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第5部分在线阅读
“这些东西你就觉得非常好了吗?你可真的是太没见过世面了。”
对方这样实在是太丢脸了,如果自己的小弟敢出去用这一副没有见过世面的样子和别人抢东西,那陈平也会直接当场崩溃的,他可不允许自己手底下的人如此的狼狈。
“就是呀,摆在路上的这些丹药和武器就已经这么厉害了,我甚至不敢想象在真正的藏宝阁里面会有着什么样的宝贝,肯定也能够令你们为之动容吧。”
他们这一路上倒是没有碰到什么危险,也没有遇到什么难搞的家伙,似乎已经彻底的通关了。
可是顺着这一条道路一直前进,他们连半点儿王者遗迹的踪迹也没有看到,这就让陈平感到有些头疼了。
“难不成所谓的王者遗迹就是这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吗?”
陈平皱起眉头,看了一眼周围,如果这就是所谓的王者遗迹的话,那他可就太失望了。
兔子直接钻了出来,冲着陈平摆了摆手,很明显有着自己的想法。
“老大你实在是想太多了,这个地方的东西可绝对不少,难不成你还真以为这些东西很不值钱。”
“只是单纯的对于你来说这些东西没什么太大的价值而已,但是对于这群人来说,完全就可以称得上是无价之宝了,有不少人都没有办法能够抵抗得了前面的青铜傀儡,无法走到这一步。”
虽然陈平这种极其反耳塞的样子,让兔子也感到很是无奈,但是不得不说,陈平确实也有着看不起这些宝物的底气。
“不过你要小心,前面可有着很多的危险,绝对不是普通人能够对付得了的,如果你不小心的话都很有可能会轻轻松松的中招呢。”
兔子很好心的提醒了一句,可前面具体有什么东西他也不愿意多说,似乎就是单纯的想要保守这个秘密,一般看的陈平气的不行,直接就想要把兔子给打了。
“你这家伙但凡再敢跟我装模作样一会儿,我就去把你红烧了,别以为你很重要,对于我来说你只是一道食材而已。”
陈平忍不住恶狠狠的开口威胁了一句,他这辈子最痛恨的就是说话说一半的人呢。
感受到了陈平非常有力的威胁,兔子也忍不住尴尬的笑了笑。
“人家和你开一个玩笑而已嘛,干嘛这么凶神恶煞的,实际上前面有着一只巨大无比的触手,我可不知道那是个什么玩意儿,我只知道这个触手看起来挺恶心的。”
说完了这话,兔子直接就把脑袋缩在了陈平的怀中,似乎是被陈平刚刚的那一番话给吓到了。
不过陈平太了解这只臭兔子了,对方是绝对不可能被自己给吓到半点儿的。
这兔子一向都是个没脸没皮的家伙,平日里只会吹牛打屁,除了会说点大话之外,最擅长的也就是演戏博同情了。
如果换成是普通人,可能早就已经被这只兔子给忽悠的服服帖帖的,可是他的忽悠对象是陈平,这就证明一开始他就错了。
陈平这个人向来是出了名的油盐不进,这家伙想要从陈平的手上讨好处,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前面竟然有着一个触手,那是个什么玩意儿,我倒是挺好奇的。”
陈平忍不住好奇的开口,他甚至想要赶紧去接触一下这个看似恐怖的触手。
一种人等朝着前方快速的走去,没过多久就看到了一个巨大无比的洞窟。
看到这个洞窟以后,林云凉也忍不住露出了好奇的神色,他低下头往下面看了一眼,最终做出了一个很是大胆的决定。
“兄弟我也不能平白无故的老占你的便宜,平日里都是你带着人率先上场,这一次就让我的人先下去看看吧。”
林云凉这个人倒是非常的耿直,此番话说出来了以后也让人觉得身心愉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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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8【火烧县衙】(为企鹅大佬加更)===
“这些东西你就觉得非常好了吗?你可真的是太没见过世面了。”
对方这样实在是太丢脸了,如果自己的小弟敢出去用这一副没有见过世面的样子和别人抢东西,那陈平也会直接当场崩溃的,他可不允许自己手底下的人如此的狼狈。
“就是呀,摆在路上的这些丹药和武器就已经这么厉害了,我甚至不敢想象在真正的藏宝阁里面会有着什么样的宝贝,肯定也能够令你们为之动容吧。”
他们这一路上倒是没有碰到什么危险,也没有遇到什么难搞的家伙,似乎已经彻底的通关了。
可是顺着这一条道路一直前进,他们连半点儿王者遗迹的踪迹也没有看到,这就让陈平感到有些头疼了。
“难不成所谓的王者遗迹就是这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吗?”
陈平皱起眉头,看了一眼周围,如果这就是所谓的王者遗迹的话,那他可就太失望了。
兔子直接钻了出来,冲着陈平摆了摆手,很明显有着自己的想法。
“老大你实在是想太多了,这个地方的东西可绝对不少,难不成你还真以为这些东西很不值钱。”
“只是单纯的对于你来说这些东西没什么太大的价值而已,但是对于这群人来说,完全就可以称得上是无价之宝了,有不少人都没有办法能够抵抗得了前面的青铜傀儡,无法走到这一步。”
虽然陈平这种极其反耳塞的样子,让兔子也感到很是无奈,但是不得不说,陈平确实也有着看不起这些宝物的底气。
“不过你要小心,前面可有着很多的危险,绝对不是普通人能够对付得了的,如果你不小心的话都很有可能会轻轻松松的中招呢。”
兔子很好心的提醒了一句,可前面具体有什么东西他也不愿意多说,似乎就是单纯的想要保守这个秘密,一般看的陈平气的不行,直接就想要把兔子给打了。
“你这家伙但凡再敢跟我装模作样一会儿,我就去把你红烧了,别以为你很重要,对于我来说你只是一道食材而已。”
陈平忍不住恶狠狠的开口威胁了一句,他这辈子最痛恨的就是说话说一半的人呢。
感受到了陈平非常有力的威胁,兔子也忍不住尴尬的笑了笑。
“人家和你开一个玩笑而已嘛,干嘛这么凶神恶煞的,实际上前面有着一只巨大无比的触手,我可不知道那是个什么玩意儿,我只知道这个触手看起来挺恶心的。”
说完了这话,兔子直接就把脑袋缩在了陈平的怀中,似乎是被陈平刚刚的那一番话给吓到了。
不过陈平太了解这只臭兔子了,对方是绝对不可能被自己给吓到半点儿的。
这兔子一向都是个没脸没皮的家伙,平日里只会吹牛打屁,除了会说点大话之外,最擅长的也就是演戏博同情了。
如果换成是普通人,可能早就已经被这只兔子给忽悠的服服帖帖的,可是他的忽悠对象是陈平,这就证明一开始他就错了。
陈平这个人向来是出了名的油盐不进,这家伙想要从陈平的手上讨好处,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前面竟然有着一个触手,那是个什么玩意儿,我倒是挺好奇的。”
陈平忍不住好奇的开口,他甚至想要赶紧去接触一下这个看似恐怖的触手。
一种人等朝着前方快速的走去,没过多久就看到了一个巨大无比的洞窟。
看到这个洞窟以后,林云凉也忍不住露出了好奇的神色,他低下头往下面看了一眼,最终做出了一个很是大胆的决定。
“兄弟我也不能平白无故的老占你的便宜,平日里都是你带着人率先上场,这一次就让我的人先下去看看吧。”
林云凉这个人倒是非常的耿直,此番话说出来了以后也让人觉得身心愉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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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9【黑夜盗头】(为企鹅大佬加更)===
“这些东西你就觉得非常好了吗?你可真的是太没见过世面了。”
对方这样实在是太丢脸了,如果自己的小弟敢出去用这一副没有见过世面的样子和别人抢东西,那陈平也会直接当场崩溃的,他可不允许自己手底下的人如此的狼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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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这一路上倒是没有碰到什么危险,也没有遇到什么难搞的家伙,似乎已经彻底的通关了。
可是顺着这一条道路一直前进,他们连半点儿王者遗迹的踪迹也没有看到,这就让陈平感到有些头疼了。
“难不成所谓的王者遗迹就是这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吗?”
陈平皱起眉头,看了一眼周围,如果这就是所谓的王者遗迹的话,那他可就太失望了。
兔子直接钻了出来,冲着陈平摆了摆手,很明显有着自己的想法。
“老大你实在是想太多了,这个地方的东西可绝对不少,难不成你还真以为这些东西很不值钱。”
“只是单纯的对于你来说这些东西没什么太大的价值而已,但是对于这群人来说,完全就可以称得上是无价之宝了,有不少人都没有办法能够抵抗得了前面的青铜傀儡,无法走到这一步。”
虽然陈平这种极其反耳塞的样子,让兔子也感到很是无奈,但是不得不说,陈平确实也有着看不起这些宝物的底气。
“不过你要小心,前面可有着很多的危险,绝对不是普通人能够对付得了的,如果你不小心的话都很有可能会轻轻松松的中招呢。”
兔子很好心的提醒了一句,可前面具体有什么东西他也不愿意多说,似乎就是单纯的想要保守这个秘密,一般看的陈平气的不行,直接就想要把兔子给打了。
“你这家伙但凡再敢跟我装模作样一会儿,我就去把你红烧了,别以为你很重要,对于我来说你只是一道食材而已。”
陈平忍不住恶狠狠的开口威胁了一句,他这辈子最痛恨的就是说话说一半的人呢。
感受到了陈平非常有力的威胁,兔子也忍不住尴尬的笑了笑。
“人家和你开一个玩笑而已嘛,干嘛这么凶神恶煞的,实际上前面有着一只巨大无比的触手,我可不知道那是个什么玩意儿,我只知道这个触手看起来挺恶心的。”
说完了这话,兔子直接就把脑袋缩在了陈平的怀中,似乎是被陈平刚刚的那一番话给吓到了。
不过陈平太了解这只臭兔子了,对方是绝对不可能被自己给吓到半点儿的。
这兔子一向都是个没脸没皮的家伙,平日里只会吹牛打屁,除了会说点大话之外,最擅长的也就是演戏博同情了。
如果换成是普通人,可能早就已经被这只兔子给忽悠的服服帖帖的,可是他的忽悠对象是陈平,这就证明一开始他就错了。
陈平这个人向来是出了名的油盐不进,这家伙想要从陈平的手上讨好处,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前面竟然有着一个触手,那是个什么玩意儿,我倒是挺好奇的。”
陈平忍不住好奇的开口,他甚至想要赶紧去接触一下这个看似恐怖的触手。
一种人等朝着前方快速的走去,没过多久就看到了一个巨大无比的洞窟。
看到这个洞窟以后,林云凉也忍不住露出了好奇的神色,他低下头往下面看了一眼,最终做出了一个很是大胆的决定。
“兄弟我也不能平白无故的老占你的便宜,平日里都是你带着人率先上场,这一次就让我的人先下去看看吧。”
林云凉这个人倒是非常的耿直,此番话说出来了以后也让人觉得身心愉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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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0【杀人抛尸】(为企鹅大佬加更)===
“这些东西你就觉得非常好了吗?你可真的是太没见过世面了。”
对方这样实在是太丢脸了,如果自己的小弟敢出去用这一副没有见过世面的样子和别人抢东西,那陈平也会直接当场崩溃的,他可不允许自己手底下的人如此的狼狈。
“就是呀,摆在路上的这些丹药和武器就已经这么厉害了,我甚至不敢想象在真正的藏宝阁里面会有着什么样的宝贝,肯定也能够令你们为之动容吧。”
他们这一路上倒是没有碰到什么危险,也没有遇到什么难搞的家伙,似乎已经彻底的通关了。
可是顺着这一条道路一直前进,他们连半点儿王者遗迹的踪迹也没有看到,这就让陈平感到有些头疼了。
“难不成所谓的王者遗迹就是这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吗?”
陈平皱起眉头,看了一眼周围,如果这就是所谓的王者遗迹的话,那他可就太失望了。
兔子直接钻了出来,冲着陈平摆了摆手,很明显有着自己的想法。
“老大你实在是想太多了,这个地方的东西可绝对不少,难不成你还真以为这些东西很不值钱。”
“只是单纯的对于你来说这些东西没什么太大的价值而已,但是对于这群人来说,完全就可以称得上是无价之宝了,有不少人都没有办法能够抵抗得了前面的青铜傀儡,无法走到这一步。”
虽然陈平这种极其反耳塞的样子,让兔子也感到很是无奈,但是不得不说,陈平确实也有着看不起这些宝物的底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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兔子很好心的提醒了一句,可前面具体有什么东西他也不愿意多说,似乎就是单纯的想要保守这个秘密,一般看的陈平气的不行,直接就想要把兔子给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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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平忍不住恶狠狠的开口威胁了一句,他这辈子最痛恨的就是说话说一半的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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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了这话,兔子直接就把脑袋缩在了陈平的怀中,似乎是被陈平刚刚的那一番话给吓到了。
不过陈平太了解这只臭兔子了,对方是绝对不可能被自己给吓到半点儿的。
这兔子一向都是个没脸没皮的家伙,平日里只会吹牛打屁,除了会说点大话之外,最擅长的也就是演戏博同情了。
如果换成是普通人,可能早就已经被这只兔子给忽悠的服服帖帖的,可是他的忽悠对象是陈平,这就证明一开始他就错了。
陈平这个人向来是出了名的油盐不进,这家伙想要从陈平的手上讨好处,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前面竟然有着一个触手,那是个什么玩意儿,我倒是挺好奇的。”
陈平忍不住好奇的开口,他甚至想要赶紧去接触一下这个看似恐怖的触手。
一种人等朝着前方快速的走去,没过多久就看到了一个巨大无比的洞窟。
看到这个洞窟以后,林云凉也忍不住露出了好奇的神色,他低下头往下面看了一眼,最终做出了一个很是大胆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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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云凉这个人倒是非常的耿直,此番话说出来了以后也让人觉得身心愉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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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1【姑奶奶惹不得】===
距离横林镇一里地,有太监新设的非法钞关。
办公条件非常简陋,两边临时搭些茅草屋,便是办理过税的吏房。河面拉起一根绳子,阻拦江上船只通行,交税之后才能准许通过。
黎明时分,乌漆嘛黑。
钞关两边,停满了来往船只,都在等着天亮之后交税过关。
太监设置私卡,不但增加了商贾的税收成本,同时还大大提升时间成本。以前通行无阻的江面,现在得慢慢排队,而且夜晚还不上班。
张铁牛站在舱外,遥望前方关卡,心虚道:“等天亮了,太监发现两位哥哥的头颅不见,会不会派人在这里拦卡搜检?”
“你怕什么?我火烧县衙都不怕,”赵瀚好笑道,“大不了下船厮杀一通,将钞关吏房全给他烧了,把银钱全部倾撒出来让人去捡。”
杀人放火,如同儿戏。
张铁牛低声嘀咕:“还读圣贤书呢,你才是一个杀坯。”
等待许久,终于天亮,钞关开始工作。
大约排队半个时辰,税吏登船搜检,瞥了一眼迎风招子,问道:“费家的客船?”
赵瀚拱手说:“鹅湖费氏家仆,奉少夫人之命,给九江娘家送一些年货。”
“年货也是货,得按货船交税。”税吏刁难道。
赵瀚连忙说:“自家造的连四纸,送给亲戚一些罢了。官爷,朝廷有规定,笔墨纸砚都可以免过税。”
“那就交坐舱税。”税吏笑道。
“还劳官爷高抬贵手。”赵瀚递过去一串铜钱,都是崇祯元年南京工部铸造的,仅次于崇祯元年北京铸造嘉靖中期的铸钱最优,现在已经很少流通了,原因是劣币驱逐良币。
崇祯四年的铸钱就不行,全部改由太监负责,重量和用料都变得更差。
税吏掂了掂重量,心中已有估算,约值五钱银子,顿时笑道:“走吧。”
“不给税票吗?”赵瀚问道。
“你还想要税票?”税吏把手一摊,嘲讽说,“可以,得加钱。”
赵瀚连忙赔笑:“我就问问,官爷走好。”
太监私设的钞关,有个锤子税票。
招募的税吏也不正规,都懒得进舱查看货物。征多征少,全凭税吏的一张嘴,不给足贿赂就往死里坑!
赵瀚回舱笑道:“这税可收得可真便利。”
庞春来说:“私卡便是如此,我在辽东时见多了。”
张铁牛躺在榻上打哈欠:“小相公,都快过年了,咱们要往哪走?”
赵瀚回答道:“先去弋阳县,找个大夫治伤。”
“那厮的脑袋被打破,身上到处皮开肉绽,还有好几处淤伤,怕是要活不成了。”张铁牛闭眼开始打盹儿。
中午时分,抵达弋阳。
客船在葛溪水驿靠岸,赵瀚亲自去城里请来大夫。
大夫被吓了一跳,咋舌道:“这可伤得不轻。”
赵瀚说道:“你只管治,死活不论。”
大夫把赵瀚包裹的布片拆下,涂抹金疮药重新包扎,折腾一番拿钱走人。
一路坐船,过贵溪、安仁、余干,驶入鄱阳湖转赣江。
如果前往瑞金,其实可以走近道,直接从信江转抚河往南。但水道网络实在太复杂,费家的船工搞不清楚,只能绕远路顺着赣江走,这样还能避免遇到水匪。
陈茂生是傍晚醒来的,轻轻一动,感觉浑身哪里都痛。
“醒了?”赵瀚把陶罐座到炭炉上,拨弄着木炭说,“粥是冷的,我给你热一热。”
陈茂生有些疑惑,虚弱无力道:“是赵先生吗?我这是在哪儿?”
张铁牛迈步过来坐下:“昨晚你差点被扔河里,是小相公救你上船的。”
“多谢。”
陈茂生已经回忆起昨晚的事,他被糟老头子请到府上。谁知家里临时来客人,糟老头子一直在作陪,夜里还跑去秉烛赏雪。
他被安排在客房休息,那家的少爷突然闯进,威逼利诱便做了腌臜事。
夜里是被打醒的,又被一阵乱棍打晕,接下来就没有任何记忆。
赵瀚问道:“家里还有人吗?”
“有,”陈茂生回答,“爹娘俱在,我落籍在弋阳县。”
弋阳县就在铅山隔壁,是江西戏曲的两大发源地之一,弋阳腔后来影响了几十个剧种的发展。
赵瀚说道:“弋阳已经过了,你若想回家,我寻个县城放你下船,给你些银两在客栈养伤。等你把伤养好,你自己回家便是。”
听了这话,陈茂生也不言语,两眼望着舱顶发呆。
“嘿,你这厮好不懂事,”张铁牛有些看不惯,“小相公跟你说话呢,你想走想留倒是开口啊。”
陈茂生只得说:“赵先生,我不想回去,我我能跟你走吗?”
赵瀚笑道:“我要造反,你怕不怕?”
陈茂生惨笑:“死过一回的人,还有什么好怕的?”
“哈哈,咱们的造反队伍又壮大了。”赵瀚非常高兴。
张铁牛心中吐槽:一个老夫子,一个小书生,一个唱戏的,还有我这苦力,四个人就想造反?
虽然没什么信心,但张铁牛还是忍不住幻想。
他甚至都安排好职务,若是赵瀚当了皇帝,庞春来可以做宰相,自己可以做大将军,陈茂生干脆阉了做太监。
冷粥稍微温热一些,赵瀚就倒在碗里,吩咐道:“铁牛,扶他起来,动作轻些。”
张铁牛哪懂得照顾人,伸手抄住陈茂生的后颈,一下就将其上半身托起,疼得陈茂生差点晕过去。
赵瀚坐拢来,亲自给伤患喂粥。
陈茂生张嘴喝了一口,联想到自身遭遇,痴痴望着赵瀚说:“赵先生,你人真好。等我伤愈了,就给你做家奴,每天唱戏伺候你。我很会伺候人的,你莫要嫌我身子脏。”
这话听得赵瀚浑身恶寒,连忙克制情绪道:“我是要造反的,等我做了皇帝,天下便没有贱籍。没有乐户,也没有家奴,你说这样可好?”
