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风万里尽汉歌(校对)第227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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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乱阵厮杀中响起了欢呼声,周信的死也让嵩州军彻底失去了斗志与约束。
  一窝哄的近万兵丁,就这般的向着童贯后阵卷来。
  童贯已经看到了嵩州军的危机,可以说是心急如焚,不断的吼叫,却丝毫不起作用。等到周信的将旗在阵中也倒下的时候,他颓然的坐到椅子上,失魂落魄道:“完了。”
  烟尘滚滚,梁山贼寇驱使着上万败兵和西军溃败的骑兵向后阵撞来,他虽然已经调派人马去步阵拦截,可心中却知道,这一战完了。
  无数的败兵溃逃,一个个争先恐后的往后逃跑。露出了自己毫无防备的后背,给梁山骑兵大杀特杀。一个个败兵哭爹喊娘,他们不断被踏翻,砍翻在地,哀嚎声,惨叫声震破耳膜。
  倒也不是所有人都愿意这般窝囊的去死,也是有些人想要抵挡,不过身旁的人都在逃,他们势单力弱,如此抵抗就不是抵抗而是在送死了。他们就也只能跟着一起逃跑。
  梁山骑兵就仿佛是追逐着羊群的饿狼,他们不断的包抄,分割,撕裂,驱赶,让败兵们觉得,到处都是他们的人马,想要活命只能向前。
  深深的恐惧之下,人是会丧失理智,是会慌不择路的。他们随着人流,在梁山军驱赶下,往后方的大阵冲去。很多人拥挤在一起,被推倒,踩死,或是为了夺得生路空间,相互的缠斗厮杀。
  军纪在这一刻荡然无存。
  所有人都是在逃命,在恐惧的驱使下,拼命往前挤。仇恨着挡在自己面前的一切事物。这是一股不可阻挡的洪流,童贯的手足都在发抖了。
  如果王禀挡不下这股败军,这些如同洪水一样的溃败,就会把后阵的所有兵阵一一冲垮。
  王禀看着眼前这一幕眼睛里也尽是不可思议,半晌才化作凶光,大喝道:“传令下去,溃兵不得冲击我军大阵,违者全部射杀!”
  他身旁亲将不敢怠慢,若是任溃兵冲击王禀军,那后军就全完了。
  只是王禀也不会就这么的去救援拦阻这些败兵,他能做的仅仅是在其侧面组成一个大镇,截击他们背后的梁山泊贼骑。
  在他喝令下,上万京畿禁军结成了一个利于防御的圆阵,外围是密密的盾牌长矛,之后是人数众多的弓弩手。
  完成这一切后他才松了一口气,而后心中暗自痛骂:“赵谭,你个蠢材。”这一阵这位童枢密面前极得气重的赵长史,就也自求多福吧,他现在也自顾不暇,可没那能力去救他。
  他喝道:“再传我将令,各部将士紧守阵列,若溃兵敢冲军阵者,格杀勿论!”
  后阵的变动引得前阵的西军都纷纷色变。本来五万余的后军,被童贯这般指派后,他的身边只剩下了万把京畿禁军。
  卢俊义脸上都要笑开了花,“弟兄们,随我直取阉贼。”
  而刘仲武这个时候,却豁然下令中军回兵。此战势头不对,需为万全计!杨可世、杨可胜兄弟与秦风路第二将王渊皆怒不可遏,常捷军与秦风军死伤这般多,眼看就要把贼兵打穿,刘仲武却这时候收兵。
  而陆谦猛的一击手,自己忍耐了许久,终于等到这一刻了。“传我将令,铁骑营披甲。”五百具装铁骑终于到一显身手的时候。天佑梁山泊,西军直差最后一击就能叫中军破裂,可刘仲武这个时候选择了收兵。
  “大都督,岳飞/王贵/徐庆请战。”一个稚嫩的声音在身侧响起。陆谦扭过头来,看着战意迸发的三小,笑道:“战阵厮杀,生死未卜。你们可要想好了。如真愿征战,就随我身后——”
  小温侯吕方与一丈青扈三娘随从陆谦左右,那郭盛前朝受了重伤,至今还没好利索。他的位置实质上就已经被扈三娘给顶替了。
第361章
使相的帅旗何在?
