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时雪(校对)第715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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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福建路帅臣、福州知州卢可文与泉州陈义德家族有些关系,与陈义德的一名族叔有姻亲关系,因而卢可文不但不许福建路上贡朝廷,还劝说陈家不行此举。开封府朝廷覆灭,二帝北狩,天下动荡,其司马昭之心就昭然若揭了。
  陈义德前来相国府,除了给李三坚“送钱送粮”之外,这件事情也是最重要的。
  不过陈义德碍于其族叔,因而将此事通过其女陈璎珞委婉的告诉给了李三坚。
  当然陈义德此举明面是为了自家女婿,其实是想尽快撇清与此事的关系,谋逆造反,可是要夷三族的。
  “相国...”崔永梽闻言起身慌忙解释到:“下官并非未责问此事,下官三道急文早已送至福州,奈何次次卢可文均以朝廷不知在何处而推脱。而招兵买马、囤积粮饷、打造军器等事,卢可文却说是为了勤王京师。”
  “啪!”李三坚闻言将镇纸拍在案牍之上怒道:“一派胡言!京城已经陷落,二帝已经北狩,也没见他起兵勤王。而此时太后、陛下已至建康,也未见他前来奉迎。”
  “章军使!”李三坚随后不理崔永梽,唤章阚道。
  “末将在!”章阚慌忙起身拱手应道。
  “命你会同皇城司前往福州,限十日内,拿下其满门老幼,并押解至健康,明正典刑。”李三坚淡淡的吩咐章阚道。
  大江以南诸路为李三坚的根本,不容有失,大江以南诸路为大宋的根本,也是不容有失,因此李三坚此次杀鸡给猴看也好,杀一儆百也好,打算重处卢可文。无论他是否真的有谋逆造反之念,也要给他安上谋逆造反的罪名,将其重重治罪。
  “末将遵令!”章阚大声接令后嘿嘿一笑道:“相国,不用十日,七日即可。”
  目前卢可文并未起兵造反,因而章阚等人前往福州奉旨办差,定是无往而不利的,其手下大部分军将、士卒定是不敢反抗,至于卢可文手下的一些心腹死士,又怎敌大宋黑旗军威武舟师及如狼似虎的皇城司院子?章阚等人定会是手到擒来的。
  众人闻言又是打了个寒战,身上起了一层厚厚的鸡皮疙瘩。
  此时此刻,众人眼前仿佛浮现出了一阵血雨腥风。
  宋祖宗家法,是不允许杀士大夫的,可谋逆大罪就不在其列了,并且大宋宰相李三坚对祖宗家法似乎是嗤之以鼻的?
  朝廷尚书左丞李纲心中有些不忍,欲开口相劝,但想了想后,还是闭口不言。
  当初自己若是如李三坚这般有手段,有魄力,当初也不至于在金军退军之后,憋屈得被贬黜,李纲心中暗道。
  “本相也是无可奈何。”李三坚随后挥手对丁伟元说道:“去叫燕四。”
  “诺!”丁伟元躬身施了一礼后,就走了出去。
  “卑职拜见相国,拜见诸位相公、太尉。”燕四走进“镇水亭”之后施礼道。
  “嗯,燕提举,说说金会宁府发生的事情。”李三坚随后对燕四说道。
  “诺...”燕四闻言说道:“金朝廷廷议名曰‘勃极烈’之议,金朝廷勃极烈之议,已经决定,翻过年后便大举将兵南下,统帅为沾没喝与斡啜,斡啜又名兀术。”
  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金人派遣了不少细作至宋地,李三坚当然也是如此,并且早就令燕四向北地派遣细作。而细作派遣的越早越好,派遣得越早就潜伏得更深,更不容易被金人察觉。
  众皆闻言大惊,坐在下面纷纷交头接耳,议论纷纷的。
  众人均是知道金人早晚会再次挥军南下的,可没有料到居然来得如此之快,这刚刚将人、财物等押回去,过了年,又要南下了?
  “消息是否可靠?多少兵马南下?具体何时南下?”李纲随后问道。
  “消息可靠,多少兵马不详,具体何时也不详。”燕四淡淡的答道。
  不要小看这小小的消息,其背后却是无数的财物及鲜血的。
  “诸君不必如此惊讶。”李三坚说道:“虏寇狼子野心,再次挥军南下也并非是件意外的事情。只不过虏寇太过欺人太甚,尽掳我大宋人口、财物,居然还不知足?将人口、财物带回北地,又挥军南下?当我大宋是什么?当做是聚宝盆吗?以往本相对于朝廷的事情,是无能无力,也是无可奈何,可自今日始,本相决不将一粒米、一文钱送与虏寇。”
  “虏寇皆为喂不饱的饿狼,是为豺狼虎豹也!”姚舆闻言说道。
  “然也!”李三坚点头道:“叔兴此言甚是,虏寇皆为喂不饱的饿狼,其贪婪本性,众目昭彰,因此本相决意与其一战,不惜任何代价与其一战,直至将其赶出我大宋的土地,直至收回全部故土。”
  李三坚顿了一顿后接着说道:“金灭辽是如何灭的?想必你们有些人还不太清楚,金灭辽与攻我大宋,如出一辙,攻打、劫掠、言和、再攻打、再劫掠,直至灭亡辽,一味的委曲求全,是没有半点作用的,金人是铁了心的欲毁我大宋宗社。因此,诸君,我等已无半点退路了,只有背水一战,才能杀出一条血路,才能力保我大宋江山社稷。今日本相言尽于此,今后再有人敢言和者,本相决不轻饶。”
  “相国所言大是,战就是了。”
  “逃也亡,不逃也亡,不如决一死战!”
