能丢了呢?文艺点说,这八百里水泊和其中的梁山岛屿上,留下了他们多少美好的记忆与快乐啊,怎么能让给宋室呢?
  于是。当已经身在益都的宗泽、闻焕章他们知晓这一变化的时候,这梁山泊一干人等已经在兴致高涨的讨论陆谦称什么王了。
  宗泽简直要吐血。
  如此大计,可谓‘国本’,岂能轻易变动?要知道这么多天了,梁山泊都还没在徐州等地真正的设官建衙。
  原因就在于它们是计划中的放弃之地。
  但是现在,一遭变了。
  “汝霖兄不准备进言?”闻焕章在一旁始终观看着宗泽表情的变化。他也被这变化吓了一跳,但很快就接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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