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书(校对)第139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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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伦就怕王莽让他当主力去跟青徐、荆扬起义军死磕,拼命将窦融往前推,谁让窦周公比他回来得晚,先给王莽留下一个印象,到时候送死窦融去,第五伦跟在后面保存实力,不动如山多好。
虽然他这内奸言行举止装得像个忠臣,但第五伦毕竟年轻,又不是皇帝亲信,自然不会向他咨询国家大计,王莽夸赞第五伦少年英才后,只问起他最关心的事来。
“吞胡将就韩威降胡之事,卿如何看?”
从旁边的中黄门到第五伦,都不由紧张起来,韩威丧师后,从河西的张掖、武威到太师王匡、更始将军廉丹,都不约而同将锅往韩威身上甩,甚至流出了他战败投降,效了李陵旧事的传闻。
第五伦只垂首道:“臣当时只是区区军司马,并非吞胡将军亲信,路上时常为踵军,将军出塞在外征战,我则留守后方,至于将军生死,亦是听人口传语说,或言死,或言亡,或言降,不一而足……”
说到这第五伦心中不忍,韩威虽然是个庸将,但毕竟亡在击胡的战场上,和内战还是不太一样的,他只小心地说道:“此乃信息不足所至,臣以为,不如等一段时日,待水中泥沙俱下,便知其清浊。”
”第五卿此言大善。“岂料这话却正中王莽下怀,他感慨道:”汉武待将军大臣如走虏甿隶,有小罪败绩动辄屠戮,以至于将军战栗,怯懦不敢进,博望侯张骞等亦受辱于狱吏。”
“而予则不然,李信虽丧师于楚,倘若立刻被杀,后来又岂会有灭齐之功?”
第五伦想象中,按照他以为王莽的做派,或许会恼羞成怒,族了韩威全家,岂料王莽却认为,韩威虽遭陷败,但他亦曾骁勇击胡,功过相抵,如今生死未知,其家眷要妥善安置收养着,不能寒了将士之心,哪怕韩威真的降了,王莽仍固执地认为,可能其另有图谋,以报新室之恩。
都什么时候了,宁还指望里应外合灭亡匈奴呢?
第五伦算是理解,为什么廉丹那厮打句町如此难堪,王莽还信用如故了,对将军太苛刻不好,可太宽松了也是大问题吧?这份仁慈是否用错了对象。
但第五伦缄默未言,只盛赞皇帝的仁德。
虽然王莽对匈奴仍是意难平,但朝廷大政方针转身向内的大局已定,第五伦也好奇,一向喜好面子从不向胡人低头的王莽,如何找一个停止干戈的理由呢?毕竟虽然朝廷大肆宣扬窦融、第五伦大败匈奴,试图掩盖韩威之败,但数千人出塞丧师的事实无法掩盖。
“予理应再度出事击胡,然予亲立的恭奴善于须卜当薨了。”
王莽面露遗憾,第五伦愣了一会才反应过来。
这场战争,王莽是打着扶持王昭君女婿须卜当的名义发动的,如今须卜当死了,那战争借口也就没了!
堂堂王师,不能师出无名,算了算了,再让胡虏跳梁片刻。
这让第五伦深深怀疑,须卜当死得这么及时,当真是不服水土生病了么?怎么去年他在鸿门高台上见时,这位恭奴善于还身强体壮的。
中黄门轻咳一声,提醒皇帝谒见时间到了,这之后还有要事。
王莽这才下达了对第五伦的赏赐:“今胡虏未灭诛,蛮僰未绝焚,江湖海泽麻沸,盗贼未尽破殄,正值用人之际也,克奴伯第五伦素有孝义之名,又立大功于边塞,予心甚慰。加官’太中大夫‘,秩比千石,赐散骑之衔,待诏金马门,随时应命入宫。”
太中大夫只是个闲职,比较重要的是那“散骑”,意味着第五伦能否经常出入宫中,等第五伦谢恩接印出了宣室殿。
“看来我暂时不用再赶赴军中,能抓紧把婚事办完。”第五伦对这个临时任命倒是很满意。
刘叠再度为第五伦引路,带他去金马门向司中(光禄勋)报到,等忙完一切后,已到下午,还未来得及出宫,却听到一阵阵恸哭声,从宫中某处传来,似是椒房殿位置。
这哭声仿佛会传染,渐渐连掖庭、永巷也有了哭泣,虽然宫人们多是趴地上干嚎,但刘叠瞬时间面色苍白,也顾不上管第五伦了。
等第五伦心怀忐忑走到苍龙阙门口时,才得知出了何事。
“皇后崩了!”
……
第123章
你的名字
“黄皇室主之所以去宣室殿拜见陛下,是因为皇后觉得身体不适,想在临终前再见统义阳王一面,公主代为恳求。”
皇后逝世当晚,五威司命府中的暗室里,孔仁正在向陈崇禀报中午发生在宫里的事。
“但陛下未允。”
陈崇冷笑:“陛下能允许才奇怪。”
他不由想起那封废太子王临派亲信入宫交给皇后,最后却落在五威司命手中的信——皇后已经为她二子一孙的死哭瞎了眼,信得由人读,这一读,就多了张嘴巴和一对耳朵知晓。
虽然司命府在边塞就是废物,可对常安的监控却依然严密,任何蛛丝马迹都逃不出他们眼睛。
在那信中,已经失去未来的王临向瞎眼的皇后哭诉说:“父皇对于子孙极其严厉,从前吾兄长孙(王宇)和仲孙(王获)都是三十岁上下就死了,如今儿臣年已三旬,已被废在外朝,能苟全性命全靠母后庇护,一旦母后有什么不幸,儿不知死命所在!”
