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时雪(校对)第644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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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淮南东路海州
  此日海州城门附近是锣鼓喧天的,异常热闹,海州兵丁、衙役、捕快等齐聚海州城门之外,是吹吹打打的,似乎是打算迎接什么人。另有许多海州商贾、士绅名流等也是站在海州城外,也有许多海州普通百姓前来看热闹。
  一身绯色官袍的海州知州张叔夜领海州官衙一众大小官吏早已等候在了海州城门之外。
  新降的宋江、吴用等梁山之人也是奉张叔夜之命等候在了海州城门。
  众梁山之人神情各异,不以为然有之,欣欣然有之,神情麻木者有之,愤愤不平者,乃至愤怒者亦有之。
  原因就是他们迎接的就是高俅、李三坚统领的宋军,高俅、李三坚等于今日入海州城池。
  正当众人等得望眼欲穿之时,忽听一声炮响,随后远处大队宋军人马就开拔而来,黑旗军的军衣是以黑色为主的,因此远远看去,便是黑压压的一片。
  黑旗军是以骑兵为主的,这得益于当年西北征战,战马之中的许多抢自西夏...不过马匹的寿命是有限的,若是这批西北良驹老了或死去,那么黑旗军就有可能又从骑兵变成步卒了...
  黑旗军骑兵缓缓的按鞍而来,身上的铠甲与手中的兵器不断作响,十数面大旗是迎风招展。盔袍灿烂,衣甲鲜明,队伍整齐,黑旗军的军容是异常的整洁、威武。
  果然是天下强军,名不虚传也!张叔夜心中暗赞了一句后,便领着州衙一众大小官吏迎了上去。
  高俅就不必说了,品秩为武臣之首,太尉,差遣为殿前司都指挥使,是为“殿帅”。而李三坚为范阳子爵、观文殿学士、京东东路、京东西路、河北路宣抚使,知东平府事,因此无论是高俅还是李三坚,官职都是远在张叔夜之上的,依宋制,张叔夜就必须恭恭敬敬的相迎,否则就是不敬,就是违制。
  高俅与李三坚并骑而至,而早已换上黑旗军衣甲的花荣骑马跟在李三坚身后,却是满脸愧色,而梁山诸人则对其是怒目而视。
  “下官海州知州张叔夜拜见两位上差!”张叔夜见高俅与李三坚并骑而来,于是上前拜见道。
  “下官等拜见两位上差!”众海州官吏也是一起施礼道。
  “免了,免了...”高俅马鞭指了一指后懒洋洋的说道:“快去备下些酒菜吧,再安排歇宿,这千里迢迢的,可是累死俺了。”
  高俅眼中只有大宋皇帝赵佶,其他人均是不看在眼里的,当然李三坚除外,李三坚为高俅的兄弟,当然是另眼相看的。
  李三坚见状,瞪了高俅一眼,拽了一下他的衣袖,高俅才懒洋洋的与李三坚一同下了马。
  “哎,折煞李某了。”高俅托大,李三坚可不敢托大,于是李三坚下马,一名海州判官谄媚的替李三坚牵过坐骑,李三坚随后走到张叔夜面前答礼道:“论年龄,张公为李某的前辈,论恩情,张公从前于李某有相救之恩,李某至今也感激不尽也。”
  当年李三坚身陷囫囵,而上奏章替李三坚鸣冤的只数人,其中就有张叔夜。
  “呵呵,李相公言重了,寸许小事,不足挂齿啊。”张叔夜闻言笑道:“高太尉、李相公
此地非说话之处,就请进城吧。”
  “尔等伺候高太尉、李相公入城吧。”张叔夜随后吩咐宋江、吴用等人道。
  “罪人宋江、罪人吴用拜见高太尉、李相公。”宋江、吴用等无奈,只好上前拜见高俅、李三坚,宋江、吴用神情、举止等极为卑微,卢俊义倒是不在其中,卢俊中伤重未愈,还在治伤呢。
  降卒之命运就是如此,就算你从前为英雄好汉,可归降之后,就必须如此卑贱,否则后果难料。
  宋江等人从前也是叱咤风云之人物,纵横齐、鲁之地,官军数万莫能敌,可现在归降了朝廷,那么他们的命运就握在了朝廷的手中,就握在了高俅、李三坚、张叔夜的手中,这也是无可奈何之事的。
  “哼...”高俅为从前被梁山擒住一事,仍是耿耿于怀的,鼻子里哼了一声后,一句话没说,就打马进入了城内,李三坚尴尬的看了高俅一眼,连忙微笑着宽慰梁山诸人道:“你们弃暗投明,今后将也是同食君禄,同殿为臣,何来罪人一说?至于从前那些不愉快之事,就随风飘散吧,本官是不会放在心上的,诸君也不必过于耿耿,张公,你认为如何?”