  王渊很愤怒。今日厮杀甚为惨烈,常捷军损失惨重,他手下兵马也折损不小。眼看就能把敌阵杀穿,那贼首的大旗在望,砍倒那面旗帜,定可叫梁山泊军心大乱。他不是不晓事之人,知道现下局势不妙,刘仲武这般选择是稳妥起见。
  但贼酋大旗在望,就只差一步之遥,这个时候收兵回阵,岂不是“为山九仞,功亏一篑”?
  可是王渊却不敢不回兵。刘仲武的军令是他无力违背的。
  杨家兄弟也是一样,嘴上心里把刘仲武骂的再狠,行为上却也乖乖的传出了停止进攻,后退的命令来。三人都不怎的将对面的梁山军放在眼里,因为他们都认为自己已经把对面的梁山军打残打废了。
  确实,就看梁山军中军战线残存的兵力,这个时候即便陆谦下令前线部队权利反击,也只是做无用之功,根本不能给西军制造实质的威胁。但是对面的西军军将却怎么都想不到陆谦手中至今还握着一张王牌没有打出。
  “起身,披甲――”
  身材比陆谦还要高大一头,活像是一头毛熊的王铁柱高声大喊着。此人是任原之后陆谦所见的第二大汉,乃是东平府一百姓。冬季时候投效梁山泊时,当时瘦得就俨然是一条麻杆,谁也没想到这厮吃饱喝足后上膘如此迅速。因为身材高大,生的一把巨力,先是被选入了亲卫营,后来被送到了铁骑营,作训三个月后,正式入选铁骑营。
  至今还不足两个月,便以无可厚非的实力坐上了铁骑营营正的位置。
  因为这厮不仅长得高,力量也大,不弱于鲁智深、武松。虽然本身无甚武艺,技艺粗糙,但一力降十会。一条五六十斤的狼牙棒在他手中就如是跟木棍,打在人身上却足够要命。且铁骑营乃是具装骑兵,这厮铁甲下又披了一层皮甲,战阵之上俨然就是一个刀枪不入的人形坦克,厮杀起来是威力巨大。
  自然,若是临阵斗将,就是三流身手,只要脑子灵活也足以将他擒下。
  几乎是瞬间,一直来都平静的铁骑营将士喧哗了起来。
  每名具甲铁骑两名辅兵,一人帮忙披挂人甲,另一人帮忙披挂马甲。训练有素。作业娴熟的他们动作很快的就完成了一切,然后两人齐齐扶送着具甲铁骑上马。
  真正意义上第一次上阵的王铁柱心中是很激动地,他这条性命是梁山泊给的,他全家的性命都是梁山泊给的。对于梁山,对于陆谦,他有着一百个一千个感激与忠诚。
  铁柱,铁柱,这个名字是有寓意的。他爹本是望他能成为家族顶门立户的柱梁。现在他也的确成为了家中顶门立户的柱梁,他的军饷和军功田叫整个王家都摆脱了昔日的贫困。
  父母兄妹每日里都能吃饱喝足,每个人都能衣食饱暖,这一切都跟梦一样,有着一股强烈的不真实感。这是他们家往日里无比渴盼却又个个都觉得不现实的‘愿望’。但现在这一切都成为了真实的了。那么这是谁给他们的呢?王铁柱发誓自己一辈子都不会忘记。那么当有人要夺走这一切的时候呢,王铁柱就敢跟他们拼个不死不休。
  对陆谦的感激与忠诚,与捍卫‘幸福’生活的决心和坚定,叫今日的王铁柱半点没有初上战争的忐忑和不安。他丝毫不觉得紧张,不觉得畏惧,而只有胸腔中沸腾的鲜血和涌动的激情。
  “呀啊――”反手一挥挝,早就已经血肉模糊的水磨炼钢挝拦腰打翻了一西军武官,陆谦适才传来指示,叫刘唐、袁朗务必引兵黏住西军,绝不能叫他们轻松退却。二人虽然好不疲惫,却也二话不说,奋起余勇,引带着将士们杀上。如此自然就迎来了西军的猛烈反击。袁朗来不及去摸脸上的鲜血,双臂使挝疾速向头上挡去,架住了当头打来的一根狼牙棒。
  “死来!”四臂较力,更胜一筹的袁朗将狼牙棒高高的荡起,右手挝向前一锄,尖锋已经直入来将胸膛。
  这就是挝,有点像后世的镐头,为古兵杖之一,形式奇特,虽长短不一,但柄端都安一大拳,拳握一笔,纯以铁制,其重量不亚于斧钺。
  “再来啊――”看着勒马怯退的另一名西军武官,袁朗睚眼横目,扬起兵器邀战。后者撇马避去了边儿上,惹来袁朗哈哈的大笑。
  而刘唐这时,一样的血染全身。身上披挂的重甲上,挂着的箭矢都来不及取下,手持一杆捡来的掉刀,与当面的西军厮杀做一团。
