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弟为何那样第112部分在线阅读
清清什么也没等到,萧子熠转了几圈后,便重新掠回了崖上。
他对她说:“走吧。”
“走吧?”清清蹲在地上,诧异地仰头看他,“就这样走了吗?”
萧子熠点了点头。
“可是你什么都没做。”
“我已经看过,破除阵法不是难事,难的是驱邪,我什么东西都没准备,还呆在这做什么?”
清清泄了气:“这样啊,那驱邪你准备怎么做?”
萧子熠逆着光,居高临下地说:“洞罡太元阵。”
从清清的角度,正好能看见他锋利的下颌线,她瞧了两眼,漫不经心地说:“哦,洞罡太元……”
她猛然警醒:“用这个?你已经会这个了?这不是长老才能修习的吗?”
萧子熠顿了顿:“我会用,但若单独驱使,还是会有风险——你须得为我掠阵。”
清清一时间既惊喜又狐疑,表情十分丰富,她试探道:“真的?你要教我这个?”
萧子熠望着她陡然明亮的眼睛,微微颔首。
清清从地上站起来,来回踱了几步:“真能这样?且不说你怎么学到的,要是被昆仑的人知道你教给了我,你不会被问罪么?”
萧子熠淡淡地说:“昆仑现在没人能问我的罪。”
清清语塞,她想问这句话重点在于“没人”,还是“没人能”。
但她没问出口,因为大概率不会得到解答,眼前这个人,只喜欢搞故弄玄虚,讳莫如深的臭把戏。
于是,清清拍了拍掌,不阴不阳地说:“好大的威风!下次见你,我得尊称一声萧掌门了。”
萧子熠没有理会这句讽刺,他望了望天色:“取东西的人马过两日会到,你今天就得把这个阵法学会,我们明天再来此处。”
清清点点头,她伸了个懒腰,转身朝来时路走去。
她今天穿的还是古拉朵送她的衣服,窄袖短襟,能露着脖子和手臂,凉爽又透气。刚刚舒展肢体的时候,衣摆往上抬,露出了一小截纤细白皙的腰。
少女步伐轻快,踩过湿润草地,长长的发辫耷在肩上,一甩一甩。
萧子熠定定地注视着她,他突然开口:“你每日都穿这个?”
清清放下手,诧异地回头:“是啊,怎么了?”
萧子熠沉默片刻:“没什么。”
清清翻了个白眼:“你不是想说教吧?我告诉你,我不吃这套——”
“我是想说,好看。”萧子熠轻轻地说。
清清的滔滔不绝便哑在喉咙里,她讷讷地说:“哦,谢谢,我也很喜欢……”
她看着那双漆黑如墨的凤眼,那里面有许多她辨不清的情绪,他那么静静地看着她,好像有话想说。
他果然说了,他说:“那只纸鹤里说了什么?”
清清说:“不告诉你。”
“师叔不让你告诉我的?”
“我自己不想告诉你的。”
“她有没有告诉你,要跟着我回昆仑?”
清清双目圆睁:“才不是昆仑!”
萧子熠极浅地笑了一下:“她果然告知了你接下来的去处。”
清清反应过来,怒斥道:“阴险!”
她想走,刚转身,手腕却被拉住了。
那是一只微凉的,瘦长挺直的手,他紧紧地攥住她,几乎让她生出疼意。
萧子熠在她身后哑声说:“跟我走。”
“接下来这两年,天下会很不太平,或许还会有更多像暗魄门那样的人找上你,你这样的身份,他们不会放过的……你跟我走,我护着你。”
“等这里的事结束,你就同我一起,你不喜欢昆仑,那就去别的地方。”
“你信不信我?”
作者有话要说: 普通前男友
第107章
前尘(下)
“你信不信我?”
初夏的风忽地吹起。
清清耳边的发丝覆到眼边,她闭了闭眼,恍然觉得这句话要命的熟悉。
那是暮时的雪山之巅,残阳如血,透白的雪地泛起一层粉粉的光,这本该是十分美丽的景象。
在凛冽的风里,清瘦的白衣少年向她伸出手,袍角在风中猎猎。
他当时也是这么问的。
“你信不信我?”
她是怎么回答的?她第一次尝到极度愤怒和失望的滋味,原来人在这种情绪下,其实并没有余力做其他的事。
光是强迫自己注视那双狭而静的眼睛,克制泪水不坠下,已经耗尽了她所有力气。
她的声音在发抖:“你在说什么?”
她说:“‘雪月’在你手上,师叔不会再回来了,师父身上的伤是你用剑刺的,我在殿外看得一清二楚……他现在昏迷不醒,你做了这些,是为了向润月投诚?”
“我知道你一直都有野心,可是……怎么能……”
破碎的语句在风中不甚清晰。
可是他终究什么也没说。
“事实本就这般,所以你没有话可说?”
所有的质问都没有回应,像细小的雪粒夹在风里,盘旋着飞向高处,再没有一丝痕迹。
他的手仍向前伸着,维持着一个沉默又固执的姿态,手指清瘦干净,骨节分明。它曾抚过她的发,触碰过她的脸颊,教会她复杂难懂的剑招。
在空旷冷寂的昆仑山上,那是她为数不多的依赖与欢喜。
一阵冷风呼啸而过,漫天的雪急急卷起,遮蔽了残余霞光,那些灿灿的粉色全数消散,天地间只剩一片朦胧灰白。
在这片灰白里,她一把拉过他的手,狠狠地咬了一口。
温热而咸腥的血液渗出,滴落在她领口,也沾染在了他的袖边。她第一次发觉,殷红与雪白共存时,竟十分好看。
他用那流着血的手抚上她的脸,声音轻得像初雪。
“不要走。”他这么说。
她啪一声打开他的手:“我今晚下山,不会再来这里,除非——”
“除非师父有什么三长两短,”她转身走进风雪中,“我就回来杀了你。”
这是最后的话,在那以后,他们很长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再见面,久到师父的身体已经复原;久到她经历更多,懂得更多,知晓了太过依赖旁人是多么愚蠢的行径。
久到她可以不再去想,雪中那个孤鹤般的身影,在自己离开后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而现在,他又问了这个问题,境地相同到可笑。
他缄默不语,他讳莫如深,却要求得到她的信赖,这是不是太荒唐了?
清清回过头,说:“你不觉得这个问题很多余吗?”
萧子熠没有说话,但也没有放手,他紧紧地握着她的手腕,却始终不为自己辩解半句。
清清烦透了这样的沉默,她用了点力,抽回自己的手。
“不必了,”她抱着手臂,抬起下巴,“我自个儿也能活得好好的,就算是暗魄门那样的角色,我不是也逃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