“没有贱籍吗?”
陈茂生的双眼亮起来,仿佛夜空中的星辰,一股莫名情绪被点燃。他满腔火热,浑身充满精神力量:“赵先生,我跟你去造反,你一定要当上皇帝!”
赵瀚微笑道:“放心,我肯定能当皇帝,你先填饱肚子再说。”
张铁牛一手扶着陈茂生,一手摸着腰间斧头,嘀咕道:“又疯了一个。”
经过短暂接触,张铁牛已经可以肯定,庞春来就是一个神经病。
往往没聊几句,庞春来就扯到时政,一会儿说鞑子多么残暴,一会儿说朝廷多么腐败,反正就是要坚定张铁牛的造反决心。
那种疯狂的态度,脑子没问题才怪了!
鹅湖镇。
老五下船之后,飞快往费宅跑去,他比费廪回来得更晚。
当日贿赂了师爷,老五没有立即离开县城,而是慢悠悠去吃酒耍乐。
喝得微醺时,突然听到吵嚷声,似乎有人惊呼哪里起火。
老五也没当回事,继续把酒菜吃完,出门才发现事态严重,逃出来的吏正在添油加醋讲故事。
老五吓得魂飞魄散,飞奔出城,火速回家。
一路冲回拱北苑内院,老五累得直吐舌头,趴在书房门口喊:“老老爷,呼呼呼不好呼不好了!”
“进来说。”
费元祎正在读一本诗集。
老五弯着腰挪进书房,双手撑住膝盖,喉咙发干道:“不不好了呼呼,容我缓一缓呼呼呼”
费元祎皱眉问:“是不是太监又增税了?”
“不不是”
老五喘着粗气,稍微恢复之后,终于完整说道:“那个赵瀚,杀了师爷和典史,还杀了好多衙役,又把县衙六房给点着了。我出城的时候,县尊正在组织人手救火!”
“什么!”
费元祎惊得站起,哆嗦道:“他怎敢?”
老五也是心惊肉跳:“老爷,你说他会不会知道,是咱们花银子弄他下狱?这厮敢在县衙杀人放火,哪天要是要是来咱家”
“不至于,不至于,他不敢”
费元祎在书房走来走去,越说就越是心虚,仿佛赵瀚随时会来取他性命。
老五提醒道:“大少奶奶那边,赵瀚还有个幼妹。”
“莫要动她,”费元祎连忙说,“不要动他的妹妹,这种亡命之徒,千万不能再招惹。县衙他都敢烧,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
老五解释道:“老爷,我是说亡羊补牢,收下他妹妹做义孙女如何?”
费元祎连连摇头:“不可,在县衙杀人放火,已经形同造反了。老夫一身清白,怎能跟反贼扯上干系?”
“那就,赏赐他幼妹一些财货?”老五试探道。
“这倒是可以。”
费元祎解下腰间玉佩,叮嘱道:“你把这块玉佩拿去,再支五两银子,一并送去景行苑那边。”
老五心里慌得一逼,甚至比费元祎都慌,因为事情是他亲手去办的。
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赵瀚如今下落不明,谁知是否就藏在附近?
万一哪天他出门办事,被赵瀚一枪戳死,到了阴曹地府都没处喊冤。
亡命之徒,惹不得,惹不得!
老五心里后悔万分,带着玉佩和银两,快步跑去景行苑搞好关系。
从今往后,赵贞芳就是他的姑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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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2【费家儿女】===
景行苑。
娄氏坐在厅堂主位,面前站着费如兰、费如鹤、赵贞芳三人。
“春芳。”娄氏率先点了赵贞芳的名。
赵贞芳立即上前一步,应道:“娘,女儿在呢。”
内院家奴,名义上都是养子养女,关系亲近的可以喊主人为爹娘。
娄氏脸上带着微笑,和颜悦色道:“你哥哥信里写的什么?你若不想说就算了。”
赵贞芳完全不知发生什么事情,老实回答道:“二哥在信里说,娘派他去九江办大事,可能要两三年才能回来。二哥让我听娘的话,平时多读书习字,不要总是伙同二姐费如梅贪玩。“
“没了?”娄氏追问。
赵贞芳回答道:“二哥还说,等他下次回家,会给我买很漂亮的大玩偶。”
娄氏笑着挥手:“你去陪二姐玩吧。”
“女儿告退。”赵贞芳立即行礼退出房间。
待赵贞芳离开之后,娄氏又问儿子:“如鹤,赵瀚给你的信说了什么?”
费如鹤总感觉事情不对劲,说道:“瀚哥儿说,他被娘差遣去九江办事,一年半载恐不能回来。还说他把稿放在酒楼,鹅湖旬刊是否办下去,全凭我自己的意思。若想继续办,可以跟徐颖、刘子仁、费元鉴商量。第四期提价之后,一定是能赚钱的。”
“就这些?”娄氏问道。
费如鹤点头说:“就这些。对了,他还让我好生练习骑射本事。”
娄氏挥手道:“你也下去吧。”
屋内只剩母女二人。
彼此对视,都知实情。
费如兰此时已憋不住,主动开口说:“娘,瀚哥儿在县衙杀人放火了。”
“我晓得,”娄氏说道,“此事是娘失策了,不料师爷竟如此贪婪。瀚哥儿都答应给他五十两,这蠢货居然还不知足,悄悄派人给老太爷通风报信。”
费如兰顾不得怨恨祖父,焦急道:“闹出恁大事,瀚哥儿能逃得了吗?”
“到这时你还为他操心?”娄氏又好气又好笑,还带着几分无可奈何,“我知道他有本事,也知道他有脾气,却着实没有料到,他的本事和脾气竟那般大!费廪回来跟我说,赵瀚杀了师爷和典史,又放火烧了县衙,出城时还全须全脚的。别说哪里受伤了,就连衣服都完好无损,他身上甚至都没沾血!”
费如兰听得瞠目结舌,之前她不知道细节,还怕赵瀚被人砍伤打伤了。
此刻娄氏这么一说,费如兰总算放下心来,甚至开始想象赵瀚大杀四方的英雄场面。
娄氏问道:“他信里怎么跟你说的?”
费如兰回答:“瀚哥儿说,女儿若不想等他,就另寻良家子嫁了。女儿若是愿意守着,短则两三年,迟则四五年,他定会再回铅山。到时候,把春芳赵贞芳的婚事也定下。”
“还算有良心,没逼你苦守,”娄氏询问道,“你自己的主意呢?”
费如兰低头看着地面,不敢与母亲对视,声音轻柔却很坚决:“女儿与他私定终身,当然是要耐心等候的。”
在费如兰想来,鼎盛楼一次拥抱,就已经属于私定终身。
娄氏没有斥责女儿,也没有赞同女儿,只是冷静分析:“赵瀚一向聪明果决,就算被污下狱,也可等着我拿钱救人。他为何让费廪先出城,自己去与人厮杀,还放火烧掉县衙,彻底断绝自己的后路?”
费如兰仔细思索,却怎么也想不通。
“绝对不是年少气盛,”娄氏摇头皱眉,苦苦思索道,“他让费廪出城的时候,就把一切都谋划好了。他迫不及待脱离费家,迫不及待的离开铅山,究竟是想做什么?”
“女儿想不明白。”费如兰说。
“我也想不明白,”娄氏继续分析,“他是个重情义的,绝不可能丢下亲妹不管。但他就是这样走了,还写信托我照料幼妹,说有朝一日定有厚报。他笃定自己能回来,但他此去究竟意欲何为?”
费如兰说道:“瀚哥儿定有大志向。”
娄氏实在想不明白,挥手让女儿先退下,又把费廪、费纯父子喊来。
“费纯,你与赵瀚关系亲近,可知他有什么大志向?”娄氏问道。
费纯吞吞吐吐道:“可可能是做官吧。”
“说!”娄氏突然怒喝。
费纯吓得浑身一抖,硬着头皮说:“真不知,他也不跟我说。”
娄氏诈道:“在给我的信里,他都已经写清楚了,难道你还敢骗我?胆大包天!”
费纯趴伏在地,咬牙说道:“我真不知。”
“下去吧。”娄氏有些无奈。
父子俩领命,小心翼翼退出房间。
费廪慌忙问道:“瀚哥儿究竟要干啥?”
“我不能说,爹你也最好别知道。”费纯守口如瓶。
早在去年,费纯就偷听到真相。
当时,庞春来和赵瀚正在讨论天下大事,评判南方三省起义的得失。
崇祯初年,广东、福建、江西三省,接连爆发农民起义。广东民乱闹得最大,但只坚持两三年,就被巡抚带兵给平了。福建、江西的起义,却依托大山坚持下来,历史上甚至把崇祯给熬死,后来投靠南明做了抗清义军。
费纯当时听得清清楚楚,赵瀚说江西山多地少,是造反的天然宝地。
这小子早就知道赵瀚的心思,却藏在心里谁都没说,甚至扛过了娄氏的诈问。
“夫人,费珍老五求见。”
迎春进来禀报。
娄氏咬牙切齿道:“他还有脸来见我,放他进来!”
老五滚进厅堂,噗通一声跪下:“拜见大少奶奶!”
娄氏冷笑道:“五叔,瀚哥儿给我写信,说见你跟一个吏进了县衙。你是去县衙办什么事啊?”
“啊?他他他看到了?”
老五几欲昏倒,心中的侥幸破灭。甚至害怕赵瀚就藏在这里,立马冲出来将他一枪戳死。
娄氏问道:“你在怕什么?”
“没没没怕,”老五哆嗦着摸出玉佩和银子,“春芳乖巧懂事,老太爷甚是喜欢,这些都赏赐与她。”
“呵呵,你们还真是有脸啊。”娄氏气得发笑了。
转眼已是过年,今年比较冷清。
大少爷在宿迁做知县,四少爷吉安做巡检,都没赶回来跟家人团聚。
倒是赵瀚干的好事,已经传到鹅湖这边,鹅湖镇码头还贴了海捕书,官府悬赏一百两捉拿反贼赵瀚。
在县衙杀人放火,不管有没有起兵造反,都会被官府视为反贼!
费如鹤兴奋莫名,跑去忠勤院找到费廪:“廪叔,赵瀚真在县衙杀人放火了?”
费廪只能承认:“真的。”
费如鹤扼腕叹息,又埋怨道:“做这等大事,他怎不叫上我?真真没把我当朋友!”
费廪哭笑不得:“小少爷,这可是杀头的买卖。”
“大丈夫就该如此,”费如鹤拍手大笑,追问道,“是怎么个情形,快快说与我听。”
费廪把前因后果,仔仔细细说了一遍。
费如鹤听得义愤填膺,破口大骂道:“那混账师爷,收了银子不办事,竟还反过来害人。换做是我,也定与瀚哥儿一样,杀了他才能纾解心中怒火!”
费廪不敢搭话。
费如鹤又问:“你可知瀚哥儿去哪了?”
“不知道。”费廪摇头。
元宵节转眼过去。
娄氏跟费元祎达成一致,欲寻贫寒士子,只要品行端正即可,火速招来做上门女婿。
费如兰太傻了,竟还要苦守赵瀚,等一个被官府通缉的要犯。
必须断了她的念想!
媒婆端着茶碗,满脸堆笑:“夫人你放心,我保证把事办得妥帖,若铅山找不到合适的,便去周边几县寻人。只是”
“只是什么?”娄氏问道。
媒婆为难道:“只是能不能要求放低些?年轻秀才,就算家里贫困,也肯定心傲气高,哪愿意做上门女婿?童生可好?”
娄氏反复思量道:“若是本县秀才,不做赘婿也可。若是外地的,必须招来做上门女婿,我怕女儿嫁出去吃亏。童生勉强也可,但要有才名,要孝顺父母那种。”
“那就好办了。”媒婆高兴起来。
娄氏突然板着脸说:“此事没有办妥之前,你不得对外吐露半个字。若被我听到闲言碎语,你且自己掂量下场!”
“一定不会乱说。若我跟旁人说了,便让我肠穿肚烂而死。”媒婆连忙赌咒发誓。
媒婆领了赏钱,欢天喜地离开。
费如兰却突然闯进来,面无表情道:“娘,刚才走的是媒婆吧?”
娄氏笑道:“确是媒婆,如鹤也到了适婚之年,我让媒婆物色几个好人家的女儿。”
“费家娶媳妇,不是该跟大族联姻吗?”费如兰冷笑。
娄氏说道:“终归是要挑拣的。”
费如兰说:“娘,你若也逼女儿,那女儿只能去死了。”
娄氏终于绷不住,脸色难看,勉强笑道:“你多想了,娘怎会逼你。”
“女儿说了等瀚哥儿几年,便不会再改口,”费如兰说,“瀚哥儿现在是海捕要犯,娘肯定不愿意的。若欲逼迫,女儿必死,娘仔细想一想吧。”
费如兰说完就走,娄氏气得想摔东西。
好歹忍住了,娄氏唤来冬福,塞出一两银子:“追上媒婆,让她别忙活了,我女儿已定了未婚夫!”
冬福刚刚离开,费泽剑胆突然被带进来,手拿一封信说:“娘,小少爷跑了!”
却是费如鹤在酒楼留信,然后带着费纯去游历四方。
这货被赵瀚给刺激到,不愿窝在铅山县,想去外面闯荡一番大事业。
娄氏拆开信件,只写了一句话:“娘,孩儿走了,勿念。四叔在吉安做巡检,孩儿这便去投奔他,孩儿在外做了大事业就回来。”
“混账!”
“反了,都反了!”
“我真是养出一对好儿女!”
娄氏气得几欲晕倒,女儿不省事也罢了,现在连儿子也不听话。
===083【落魄巡检】(为企鹅大佬加更)===
到了坞子水驿,再往前便是鄱阳湖。
几个费家船工,说什么都不肯再往前,害怕遇到鄱阳湖里的水匪。
赵瀚也不好逼迫他们,干脆就在驿站住下,自己掏钱置办年货,众人在此欢度新年。
在驿站逗留数日,陈茂生的伤势已然痊愈,前额发际线处留下一道大疤。
跟驿卒一打听,原来不用进鄱阳湖。
坞子水驿位于三岔河口,西边那条就是赣江支流,没必要从鄱阳湖绕一圈。
来往商船很多,赵瀚四人付了船费,便坐商船直奔南昌而去。
几天之后靠岸,岸边便是滕王阁!
嗯,滕王阁的残骸。
十七年前,滕王阁毁于大火,如今解学龙正筹备重建。
解学龙此人有些本事,他并非东林党出身,只因得罪了魏忠贤,被阉党打为东林党之流。去年巡抚江西,遇到太监上蹿下跳,解学龙不敢针锋相对,只能选择投身教事业。
在南昌逗留数日,又换船继续往南。
中途有三道太监私设的钞关,又在峡江县遭遇一次水匪。
水匪也不直接动手,只是把商船给围了,得到几两银子便放行,看那模样更像是来收税的。
抵达吉安府,赣江有一支流叫做禾水。
赵瀚雇船沿禾水而上,三日之后来到一处谷地。
四面皆山,一水穿过,中间谷地形似井底,四面山峰形似井壁,谓之“井冈镇”,朝廷在此设立“井冈巡检司”。
跟后世的井冈山,没有任何联系,而且在民国以前,也不存在井冈山的叫法。
硬要扯关系的话,此地距离井冈山约70公里,走山路更是要走好几百里。
“赵相公,前面有钞关,”船工突然提醒道,“若是过钞关,过税你得自己出。若不想多给银子,可以在这里就下船。”
“那便下船吧。”赵瀚说道。
禾水是赣中通往湖广的水路要道,太监在此私设关卡捞钱,也是预料之中的事情。
四人下船步行,客船则调头回吉安。
赵瀚一路观察山势,来到谷口处,顿时惊叹道:“在此陈兵五百,修筑水寨,就可抵挡数万大军。”
庞春来笑道:“你还得建水师才行,否则官兵直接坐船就能入谷。”
“确实。”赵瀚点头说。
谷中是个封闭世界,被四面山峰给封死。
耕地比较稀缺,许多山坡都被开垦出来,种着一些杂粮来增加粮食产量。
赵瀚一路打听,终于找到巡检司所在,竟是一座破庙
几个弓兵正躺地上晒太阳,见到赵瀚四人也不吱声,甚至连眼睛都懒得睁开。
“请问费巡检在吗?”赵瀚问道。
弓兵并非什么兵种,而是巡检司的士卒,兼职民警、刑警和武警。
那些弓兵终于睁眼,其中一人问:“找四爷有事?”
赵瀚拱手道:“我们是费巡检的家人,他两年没回家过年,老爷让我来看望一番。”
“那便是自己人了,我这就带你去。”一个弓兵拍屁股起来带路。
赵瀚边走边问:“你们的巡检司衙门怎是破庙?”
那弓兵郁闷道:“衙门被太监给占了,银子也捞不着了,整个巡检司跑得就剩咱几个。”
“原来如此。”赵瀚感觉有点意思。
又继续打听详情,原来费映珙勤王有功,被扔来井冈镇做巡检,他麾下匪贼也摇身变成巡检弓兵。
刚开始还挺滋润,毕竟守着一个商业小镇。
可就在去年,突然空降税监,带着十多个打手而来。太监二话不说,就把巡检司衙门霸占,又出钱引诱弓兵投靠。
费映珙手下的士卒,三分之一投靠太监,三分之一选择离开。
开春之后,陆陆续续又走一些,此时只剩下六个弓兵。
如此这般窝囊,纯粹是太监的身份,杀害太监形同造反,因为太监代表着皇命。
众人很快进入小镇,只有沿河的一条街道,规模完全不能跟河口镇相比。
“四爷便住这里。”带路弓兵指着一栋民居说。
敲门一阵,黑人壮汉出来。
赵瀚顿时笑道:“铁奴,咱们又见面了。”
黑人壮汉挠挠头,对赵瀚毫无印象,但还是放他们进院子。
非常普通的民间小院,费映珙正在院中舞剑,舞的明显还是醉剑。
这货手里拎着酒壶,脚步踉跄,连站都站不稳,胡子拉渣也不知多久没打理。
“四叔!”赵瀚喊道。
费映珙醉眼朦胧,歪歪倒倒提剑走来,盯着赵瀚看了半天:“你是大哥院里那个”
赵瀚拱手笑道:“我叫赵瀚,拜见四叔。”
“大哥让你来寻我?”
费映珙打个酒嗝,摇摇晃晃说:“老子不不回去,老子不是费家的人!”
费映珙的妻子早死,领了一个女儿回家,却不被费老太爷认可,气得这货直接带着女儿走了。
“爹爹,有客人来了?”费如惠从屋里走出。
观其发髻,便知已经嫁人,这里很可能是费映珙的女婿家。
赵瀚拱手道:“见过姐姐,我叫赵瀚,是来投奔四叔的。”
费如惠连忙招呼:“快到屋里坐。”
“姐姐不必客气,你若有事就去忙吧。”赵瀚笑道。
“不忙,不忙。”费如惠热情道。
费如惠今年十六岁,生得比较端庄,此刻穿着一身朴素的棉衣。
她忙前忙后张罗着,端出几条长凳到院里,又给众人沏茶倒水,是那种贤惠大方的性格。
赵瀚隐约记得,费映珙身边有两个跟班。
此时只剩一个黑人,另外那个估计跑了,难怪费映珙整天窝在家里喝酒。
落魄不得志啊。
缓了好了一阵,费映珙稍微酒醒,说话利索了许多:“我大哥呢?考上进士没?”