  “杀!杀!杀――”
  赤发鬼武艺早在梁山泊上排不上号了,但他对陆谦的忠诚,却是无人质疑的。
  但凡有他出现,震天的喊杀声就立刻从战阵中响起。
  这是一大一小两股铁流的对撞。将视线拉高一些就能看清楚,梁山泊步甲的数量对比西军来要少的太多。
  “找死――”
  望着当面迎上来的一员西军小校,刘唐大喝一声,掉刀狂暴击出。如一条从九天直落而下的狂龙,暴戾地探出自己锋锐的爪牙。
  锋利的刀刃,破开空气发出刺耳的尖啸,白亮的刀刃化作一道长虹直直的应着那名西军军官的顶门劈斩下。
  “喝――”
  而西军有着属于自己的骄傲,这武官显然不愿意落逃,至少不愿意不战而逃,高高举起手中的长枪就来硬架这一猛烈的一刀。
  这是强者对弱者心灵上天生就带有的鄙视感和俯视感。西军是赵宋王朝最精干的兵马,他们是能打的西夏蛮子节节败退的强兵,这种情感支配下的西军个个看不起梁山泊这波山匪草寇,也是必然的。那有自尊和自信的人,自然地也不容自己在看不起的人面前露出怯懦和退缩。
  勇敢的冲上去,是他们坚定地选择。
  “当――”
  一声清响后,那西军军官手中的长枪被从中斩断。刘唐的掉刀不见丝毫受阻,继续向下斩落,寒光一闪将这名西军军官从头顶劈下胯下,险些将他的身躯整个切成两片!
  “杀杀杀――”
  刘唐、袁朗都高声的叫起来,撕心裂肺的叫喊,歇斯底里的厮杀。
  而就是这时。
  “呜呜,呜呜呜……”的号角声突然在阵里响起。用手背擦脸的袁朗动作一顿,陆谦在战前进行的吩咐涌上了他的心头。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沉重地马蹄践踏大地,因为马速的逐步提升开始发出震耳的声音,一声声的叩击着大地。
  马蹄所至,扬起一片尘土。
  这个时候,前方的梁山军中猛地响起了一阵尖锐的哨声。但这并非自始至终的尖锐,而是长短不一,交替变换着,显然是意有所指。
  果然的,西军就看到梁山军的追击有了停顿,而更重要的是,今日里厮杀自始至终都是一堵墙的梁山贼兵,现下猛地断开了。
  西军当然听到了梁山军背后响起的动静。骑兵!
  王渊脸上闪过一抹青色。
  这该死的贼酋,手中到现在还握着一支骑兵的么?要知道宋军的骑兵在先前那次骑兵大战中,就消耗一空了。
  陆谦先是卢俊义打掉了西军骑兵的锐气,再用林冲部耗掉了整个西军骑兵的精气神,包括童贯手中握着的那些人,最后又用一个骁骑营帮助林冲取得了那场骑兵大战的胜利。而这场胜利也是今日这一战的转折点。这些都被王渊看在眼里的,哪曾想他手中到现在还握着一支骑兵?而且听响动这人马可不少。
  特别是当陆谦本人的纛旗忽然移动开,王渊心底里就‘咯噔’一下,贼酋亲自引兵出击?
  于是,当陆谦引着具甲铁骑涌出前线部队散开的通道的时候,王渊的眼睛都要喷出了火。
  重骑兵!
  比西夏的铁鹞子有过之而无不及的重骑兵。而且左右落后一步搭配的各有大队的轻骑,这陆谦是神仙吗?这种手段都能忍着不出,他就那么有把握自己的中央战线不会被打破?
  当陆谦带领着铁骑营杀入西军阵列中时候,王渊眼睛里的怒火就全然化作了痛心。与西夏军厮杀也非一年两年了,如何不知道这些重装骑兵突入阵列中后对步兵的杀伤力是多么巨大?
  弓弩箭矢都难伤到他们,唯一能阻挡他们的就只有掉刀重斧,厚盾长枪。用人命和整齐的阵列拼掉他们的速度,而后彻底的压倒他们。
  但是现在?常捷军与秦凤军因为之前的攻杀,阵势早就有了缺漏,而且大军是后撤当中,这更是一大缺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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