  “李相公说的是。”张叔夜闻言答道:“下官打算近日上道奏章,奏请陛下,尽赦其罪。”
  李三坚年轻,才三十余岁,却身居高位,深为宋帝赵佶所宠信,但李三坚却并不恃宠而骄。立下大功之后,也不得意洋洋、妄自尊大,反倒是一副谦卑有礼的模样,谦卑有礼,且善待降卒,如此不禁令张叔夜感到有些惊讶,惊讶李三坚表现出了不同于他的年龄之稳重成熟,同时也令张叔夜感到异常欣慰,如此之良臣,方为国之栋梁。
  高大太尉与李三坚相比,可谓是一个在地下,一个在天上。
  “嗯,张公此举甚是妥当。”李三坚闻言点头道:“仅尽赦其罪是远远不够的,宋江等归顺朝廷,可谓是弃恶从善,因此当重褒之,以示吾皇之宽仁。张公,此道奏章,李某与你联名如何?”
  “善,李相公此举甚善。”张叔夜闻言赞同道。
  “小人等多谢李相公、张知州了,李相公、张知州再造之恩,小人等没齿难忘。”宋江、吴用等闻言大喜,又是一起感激的拜道。
  花荣闻言也是大喜,也是感激得看着李三坚。
  李三坚愿意上书,其分量可比张叔夜要重太多了,且不说李三坚是宋帝赵佶的潜邸之臣,就凭李三坚的官职,就凭李三坚为钦命剿贼大臣的身份,就远甚于张叔夜了。
  只不过李三坚之举就有些抢功的嫌疑了。
  李三坚确有此意,但不完全是。
  高俅、李三坚奉旨出兵济州,又是练兵,又是操练水军,又是筹措粮草,还差点被梁山刺杀,差点丢了性命。李三坚甚至为了此事还与杨戬结下了死仇,不过幸好杨戬天不假命,是一命呜呼了。
  随后高俅打败,折损了大半兵马,李三坚因为此事还被赵佶斥责,随后李三坚设奇计,方才大破梁山军,将他们赶出了梁山老巢,宋江等人也就流亡于天下了。
  高俅、李三坚,特别是李三坚可谓是费劲九牛二虎之力,方才取得如此战果,可结果宋江等梁山残部却于海州被张叔夜击败,宋江等人最后却悉数降了张叔夜...如此,李三坚心中不免感到有些不岔。
  没有此前李三坚等人的努力,何来张叔夜奇功?仅凭张叔夜手中那些个兵不是兵,民不是民的海州官军,是不可能击败“官军数万莫能敌”梁山好汉的。
  此时张叔夜使宋江等人出城迎接高俅、李三坚及其所部宋军,不免也有些炫耀其战功之意。
  不过李三坚有些小人之心了。
  李三坚还有一个用意,就是为花荣等梁山降将谋个官职或前程。
  “张公,李某有事相求,不知张公可许李某一言?”李三坚与张叔夜并骑回城的路上,李三坚问向张叔夜道。
  “李相公,有事吩咐下官便是。”张叔夜有些诧异的说道。
  “哦,是这样的,目前天下大乱,因而此时为用人之际,李某麾下兵多将少,可否将梁山降将分李某一二?”
  “嗯,照理说李相公要几名降将,老夫应当照办就是,可李相公你也知道,海州匪患也是严重,老夫手头也紧,如此得罪相公了,恕罪恕罪!”
  “我...你...张公,李某军中军器精良,而你手中可没什么像样的兵器呢,不如李某以军器交换梁山降将如何?”
  “如此,倒也可以商量,你要如何交换啊?”
  “一副甲胄交换一人如何?”
  “你当老夫没见过世面吗?一副甲胄你就想交换一人?起码十副。”
  “...............”