赵瀚回答道:“大少爷落榜了,如今是宿迁知县。”
“做县官儿也好,”费映珙拎着酒壶坐地上,干脆又平躺下去,迷糊道,“你又怎到这里了?”
赵瀚三分假七分真,开始编故事:“小姐的未婚夫,死于流寇之手,老太爷逼迫小姐殉夫”
刚说一个开口,费映珙突然坐起,破口咒骂:“那老混蛋,他还真做得出来!不认我的女儿就算了,连大哥的女儿都往死里逼!”
赵瀚继续说道:“少夫人想把小姐许配给我,此事被老太爷知晓,便夺了我的童生学籍。少夫人又归还我的身契,想让我自立门户,再把小姐嫁给我。县中师爷收钱不办事,又与老太爷串通,诱我至县衙抓捕下狱。”
“你怎逃出来的?”费映珙问道。
赵瀚笑着说:“我气不过,便杀了师爷和典史,一把火将那县衙烧了。”
“哈哈哈哈哈!”
费映珙先是双眼圆瞪,随即哈哈大笑,指着赵瀚说:“你这厮有种,贪官污吏,就该杀之而后快。来来来,陪我喝一壶!”
“爹爹,你莫要再喝。”费如惠连忙劝阻。
“好,不喝,不喝,”费映珙摇头苦笑,又猛灌一口酒,“你来投奔于我,可惜来得晚了。这巡检,当着实在没甚意思,被一个没卵蛋的太监欺负。当初跟我的那帮兄弟,如今也只剩下几个。你投奔我没前途,快走吧,快走吧。我就是个废人了!”
赵瀚也不是真要投靠,只想先寻个落脚处,然后观察哪里的农村适合起事。
赵瀚说道:“四叔,天下恁大,何处去不得?被一个太监欺负,就躲起来整日喝酒?”
“关你屁事,快滚!”
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刚刚还好言好语,费映珙突然就骂起来,看来依旧属于醉酒状态。
“那我就滚吧,四叔再会。”赵瀚也不生气,找间客栈住下再说。
费如惠连忙打圆场:“大家别生气,我爹最近脾气不好。”
费映珙还在耍酒疯,坐地上大吼:“老子脾气一向不好,要滚就滚远一点!滚啊,快滚啊!”
张铁牛本来没吭声,此刻实在忍不住,持斧大怒道:“一个破落巡检,神气什么?有种跟我铁牛大战三百回合!”
陈茂生连忙劝道:“铁牛哥哥不要动怒,有话好好说。”
庞春来一直不说话,这种小事,他才懒得管呢。
“铁奴,把人轰出去!”费映珙吼道。
黑人壮汉提起一根棍子,照着张铁牛的脑袋就打,也不怕当场把人给打死。
“入娘贼,你还真拼命啊。”张铁牛连忙闪避。
费如惠见状大呼:“别打了,别打了!”
院子里闹成一团,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赵瀚也是无语,说道:“走吧,莫要跟酒疯子一般见识,等他酒醒了以后再说。”
四人还没离开,突然又闯进来一人。
来者农夫打扮,大约二十来岁,扛着锄头跑来说:“泰山大人,镇外打起来了。”
“打,都打死了才好!”费映珙吼道。
赵瀚拱手说:“姐夫,我是四叔的家人,到底出什么事了?”
此人愣了愣,随即说道:“春耕争水,梁家投靠了太监,把镇外水渠给占了。其他几家气不过,纠结佃户去抢水。谁知太监竟派来打手,眼下就快打起来了。”
费映珙突然问:“咱家的田也没水啦?”
“没了,水渠一占,只能从河里跳水灌田。”此人说道。
费映珙猛地站起,提剑往外冲:“入他娘,老子没去找他麻烦,这死太监还蹬鼻子上脸了。老子今天就砍了他,这巡检不做了,进山做土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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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4【洗劫钞关】(为企鹅大佬加更)===
费映珙属于醉酒狂怒状态,却又保持着一丝清醒。
他提剑冲出门去,还顺带喊一声:“严九,招呼弟兄们,随我去杀太监!”
“好嘞!”
给赵瀚带路的弓兵,顿时喜笑颜开。
能抵挡太监的金钱诱惑,又能留下来一直不走,那绝对属于费映珙的死忠。
这些家伙不怕官府,早就想一刀砍了太监,然后做土匪逍遥快活去。
“爹爹!”
“泰山大人!”
女儿、女婿惊慌失措,想拦却拦不住,只能站在门口干着急。
这女婿叫杨丰粟,是本镇的童生,家贫无钱考秀才。他家其实住在镇外,被费映珙招了做上门女婿,这座小院也是由费映珙出钱置办。
此外,费映珙还置了十多亩地,施展手段从大户手里强买的。
“咱们去看看不?”张铁牛问道。
“去吧,”赵瀚转身说道,“先生,你和茂生在此等着,把院门关好别放人进来。”
庞春来拍拍腰间铁剑:“一起去吧,我可杀过鞑子的。”
陈茂生有些害怕,但也麻着胆子,从院里寻来一根木柴,当做棍棒拿在手里,亦步亦趋跟随赵瀚出门。
“唉,罢了,罢了!”
杨丰粟扛起锄头,也跟着出门追赶。
费如惠疾呼:“夫君,你莫要去拼命!”
杨丰粟停下说道:“泰山大人去杀太监,不论是否杀得了,咱们还能逃脱干系?今日便跟太监拼了!”
费如惠气得跺脚,突然转身进屋,从床底摸出一把剑,飞快朝父亲那边追去。
“娘子,你你你你”杨丰粟惊骇莫名。
费如惠已经冲到丈夫前面,催促道:“拼命啊,你还愣着作甚?”
杨丰粟此刻脑子已成浆糊,下意识跟着妻子奔跑,看着妻子手里那把剑,总感觉自己扛锄头太过业余。
因为争夺水渠,镇外已经打起来。
费映珙却不管不顾,径直奔向破庙,提剑大喊:“老子受够了鸟气,今日要杀太监,你们敢不敢一起去!”
“同去,同去!”
躺在地上晒太阳的弓兵,瞬间变得精神抖擞,纷纷进庙里寻找兵器。
他们的职务是弓兵,却连一把弓都没有,全是刀剑和棍棒。
“杀啊唉哟!”
费映珙提前小跑起来,突然一脚踩空田埂,整个人都摔进水田里。
“哈哈哈哈哈!”
“四爷喝醉了,这是在醒酒呢。”
“四爷摔得好看,快爬起来再摔一个!”
“好活,看赏!”
“”
六个弓兵毫无正形,见费映珙摔跤也不去扶,反而大笑着在旁边看好戏。
便是那黑人壮汉,都站在旁边挠头傻笑。
这些家伙,是纵横闽、赣、广三省的亡命徒。不置产业,不娶妻子,杀人越货,无恶不作,今朝有酒今朝醉,根本没考虑过身后事。
费映珙狼狈爬起,半身沾染泥污,转身对弓兵们说:“狗入的,都不准笑,看老子今日手刃太监!”
算上黑哥们儿,一共有八人。
他们提刀捉剑,不管镇外的抢水争斗,径直杀向巡检司衙门现在该叫税监衙门。
杨丰粟、费如惠夫妻俩,半路加入进来。
费如惠说:“爹,我跟你去杀贼。”
“你胡闹什么?滚回家去!”费映珙呵斥道。
“我又不是没杀过人。”费如惠道。
杨丰粟闻言大骇,他的结发妻子,竟然是一个杀人犯。
费如惠突然扭头,指着丈夫说:“不许嫌弃我!”
“不嫌弃,不嫌弃。”杨丰粟连连应承。
赵瀚拦在前方,抱拳问:“四叔,要帮忙吗?”
“不用,”费映珙说,“闪开,别挡道。”
赵瀚说道:“你们去巡检司衙门,我带人去钞关,抢来的银钱对半分如何?”
“不行!”
一个弓兵立即反对:“加上费姐儿两口子,咱们这边有十个人。你们那边只有四个,还有一个是糟老头子。便是抢了钞关,也得按人头分钱。”
庞春来拔出铁剑,冷笑道:“老夫在辽东杀过鞑子,真鞑子,你敢吗?”
“原来是老英雄,那你算两个。”弓兵严九立即说道。
赵瀚笑问:“我怒杀贪官污吏,放火烧了铅山县衙,能算几个?”
弓兵们大为惊讶,他们虽然业务娴熟,却还真没烧过县衙。此时此刻,恨不得立即坐下喝酒,跟赵瀚交流火烧县衙的心得。
朝廷不把百姓当人,自然有人不把朝廷当回事。
嘉靖年间,沿海打行盛行,都是抗倭义军转换而来。倭寇退了,他们找不到工作,干脆三五成群混社团。
朝廷派翁大立巡抚南直,主要任务就是惩治打行。
刚到地方,翁大立就被打行埋伏,暴打一顿扬长而去。
翁大立气得七窍生烟,立即下令抓捕打行之人。这些家伙冲进大牢,救出同伙,火烧巡抚官邸,毁掉巡抚的任命书,还差点把巡抚翁大立给宰了。
此事,发生于嘉靖三十八年,那时的大明还有得救呢。
如今的大明,更乱了!
赵瀚和庞春来,说出自己的光辉事迹,立即获得这些亡命徒的认同,答应把抢来的钞关银子对半分。
张铁牛提着两把斧头,跟着众人一道疾奔,总感觉自己弱得一逼。
好像夜盗人头,也不算什么本事。
费映珙害怕赵瀚搞不定,分配任务道:“严九,郑二,铁奴,你跟他们去钞关。记住,抢一条好船,把银钱都搬船上去,等我杀了太监就进山。”
每组七人,分头行动。
赵瀚带人往河边钞关而去,距离尚有二十多步,他就高声喊道:“钞关的弟兄,咱们是来投奔税监老爷的。”
严九立即会意,也跟着喊:“付老弟,我是严九。老子想通了,还是跟你们一起干,留在巡检司就他娘的只能喝风。”
看守钞关的士卒放下戒心,那个付老弟笑道:“嘿嘿,你想通了就能来?那得看中官老爷答不答应。”
严九掏出银子说:“我这不是来找付老弟吗?你帮咱们说几句好话。”
双方越走越近,付老弟见到银子,顿时笑得更开心。
“杀!”
赵瀚提枪戳死一个守卡士卒,接着横扫而出,将旁边一人砸翻,随即飞快冲向第三人。
于此同时,严九猛地挥刀,将伸手接银子的付老弟砍倒。
黑哥们儿铁奴,提着又长又粗的木棍,横冲直撞见人就砸过去。
张铁牛拎着斧子猛冲,可一个敌人都捞不着,挡在前面的守卡士卒,要么被赵瀚戳死,要么被铁奴砸倒。
终于,见到一个被打翻的,居然还想爬起来。
“就是你,别跑!”
张铁牛连忙冲上,不待那人站稳,就一斧子劈去。
这货学聪明了,就跟在铁奴屁股后面。铁奴砸翻一个,他就冲过去补刀,转眼间便砍死好几个。
钞关士卒作威作福惯了,从没想过有人敢造反,此刻被杀得措手不及。
二十多个士卒,许多都来不及拔出兵器,便被稀里糊涂放倒。剩下的见势不妙,立即转身开溜,先保住自己的小命再说。
其余税吏,皆不带兵器,一股脑儿的脚底抹油,有人干脆直接跳河逃走。
巡检司衙门那边。
费映珙没有选择强攻,而是绕到衙门后院的侧方围墙。
他在这里住了将近两年,等于回到自己家里。女婿杨丰粟的锄头,终于有了作用,被倒立着靠围墙放置,正好可以当做翻墙的梯子。
一个个翻墙而入,就连杨丰粟都被推上墙头。
费映珙带人直冲后堂,遇到有人阻拦,立即提剑大呼:“费四在此,挡我者死!”
一剑砍翻一个,余者纷纷后退。
甚至有人跪地磕头:“四爷饶命!”
又有人喊:“四爷,太监不在后堂,他在卧房里睡午觉!”
这些混蛋家伙,许多都跟费映珙是老相识,甚至一起前往北京勤王,曾几百人夜袭上万白莲教徒。
当费映珙提剑出现,以往的威名立显,昔日手下纷纷倒戈。
众人杀向卧房,太监早已听到动静,正带着心腹搬银子逃跑。
“你这阉货,今日便杀你出口恶气!”费映珙提剑大呼。
太监惶恐跪地:“好汉饶命,银子都归你!”
费映珙一剑挥出,顿时斩落人头,哈哈大笑道:“儿郎们,且搬银子!”
足有一整箱碎银子,都是太监盘剥而来,此刻悉数便宜了费映珙。
抬着银子来到码头,赵瀚已经占据钞关。
见费映珙也来了,大夥纷纷上船,打算进山里做土匪。
费映珙率先踏上甲板,等女儿、女婿、心腹和银子都已上船,突然挥剑砍翻一人:“开船!”
心腹们早就收到命令,此刻纷纷动手,砍死已经登船的昔日叛徒。
“四爷,你别扔下我们啊!”船只缓缓离岸,那些倒戈者如丧考妣,站在岸边哭嚎大喊。
费映珙将尸体踢落河中,唾骂道:“你们这些人,一点江湖义气也无,都是有奶便喊娘的王八蛋!”
岸上众人,纷纷逃散,有的干脆冲回镇上抢劫,反正这破地方是不能再待了。
至于镇外水渠边,还在抢水斗殴。
船舱里。
庞春来低声说:“这些人匪气太重,不是当兵的好料子。”
赵瀚笑道:“他做他的山大王,我做我的反贼头子,本来就不是一伙的。待分了银子,就好聚好散。”
“你心里有底便可,我只提醒一句。”庞春来说道。
===085【黄家镇黄老爷】(为企鹅大佬加更)===
张铁牛擦干斧身血迹,朝陈茂生一看,顿时笑道:“你还拿着木柴作甚?”
“啊?”
陈茂生一脸呆滞,看了看张铁牛,又看看自己的手。他突然把手松开,木柴落下,砸在船板上一声闷响。
整个战斗过程,陈茂生都已经毫无记忆。
这货哇哇大叫往前冲,挥舞木柴胡乱劈打,一个敌人没挨着,全程跟空气斗智斗勇。他喊着喊着,打着打着,钞关就被赵瀚抢占了。
当时大脑一片空白,连怎么上船的都不知道。
陈茂生此刻终于恢复神智,连忙去摸自己全身,惊喜发现居然没有受伤。
“咱们这是去哪?”陈茂生问。
张铁牛收起斧头说:“不晓得。”
严九走过来说:“前面就进大山,是宣化乡的边界,再出大山便是永新县,过了永新县即算湖广地界。”
从明代中期开始,里甲制就与都图制并行。
里甲制,按户口计算,主要用于收税。
都图制,按地域计算,主要用于军事。
乡下有都,都下有图,皆属于地域概念,并不会设置行政职务。
宣化乡的辖地面积非常大,包含后世从天河镇到永阳镇的大片区域。
舱外。
费映珙望着群山说:“前面风水不错,我就在那里下船,且来分银子吧。”
费映珙从巡检司衙门抢来的一箱碎银,是此行收获的大头。
至于从钞关抢来的银钱,都是这几日的税收。好几个箱子,别看体积很大,但以铜钱居多,银子都得送到太监那里。
“称银子吧。”赵瀚拿出一大一小两把秤。
费映珙笑道:“你倒是早有准备。”
赵瀚说道:“在钞关薅来的。”
装银的箱子挺大,都是些散碎银子,缝隙空间多得很,而且还没有装满。
用大秤反复称重好几次,约有6176两。
赵瀚吐槽道:“这太监可真穷,铅山税监只征门摊税,听说就能捞一万多两。”
“这里能跟铅山比?”费映珙坐下说,“闲话休提,开始分银子吧。说好的对半分,我绝不会改口,银子一人一半,分完了再分铜钱。”
“好说。”赵瀚笑道。
一人分得3000两出头。
铜钱有质量好坏的区别,谁也不占谁便宜,伸手抓几串慢慢数,无论好坏都得认了。
费映珙问道:“你不跟我一起进山?”
赵瀚有些搞不清楚地理,反问道:“前面都是大山吗?”
费映珙说道:“大山多得很,出了大山便是永新县。”
“我就不过去了,便在进山之前下船吧。”赵瀚对永新县久仰大名,也不知道明代有没有三湾村。
费映珙好奇道:“你千里迢迢从铅山而来,弄到银钱又不跟我一路。你究竟想做甚?”
赵瀚咧嘴笑道:“我说要造反,你会信吗?”
“呃”
费映珙顿时语塞,横看竖看,赵瀚不似作伪,顿时哭笑不得:“你可真有志气,老子都没想过要造反。”
赵瀚指着群山说:“你在山里,我在山外,可以互相照应。你若想下山劫掠,尽管去那永新县,别到我这边来抢。”
“我倒要看看,你造反几时能成功。”费映珙笑着说。
赵瀚好笑道:“你杀了太监,难道不算造反?”
费映珙猛拍脑袋:“我倒把这茬给忘了,我他娘的现在也算是反贼。行吧,都是反贼,互相照应,我在山里,你在山外。”
“劳烦操船的兄弟,前面靠岸!”赵瀚高喊道。
费映珙说:“提醒你一句,前面叫黄家村,也叫黄家镇,全镇有一半人姓黄,先祖是唐代的节度使。”
好嘛,又是一个可以追溯到唐朝的大族。
几百年之后,这里有个功阁水电站。
而此时,没有水电站,也没有大坝和水库,耕地面积比后世要多得多。
黄家镇有一个小码头,专为前往湖广的商船提供服务,特产都是一些农产品和手工艺品。
赵瀚跟张铁牛合力抬银子,3000两,足足80斤重,按明斤算就是95斤。
接着又抬铜钱,这玩意儿更多,足足两个大箱子。
来到河边一家小客栈,店伙计热情迎接道:“四位是住店吗?”
赵瀚说道:“长住,收了几箱货,等掌柜的来装。”
“那快里边请。”店伙计更加高兴。
选了两间上房,赵瀚和庞春来住一间,张铁牛和陈茂生住一间。
下榻之后,立即开会。
赵瀚盘腿坐在床上,开门见山道:“俗话说,无规矩不成方圆,咱们先把规矩定下来。先确立一个组织,我也懒得想名字,还是叫大同会吧,取天下大同之意。谁有意见?”
张铁牛看看陈茂生,陈茂生又看向庞春来,庞春来选择闭目养神。
“既然都没意见,那就定下来了,”赵瀚继续说道,“这些银钱,不是我的,也不是你们的,而是咱们大同会的。此次行动,论功行赏,茂生你负责记账,铁牛你负责看管银钱,庞先生负责每月查账。”
陈茂生忍不住问:“赵先生,咱们就在这里不走了吗?”