  “和也亡,战也亡,不如与其一战!”
  “破釜沉舟,背水一战,此所谓置于死地而后生也!”
  “..................”
  众人纷纷开口大声赞同道。
  看来真的是错解相国之意了,此时的岳飞也是异常激动,心中暗暗后悔道。
  李三坚点了点头后接着说道:“虏寇有四败,而我有三胜。”
  “愿闻其详?”众人一起开口问道。
  “金劫掠成性、杀戮成性,其暴行天下皆知,其所为非天下正义,此一败也;金国小,其人力、物力、财力皆靠掠夺,怎及我大宋地大物博?以弱击强,焉能不败?此二败也;金人残暴,尽掠人口为奴,已经激起了我大宋各地军民的反抗,所谓得道多助,失道寡助,金必败无疑;金短时间内灭辽攻宋,其内就如铁板一块吗?其实金内部并不稳,内部契丹人、汉人、渤海人等族之人反抗迭起。内部不稳,就擅开战端,亦是必败无疑。”李三坚说道:“而我有三胜,其一我大宋军民为护国保家而战,为不做金人的奴隶而战,为天下正义;南人善舟,北人善骑,只要他们敢踏入我江南土地,我等便可利用山川、河流等等有利条件击败之,此二胜也;其三便是天下大势已变,以往朝廷犹犹豫豫、瞻前顾后,忽战忽和,似战似和,如此首鼠两端的,岂能战胜虏寇?而今我大宋新帝登基,天下归心,只要坚决抗击虏寇,必将能大获全胜!”
  “相国所言大是。”众人闻言一齐说道。
  李三坚见状方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和与战,一直是朝廷所争论的话题,开封府朝廷如此,新朝廷也是如此,因此李三坚首先必须摈弃求和之念,同时也必须打消他们的顾虑,如此才能放手一搏。
  其实目前的局势是金军强,宋军弱,李三坚此言不过是在鼓舞军心、民心而已。
第七十六章
运筹帷幄
  “机速房”决定了坚决不言和,誓与金军奋战到底的国策,那么剩下了的事情就是如何与金军作战了,如何应对金军大举南下,于是“镇水亭”之中,尚书左丞李纲首先开口说道:“夫淮甸、荆襄者,东南之屏蔽也,六朝之所以能保守江左者,以强兵巨镇尽在淮南、荆襄间......今朝廷欲为守备,则当于淮南东、西及荆襄置三大帅,屯重兵以临之。东路以扬州,西路以庐州,荆襄以襄阳为帅府......如淮东则以江东路财用给之,淮西则以江西路财用给之,荆襄则以湖南北路财用给之。徐议营田,使自赡养遇有贼马,则大帅遣兵应援稍能自守,商旅必通,乃可召人归业,渐次葺理,假以岁月,则藩篱成矣。前有藩篱之固,后有长江之险,加以战舰水军,使沿江一带帅府、要郡,上连下接,自为防守,则贼马虽多,岂敢轻犯近年以来,大将握重兵于江南,将吏守空城于江北,虽有天险,初无战舰水军之制,故敌人得以侵扰窥伺。”
  李纲的战略意图,简单来说,就是在两淮挑选重点地点布防,在长江沿线屯集重兵,这样既保证两淮要害地点的安全,又能节省出机动兵力,随时支援险地。
  不过李纲的战略较粗,且较为被动,死守几个重要城池,几乎就是被动挨打。
  “自古保江必先固淮。”许翰也开口说道:“有淮则有江,失淮则失江。两淮膏胰千里,表护江、浙而不可失者也。”
  许翰字崧老,拱州襄邑人,元祐三年进士及第。后来许翰历任给事中、翰林学士、御史中丞、资政殿学士等职。许翰正直不阿,历事三朝。因与王黼、蔡攸等奸相政见不合,屡遭诬陷免官。
  种师道被解兵权之时,许翰曾经劝谏朝廷,但却被朝廷拒绝。不过许翰在太原之战中,也犯了胡乱指挥的文人通病,使得种师中兵败身死。人无完人,许翰虽然犯了如此致命的失误,但李三坚仍是用他,不为别的,只为他正直不阿。况且当时胡乱指挥的可不止许翰一人,宋帝赵桓何尝不是如此?且赵桓为主,许翰等人为辅。
  李三坚左手手指轻敲案牍,右手扶着额头,细细的思考着李纲、许翰的话。
  欲保江,先保淮,淮在江在,淮亡江亡,李纲、许翰二人的想法,也是大多数人的想法,甚至李三坚也是如此想法,但李三坚总是觉得哪里不对,但一时之间,却又想不起来。
  “谬也!”半响之后,姚舆开口反对道:“筑城死守,又保淮又保江的,到时候只怕是又丢江,又丢淮。”
  “哦,姚叔兴的意思是弃淮保江?”李纲闻言问道。
  “某何时说过要弃淮保江的?”姚舆反问道。
  “筑城死守,又保淮又保江的,这句话不是你说的?难道是我说的?”李纲瞪着姚舆问道。
  “亏你还是大学士,难道这句话的意思你听不明白吗?”姚舆闻言怒道。
  两人在年轻之时,便不对付,在一起的时候,就经常性的起争执,甚至是老拳相向,没想到,到了中年,两人仍是如此...