第二百四十四章
荒诞乖张
  宋宣和三年二月杭州
  地有湖山美,东南第一州。两浙路的路治杭州,古称“钱唐”、“临江郡”、“钱唐郡”等等。隋置“杭州”,唐置“杭州郡”,后改名为“余杭郡”。
  淳化五年,改军号为宁海军节度。大观元年升杭州为帅府,两浙路路治,辖钱塘、仁和、余杭、临安、于潜、昌化、富阳、新登、盐官九县。
  杭州人口众多,其中主户、客户人口二十余万户,加上非客户人数,杭州人口已近百万。
  除此之外,杭州经济繁荣,纺织、印刷、酿酒、造纸业都较发达,对外贸易进一步开展,是宋四大商港之一。
  李三坚的恩师苏轼曾言,天下酒官之盛,未有如杭者,岁课二十余万缗。酒业如此,其他如纺织业、印刷业、瓷器业、造船业等等亦是较为发达,每年课税无数,实为大宋东南赋税重地。
  不过这一切自方腊攻占杭州后就发生了改变。
  “某乃方七佛信使,圣公在哪里?”此时一名方七佛的信使纵马冲进了杭州城中之后,勒住了马缰,问向城中乱糟糟的义军道。
  方七佛为方腊手下一员猛将,身材魁梧、性情彪悍,善使一柄大刀,作战较为勇猛,号“八大王”。
  方七佛正领军与秀州一带迎战迅速南下童贯、谭稹所部宋军。
  此时杭州街上几乎都是头裹红巾的方腊义军,手持各种兵刃在街上乱奔乱跑,另有一些神情恐惧的男子被义军拖到街上,乱刀砍死或乱枪刺死。一条街边还跪着一排被反绑双手之人,随着一名义军将领一声令下,义军士卒便举刀砍去,顿时鲜血四溅,人头滚滚而落,是尸横遍野,血流成渠。
  一队又一队义军士卒手持刀枪冲进了一间间房屋,四处搜刮金银、珠宝、铜钱等财物,四处搜刮粮食、牲畜、女人。
  数名女子发出一阵绝望的尖叫,赤身裸体自杭州一家富户逃了出来,跑到了街上,却被一群义军士卒持刀抢逼住,义军士卒不断的用刀抢在女子身上比比画画的,围着女子不断的嬉笑、逗乐、亵玩,甚至当街发泄兽欲,光天化日之下,不堪入目之极。女子不断的哀声哭泣、求饶,可却无人理会,直至没了声息,众义军戏耍够了之后,便将这些女子一刀杀死。
  杭州街道两侧横七竖八的倒着无数尸体,两侧树木或墙上、屋檐下,还挂着无数头颅,或者挂着已经没了声息的尸体,甚至一些头颅或尸体之上仍是往下滴着鲜血,与地上的鲜血汇集成了一条条血红色的小溪,顺着沟渠,向着四面八方流淌开去。
  杭州城内是火光冲天,惨叫声、哀求声、哭泣声、怒吼声、淫乐声等等是不绝于耳,宛如人间炼狱一般。
  朝廷大军逼近杭州,将要攻城的消息就更加剧了这种情况,众方腊义军均是极为恐慌、失望、绝望,而在恐慌、失望、绝望之下,便会乖张行事,便会大行劫掠、杀戮之举,便会行有悖伦理纲常之事,便会做出许许多多的人神共愤之事。
  方腊义军自上而下均是如此,包括方腊。
  方七佛信使手持腰牌,接连询问了数波义军,才有人指了指杭州路治衙门的方向。
  方腊引军攻占杭州之后,杭州路治衙门便成为了圣公方腊的临时“行在”。
  信使打听清楚方腊所在的位置后,便摇了摇头,挥鞭纵马而去。
  “啊......”
  信使奔至杭州路治衙门之后,里面传来一声无比凄厉的惨叫,令人胆战心惊的。
  信使吓了一跳,差点一头栽下马去,稳了稳心神之后,向门口的卫兵亮出腰牌,说明来意之后,便走进了杭州路治衙门。
  杭州街上如人间炼狱,可杭州路治衙门之内却更是如此,仿佛是阎罗殿一般。
  衙门中庭之中,烧着十数个大火盆,熊熊燃烧的火盆之中便是铁钳、铁钩、斧钺、刀、锯、钻、凿等许许多多刑具,刑具烧得通红通红的,一些刑具还散发出了令人作呕的恶臭味。
  中庭四周立有无数木桩,木桩之上绑着许许多多浑身赤裸之人,身上是血迹斑斑的,神情或萎顿,或惊恐,或麻木,或愤怒,他们绝大多数都是宋官吏或杭州城内的富户,另有许多女子,衣衫不整的缩在一旁,惊恐的看着如狼似虎般的义军刽子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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