赵瀚笑着解释:“暂时不用走,先打听消息,摸清村镇情况,再寻机组建农会。”
“农会是甚东西?”张铁牛问道。
赵瀚解释说:“铁脚会是脚夫的会社,农会就是农民的会社。咱们帮农民说话撑腰,然后再组建农兵,逼迫地主减租减息,逼着地主给农民永佃权。若有哪个地主不听话,那他就是黑心地主,便杀了这个族长,将其土地分给族内子弟,逼着这个家族分家析产!不是一半人姓黄吗?我就看有多少人想分家的。”
庞春来突然睁眼,点头赞许:“这个法子好,也不抢他们的产业,就是逼着他们分家。家族越大,宗支旁系就越多,族内子弟就都是咱们的人了。”
赵瀚说道:“看这里有没有私塾,先生可以去应聘塾师。”
“老本行了,应该无碍。”庞春来笑道。
“那我呢?”张铁牛问道。
赵瀚说道:“你就守着银子,好几千两,换成别人我不放心。”
张铁牛感觉自己受到信任,顿时喜道:“包在我身上,别说三千两,便是三万两,我铁牛都绝对不会卷银子跑了。”
“我我去唱戏吗?”陈茂生捂着额头伤疤,有些自卑道,“可我破相了,唱不成戏。”
赵瀚安慰道:“戴一顶大帽,便看不出来了。你也不用唱戏,每天就跟着我,多看多学,我教你一些东西。”
“那好,我听赵先生的。”陈茂生连连点头。
赵瀚感觉心好累啊,辗转千里换地方,人生地不熟,身边又只有三人可用,三人当中还只有庞春来让他省心。
这造反难度,也不知是什么级别。
该死的何师爷,老子本来是想在铅山起事的!
当晚,张铁牛留在客房看管银钱,赵瀚、庞春来、陈茂生下楼吃饭。
酒菜端上来,赵瀚招呼店伙计别走:“这位兄弟,打听个事儿。”
店伙计道:“客官尽管问。”
赵瀚随口胡扯道:“我老家是吉水的,以前在南赣做生意。南赣那边农民闹事,生意不好做了,就想走湖广这条商道。家人派我来打前站,想在这里设一个转运货仓,这买地建仓该找谁商量?”
“那你可问对人了,我都知道啊。”店伙计说到这里就闭嘴。
赵瀚拍出几枚铜钱:“事成之后,还有你的好处。”
“客官豪气,”店伙计喜滋滋收下银子,“咱这黄家镇,以前叫黄家村,镇外有个黄家大祠堂,祠堂旁边有黄家祖宅。但凡大事,都是祖宅里那位黄老爷说了算。你建货仓肯定不能离河太远,河边的好地,那都是黄老爷的。河滩有些碎石地,种不起来庄稼,一直都没人要。既然没人要,那就是黄老爷的。你给黄老爷一笔钱,他就把碎石滩地卖给你建货仓了。”
“原来如此,多谢兄弟指点,”赵瀚抱拳道,“请问兄弟贵姓?”
店伙计笑道:“免贵,我也姓黄,叫黄大亮。我娘生我的时候,挨了一晚上,天色大亮了才生下来。”
赵瀚恭维道:“既然是黄家镇,黄氏必定是大族,原来黄兄也是大族子弟。失敬,失敬。”
黄大亮叹息道:“都是一个祖宗,我可没那福分。祖宅的人说,咱老祖宗是唐朝姓黄的节度使,可我长这么大连族谱都没见过。见了也不认识,我就会写自己的名字,只认得水牌上的菜名。”
赵瀚继续问道:“黄兄弟从家族分出来很久了?”
“不晓得,”黄大亮说,“反正从我爷爷的爷爷那辈儿,就在耕那几亩薄田。后来薄田也没了,只能给人做佃户,家里为了让我到客栈做伙计,还借钱给地主送了一只鸡呢。”
赵瀚不忿道:“都是同宗同姓,怎这般欺负人,应该互相帮衬才对。”
黄大亮笑道:“这世道,谁帮衬谁啊,能不饿死就算老天爷开眼了。”
赵瀚又问道:“这附近就没有别的大族?”
黄大亮朝身后一指:“西北边有姓李的,前几代祖坟冒青烟,居然出了个进士。李家那就起来了,占的地也越来越多”
“伙计,我的菜怎么还没上?”
突然,有食客拍桌子。
“诶,来了!”黄大亮应了一声,说道,“客官,我不跟你聊了,还要赶去上菜。”
赵瀚举起酒杯,咂嘴道:“黄老爷?别来个黄四郎就好。”
===银子算错更正一下===
“这种感觉……”半空中的王宝乐,一头黑发飞舞间,眼睛不由得眯了起来,那种来自四周似无穷的生机,汇聚在身体内,形成了一波波好似大浪般的潮汐之力,不断地推动他的修为,向着更高层次爆发。
“还是不够啊!”王宝乐深吸口气,目中露出强烈光芒,低头深深的看了一眼下方地面的深坑,身体一晃整个人化作一道长虹,直奔远方另一处异种降临的深坑呼啸而去。
速度奇快,王宝乐已然爆发出了全部修为,如同电闪雷鸣般,直接就出现在了第二处深坑上的高空中,这第二处深坑与之前在规模上相似,坑底血肉模糊间,死亡气息浓郁的同时,那一只只外表如蜈蚣般的狰狞异种,也都察觉到了危机,齐齐抬头本能的发出嘶吼。
可这嘶吼,几乎刚刚传出的瞬间,迎接它们的是来自王宝乐神兵的灭绝一击,天地轰鸣间,大地强烈震颤,整个深坑被来自王宝乐神兵与术法形成的刺目光芒笼罩,下一瞬,当王宝乐看都不看一眼,再次呼啸远去时,随着光芒散去,深坑内……已再无任何存在!
所有的异种,全部死亡,成为了王宝乐身后那密密麻麻的魇目之一,伴随着他,好似铺天盖地般,冲向下一处深坑!
就这样,短短的一个时辰内,随着轰鸣声不断地回荡,王宝乐已经彻底的杀到了极致,但凡飞过之处,所有深坑全部崩溃,所有异种全部灭亡,不管这些异种什么修为,结丹也好,元婴也罢,在王宝乐的出手下,无一能逃!
那些圣涛门所在意的财物资源,王宝乐没功夫去理会,他现在最渴望的不是资源,而是……修为的提高!
如此星系,在他看来可以说是最适合魇目诀的修行之处,且杀起来毫无负担,所以他内心对于成为通神的渴望,也随着生机的疯狂涌入,随着修为的持续攀升,变的越发强烈起来。
“我要在这里……晋升通神!!”
王宝乐呼吸透着期待,正要继续,但忽然低头看向储物袋,从里面取出一枚传音玉简,顿时就有圣涛门太上长老气急败坏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
“龙南子,立刻停止杀戮!!”
听到这句话,已经杀红了眼的王宝乐目中寒芒一闪,正要开口时,对面的圣涛门太上长老似觉得之前语气有些不妥,于是深吸口气,再次传出话语。
“龙南子长老,异种降临文明,非常适合我们圣涛门后续的发展,老夫知道这一次的事情,你也好,他们也好,都心里有些不舒服,不过这一次既然我们发现了此地,后续老夫会开启回归权限,我们一起回去!”
“况且,老夫虽自私,但这一切,也是为了宗门的未来!”
王宝乐眯起眼,他虽对晋升通神无比渴望,可圣涛门太上长老的话语,让他被杀戮所影响的理智恢复了一些,也意识到了自己之前有些过于放纵心神,怕是给了那魇目诀内的意志一丝机会。
“怕什么,把这该死的家伙也祭祀了,再把其他人祭祀,最后祭祀整个星系,你必然晋升通神!!”几乎在王宝乐眯眼的瞬间,他脑海里立刻就有魇目诀内的意志嘶吼的声音回荡,似要继续影响王宝乐的思绪。
“聒噪!”王宝乐在心底冷哼一声,这魇目诀的意志对他影响虽有,但王宝乐实际上是不在乎的,即便任由对方影响去杀戮,只要控制在一定范围,也不足为虑。
只不过考虑到自己未来一段时间,还要留在神目文明,频繁的换身份终究会有破绽露出,所以王宝乐想了想,有所决断,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渐渐减少杀戮,同时表现出的修为也向着元婴中期靠近。
如此一来,圣涛门太上长老那边也松了口气,但心底对王宝乐的不满,也已开始堆积,就这样,很快圣涛门众人约定的时间到来,所有人都陆续飞出所在星球,带着大量的资源,直奔星空。
不过相比于其他星辰,与王宝乐在一个星球的第五长老,他在看到王宝乐后,明显目中露出忌惮,无疑他亲眼所看到以及察觉出的来自王宝乐的杀戮之意,以及此刻王宝乐身上明显强烈的修为波动,让他意识到,这看似平和的龙南子,怕是骨子里藏着无尽凶残。
“这样的人,少惹为妙!”
随着众人汇聚,其他长老在各自振奋的收获下,也察觉到了面无表情的王宝乐其修为的变化,尤其是感受到了王宝乐身体上似控制不住散出的滔天煞气,一个个都面色微变。
圣涛门太上长老,也目中微微一闪,将自身对王宝乐的不满暂时压下,缓缓开口。
“这一次的收获,足以让我们回去后赎回宗门,且还有富余,但就这么回去还不够,所以老夫建议,我们继续航行!”
若换了之前,众人迫于太上长老的压力,不同意也得同意,可现在,一个个收获都不小,所以对此提议,全部都主动的赞成,于是很快的,圣涛门的战舰就再次,离开了这片异种降临星域,向着星空深处疾驰。
不过在离开不久,王宝乐在自己的密室内留下一具虚幻之身,随后身体一晃,刹那消失,以其本源法之力,在无人察觉下,离开了圣涛门战舰。
就算是圣涛门太上长老,也都难以察觉此事,不知晓王宝乐已经化身一片黑雾,在这星空里呼啸疾驰,重新回到了……异种降临文明!
刚一回来,王宝乐所化的黑雾瞬间凝聚,形成其身影后,他目中露出奇异之芒,右手抬起猛地一挥,顿时身后魇目轰然出现,每一个魇目都是闭着,没有睁开,但密密麻麻极为惊人,而他的身上也在这一刻,帝铠幻化,神兵从其右手处蔓延,修为全面爆发!
再加上星辰元婴的运转,顿时他身上的气势就爆发扩散,使得四周星空都扭曲起来。
“接下来……晋升通神!”王宝乐咧嘴一笑,瞬间冲出,直奔最近的星辰!
其身影远远看去,好似魔神降临,凶焰噬天!
很快的,轰鸣之声随着王宝乐踏入第一颗星辰,骤然回荡,那星辰上的一个又一个异种深坑,纷纷崩溃,摧枯拉朽般,全部碎灭!
难以形容的磅礴生机,疯狂的涌入王宝乐身体内,使得他背后的魇目数量更多,到了最后几乎形成了一个在星空可见的巨大漩涡,笼罩星辰之余,也惊动了这片星系内所有的异种!
嘶鸣之声尖锐回荡间,从第三星辰上,随着大地震颤,一条足有百丈大小的七彩蜈蚣,直接就从地底冲出,通神初期的气息弥漫四方,全身上下弥漫灰色雾气的它,目中露出凶残,猛地看向王宝乐所在的星辰,嘶吼一声直接升空,化作一道长虹,骤然而去!
不仅是它,还有另外三头异种,也在各自的星辰内冲出,这三头异种里,一个通神初期,一个通神中期,还有一个则是通神后期,此刻齐齐遁走星空,直奔王宝乐所在之地!
几乎在它们冲出的同时,王宝乐站在所处星球的半空中,他的脚下,整个星球所有异种,全部灭亡,他的背后,数不清的魇目,几乎要覆盖整个苍穹!
“总算来了几只大个的!”王宝乐眯起眼,在目中尽头看到那四头异种身影出现在苍穹边缘时,咧嘴一笑,身体不退反进,直接爆发,带着身后无尽魇目,带着自身滔天杀戮,猛然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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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6【愿者上钩】===
“这种感觉……”半空中的王宝乐,一头黑发飞舞间,眼睛不由得眯了起来,那种来自四周似无穷的生机,汇聚在身体内,形成了一波波好似大浪般的潮汐之力,不断地推动他的修为,向着更高层次爆发。
“还是不够啊!”王宝乐深吸口气,目中露出强烈光芒,低头深深的看了一眼下方地面的深坑,身体一晃整个人化作一道长虹,直奔远方另一处异种降临的深坑呼啸而去。
速度奇快,王宝乐已然爆发出了全部修为,如同电闪雷鸣般,直接就出现在了第二处深坑上的高空中,这第二处深坑与之前在规模上相似,坑底血肉模糊间,死亡气息浓郁的同时,那一只只外表如蜈蚣般的狰狞异种,也都察觉到了危机,齐齐抬头本能的发出嘶吼。
可这嘶吼,几乎刚刚传出的瞬间,迎接它们的是来自王宝乐神兵的灭绝一击,天地轰鸣间,大地强烈震颤,整个深坑被来自王宝乐神兵与术法形成的刺目光芒笼罩,下一瞬,当王宝乐看都不看一眼,再次呼啸远去时,随着光芒散去,深坑内……已再无任何存在!
所有的异种,全部死亡,成为了王宝乐身后那密密麻麻的魇目之一,伴随着他,好似铺天盖地般,冲向下一处深坑!
就这样,短短的一个时辰内,随着轰鸣声不断地回荡,王宝乐已经彻底的杀到了极致,但凡飞过之处,所有深坑全部崩溃,所有异种全部灭亡,不管这些异种什么修为,结丹也好,元婴也罢,在王宝乐的出手下,无一能逃!
那些圣涛门所在意的财物资源,王宝乐没功夫去理会,他现在最渴望的不是资源,而是……修为的提高!
如此星系,在他看来可以说是最适合魇目诀的修行之处,且杀起来毫无负担,所以他内心对于成为通神的渴望,也随着生机的疯狂涌入,随着修为的持续攀升,变的越发强烈起来。
“我要在这里……晋升通神!!”
王宝乐呼吸透着期待,正要继续,但忽然低头看向储物袋,从里面取出一枚传音玉简,顿时就有圣涛门太上长老气急败坏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
“龙南子,立刻停止杀戮!!”
听到这句话,已经杀红了眼的王宝乐目中寒芒一闪,正要开口时,对面的圣涛门太上长老似觉得之前语气有些不妥,于是深吸口气,再次传出话语。
“龙南子长老,异种降临文明,非常适合我们圣涛门后续的发展,老夫知道这一次的事情,你也好,他们也好,都心里有些不舒服,不过这一次既然我们发现了此地,后续老夫会开启回归权限,我们一起回去!”
“况且,老夫虽自私,但这一切,也是为了宗门的未来!”
王宝乐眯起眼,他虽对晋升通神无比渴望,可圣涛门太上长老的话语,让他被杀戮所影响的理智恢复了一些,也意识到了自己之前有些过于放纵心神,怕是给了那魇目诀内的意志一丝机会。
“怕什么,把这该死的家伙也祭祀了,再把其他人祭祀,最后祭祀整个星系,你必然晋升通神!!”几乎在王宝乐眯眼的瞬间,他脑海里立刻就有魇目诀内的意志嘶吼的声音回荡,似要继续影响王宝乐的思绪。
“聒噪!”王宝乐在心底冷哼一声,这魇目诀的意志对他影响虽有,但王宝乐实际上是不在乎的,即便任由对方影响去杀戮,只要控制在一定范围,也不足为虑。
只不过考虑到自己未来一段时间,还要留在神目文明,频繁的换身份终究会有破绽露出,所以王宝乐想了想,有所决断,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渐渐减少杀戮,同时表现出的修为也向着元婴中期靠近。
如此一来,圣涛门太上长老那边也松了口气,但心底对王宝乐的不满,也已开始堆积,就这样,很快圣涛门众人约定的时间到来,所有人都陆续飞出所在星球,带着大量的资源,直奔星空。
不过相比于其他星辰,与王宝乐在一个星球的第五长老,他在看到王宝乐后,明显目中露出忌惮,无疑他亲眼所看到以及察觉出的来自王宝乐的杀戮之意,以及此刻王宝乐身上明显强烈的修为波动,让他意识到,这看似平和的龙南子,怕是骨子里藏着无尽凶残。
“这样的人,少惹为妙!”
随着众人汇聚,其他长老在各自振奋的收获下,也察觉到了面无表情的王宝乐其修为的变化,尤其是感受到了王宝乐身体上似控制不住散出的滔天煞气,一个个都面色微变。
圣涛门太上长老,也目中微微一闪,将自身对王宝乐的不满暂时压下,缓缓开口。
“这一次的收获,足以让我们回去后赎回宗门,且还有富余,但就这么回去还不够,所以老夫建议,我们继续航行!”
若换了之前,众人迫于太上长老的压力,不同意也得同意,可现在,一个个收获都不小,所以对此提议,全部都主动的赞成,于是很快的,圣涛门的战舰就再次,离开了这片异种降临星域,向着星空深处疾驰。
不过在离开不久,王宝乐在自己的密室内留下一具虚幻之身,随后身体一晃,刹那消失,以其本源法之力,在无人察觉下,离开了圣涛门战舰。
就算是圣涛门太上长老,也都难以察觉此事,不知晓王宝乐已经化身一片黑雾,在这星空里呼啸疾驰,重新回到了……异种降临文明!
刚一回来,王宝乐所化的黑雾瞬间凝聚,形成其身影后,他目中露出奇异之芒,右手抬起猛地一挥,顿时身后魇目轰然出现,每一个魇目都是闭着,没有睁开,但密密麻麻极为惊人,而他的身上也在这一刻,帝铠幻化,神兵从其右手处蔓延,修为全面爆发!
再加上星辰元婴的运转,顿时他身上的气势就爆发扩散,使得四周星空都扭曲起来。
“接下来……晋升通神!”王宝乐咧嘴一笑,瞬间冲出,直奔最近的星辰!
其身影远远看去,好似魔神降临,凶焰噬天!
很快的,轰鸣之声随着王宝乐踏入第一颗星辰,骤然回荡,那星辰上的一个又一个异种深坑,纷纷崩溃,摧枯拉朽般,全部碎灭!
难以形容的磅礴生机,疯狂的涌入王宝乐身体内,使得他背后的魇目数量更多,到了最后几乎形成了一个在星空可见的巨大漩涡,笼罩星辰之余,也惊动了这片星系内所有的异种!
嘶鸣之声尖锐回荡间,从第三星辰上,随着大地震颤,一条足有百丈大小的七彩蜈蚣,直接就从地底冲出,通神初期的气息弥漫四方,全身上下弥漫灰色雾气的它,目中露出凶残,猛地看向王宝乐所在的星辰,嘶吼一声直接升空,化作一道长虹,骤然而去!
不仅是它,还有另外三头异种,也在各自的星辰内冲出,这三头异种里,一个通神初期,一个通神中期,还有一个则是通神后期,此刻齐齐遁走星空,直奔王宝乐所在之地!
几乎在它们冲出的同时,王宝乐站在所处星球的半空中,他的脚下,整个星球所有异种,全部灭亡,他的背后,数不清的魇目,几乎要覆盖整个苍穹!
“总算来了几只大个的!”王宝乐眯起眼,在目中尽头看到那四头异种身影出现在苍穹边缘时,咧嘴一笑,身体不退反进,直接爆发,带着身后无尽魇目,带着自身滔天杀戮,猛然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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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7【送来个婢女】===
又过两日。
家奴躬身小跑,来到黄遵道跟前,低声说:“老爷,消息已探来了。”
黄遵道躺在竹编摇椅上,背后一个丫鬟轻摇椅子,旁边一个丫鬟给他捶腿。这货眼睛都不睁开,只沉声说:“讲来。”
家奴弯腰凑近些:“那拨人共有四个,是前些天坐船来的。一下船就住进客栈,还带来几个箱子。那些箱子挺沉,来回抬了好几趟。”
“这两天,他们在干嘛?”黄遵道问。
家奴回答说:“到处走动,到处跟人说话,可能是在给货仓选地方。”
“那就没问题了。”黄遵道突然坐起。
家奴问道:“老爷,这些人该不是骗子吧?”