怨望之意,透帛而出!信中内容,陈崇早就告知王莽知晓,同时奉上的还有一桩事涉谋逆的大案,足以让王莽对王临嫌恶到极点。
一如王临所言,如今皇后崩了,他唯一的庇佑已失,如今天子为皇后发丧,王临请求入宫,仍然没有得到允许。
孔仁提议:“大树倒下时,会连带一片林地,统睦侯,是否要加大范围,将国师也……”
陈崇却摇头:“你知道陛下与国师公有多少年交情么?”
“四十余年!”
“天子绝不会动刘歆。”
从始至终,陈崇的真正目标,不是国师,更非小不点第五伦,就是太子!
只要他的计划能成,他日欲杀二人,弹指之力罢了。
但事情还是有点超乎陈崇的预料,毕竟他的目光,就盯着朝堂政斗那蜗角之地,却不想第五伦直接跳出了这片天地,跑到五威司命鞭长莫及的边塞,立下了好大的功劳,不但进爵为伯,还得了天子赏识接见。
这小家伙,是越来越不好动了。
想到这,陈崇又问孔仁:“第五伦今日出宫后,去了何处?”
若第五伦一时糊涂,跑去国师公府中,那陈崇有把握让他立刻失宠。
孔仁道:“第五伦今早分别拜访了桓谭和严尤。”
……
皇后乃是国母,如今崩逝,按照规矩,天下臣民要禁止娶嫁三月,但王莽却效仿汉文帝,下诏说三日后就不禁止民间嫁娶。
这倒是让第五伦虚惊一场,王莽死了老婆,他可还要急着娶老婆呢,连忙按照原计划去寻找宾客。
除了纳采外,直到亲迎前,新郎都不能自己登门,而要请一位“宾”来代劳,一般是新郎的朋友,也可以是德高望重的长者,身份越高越好。
第五伦先找了桓谭,但桓君山乃是掌乐官,国丧时要安排敲钟奏丧曲等事,既没时间,也跟喜事相冲,调侃第五伦一通后,建议他去找另一位份量更重的宾。
于是第五伦才拜访了故大司马严伯石。
严尤虽然失了三公之职,但王莽在韩威败绩后似乎有些后悔,恢复了他的伯爵,又授官光禄大夫,时常召入宫中咨询,身份自比桓谭高多了,若能请得严尤为自己做宾,第五氏脸上自能添光不少。
严尤多数时候皆赋闲在家,倒是欣然应诺,等三日禁娶一过,第五伦就亲自驾车来接严公,载着他前往茂陵,送到马府门前,严尤接过一只捆绑结实的活雁进去了,第五伦则只能在门口等待。
等啊等,从早上等到太阳落山之际,等得第五伦怀疑人生,严尤才醉醺醺地出来,身后则是相送出门的家主人。
看其身形,第五伦最初还以为是马援,再瞧又不太像,少了马援的任侠痞气,多了些文质彬彬,送到大门外,将一份脯肉交给严尤,又朝他两拜。
然后目光还落在了门外静候佳音的第五伦身上,笑着点了点头。
赠之以雁,还之以脯,意思是今天第二礼算成了。
虽然知道十拿九稳,但第五伦还是松了口气,朝家主人长作揖。
等严尤回到车上时,第五伦才知晓,方才那位,乃是马援的三哥,增山连率马员,字季主。
几兄弟里,马员与马援最亲,看在弟弟在他府邸外跪了半天的份上,专程找理由跑回家一趟。
毕竟天下没有大赦,马援现在还是在逃通缉犯,难以露面,而二兄马余又去遥远的扬州做州牧去了,这家主人只能由马员来当。
第五伦孝义之名早就传到茂陵来了,又听马援捏着鼻子吹嘘一通后,人品才干是没问题,唯一可惜的,就是家世差了点,马员比弟弟更看重这点,士族还是要有士族的傲气嘛……
但第五伦却能请得动前任三公严尤来作宾,足见不俗,马员自是欣然应诺。
“马季主问,第五伯鱼是我什么人。”严尤笑看第五伦。
“我说,你是我故交弟子,也如我弟子一般,伯鱼认么?”
第五伦先是一愣,旋即立刻下车朝严尤长拜:“子云公授我以文学诗书,伯石公授我以兵法武道,伦受益匪浅,早就拜师之愿,求之不得!”
桓谭要这么占他便宜,第五伦是不认的,但严尤这兵法家身上,确实有不少东西值得学。毕竟严尤乃是新朝建国以来,外战唯一一胜的保持着,把高句丽打成了下句丽,这声老师叫着不亏。
严尤叹息:“子云之丧,乃是受我牵连,这几趟为你做宾,也算是了却愧疚了。”
又赞道:“方才席上,马氏淑女为我斟醴,确实礼仪得体,伯鱼好眼光啊。我听说你与马援为友,乃是生死之交,如今又娶其女,也算一段佳话。”
第五伦唯唯应是,心里却急,所以,问到的名什么时候能告诉我?
今日问名,要问的便是女方的名字和出生年月日,然后才能用这生辰年月日,进行下一项“纳吉”,占卜当事人之婚姻是否适宜。
这还是小事,无非是给巫卜加点钱,让他说好不说坏。
关键是第五伦处了一年多,依然只能用“不肯透露姓名的马姑娘”来称呼对方,是否有点不合适?
严尤却偏要吊第五伦胃口,直到快到长陵时,才取出两份红色的帛布,先给他一张:“这是名。”
第五伦一点点打开,却见上面是熟悉的笔迹,马氏淑女亲自所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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