  “哎,伯纪,你先让叔兴把话说完嘛。”对于手下这一文一武的两条臂膀,李三坚大多数的时候都是采取和稀泥的方式解决。
  李纲闻言只好坐了回去,猛喝了一大口茶水,不由得剧烈咳嗽了两声。
  “相国...”李纲退了下去,姚舆开口说道:“李左丞所言筑城死守,下官并不反对,但城池防御当得其法。今日之计,当思古人量力之言,察兵家知己之计。相国方才所言,敌弱我强,乃是指的是国力,我大宋国力强于金,这是毫无疑问的。但国力强大,并非军力也强大,我朝自宣和年间以来,对外作战是屡战屡败,对金作战更是如此,几乎就未尝胜绩。偶尔杀几个金人,甚至杀数百数千金人,那不叫胜利,为稍挫贼势而已。”
  姚舆喝了口茶后接着说道:“目前我大宋绝大多数军队均是畏敌如虎,听闻金军杀来,便闻风而逃、一溃千里。姚某以为目前我大宋不惧敌之军,只我黑旗军,能战之士,只我大宋黑旗军数万将士。”
  “姚太尉,话不能说得如此绝对吧?”张浚闻言反驳道:“宗泽宗老相公麾下数十万兵马,甚至更多,还有张所手下数万兵马,还有西北之军,难道皆为惧战之军,不能战之军?”
  张浚,字德远,宋政和年间进士及第。
  张浚与李纲可是极为不对付的,从前经常性的弹劾李纲,不过大多数情况下是由于政见不合。
  “据某看来,皆为乌合之众,自保有余,进取不足。”姚舆沉吟片刻,摇头道。
  姚舆说话还算是客气的。
  此时东京留守、开封府尹宗泽麾下是有不少兵马,但大都为京西、京东等地的贼盗,如王善、王再兴、李贵、王大郎等人,已经被宗泽招安,人数也是极多。但这些人几乎都是半兵半民、半兵半盗之人,有许多人甚至就是普通百姓,仅凭这些人想完全击败金军,从而获得大胜,无异是痴人说梦。
  南京留守、知应天府事张所麾下情况比宗泽还要糟糕,其麾下大都为已为惊弓之鸟的宋军。大宋西军能战,可其中的能征惯战之士,在靖康前后几乎都被折腾光了,死的死、降的降、逃的逃,因而目前的大宋所有兵马当中,真的只剩下黑旗军这一支精锐之师了。
  “你...”姚舆如此狂妄,张浚欲开口斥责他几句,可看了看李三坚后,就将话憋回了肚中。
  黑旗军即李三坚,李三坚即黑旗军,而姚舆更是李三坚的心腹爱将,那么斥责姚舆,斥责黑旗军,就是斥责李三坚。
  “叔兴不可小觑天下人。”李三坚微微一笑后对姚舆说道:“你接着说。”
  “目前朝廷兵马看似不少,其实其中的可战之兵并不多,因此某认为当收缩兵力,重点防守,待敌疲,再行反击之举。”姚舆闻言接着说道:“盖两淮绵地千里,势如张弓,若敌骑南来,东趋扬、楚,西走和、庐,我却无兵,以断隔其中,则金军东西贯通,就如走在弓弦上一般,毫无顾忌,毫无忧虑。若引军断隔其东西,则金淮东之兵不能救淮西,而淮西之兵亦不能应淮东,金军东西便不能相顾。若金军由淮北而来,则如走弓之背,其路迂远,悬隔千里,势不相及。如此一来,金军入我重地,便是一分为二,则其必败。相国,《孙子兵法》有云,故善用兵者,譬如率然。率然者,常山之蛇也。击其首则尾至,击其尾则首至,击其中则首尾俱至。今以两淮地形言之,淮东为首,淮西为尾,淮中为身,我大军可据此展开,据三方之势,以拒虏军...”
  姚舆的战法正好与李纲、许翰相反。
  李纲、许翰是据城死守为主,机动兵力为辅,以抵挡金军铁骑南下,而姚舆是机动兵力为主,采取大兵团机动作战,而防守城池就落在其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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