“能骗什么?”黄遵道胸有成竹道,“河边荒滩,本就无用,就算送给他们,还能把河滩的地皮刮走?从头到尾,我是半分银子不出的。只要开始建货仓,就让他拿钱来。建到一半,还可以坐地起价,几个外地人敢跟我翻脸?他这买卖若是成了,黄家镇今后就要变成大镇。他的买卖成不了,货仓又带不走,我不是白捡一个货仓?”
家奴心服口服,奉承道:“老爷真是高明,横竖左右都是咱们赚!”
黄遵道讥笑道:“一个黄口小儿,仗着家族势力,就敢在老夫面前摆谱。老夫吃的盐,比他吃的米还多。莫要着急,让他慢慢选河滩,你派人过去帮着选。只要拿出银子平整滩地,他们就算是被套住了,今后的事情都得任我拿捏。”
“老爷真是好手段。”家奴由衷赞叹。
黄遵道叮嘱道:“在他们出银子以前,你让人好生伺候着,不管是哄是骗,千万别让他们离开黄家镇。”
“我这就去办。”家奴躬身后退。
“慢着。那个吉水秀才,模样生得俊俏,打扮也颇讲究,似是个风流的,”黄遵道轻拍捶腿侍女的小手,说道,“小翠啊,你去客栈住几天,把那秀才哄高兴了,让他越早掏银子越好。”
捶腿侍女慌张跪下:“老爷饶命,老爷饶命!”
黄遵道没好气说:“你怕什么?快起来。这是给你派差事,做好了重重有赏。第一,你要哄那个秀才开心,不要让他离开黄家镇;第二,找机会哄他掏银子,就说工人难找,越早平整滩地越好;第三,多涨几个心眼,多听他们说话,得到什么消息,就悄悄跟客栈掌柜说。”
侍女小翠依旧面无人色,她这是要去给外人暖床。
立功什么的,都是瞎扯淡。
黄老爷不喜欢身子不干净的,等她办完事情回来,别想再做内院侍女。
“还愣着作甚?快去!”黄遵道怒吼。
小翠吓得浑身发抖,忙不迭领命离开,被家奴护送着前往客栈。
一直等到中午,赵瀚总算考察河滩回来。
家奴立即上前:“赵相公身体娇贵,出门在外也没个人服侍,我家老爷特地送来一个端茶倒水的。”
赵瀚用折扇挑起侍女的下巴,语气轻佻道:“不错,小家碧玉,我见犹怜。这等偏僻村镇,也找不到更好的。本公子就勉为其难,将这侍女给收下了。”
“赵相公喜欢就好,”家奴点头哈腰说,“一个乡下婢女,能被赵相公看中,也是她几辈子修来的福分。”
说着脸色一变,呵斥道:“小翠,还不跪下谢恩!”
小翠欲哭无泪,跪地磕头说:“多谢相公大恩大德。”
赵瀚鼻孔朝天,不屑道:“起来吧。你这样的货色,若在吉水那边,本公子还真就看不上。”
小翠缓缓站起,低着头不说话,眼泪流下来也不敢让人看到。
赵瀚又说:“这侍女值几两银子?快让你家老爷,把她的身契送来。”
家奴愣了愣,解释说:“赵相公,这就是我家老爷,专门送来给相公端茶倒水的”
“不肯卖?也不肯送?恁地小气,果然是个土财主!”赵瀚生气道,“快快把人带回去,本公子用不惯别家的东西。”
家奴不知如何应对,只能说道:“赵相公息怒,我这就回家请示老爷。”
家奴一阵狂奔,飞快回到黄家祖宅。
黄遵德也有些傻眼,没见过这么霸道的,左思右想道:“回去告诉那秀才,就说侍女会送给他,什么时候货仓修好了,就什么时候把身契送过去。”
“还是老爷高明。”家奴又开始跑腿。
到了客栈,一番分说。
赵瀚讥笑道:“乡下人就是小气,侍女而已,说送便送了,还要等事情办完?赏他一吊钱,快快滚吧!”
陈茂生掏出一串铜钱,塞到家奴手中。
家奴拿到几百赏钱,自是心花怒放,也开始觉得黄老爷小气。
人家赵相公多大方啊,不愧是城里来的富家子。赵相公什么美女没见过,还会贪图一个乡下小婢?自家老爷真真做得丢脸,连他这个家奴都感觉没面子。
家奴连忙替黄老爷赔不是:“赵相公,您大人有大量,莫要跟咱们乡下人一般见识。”
“好说,这话我爱听,再赏他一吊钱。”赵瀚笑道。
陈茂生又把一串铜钱塞过去。
家奴立即跪下磕头:“赵相公真是做大事的,奴婢给您磕头了,祝您生意兴隆,今年必发大财。”
你喜欢听好话?
那我就多说一点。
快赏我啊,快赏我啊!
“滚吧!”赵瀚没有再赏,只是笑着赶人。
家奴再次磕头:“赵相公有甚吩咐,今后尽管招呼一声。”
这货还想继续讨赏钱呢。
跟赵瀚比起来,黄老爷简直抠门到了极点。
赵瀚将侍女带回客房,微笑道:“自己坐吧。”
“奴婢不敢。”小翠面带惧色。
赵瀚笑着安慰:“莫要害怕,之前说那些,都是给旁人看的。我最是爱惜女子,家中恁多婢女,一个都没亏待过。”
看在赵瀚模样俊俏的份上,小翠对此半信半疑。
赵瀚问道:“你叫什么?”
小翠回答:“小翠。”
“我问你的真名。”赵瀚说道。
小翠说:“黄三妹。”
赵瀚继续打听:“你既姓黄,跟黄老爷同宗?”
小翠回答说:“奴婢也不晓得,村里的人家,大半都是姓黄。”
“多大岁数了?”赵瀚问道。
“十七。”小翠说。
“那你比我年长,”赵瀚见她还是很拘谨,便拉着她坐下,柔声安慰道,“姐姐莫要害怕,快先坐下说话。”
听闻赵瀚喊自己姐姐,小翠在害怕的同时,又心里颇为受用。
横看竖看,赵瀚都不似作伪,而且是那般俊俏的秀才公。
猛地,小翠芳心狂跳,幻想着事成之后,黄老爷把身契送来,自己就能跟这小相公去城里。
赵瀚继续聊着家常,这是最容易拉近距离的话术:“姐姐家里有几口人?”
小翠老老实实回答:“大姐嫁人了,二姐病死了,下面还有两个弟弟。爹娘都在给黄老爷种地,前几年交不起租子,奴婢就被抵债做了丫鬟,大弟也抵债做了小厮。”
“真是可怜啊,姐姐不要难过,今后的日子会好起来的。”赵瀚柔声说道。
听到这普普通通的话语,小翠突然没来由的想哭。
她十二岁就到黄家做丫鬟,几年来任打任骂,稍微做错事就是一顿打,哪有人会这样来安慰他?
更何况,说话之人,还是个贵公子,是从城里来的秀才相公。
小翠心想:今后若能伺候赵相公,多听他说几句体己话,便被主母活活打死,这辈子也算值得了。
赵瀚帮小翠擦泪:“姐姐莫要哭啊。”
“不哭,不哭,”小翠连忙横袖,把眼泪抹干净,挤出笑容哽咽道,“赵相公,你人这么好,哪家小姐能嫁给相公,上辈子肯定服侍过观音菩萨。”
小翠擦泪的时候,露出手腕伤痕,似是被竹条抽出来的。
“黄老爷还打你?”赵瀚问道。
小翠回答说:“下人做错事,就该打的,不怪老爷。”
赵瀚一脸严肃,郑重说道:“下人也是人,怎能随便打呢?黄老爷太可恶了!”
小翠连忙说:“是奴婢不好,打碎了老爷的杯子,被打一顿也是活该。”
“你不能这样想,”赵瀚开始普及格位论,“宋朝有一位大学问家,叫做朱熹,读书人都喊他朱子。童生、秀才、举人、进士,但凡是读书人,读的都是朱子注解的圣贤书。你知道朱子怎说吗?他说人人生来平等。做皇帝的,做将官的,做老爷的,做下人的,大家生来都是一样,没有谁比谁低贱。”
小翠茫然道:“朱子老爷真这么说?”
“朱子就是这么说的,”赵瀚痛心疾首道,“可那些读过书的,都胡乱篡改朱子的话。做老爷的,明明知道不对,还要欺负下人,你说是不是坏得很?”
小翠下意识点头,随即又摇头:“老爷打下人,总是下人的不对。”
赵瀚忍不住扶额,这什么破地方,给奴仆洗脑如此严重,铅山那边可要正常得多。
赵瀚只能说道:“这种道理,我慢慢给你讲。咱们去隔壁房里,我教你读书认字。”
小翠心中惊喜,嘴上却说:“奴婢笨得很,怕是学不会。”
“不怕,隔壁还有个比你更笨的,”赵瀚笑道,“还有,今后不要自称奴婢,说我就可以了。”
推开隔壁房门,赵瀚喊道:“铁牛,读书时间到了。”
张铁牛正躺在钱箱子上睡觉,迷迷糊糊听到这话,顿时吓得蹦起来:“我我尿急,我要去拉屎!”
“滚回去,坐好了!”赵瀚呵斥道。
张铁牛满脸委屈,觑了一眼小翠:“这小娘也入伙了?”
赵瀚笑道:“早晚的事。”
张铁牛忍不住想翻白眼,心道:一个夫子,一个戏子,一个苦力。现在可好,连婢女也来造反了,说出去怕要给人笑死。
造反队伍,即将壮大到五个人。
===088【扬州瘦马】(为企鹅大佬加更)===
黄氏祖宅。
“老爷,老爷!”
家奴狂奔进来,喜气洋洋道:“赵相公送银子来了!”
“真的?”黄遵道瞬间站起,吩咐下人说,“快快上好茶,把赵相公请进厅里。”
黄遵道换了一身新衣服,自觉体面了许多,不会再被城里人看扁。
他迈步走进厅堂,见赵瀚正在喝茶,立即笑着拱手:“晚生特地准备的好茶,前辈可还喝得顺口?”
“勉强能入口,”赵瀚放下茶碗,赞许道,“小友有心了。”
秀才以上,可互称朋友。
秀才以下,便是老得半截入土,也只配被人喊一声小友。
读书人之间,若论前辈后辈,必须按考中秀才、举人、进士的时间来算。
黄遵道问道:“前辈可曾选好滩地?”
“选好了,”赵瀚甩开折扇装逼,“茂生,给银子。”
陈茂生提着一个布袋,猛地砸在桌上,解开袋口说:“整五百两银子,你们可自己称。”
黄遵道眼睛都直了,忙说:“快快拿秤来!”
对于乡下土财主而言,若不经商做生意,全靠从地里获利,五百两绝对是一笔巨款。
一个上了年纪的家奴,被叫来验证银子的成色,接着又上秤称取重量。
很快,家奴轻轻点头,示意银子没有问题。
黄遵道连忙拍马屁道:“前辈不愧出身大族,做事果然豪爽!”
“五百两银子,算得了什么?”赵瀚摇动折扇,“小友可曾去过苏州?”
黄遵道说:“上有天堂,下有苏杭,晚辈对苏州久仰大名。”
“苏州不但有能工巧匠,还有天下最好的厨子,”赵瀚瞎胡吹道,“想吃鱼翅,就让人下海去捞。想吃猴脑,就让人上山去捕。我在苏州求学的时候,五百两银子,不过是一顿饭钱。”
这些话,都是听费如饴说的。
除了一顿饭五百两银子太扯淡,其他都是真的。明末苏州,喜欢奇,爱吃鱼翅,爱吃猴脑,都是商贾斗富的手段。
黄遵道猛吸一口凉气:“一顿饭五百两?”
“真是乡下人,恁的没见识,”赵瀚讥笑道,“五百两银子算什么?一顿饭上千两的都有。南京北京,元宵灯会,一盏鳌灯价值数万!”
鳌灯,黄遵道听说过,也知道那玩意儿费钱,可惜一直没机会亲眼见到。
赵瀚吹得越凶,黄遵道就越是自卑。
他本打算,平整滩地之后,货仓建到一半再涨价。可此时此刻,却连忙打消此念头,生怕得罪了赵瀚身后的家族。
黄遵道赔笑恭维:“前辈见多识广,晚生实在佩服。”
赵瀚突然用舌头舔嘴唇,面露轻佻贱笑:“你送来的那个小翠,虽只是乡下婢女,却也颇有姿色。说句实话,本公子家中侍女也多,却还没用过这等山野丫头。真真是别有一番风味,可否把她的身契送来,我打算带回家里慢慢享用。”
“这个好说,”黄遵道变得非常干脆,“既然前辈喜欢,我便再送一个。几个粗野婢女,能得前辈怜爱,算她们祖坟冒青烟了!”
五百两银子都拿出来了,还在乎几个丫鬟?
黄遵道家里的奴仆,不管是男仆女仆,那都是可以忽略成本的。
每年总有佃户欠租,再怎么逼迫也没用,还能把佃农全部打死?
什么时候,家里缺人用了,就让欠租的佃户,把少男少女送来抵租子便是。
小翠和她的弟弟,当初一共抵了五石租子,还抵了八钱银子的高利贷。
加起来也就几两银子而已。
在黄遵道的催促下,不但很快拿来小翠的身契,而且还买一赠一,又送来一个婢女小红。
黄老爷心里还有些舍不得,小翠和小红,都是模样俊俏的,而且被调教得非常听话。
为了赚大钱,也只能忍痛割爱。
回头再打听一下,看哪家佃户有漂亮女儿,弄过来慢慢调教便是。
赵瀚表现得色与魂授,揉摸着小红的嫩手说:“黄小友,你家中的婢女虽然寒酸,没养得几分礼仪,却好在原汁原味,身上带着乡野田园气息。”
小红被摸得不敢动弹,整个人僵直在原地。
黄遵道奉承道:“前辈果然是花丛圣手,晚生佩服!”
赵瀚笑着说:“本公子要在黄家镇逗留些日子,今后还有这等好货色,只管给我送来便是。谈钱伤感情,我也不买,可以交换。我家中的婢女,都是悉心调教的,从小学习琴棋书画。模样就不说了,只论礼仪才学,比那些小地方的千金闺秀都强上百倍。”
听闻此言,黄遵道心向往之,比大家闺秀还知书达理的侍女啊!
黄遵道咽了咽口水,推辞道:“既是前辈培养多年的婢女,晚生万万不敢接受。”
“这有什么?再好的婢女,也不过是低贱下人,”赵瀚信口说道,“等我回家一趟,下次再来的时候,就送一个给你暖床叠被!”
黄遵道听得浑身发热,努力克制冲动,拱手道:“如此,就多谢前辈了。”
赵瀚还在继续吹牛逼:“你可知道扬州瘦马?”
“略有所闻,请前辈赐教。”黄遵道变得像个勤奋好学的小学生。
赵瀚笑着说:“扬州瘦马,是人而非马。扬州多盐商巨贾,自是奢靡成风。便有那牙婆,拣选美人胚子,从几岁就开始调教。琴棋书画,那都是最根本的。还得会跳舞唱曲儿,还得会伺候男人,让她端庄便似节妇,让她妖娆便似荡娃。便是出门先迈哪只脚,那都是有讲究的。”
“天下间真有此神物?”黄遵道仿佛被打开新世界。
赵瀚讥讽道:“你买不起。”
黄遵道忙问:“作价几何?”
赵瀚解释说:“扬州瘦马也分品级。便是最低等的,一匹瘦马也得好几百两。”
“那高等的呢?”黄遵道难以想象。
赵瀚敞开了吹牛:“三年前,有一匹养了七年的瘦马,天姿国色,才艺绝佳。被一个盐商买走,整整五万两银子。”
“五五万两?就买一个女人?”黄遵道瞠目结舌,以为自己听错了。
赵瀚笑道:“盐商不缺钱。五万两买一匹瘦马,立即给国公爷送去,今后赚到的钱更多!”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黄遵道总算相信了,这五万一匹的瘦马,盐商巨贾都不敢骑,怕也只有国公爷能够受用。
赵瀚叹息说:“唉,我家就不行。只买了匹三千两的瘦马,还因此被家父关了三天,让我好生面壁思过。你说这气不气人?”
是啊,好气人,要是我的该多好。
三千两的瘦马,哪是骑女人,简直就是骑银子。
黄遵道连忙赔笑:“令尊家教甚严,不愧是豪门大族。”
“三千两的瘦马,小友想看不?”赵瀚挤眉弄眼,“下次带来,让你见识见识。不过嘛,只能给你弹词唱曲,这匹瘦马是我心爱之物,旁人是摸都不许摸的。”
“理应如此,理应如此,”黄遵道连连说,“能听上一曲,便是晚生的福分。”
黄遵道被一番鬼扯搞得心痒痒,恨不得立即变卖家产,也去扬州买来一匹瘦马。
可想想那价格,还是算了吧。
赵瀚见这老家伙,已经被说得五迷三道,立即转回正题:“这五百两银子,三百两用于平整滩地。我可给足了银钱,你负责招募工人做活,必须半个月内平整出来。剩下二百两,你先拿去买石料、木料,估计是不够的,用完了我再给你补上。”
三百两用于平整河滩?
这钱也太好赚了,简直就是败家子啊!
黄遵德转念一想,三百两算个屁,人家买匹瘦马就三千两。
黄遵德当即拍胸脯说:“包在我身上,不用半个月,十天就能把滩地给平整了!”
十天工期虽然有点短,而且春耕期间不好招人,但为了钱也只能拼了,谁敢不听话就往死里抽!
“好了,不说了!”
赵瀚拿起小红和小翠的身契,又拉起小红的手来回抚摸,都懒得再看黄老爷一眼:“工地就交给你,本公子要回去尽享山野美趣。嘿嘿,一个已是受用,两个摆在一起,岂不飘飘欲仙?”
“我送前辈。”黄遵德矮着半截身子说。
“不用,你回去吧。”赵瀚搂着小红的腰身出门。
黄遵德还是送出厅堂,目视赵瀚离去,又忍不住喊道:“前辈慢走,若是两个不够,晚生这里还有,只管来取用便是。”
家奴傻站在原地,还在浮想翩翩,脑子里全是赵瀚刚才的话。
“咳咳!”
黄遵德咳嗽两声,呵斥道:“还愣着作甚?”
家奴回过神来,忙问道:“老爷,赵相公讲的那些,可都是真的?”
“还能有假?”黄遵德一脸鄙夷,“扬州,苏州,皆富郡也。一匹顶级瘦马,就抵得上咱们全镇。赵相公若不说,你便一辈子都不知道,就是做梦都梦不到。”
“老爷教训得是。”家奴连忙赔笑。
黄遵德不再理会家奴,抱起白花花的银子,在那儿摸了又摸。
之前他还想着,怎么从赵瀚那里坑钱。
可人家出手大方,五百两说给就给,这还只是前期工程费用,今后少不得再有几千上万两。
用得着坑钱吗?
跟着赵相公喝汤便是,赵相公指缝里随便漏几个,就够咱黄老爷赚足银子了。
突然,黄遵德对家奴说:“你快快去客栈,对那赵相公说,我把所有河边荒滩全送他,问他要不要都平整出来。钱加得不错,再给五百两就成。”
“好嘞,小的立即去办。”家奴高高兴兴走了,他喜欢跟赵相公打交道,因为总有赏钱可以拿。
黄遵德怀里抱着银子,心里想的却是扬州瘦马。
那得美成什么样的女人,才值五万两银子啊。若能让他摸一下,这辈子也值了,可惜他连见都见不着。
赵瀚吹出的牛逼,黄遵德全部当真。
而关键之处,就是什么都没讲好,赵瀚直接甩出五百两银子。
如此豪门做派,会骗一个乡下土财主?
===089【一起磕头】(为企鹅大佬加更)===
“难怪萧兄如此混得开,套路真深啊。”
花有缺作为知道萧晨想挖墙角的人,自然看得出来,他是在干嘛。
这让他不得不佩服,看来以后得多学着点啊。
萧晨注意到花有缺的目光,心中一动,看着他“花兄,你来测试一下天赋吧。”
刚才,他听到柱子开裂的声音了,担心这玩意儿会不会被他玩坏。
所以,测试一下为好,要是没坏的话,他就准备闪人了。
等他再出现时,可能就是另一张面孔了。
“啊?哦,好啊。”
花有缺也没多想,点点头。
他对自己的天赋,也是有几分好奇的。
不过他有自知之明,他的天赋,应该没那么好。
虽然他算是天骄,但算不上最强天骄……
随后,他走上去,把手按在了柱子上。
随着花有缺的动作,现场又安静了下来。
谁都能看得出来,花有缺是跟萧晨一起的。
前有赤风八星平记录,萧晨九星破记录,那花有缺……不起码也得来个八星?
很快,柱子亮起,一颗星,两颗星……
最后,停留在六星上,七星闪烁了一下,并没有亮起来。
跟之前小紧妹子的情况,差不多。
花有缺没有失望,反而稍微有些惊喜。
他以为他也就五星左右,最多六星……没想到,最后连七星都亮了一下,显然他离着七星天赋不远。
倒是现场的人,有些失望了,这跟他们想象中的,不一样啊。
“和我一样?”
小紧妹子也有点失望,皱起眉头。
“他已经很厉害了。”
楚楚轻声道。
“是啊,我才五星,他能六星,而且七星闪烁了一下,天赋非常强了。”
听到楚楚的话,周炎点点头,是他们因为萧晨和赤风,给花有缺的期望太高了,所以才会失望。
实际上,花有缺的天赋,已经很牛逼了。
“还可以。”
萧晨倒是不意外,笑了笑。
要是花有缺也来个七星八星的,那他才会惊讶……哪有那么多最强天骄。
“给你们丢人了。”
花有缺从台上下来,笑道。
“丢什么人,如果你也九星的话,那我还是绝代天骄么?”
萧晨开着玩笑。
“也是。”
花有缺点点头。
“六星,我自己挺满意了。”
“我们准备走吧。”
萧晨压低声音,忽然说了一句。
“嗯?”
听到萧晨的话,赤风和花有缺都愣了一下,准备走?
往哪走?
“已经这样了,不走干嘛,留下被人盯着么?别忘了,我答应龙老了,要隐于暗处……”
萧晨继续道。
“你还记得这个?”
花有缺撇撇嘴,刚才的高调耀眼呢?
“当然记得,刚才不是没办法嘛。”
萧晨说完,看向周炎。
“周少,我们可能要脱离小队了。”
“啊?”
周炎一愣。
“脱离?”
“对。”
萧晨点点头,既然暴露了,那他就不会再留下了。
“我们还能再见么?”
楚楚倒是想到了,轻声问道。
“呵呵,楚楚美女,我们有缘自会再见的。”
萧晨说着,又看向小紧妹子。
“小紧妹子,我说过,长得漂亮的女孩子,运气不会差……如何?见到了吧?”
“……”
小紧妹子俏脸涨红。
“我……我……你可以忘了我么?”
“啊?忘了你?”
萧晨愣了愣。
现场的人,也齐刷刷看过去,忘了她?
什么情况?
素来听说萧门主风流,有众多红颜知己,没想到是真的啊。
这来秘境才多久,就又有了新的红颜知己?
“不不,不是忘了我,是忘了我说的话。”
小紧妹子赶忙纠正道。
“哦,呵呵,好啊,我已经忘了……”
萧晨笑笑,又冲杜虹雨点点头,扣住了花有缺的肩膀。
“秘境中,我们有缘再见吧。”
随着话音落下,他带着花有缺御空而起,随便选了个方向飞去。
赤风紧随其后,这里已经不能再呆了。
“萧门主……”
周炎终于反应过来了,喊了一声。
“萧门主……”
不少人,也纷纷喊道,都没想到萧晨说走就走。
“楚楚,我男神走了……”
小紧妹子都快哭了,好不容易邂逅了男神,竟然眼睁睁看着他飞了?
“嗯,身份暴露了,他不会再留下的。”
楚楚点点头。
“你早就猜到了?”
周炎看着楚楚,问道。
“是啊,他和我们组队,也只是想更好掩护身份……”
楚楚解释道。
“敢情我们就是一群工具人?”
杜虹雨苦笑。
“起码萧门主还跟你们打招呼了,我们呢?被无视了……”
小岛他们苦着脸,刚才萧晨走的时候,眼里只有妹子了!
“能给男神做工具人,也是我的荣幸……要是可以,我愿意一直给男神做工具人。”
小紧妹子又化身小舔狗了。
“给男神做工具人,都感觉很幸福……就是时间太短了,要是再长点就好了。”
“别想太多了,他也说了,有缘还会再见……秘境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我想我们还能再遇上的。”
楚楚安慰道。
“真的么?那太好了。”
听到这话,小紧妹子又开心了。
“反正他已经恢复本来面目了,很好认了。”
“呵呵,他既然能易容第一次,就能易容第二次……”
楚楚笑笑。
“所以,接下来,他还会以陌生面孔出现的。”
“好吧……”
小紧妹子点头,看看柱子。
“不愧是我男神啊,竟然破了纪录,太厉害了。”
“是啊,九星天赋……他才是传奇。”
周炎点点头。
“九星天赋?”
楚楚摇摇头。
“你们怎么知道,他就只有九星天赋呢?”
“什么意思?”
小紧妹子好奇问道。
“他点亮九星,是因为这柱子上只有九星,而不是他的天赋只能点亮九星,这是两个概念……如果柱子有十星,甚至更多,我觉得他也会点亮。”
楚楚缓声道。
“他的天赋,远不止表现出的九星。”
听到楚楚的分析,周炎等人都呆住了,是这样么?
“楚楚说得有道理。”
徐明点点头。
“不知道你们注意到没,之前柱子发出了开裂的声音……我感觉,这可能是柱子都有点承受不住,所以才会这样。”
“还真是……”
“柱子差点都坏了?”
经徐明这么一说,刚才离得近的人,也都反应过来,纷纷说道。
“所以我男神刚才让草无缺上去,不光是为了试试天赋,还是为了试试柱子有没有坏掉?”
小紧妹子问道。
“嗯。”
楚楚点头。
“应该是这样了。”
“哇,我男神好有爱啊,太负责任了……他果然是个负责任的人,而不是把人家玩坏了,就不管不顾。”
小紧妹子眼睛里全是小星星,大声道。
“……”
众人齐齐向小紧妹子看来,为嘛他们都想歪了?
“周哥,我感觉……我不太可能追上小锦了。”
小岛看看小紧妹子,小声苦笑。
“我天赋不如她,本就配不上她了,她的心,还都在萧门主那里了。”
“……”
周炎看看小岛,余光扫过楚楚,心中更苦涩。
他很想说一句,我特么跟你有同样的想法啊!
紧接着,他想到什么,心里舒服了些。
现在喜欢楚楚的,有很多人,包括最强天骄什么的。
结果呢?
都一样,遇上萧晨……谁都得死。
没有人,有一战之力!
都得死!
“萧门主走了,测试完天赋的,该干嘛干嘛吧。”
镰刀深吸一口气,他现在对自己的未来,充满了期待。
他觉得,他天赋不行,也可为自己搏出一片天空。
因为就连萧晨,也看好他。
听到镰刀的话,李剑几人都点点头,他们已经测试完了天赋,接下来,也该闯荡秘境了。
龙皇秘境,他们也很期待。
如果能得到大的机缘,短时间内,更进一步,也不是不可能!
再想到萧晨跟他们说过的话,一个个都很振奋……他们要努力才是,就算追不上萧晨,也不能被甩开太远。
以往,他们在江湖上,名声不那么显,是因为没必要。
而现在,他们都决定,离开龙皇秘境后,就闯荡江湖了。
“剑已佩妥……”
李剑自语,握了握手中的剑,转身离开。
“你不走?”
冯雷看着王冷,问道。
“……”
王冷看了他一眼,没回答,冷着一张脸,走了。
“呵……”
冯雷看着王冷的背影,面瘫脸又出现了?
刚才当着萧门主的面,怎么就不这样?
“早晚有一天,让你见了我,也跟见了萧门主一样。”
冯雷自语一声,选了个方向,也离开了。
“你们也上去测试天赋,然后走了。”
周炎对小岛他们说道。
“好。”
小岛他们点头,依次上去。
等测试后,小岛就心凉了,他四星……跟小紧妹子差得有点大啊。
“一个个都六星七星,怎么就不能给我来个六星……”
小岛嘟囔道。
“你似乎很瞧不起我这个五星?”
周炎看着他。
“没,周哥,我没这想法,五星也很牛逼了……”
小岛忙摇头,想到什么,又露出幸灾乐祸的笑容。
“周哥,我跟小锦差两星,你跟楚楚也差两星啊……”
“滚……”
周炎瞪眼,哪壶不开提哪壶?
。阅址
===090【火药桶】(为企鹅大佬加更)===
又是数日过去,黄遵道答应了赵瀚的全部要求。
赵瀚也爽快得很,再次支付五百两银子。从钞关抢来的一千五百两,瞬间只剩三分之一,另外还剩着一箱半铜钱。
三人出门送银子,张铁牛继续看管钱财。
小红把小翠拉到一边,低声细语道:“公子怕是要做什么大事。”
小翠笑道:“公子做的本来就是大事。”
“不许叫出声来,”小红贴到她耳边说,“公子要害黄老爷,出了那么多本钱,肯定想把黄老爷弄死!”
“怎”
小翠连忙捂嘴:“怎么可能,公子不是要跟黄老爷做生意吗?”
“公子怕不是什么富家子,”小红问道,“你见过哪个富家子,甘愿跟奴婢跪下磕头?”
小翠摇头道:“没有。莫说富家子,便是村中佃户,不看在老爷面上,也不会给咱们奴婢磕头。”
“就是这个道理,”小红说道,“我猜想啊,公子可能是强盗。”
小翠笑着说:“哪有这般俊俏的强盗。”
小红感觉跟小翠沟通很累,自顾自说道:“公子若做强盗,那我就去做强盗婆子。”
“你莫要乱说,公子哪会是强盗,做强盗被官老爷抓了要杀头的。”小翠有些害怕。
小红埋怨说:“你真笨呢,公子这两天,一直在打听村里的消息。哪家有田产,哪家有店铺,哪家跟哪家有过节,有的没的全让咱们说了。这不是强盗踩盘子么?”
“什么是踩盘子?”小翠问道。
“就是先打听清楚,到时候好下手,”小红告诫说,“你不准往外讲啊,可别坏了公子的好事。”
小翠连忙摇头:“不会,不会。”
小红突然开始幻想:“你说公子抢了财货,回到山寨里,会不会封咱们做压寨夫人?我比你大半岁,到那时候,我是大夫人,你是二夫人。”
“那可好咧,就怕公子看不上咱们。”小翠也笑起来。
小红问道:“你不怕被官府抓吗?”
“怕啊,不过公子聪明得很,肯定不会被官差抓到,”小翠用手托着腮帮子,歪着脑袋说,“这辈子,都是我给别人下跪,还头一次有人跟我跪。当时吓坏了,可回头却欢喜得很,做梦都能笑醒呢。”
小红似乎很懂,说道:“公子在收买人心。”
小翠问道:“咱们本就是公子的人,他收买人心作甚?”
小红熟络说:“笨蛋,公子不但要咱们的身子,还想要咱们的心呢。”
“你胡说,公子可不会骗咱们。”小翠生气道。
“被骗又怎的?”小红笑着说,“有男人愿意给我跪,还跟我磕那么多头,便是被骗了我也心甘情愿。不管他是土匪还是强盗,今后跟着他走便是。”
小翠喃喃道:“是啊,跟着他走便是了。”
做丫鬟的要求很低,不动辄打骂,给她们吃饱,就能让她们忠心耿耿。
赵瀚却说人人平等,没有良贱之分,还给她们下跪磕头。
这哪里招架得住?
那天晚上,两个少女整夜未睡,各自抱着枕头偷偷哭泣。
有人把她们当人看,是真心把她们当人,不是装出来哄骗的!
说得极端一些,哪天赵瀚遇到危险,小红和小翠肯定冲上去挡刀。
在古人看来,这就是收买人心。
战国名将吴起,麾下有士兵长了毒疮,吴起亲自为其吸痈。士兵的母亲听到消息,立即给儿子准备后事,哭着说:“丈夫已经为将军赴死,儿子怕也离死不远了。”
你对我好,我为你死!
赵瀚要做强盗吗?
已经有人把他当强盗了,而且人数还不少。
赵瀚来到黄家镇的第十六天,突然有上百佃户包围客栈。
一切的起因,是黄遵德被银子搞昏头,连续一千两银子砸出,后续还有无数银子等着进腰包。他立即答应赵瀚的要求,把征地面积加长加宽,许多耕地也包含在内。
而且,由于赵瀚催促工期,黄遵德也急着赚银子,直接逼迫佃户去平整石滩,逼着佃户进山砍树凿石。
春耕还没结束呢!
这是把佃户们往死里逼,万一耽误春耕,全家老小就没法过了。
因为赵瀚占用耕地,而惨遭夺佃的那些农民,率先开始在工地抱怨。其他佃户越想越气,他们不敢找黄老爷算账,于是就串联起来前往客栈。
只要赶走赵瀚,什么事情都解决了!
赵瀚站在楼上俯视众生,下面是无数高举劳动工具的佃农。他们群情激奋,嘴里吐出无数脏字,把赵瀚的祖宗十八代问候个遍。
“公子,”张铁牛提着斧头过来,“要不要我杀将出去,把这些混账全部赶走?”
赵瀚没好气道:“滚回去练字!”
“哦。”张铁牛挠挠头。
小红伸脖子望了一眼,低声说:“公子,我爹和大哥都在下边。”
“没事。”赵瀚笑道。
小红又说:“公子,等你抢了黄老爷,走的时候能不能分几两给我爹?”
赵瀚哈哈大笑:“放心,我不走。”
客栈门窗紧闭,客人纷纷躲藏到屋里,码头的商船也能走就走,生怕这些佃户会酿成民乱。
可笑的是,这间客栈是黄老爷的,闹事佃户们不敢强行攻打。
每过多久,黄遵道带着长子黄顺成、次子黄顺章,还有上百家奴一起来到客栈外。
“都要造反吗?”黄遵道大声怒斥。
一个佃户麻着胆子说:“黄老爷,你莫要被这外地人骗了,春耕可耽误不得。”
另一个佃户说:“乱石滩可以占,田地却占不得,那是祖祖辈辈留下来的。”
“放屁,”黄遵德大怒,指着那些佃户说,“快给我滚回河滩干活,谁再敢闹事就当即打死!”
在黄老爷看来,耽误春耕不算什么,无非饿死几个人,少收几石粮食。赵相公给足了银子,粮食不够去买便是,饿死佃户关自己屁事。
一个佃户饿死,无数佃户等着耕种,抢得越凶越好,还可以趁机提高田租。
至于占用了耕地,那更不算什么,只要货仓能搞起来,今后会有更多客商在黄家镇停留。
佃户们聚着不肯走,也不敢跟黄老爷动武,只能僵持在那里不知所措。
赵瀚突然在楼上喊道:“都是误会,黄老爷跟我都没有歹意,咱们有事坐下好好商量!”
“没得商量,你快快离开黄家镇!”一个佃户大吼。
黄遵道顿觉在赵瀚眼皮底下失了颜面,他怒火中烧道:“给我打!”
长子黄顺成,次子黄顺章,立即带着家奴杀出。
佃奴们不敢反抗,只得抱头鼠窜。
赵瀚对小红、小翠说:“看得仔细些,哪个被打伤便记下来。”
小红、小翠不知其意,只默记被打伤的佃户。
赵瀚的意思很简单,他不想再慢慢发展,必须尽快有一个根据地。
黄家镇就很不错,往西便是大山,而且这里阶级矛盾非常严重。
只不过迫于黄老爷淫威,佃农们不敢反抗,还缺一个火药桶来引爆。
一千两银子,足够做火药桶!
黄家人也没有真的下死手,轻伤无数,重伤全无,毕竟工地需要人手,打坏了怎么赚赵相公的银子?
夜里。
赵瀚带着陈茂生、小红、小翠,摸黑前往小红家里探望伤者。
敲门半天,终于打开。
“爹,是我!”小红连忙说。
由于光线黑暗,老农并没认出赵瀚,听到女儿说话,立即将他们放进屋内。
赵瀚突然塞一把铜钱过去,说道:“老丈,我便是那外地商人,我是来给你们赔礼道歉的。”
老农手里捏着铜钱,想要骂人却骂不出口,只愣在那里不说话。
赵瀚又说:“我给了黄老爷一千两银子,让他请人平整乱石滩。事先说好了的,每人每天工钱三十,而且可以等春耕完了再动工。却不知,他怎就唉是我对不住你们。我一个外地人,也不好跟黄老爷对着干。你说是不是?”
“真的每天工钱三十?”老农抓住了重点。
赵瀚说道:“我本想定五十,可黄老爷说用不了恁多,只能降下来定三十。你们慢慢养伤,我还得去拜访下一家。”
老农连忙说:“我送老爷走。”
“不用,不用,老丈先休息。”赵瀚拱手退出。
等他们离开,小红的爹娘和哥嫂,立即掌灯数钱,足足有两百铜钱!
嫂嫂说道:“这位赵老爷是好人,半夜了还亲自来赔礼。”
大哥气愤道:“我刚才听清楚了,赵老爷是给了工钱的,他黄老爷每天只管两顿饭。还全是稀的,吃都吃不饱!”
“有甚法子,”老农叹息说,“在这黄家镇,黄老爷就是土皇帝。”
一夜之间,赵瀚探望了十七户伤者。
第二天。
河滩工地上,到处都在传工钱的事。
有佃户麻着胆子问工头:“六爷,这工钱怎算的?”
工头冷笑:“什么工钱?每天给你们吃两顿,还不知道好歹?”
那佃户愤愤离开,半上午吃饭时,对旁人说:“黄老爷把工钱都吞了,一钱都不给咱们。”
“不给钱就算了,我家的田还没耕完,耽误了春耕今年咋办!”另一个佃户,说着说着就开始哭。
火药桶已经埋下,就差有人来点火。
===091【赵老爷救命】===
“当当当当!!!”
“嘿咗!嘿咗!嘿咗!”
牛岭之下,锤击和号子声此起彼伏。
一共十余人,正在凿磨石料,并抬到河边堆放。等对岸的乱石滩平整出来,采获的石料就会装船运过去。
这些石匠,都是半业余的。
一个小镇,哪有恁多专业活可干?
他们平时都以种田为生,做石匠纯属兼职赚外快。
即便是业余石匠,也相对孔武有力,不似普通佃户那么好欺负。
因此,黄老爷特别开恩,只要他们进山采石,每人每天给十文工钱,而且提供一顿干饭、一顿稀饭。
“开饭了,开饭了!”工头叫喊道。
开饭时间,每天上午十点左右,每天下午四点左右。一天只吃两顿饭,这在偏远乡村是惯例,可不比铅山那边吃三顿。
十多个石匠坐在一起,端起饭碗顿时就炸了。
一个叫黄顺的石匠吼道:“不是说五天见一次肉吗?怎全是咸菜!”
工头冷笑:“有干饭吃就不错了,贱皮子还想吃肉?”
上次在客栈闹了一回,黄遵德也有些害怕。不是怕佃户们造反,而是怕佃户们又闹事,耽误赵相公的工期不说,还在赵相公那里落了面子。
于是,平整石滩的佃户,每家只出一人做工,其余家人可以去忙碌春耕。
而进山采石、伐木的工人,不但拥有普通佃户的待遇,并且每隔五天就能吃一次肉。
命令下达的第一天,大家果然见着肉了,虽然分量非常稀少。
此时正好是第六天,本来该吃肉的,却连一点油腥也没,竟然让他们吃咸菜!
黄老爷说吃肉就吃肉?
负责后勤伙食的家奴,负责监督的工头,他们不趁机捞钱的吗?
层层克扣,只剩咸菜。
石匠们一边吃着糙米饭,一边啃着咸菜,脸上全是愤怒。
进山采石是重活,一顿干的,一顿稀的,还只能啃咸菜,哪能吃得饱啊?等于每天饿着肚子干活。
而且,他们都是家里的壮劳力,缺了他们肯定耽误春耕。
“幺叔,你听说了吗?外地来的赵老爷,每天可不止给十文工钱。”一个石匠低声说。
幺叔叫黄幺,辈分挺大,其实也就二十多岁。
黄幺是见过世面的,每年被派去县城押粮,就是把村里的田赋押送去县衙。有一年,他还被知县留下,帮着修了半年的城墙。
就这半年,工钱没赚到几个,家中的亲爹却饿死了,亲娘为了节省粮食选择上吊。
黄幺问道:“赵老爷给的多少工钱?”
那个石匠说:“赵老爷给了一千两银子,八百两买乱石滩,黄老爷负责把河滩平整出来。另外二百里,都是给采石匠和伐木工的工钱,赵老爷买石料、木料的钱另算。”
石匠们顿时惊到了,赵老爷可真有钱啊!
一个石匠说:“咱们采石的,还有那些砍树的,只工钱就给了二百两?”
“可不是?”之前那石匠说,“赵老爷当初定的工钱,采石匠一天80文,伐木工一天60文,乱石滩那边一天50文。现在可好,咱们采石的一天就10文,砍树的一天5文,乱石滩那边连工钱都没有!”
另一个石匠则说:“我也听人讲了,赵老爷没有催工期,劝黄老爷春耕完了再开工。”
“那黄老爷急什么?”
“急着拿银子啊。这货仓还没开建呢,赵老爷就拿了一千两出来。剩下的钱,不得有好几千两?”
“狗入的黄扒皮!”
“这赵老爷真是好人,听说被打伤的佃户,他连夜去送钱赔礼。他一个外地来的,哪敢欺负咱们本地人?都是黄老爷在使坏!”
“唉,莫说了,这都是命。咱们天生的贱命!”
“……”
饭还没吃完,工头又开始催了,众人只能囫囵往嘴里刨。
下午时分,突然一块石头滚落,有个石匠避之不及,小腿胫骨给压断了。
对于采石场而言,这是很常见的工伤。
工头不慌不忙,只让黄幺把伤者背到河边,等船开过来再送伤者回家。
其余石匠,继续做工。
等船的时候,黄幺问道:“李四受伤了,汤药费怎算?”
工头反问:“他自己受的伤,自己出汤药费,关黄老爷什么事?”
黄幺不再说话,只紧握着拳头。
……
客栈。
黄遵德连称呼都变了,愤怒质问道:“赵老弟,你为何半夜去赔礼,还胡说定好了工钱?”
赵瀚一脸迷糊:“什么工钱?本公子没提工钱啊。”
“那你有没有半夜给佃户赔礼?”黄遵德问道。
“有啊,”赵瀚解释说,“我一个外地人,以后还要在黄家镇做生意,可不能把那些佃户都得罪了。家父常说,做生意和气生财,把人打伤了还有甚和气?今后把货仓建起来,要是本地人三天两头闹事,我赵家的生意还怎么做?”
黄遵德勉强信了,痛心疾首道:“你糊涂啊。几个贱皮子怕甚?敢闹事就打!”
赵瀚冷笑:“你黄老爷当然敢打,我一个外地人哪敢?把本地百姓得罪狠了,半夜烧光我的货仓,我怕是哭都不哭出来,甚至都查不出是谁干的。”
黄遵德无法反驳。
赵瀚又说:“黄兄啊,你没出远门做过生意,你不知道这里头有多难。我为啥给你那么多银子?不就是想交好本地士绅吗?你真以为我是冤大头败家子啊?”
“赵老弟说笑了,我又没坑你银子,哪来的什么冤大头。”黄遵德有些尴尬,接受了这个说法。
赵瀚继续说道:“我赵家在泉州也有货仓,就是因为得罪了泉州地痞,几万两的货物一把火烧个精光。”
黄遵德听着都肉疼,几万两的货被烧没了。
赵瀚叹息道:“黄兄你白天打人,小弟我晚上送钱,我这容易吗?三更半夜的,搂着丫鬟睡觉不好?”
黄遵德疑惑道:“真没提工钱的事?”
“我提工钱干嘛?吃饱了撑的。”赵瀚郁闷道。
黄遵德告辞离开,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又怎么也想不明白。
就算赵瀚暗中煽动佃户,那也该有所图谋啊。
可赵瀚一千两银子都给了,煽动佃户能图些什么?无利可图啊!
左思右想,黄遵德还是选择相信,因为赵瀚没理由扯什么工钱。
肯定是佃户耽误春耕,心怀怨恨之下,有人故意在造谣!
黄遵德回家之后,立即多派家奴做监工。就连进食,工人都不准坐到一起,必须隔离三步以上开饭。
这银子,黄遵德一人吃不下。
征地涉及了三个大户,都是黄家分出去的族人。那天出动上百家奴,也是三家一起凑数,黄遵德自己只能出六十多个。
黄老爷家里,算上丫鬟和烧饭婆子,家奴人数也才勉强过百。
……
河滩开工第八天。
怨怒情绪已经达到临界点,由于工地不准私自交流,可以用道路以目来形容。
而且,乱石滩的工人待遇,变得愈发差劲。
监工多了几个,克扣分润的也变多,每天提供的稀饭犹如清水。工人们根本吃不饱,晚上回到家里,还得自己煮饭加餐。
“轰!”
一个抬碎石的佃户,突然晕倒在地。
“怎又晕了?”工头皱眉道。
另一个监工说:“怕是在偷懒。”
工头被逗笑了:“偷个屁懒,你每天吃那么点,天天做重活也得晕。”
几个监工都在发笑,盼着多累死几个才好。
这些佃户都是家中壮劳力,一旦他们在工地累死,今年肯定交不起租子。
监工们都是黄老爷心腹,可以撺掇主人夺佃,转给自己的家人耕种。全镇就那么点土地,佃户死得越多,空出来的耕地也就越多。
累晕的佃户,被抬到旁边躺了一阵。
刚刚醒来,正打算喝水,就被监工一鞭子抽去:“还在偷懒,快去干活!“
就是要打,就是要催,累死了最好。
此人佃耕的水田,有一块的收成还不错。将这人累死了,今年就等着欠租吧,再趁机撺掇一番,明年肯定被夺佃。
环境险恶,同类死了,可分而食之!
做工的众人停下活计,纷纷怒视监工,却又不敢动手造反。
“看什么看?讨打!”工头大喝。
积攒的怒火,又生生压下,众人只能埋头干活。
突然,赵瀚带着小红、小翠,慢悠悠往工地走来,身后还跟着两个客栈伙计。
工头连忙迎上,点头哈腰说:“赵相公,您怎来了?”
赵瀚笑道:“我来看看进度。”
工头拍胸脯说:“赵相公放心,保证干得快,谁敢不听话,往死里抽他!”
监工们纷纷附和。
赵瀚朗声劝道:“乡里乡亲的,低头不见抬头见,还是不要打人为好。我是做生意的,讲究和气生财,你们把人打坏了,还有什么和气?大家都恨我呢。”
附近许多佃户都听到了,觉得赵老爷是个讲理的,反而是本镇黄老爷坏得很。
赵瀚让两个客栈伙计,把挑来的木桶放下,大声喊道:“乡亲们都过来。你们做工辛苦,我准备了一点茶水,算是犒劳诸位。”
工头也不敢阻拦,连忙奉承道:“赵相公真是仁义。”说着,又朝众人吼道,“还不快滚过来吃茶!”
佃户们纷纷围拢,取碗等着喝茶。
赵瀚面带和煦微笑,关切慰问:“大家过得还好吧?放心,你们给我做工,保证不让你们吃亏。”
众人面面相觑。
突然,一个佃户跪下痛哭:“赵老爷救命啊!”
===092【投名状】===
“我救什么命?我只是个外地商人。”
赵瀚连忙摇头拒绝。
佃户们互相看看,又有一人跪地,接着呼啦啦跪倒一大片。
“赵老爷救命啊!”
“赵老爷行行好,放咱一条生路吧。”
“赵老爷离开黄家镇,黄老爷就不逼咱们做工了!”
“赵老爷”
此时此刻,赵老爷都快气死了!
前后谋划二十多天,又酝酿了八天怨恨情绪。这些受到压迫的佃户,脑子里想的居然不是反抗,而是请赵瀚撤资离开黄家镇。
在他们看来,黄老爷凶残暴虐,赵老爷心地善良。
所以,赵老爷更好说话,亏一千两也不算什么。
而黄老爷不好说话,咱们就只能忍了。
一种变相的欺软怕硬。
赵瀚现在不想弄死黄遵道,反而想把眼前的佃户给砍了。怒其不争!
“皮子痒了是不是?”
幸好有可爱的工头帮忙,这厮一鞭子抽出,呵斥道:“赵老爷心善,亲自给你们送茶水来,你们就想着让赵老爷赔本。一点良心都没有,忘恩负义的东西。都不准吃茶了,快去干活!”
监工们纷纷挥鞭,打得那些佃户抱头躲避。
他们挨着打,却跪着不愿离开,还想哀求赵瀚撤资走人,把全部的求生希望,都寄托于赵瀚的善良。
赵瀚还在挑拨离间,连忙拉着工头:“这位兄弟,有话好说,别把人打坏了。”
工头停手道:“赵相公莫要管,这些贱皮子讨打,再打一顿便好。”
监工们顿时下手更重,佃户们不敢反抗,却又不听话去做工,只是硬挨着跪在那里。有人甚至受着鞭打,忍痛往前爬,死死抱住赵瀚的腿,哀求赵老爷赶紧离开黄家镇。
看着被打得满地乱滚,却没有反抗勇气的佃户,赵瀚的心态有炸裂趋势。
都什么鬼啊?
赵瀚似乎不忍见佃户受苦,哀叹道:“罢了,罢了,我便亏一千两银子。谁去把黄老爷叫来,我要跟他把账结了。”
“赵相公,你可不能走啊。”工头连忙劝阻,他还想继续克扣工程伙食费。
赵瀚怒喝:“快去!”
工头只能派出一个监工,仅一炷香功夫,便把黄遵道请到河滩。
“反了,反了,都给我滚去做工!”
黄遵道呵斥佃户两句,又赔笑说:“赵前辈,你莫要听这些人胡说八道,货仓保证很快就能建好。”
赵瀚忧心忡忡:“得罪这许多佃户,就算把货仓建好,万一他们哪个起了歹心,趁夜跑来烧我的货物怎办?算了算了,我认亏一千两,便去隔壁镇重新选址。”
“不至于,不至于,”黄遵道生怕赵瀚半途而废,“有晚生看着,这些人不敢乱来,前辈尽管放心就是。”
赵瀚指着那些佃户:“都把人打成什么样了?我哪里放心得了!”
“我保证没人敢烧仓。”黄遵道连忙说。
“你怎保证?”赵瀚怒气冲冲道,“要不咱们立契,万一哪天,我的货被烧了,由你全额赔偿。”
“这”黄遵道顿时语塞。
赵瀚冷笑说:“你都做不得准,还跟我保证什么?”
黄遵道没法跟赵瀚交代,只能找佃户撒气,问道:“刚才是谁领头闹事?”
“老爷,是黄老实带头!”工头指着最先跪地求救的佃户。
黄遵道满脸狞笑:“好啊,黄老实,你还真不老实,敢带头破坏老夫的好事!你家的田没了,今年让给别人耕吧。”
这话犹如晴天霹雳,黄老实瘫坐当场,傻傻看着黄遵道。
黄遵道又看向其他佃户,威胁道:“谁敢再乱嚼嘴皮子,今后也别耕田了!”
佃户们全被吓住,陆陆续续站起,拿着工具转身去干活。
赵瀚刻意挑起的矛盾,被黄遵道三言两语就压下。
土地!
土地!
土地!
黄遵道手里握着田产,就等于握住佃户的命根子。
予取予夺,不敢反抗。
难怪历朝历代,农民起事口号都是“均田地”、“不纳粮”,土地和粮食才是成事的关键。
人人平等?
太虚幻了。
人人有地?
干他娘的!
黄老爷当场给赵瀚上了一课。
赵瀚手握屠龙术,却缺乏实操经验,很多时候都想当然了,他太过高估群众的觉悟。
或者说,他对铅山县的情况比较了解,但黄家镇比铅山县封闭百倍,老百姓的忍受底线已经没有底线了。
换成铅山县,受到如此恶劣的对待,把佃户大规模往死里逼,根本不用赵瀚继续挑拨,佃户们自己就会揭竿而起。
铅山县的士绅,只敢单独欺负一家,不敢欺负一大片。
赵瀚对那句话领悟更加深刻:因时制宜,因地制宜!
“且慢!”赵瀚突然喊道。
不能放佃户回去干活,否则积攒的怒火会被浇灭。
黄遵德笑道:“前辈,你看这事不就解决了?”
赵瀚气呼呼说:“屁的解决了。你是本地大户,你这样逼迫佃户,他们自然不敢反抗。他们会把怨恨,全算在我头上!”
“他们不敢。”黄遵德觉得赵瀚胆子太小。
“今天非得把话说清楚不可,”赵瀚大声质问,“我给你一千两银子,为何不给这些人工钱?”
佃户们顿时止步,一个个转身看着黄遵德。
“我家的佃户,做工给吃饭,已经仁至义尽,还要什么工钱?”黄遵德觉得赵瀚不仅胆子小,而且脑子也有问题。
赵瀚大怒:“说好了的,每人每天50工钱。你硬要降到30,我也不好反对,怎的现在一钱不给?”
“你不要乱说,什么时候谈过工钱?”黄遵道终于警醒,但还是不知道赵瀚想干啥。
赵瀚转身对佃户们说:“大夥都评评理,做工是不是该拿工钱?”
佃户们心里向着赵瀚,却迫于黄遵德淫威,没人敢说一个字。
赵瀚又问工头和监工:“你们也是有工钱的,工头每天100,监工每天50。你们且说,该不该拿工钱?”
工头和几个监工,顿时面面相觑,才知道自己的工钱也被吞了。
“放屁!”
黄遵德急到跳脚,指着赵瀚大骂:“姓赵的,你他娘诚心挑事,快给老夫滚出黄家镇!”
赵瀚怒火中烧:“你吞了大夥的工钱,还想吞我一千两银子?你不是欺负人吗?”
一千两银子啊,众人开始同情赵老爷,那黄老爷真是太坏了!
黄遵德虽然不知赵瀚想干啥,但肯定有大问题。反正白捡一千两银子,自己也不吃亏,黄遵德冷笑道:“我懒得跟你再说,我也没收过你的银子。若再不走,我就把你打出去,这黄家镇是我说了算!”
“你这个混蛋,”赵瀚气得更凶,“我让春耕过后再动工,你非要现在就做,把佃户都逼急了。现在我的生意做不成,你连银子也不还我!”
黄遵德没法解释,也懒得解释,干脆默认破坏春耕,指使家奴道:“给我打,把姓赵的赶走!”
佃户们瞬间哗然,原来事情是真的,春耕期间急着动工,果然是黄老爷在使坏。
扣工钱他们能忍,耽误春耕他们却快忍不住了。
所有的一切,都为了救命粮食!
眼见家奴要动手,佃户却还在围观,赵瀚感到非常心寒。
赵瀚吼道:“有卵子的,就站出来,我给你们讨还工钱!”
“我看谁敢!”黄遵道扫视众人。
佃户们本来前进了两步,被黄遵德一吼,瞬间又退回去。
赵瀚又看向被夺佃的农夫:“黄老实,你没田耕了,全家都得饿死。你还忍得下去?”
“我我我”
黄老实双眼通红,抄起扁担往前冲:“我给你拼了!”
黄遵道连忙后退,吼道:“打死他!”
“锵!”
陈茂生腰上有刀,正是铅山县典史那把。
赵瀚拔刀而出,当即砍翻一个家奴,又冲过去砍向黄遵道。
黄遵道整个人是懵逼的,不是黄老实被激怒了吗?怎么赵瀚也动手砍人?
而且,只是财货纠纷,一个秀才居然亲手杀人。杀一个还不够,竟要他杀黄老爷?
“啊!”
黄遵道刚刚转身,还没来得及逃跑,就被一刀砍在背上。这货惨叫着倒地,忍痛大呼:“快救我,快救我!”
家奴们顾不上黄老实,纷纷朝赵瀚冲去,挥舞着棍棒乱打。
赵瀚今天没带长枪,兵器稍微有些不顺手。他只顾往前冲锋,一刀削掉家奴持棍的手指,抢身撞翻另一个家奴,持刀再辟中第三个家奴的手腕。
连续杀伤,场面血腥,吓得其他家奴全部后退。
黄遵道已经爬起来,却被黄老实的扁担砸中。
黄老实疯狂挥舞扁担,已经失去理智,口中只是喊:“我跟你拼了,我跟你拼了”
“好汉绕唉哟!”
黄遵道挣扎爬起,却再次被打倒,躺在地上直叫唤。
“快救老爷!”
家奴们见赵瀚凶猛,不敢上前硬拼,立即去寻黄老实的晦气。
“别跑!”
赵瀚持刀砍杀家奴,在砍翻两人之后,家奴们吓得全部逃跑。他们想跑回去,给大少爷、二少爷报信,带着更多家奴过来帮忙。
至于黄老爷,谁敢去救啊?
被削掉手指那个家奴,都不敢弯腰去捡,连滚带爬就溜出好几丈。
“杀杀人啦!”
佃户们惊叫一声,集体退出老远,却又麻着胆子不走,想看着黄老实把黄遵道打死。
赵瀚指着一个佃户:“你过来!”
佃户战战兢兢上前。
赵瀚把刀塞到这人手中,指着黄遵道说:“去捅他一刀。”
“当!”
佃户吓得浑身发抖,握不稳刀落在地上。
赵瀚冷笑:“你不捅他,我就杀你。快点!”
佃户又连忙把刀捡起,几乎是被赵瀚拖着过去,在黄遵道身上象征性砍了一下。
“都不许走,谁走我杀谁!”
赵瀚指着河滩上的佃户。
这些佃户都吓傻了,居然真没人跑,全傻愣愣站在原地不动。
或者,其实他们心里,真的不愿意走。
“你,过来!”赵瀚指向另一个佃户。
那人连忙摇头,不敢上前,也不敢逃跑。
赵瀚心里郁闷得不行,他还想宣传造反思想,激起佃户们的造反情绪,最后却被逼得使用土匪路数投名状!
“我来!”
突然一个佃户站出来,对赵瀚说:“赵老爷,我家里只有个老娘。你若愿意带我走,我便杀了这黄扒皮!”
“好!”
赵瀚大喜:“你叫什么名字?”
此人说道:“我姓江,叫江大山,不是镇上的大姓,留在这里也是受欺负。”
“好汉子,去吧!”赵瀚把刀递过去。
江大山手持利刃,推开还在打人的黄老实,一刀砍在黄遵道脖子上。
赵瀚下令道:“茂生,你立即回客栈,把先生和铁牛叫来办事!”
陈茂生立即行动,这次他看到杀人,总算是不害怕了。
至于小红和小翠,远远躲在一边,两个客栈伙计早已逃走。
小翠比较害怕,小红却面带快意,恨不得自己冲上去给黄遵道一刀。
赵瀚又对江大山说:“带几个人划船过河,把对面的石匠都接过来!”
“好!”
江大山对着人群中喊:“有卵子的,都跟我走。”
一片死寂之中,突然站出两人。
他们主动跑去黄遵道身边,挥舞铁钎和扁担,对着尸体打了两下,然后跟江大山一起操船过河。
赵瀚对剩下的佃户说:“都听好了,我已杀了黄老爷,我还要去杀他两个儿子。跟着我干的,都有地可以分。我不是强盗,杀了人不会走,我家跟巡抚有交情。巡抚是什么?巡抚是江西最大的官。我就要把黄家镇占了,土地都分给你们,官府也不会派兵。谁想分地的,都站出来!”
迟疑片刻,陆续又站出三人,都是快要活不下去的。
小红突然冲过来,捡起一块石头,在黄遵道尸体上砸了两下,然后对着人群喊:“大哥,你还不站出来。我都反了,你逃得掉吗?”
小红的哥哥黄有田,惊恐得直往后退。
退了几步,黄有田硬着头皮上前,举起铁锹开始鞭尸。
赵瀚笑道:“这几位兄弟,都有田土可以分。黄老爷的田,今后就是我的田,谁想分田就赶快!”
没人再出列,他们还要观望。
因为黄遵道的两个儿子还在,许多家奴也在,除非把那些人也打死。
黄大山把石匠们接过河,还没来得及说话,黄顺成、黄顺章就带着家奴杀来了。
另一边,张铁牛疯狂奔来,双手提着板斧,哇哇大叫:“俺铁牛来也!”
===093【顺民暴民】(为盟主“缁衣紫”加更)===
却说江大山交了投名状,带着两个佃户上船。
那是一条渡船,船夫见识不妙,早就躲得没有踪影。
其中一个佃户划桨,另一个佃户撑篙,渡船快速驶向对岸。
江大山手握铁锹,船未停稳就跳下,正好有四个石匠,抬着一块条石过来。
“大山,你们怎来了?”其中一个石匠问。
江大山笑道:“过来办事。”
说话间,另外两个佃户也下船,各自手持一根扁担。
七人结伴前往采石场,工头正躺在场边打盹儿,让几个监工好生看着干活。
“黄老爷让我过来传话。”
江大山边说边往前走,工头还是躺着没动,几个监工也站在原地。
工头嘴里叼着一根狗尾草,问道:“传什么话?”
江大山颇为紧张,手心里全是汗水,脸上的笑容也开始发僵。他走到工头跟前,突然抡起铁锹砸下,同时大喊:“幺叔动手!”
黄幺正在用铁钎撬动条石,却见江大山一锹抡下,直接将工头的脑袋砸开花。
所有人,全看傻了,不管是石匠还是监工,都站在原地没有反应。
因为画面太劲爆,红的白的迸出来,又血腥,又恶心。
“黄老爷被打死了!”江大山又喊。
工头一死,采石场只剩四个监工,而石匠却足有十多个。
此刻闹出人命,且不知什么情况,又听说黄老爷被打死,四个监工下意识往后退,再也没有往日的蛮横嚣张。
江大山又喊:“幺叔,你忘了你大姐怎么死的?黄老爷已被打死了,你还不敢动手?”
“杀!”
黄幺突然面色狰狞,用铁钎当做铁枪,朝着最近一个监工冲刺而去。
那监工吓得魂飞魄散,转身就打算逃跑,却被旁边的石匠伸脚绊倒。
这石匠正是黄顺,抡起大锤砸下,狠狠砸中背心,监工顿时口吐鲜血。黄幺也冲过来,铁钎猛然扎下,在监工的腰部捅出个血洞。
江大山带着两个佃户,朝另外三个监工追去。
三个监工脚底抹油,一人被追到河边,跳河朝下游去了。另两个逃进山里,江大山也没有再追。
“过河!”江大山说。
黄幺拖着铁钎说:“走吧!”
黄顺扔掉大锤,也捡起一根铁钎,对其他石匠说:“对面都把黄老爷打死了,你们还在这里敲石头?”
十多个石匠呆立原地,很想过河去看看,却又恐惧不敢动弹。
“咱们走!”黄幺跳到船上。
江大山奉命过河接人,却只接到两个,他觉得这事没办好。
就在即将开船时,突然有石匠说:“过去看看。”
“对,过去看看。”其他石匠应声。
真的只是过去看看,有便宜且没危险,他们才会跟着打顺风仗。
见大家都上船了,江大山下令开船,对石匠们说:“黄老爷坑了大夥的工钱,还想吞掉赵老爷的一千两银子。赵老爷就联合村中佃户,把黄老爷当场打死。赵老爷还说,巡抚老爷是他亲戚。他要留在黄家镇不走,黄老爷的田产,以后都是他的。只要咱们跟着他干,他就愿意把田分出来。”
黄顺问道:“这赵老爷该不会骗咱们吧?他真的愿意分田?”
江大山笑道:“一千两银子,得买多少田产?赵老爷连一千两银子都不在乎,会赖掉你那几亩田?”
“那就干!”黄顺咬牙切齿说,“老子早就想动手了!”
黄幺一直没说话,只是遥望对岸,也不知在想啥。
渡船靠岸,江大山率先跳下:“赵老爷,我把人接回来了。”
赵瀚还没开口,黄氏兄弟便带着家奴杀来。
这次来的家奴不多,只有四十几个,其他两家的奴仆都没出动。
黄幺扔掉铁钎,默默走到乱石滩,捡起一根扁担握在手里——铁钎太过笨重,不如扁担好使。
“我爹呢?”
黄顺成隔得老远就大喊:“爹,你没事吧?爹……”
“你爹死了,你爷爷在这呢。”赵瀚笑着回答。
“爹!”
黄氏兄弟终于看到父亲的尸体,瞬间怒火中烧,带着家奴就往滩上冲。
大部分佃农躲得老远,就连交了投名状的佃户,也被四十多个家奴吓得连连后退。
张铁牛从另一边冲来,提着板斧哇哇大叫:“俺铁牛来也!”
“公子接枪!”
陈茂生扛来赵瀚的长枪,使劲全身力气掷过来。
长枪在空中划过抛物线,以优美的姿势落地,距离赵瀚……足足两丈远。
赵瀚强忍着没有吐槽,奔过去捡起长枪,把手中佩刀给陈茂生扔回去。
单刀换成长枪,赵瀚的武力值陡然翻倍,虎入羊群般开始冲杀。
他算彻底明白了,再挑拨,再怂恿,都不如杀几个。他是外地人,银子再多,不过是冤大头,不过是仁慈老爷,必须在这些佃户面前展示武力。
家奴们还没近身,就被赵瀚挑翻一个,转眼之间又是一个。
连续刺死三人之后,其他家奴都绕着赵瀚跑,根本不敢跟他正面相对。
张铁牛杀入家奴的侧方,双手持斧不断挥砍。被家奴砸了几棍,他也全然不当回事,只是一味的往前冲杀。
这货没有练过武艺,出招毫无章法,就是仗着勇武砍人而已。
根本不用帮忙,只他们两个,在一照面之间,就把四十多个家奴杀得崩溃。
黄顺成、黄顺章兄弟,也不想着给父亲报仇了,扔下棍棒转身就跑。他们不是铅山县衙役,也不是匪寇出身的钞关士卒,平时顶多逞凶欺负佃户,哪遇到过这种烈度的阵仗?
“杀呀!”
直到此刻,陈茂生终于捡起腰刀,把刀高高举过头顶,中门大开就那样冲出去。
庞春来远远站立,手按铁剑,捋着胡子,面带微笑。
就这距离,他根本看不清,只见一团团影子动来动去。
“杀黄家,分田地!”江大山举起铁锹做动员。
黄幺和黄顺已经在冲了,各自挥舞扁担,追着逃跑的家奴就打。
“分田地,分田地!”
交了投名状的佃户,此刻终于敢动手。
其余佃户躲得老远,见黄氏兄弟和家奴溃逃,突然有人按捺不住,捡起石块去砸黄老爷的尸体。
“叫你占我田,叫你害我娘,我打死你,我打死你!”
这佃户抓着石块不停的砸,一边砸一边喊,一边喊一边哭,黄老爷的脑袋很快变得血肉模糊。
此时,又有佃户举着扁担冲出,疯狂大喊:“分田,分田!”
越来越多佃户开始行动,表情狰狞可怕,完全进入狂热状态。
一个人追上家奴,立即几个人帮忙,各种工具胡乱招呼。把家奴活活打死了,依旧不肯停手,田野间到处是各种死相的尸体。
“去黄家祖宅!”
不知有谁喊了一句,所有佃户都惊醒过来,随即以更疯狂的状态涌向黄家。
黄幺生了一双大长腿,跑起来比赵瀚还快。这厮很快超过张铁牛,手持扁担冲到最前方,飞起一脚把黄顺章踹倒。
黄顺章挣扎爬起,迎面就挨了一扁担。
黄顺成却是自己踩空,狼狈跌入水田。张铁牛从田埂跃下,凌空一斧劈出,斧头直接嵌入黄顺成的脑袋。
赵瀚追上来,一枪把黄顺章刺死。
无数佃户和石匠,抄近路杀往黄氏祖宅。
大门进不去,那就翻墙而入。
冲入宅中,见人就打,见东西就抢。
“别打,那是我闺女!”
“我兄弟是给黄家背柴的,他才十三岁,没造过孽!”
“……”
留在宅里的黄家奴仆,要么是丫鬟婆子,要么是未成年小厮。却也被这些佃户泄愤,好些无辜奴仆,都被打得头破血流,甚至是被当场打死。
很快有人冲进内院,黄遵道的正妻五十多岁,只来得及惊叫一声,就被佃户被打翻,接着被活活围殴致死。
当赵瀚赶到时,黄遵道的四个孙子、两个孙女,全都已被打死了,年龄最大的才十四岁。
“快停手,快停手!”
赵瀚嘶声大喊,却根本压不住。
这些佃户,要么做顺民,要么做暴民,拿捏不准中间值。
此时此刻,赵瀚真的想前往瑞金,向那三位田兵首领取经。他们又是如何约束农民,压制官府和地主,达成一种奇妙和谐的呢?
“给老子停手!”
赵瀚调转长枪,将一个佃户砸翻,上前揪住其衣服说:“停下来!”
这个佃户,刚才正在暴打小孩,可能是哪个家奴的儿子。
小孩已经奄奄一息,眼看着活不成了。
每个顺民的心中,都潜伏着一头猛兽,赵瀚一下子释放出上百头猛兽。
这是一柄双刃剑,用不好会割伤自己。
赵瀚拄枪跳上院中石缸,踩稳缸沿大喊:“还有没有清醒的,快快来我身边!”
连续喊了好几遍,黄幺最先奔来,接着是张铁牛、江大山和陈茂生。
张铁牛惊骇道:“都他娘的疯了,连几岁孩童也杀,老子拉都拉不住。”
“赵老爷,有人要放火,被我打跑了。”黄顺突然也跑过来。
“不准再杀人,更不准放火,”赵瀚下令道,“你们各自去寻相熟的,让他们不要再动手,否则我就不分田了。赶快去,切记切记,谨防有人放火!”
不知何时,小翠和小红,搀扶着庞春来进了院子。
庞春来一身稀泥,估计是眼神不好,半路摔进水田里了。
虽然稀泥裹身,庞春来依旧保持风度,缓缓说道:“瀚哥儿,暴民成不了事。他们眼下有多凶,遇到官兵就有多怕。”
“我晓得。”赵瀚无奈道。
若非想要快速建立根据地,他哪会选择这种低级手段?
===094【占领黄家镇】===
蹬蹬
就在这时,成毅缓缓爬起来,走到岳风面前,低声喊了一句“主人!”
喊出这个称呼的时候,成毅低着头,声音很小,不仔细听根本听不到。
在成毅心里,喊岳风主人,他感到无比的屈辱,但没办法,刚才是自己亲口答应岳风的,若是出尔反尔的话,会更加被师妹看不起。
嗯!
见他终于服软,岳风点了点头“好了,你身上的毒刚刚解掉,多休息一下吧。”
若是以前的话,岳风肯定会好好训诫一下成毅,让他以后知道怎么做人,但此时岳风的心里,一直在琢磨黄麟蛇毒的事儿,也就懒得和成毅多计较了。
与此同时,乐清也快步走过来,冲着成毅语重心长的说道“师兄,你也不要心里别扭,阿风大哥这样做,也是因为你之前太过分了。”
说这些的时候,乐清语气复杂,看着成毅的目光,也满是无奈。
师兄之前真是太傲慢了,希望通过这次的事儿,他能吸取教训。
“我知道了。”成毅低声回应了一句,表面老实了许多,但心里却是说不出的憋火。
马德,我已经认错了,可师妹还帮着这个家伙说话。
凭什么?
这小子凭什么让师妹处处向着他?
成毅越想心里越是不平衡,索性站起来,向着外面走去,打算散散步,平复一下心情。
“师兄!”
看到这一幕,乐清赶紧喊了一声“你要去哪儿?”
“我睡不着。”成毅淡淡回应一声,头也不回的走出寺院。
乐清急了,就要追上去,却被岳风拦了下来。
“算了!”岳风冲着乐清笑了笑,说道“今晚你师兄,一直在你面前丢面子,让他出去散散心也好,想通了,他自己就会回来了。”
听到这话,乐清很是不解“今天师兄太古怪了,以前的他,可不是这样的。”
呵呵
岳风忍不住笑了起来“你不懂男人,他喜欢你,所以看到你和我如此亲近,心里就不舒服,所以之前才一直找我的麻烦。”
这个乐清,心思真是太单纯了。
唰
话音落下,乐清精致的脸,一下子涨红起来,说不出的羞涩“师兄喜欢我这”
羞涩的同时,乐清也恍然醒悟了过来。
这时,岳风不再多说,而是研究眼前的赤环蜈蚣,刚才给成毅解毒的时候,岳风就将这条赤环蜈蚣麻醉了。
见岳风认真的样子,乐清不敢多问,就在一旁好奇的看着。
另一边,成毅漫无目的的在树林里行走。
马德,那个满脸印记的家伙,不仅打师妹的注意,还要我喊他主人。
真是欺人太甚。
原本成毅出来散心,却越想越火大,对岳风也愈发的仇视。
沙沙
就在成毅无比恼火的时候,就听到四周再次传来奇特的响动,成毅吃了一惊,四下看去,顿时头皮发麻。
就看到不远处的草丛之中,有几条赤环蜈蚣,正在迅速向着寺院的方向而去,这些赤环蜈蚣,有的比之前抓的那条还大不少,并且,一个个腹部也都是深褐色,显然都含有剧毒。
除了赤磷蜈蚣,还有不少毒蛇,以及巴掌大小的蜘蛛,毒蝎
这
怎么忽然间这么多毒虫?
足足愣了几秒,成毅缓过神来,只觉得浑身上下的汗毛都竖了起来,脑子也是嗡嗡作响。
就在成毅暗暗震惊的时候,有几条毒蝎已经到了脚下,当时成毅头皮发紧,大叫一声,转身就跑。
哗啦
然而没跑几步,成毅一脚踩空,直接掉进一个地洞之内,那地洞蜿蜿蜒蜒,不知道有多深。原来,这一带地理环境特殊,地下形成了不少天然溶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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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5【费二愣子】===
蹬蹬
就在这时,成毅缓缓爬起来,走到岳风面前,低声喊了一句“主人!”
喊出这个称呼的时候,成毅低着头,声音很小,不仔细听根本听不到。
在成毅心里,喊岳风主人,他感到无比的屈辱,但没办法,刚才是自己亲口答应岳风的,若是出尔反尔的话,会更加被师妹看不起。
嗯!
见他终于服软,岳风点了点头“好了,你身上的毒刚刚解掉,多休息一下吧。”
若是以前的话,岳风肯定会好好训诫一下成毅,让他以后知道怎么做人,但此时岳风的心里,一直在琢磨黄麟蛇毒的事儿,也就懒得和成毅多计较了。
与此同时,乐清也快步走过来,冲着成毅语重心长的说道“师兄,你也不要心里别扭,阿风大哥这样做,也是因为你之前太过分了。”
说这些的时候,乐清语气复杂,看着成毅的目光,也满是无奈。
师兄之前真是太傲慢了,希望通过这次的事儿,他能吸取教训。
“我知道了。”成毅低声回应了一句,表面老实了许多,但心里却是说不出的憋火。
马德,我已经认错了,可师妹还帮着这个家伙说话。
凭什么?
这小子凭什么让师妹处处向着他?
成毅越想心里越是不平衡,索性站起来,向着外面走去,打算散散步,平复一下心情。
“师兄!”
看到这一幕,乐清赶紧喊了一声“你要去哪儿?”
“我睡不着。”成毅淡淡回应一声,头也不回的走出寺院。
乐清急了,就要追上去,却被岳风拦了下来。
“算了!”岳风冲着乐清笑了笑,说道“今晚你师兄,一直在你面前丢面子,让他出去散散心也好,想通了,他自己就会回来了。”
听到这话,乐清很是不解“今天师兄太古怪了,以前的他,可不是这样的。”
呵呵
岳风忍不住笑了起来“你不懂男人,他喜欢你,所以看到你和我如此亲近,心里就不舒服,所以之前才一直找我的麻烦。”
这个乐清,心思真是太单纯了。
唰
话音落下,乐清精致的脸,一下子涨红起来,说不出的羞涩“师兄喜欢我这”
羞涩的同时,乐清也恍然醒悟了过来。
这时,岳风不再多说,而是研究眼前的赤环蜈蚣,刚才给成毅解毒的时候,岳风就将这条赤环蜈蚣麻醉了。
见岳风认真的样子,乐清不敢多问,就在一旁好奇的看着。
另一边,成毅漫无目的的在树林里行走。
马德,那个满脸印记的家伙,不仅打师妹的注意,还要我喊他主人。
真是欺人太甚。
原本成毅出来散心,却越想越火大,对岳风也愈发的仇视。
沙沙
就在成毅无比恼火的时候,就听到四周再次传来奇特的响动,成毅吃了一惊,四下看去,顿时头皮发麻。
就看到不远处的草丛之中,有几条赤环蜈蚣,正在迅速向着寺院的方向而去,这些赤环蜈蚣,有的比之前抓的那条还大不少,并且,一个个腹部也都是深褐色,显然都含有剧毒。
除了赤磷蜈蚣,还有不少毒蛇,以及巴掌大小的蜘蛛,毒蝎
这
怎么忽然间这么多毒虫?
足足愣了几秒,成毅缓过神来,只觉得浑身上下的汗毛都竖了起来,脑子也是嗡嗡作响。
就在成毅暗暗震惊的时候,有几条毒蝎已经到了脚下,当时成毅头皮发紧,大叫一声,转身就跑。
哗啦
然而没跑几步,成毅一脚踩空,直接掉进一个地洞之内,那地洞蜿蜿蜒蜒,不知道有多深。原来,这一带地理环境特殊,地下形成了不少天然溶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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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6【立信立威】(为盟主“丁博约”加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